他不敢在竹林中久停,展开轻功,一路向商州城方向如飞而去。行至孙方广的小店门外,见内中仍燃着烛火,伸手拍门道:“孙掌柜,请开门。”
孙方广夫妇及其几名亲朋,本就打算通夜守候,静待王捡凯旋。见王捡来去仅用了两个多时辰,纷纷起身将王捡迎入店中。孙方广夫妇奉上热茶,王捡边喝边道:“那处庄院,便是贼窝,乃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太行帮之陕南分坛所在。”随后便将自己此行见闻经过,简要向众人叙说一遍。
只听得众人张口结舌,瞠愕非常。好半晌,孙方广才道:“原来……这商州城失却这些头颅,竟……被做了人皮面具。哎呀!这些飞贼好不凶毒。我那苦命的儿喔……”说到此处,又呜咽起来。
王捡道:“此事你等虽已知晓,但万不可对人所言。那太行帮门徒众多,高中如云,一但听到些许风声,恐你等性命难保。”
众人一听,都吓得都没了主意,只不住点头道:“我等绝不说,绝不说。从今往后,丝毫不提此事便是。”
王捡道:“那割头作案的师徒二人,虽一死一伤,但那主恶仍未伏尸,而我此行也受了点轻伤,虽无大碍,却也需运功调息一番。请孙掌柜容我在此将息一日,待伤愈之后,伺机再前往一探,定要将那主恶诛斩剑下,为这城中一十七条枉死人命报仇雪恨。”
众人听到王捡受伤,无不变色,孙方广道:“不知恩公伤在何处,我这便去延请大夫。”王捡道:“只是背上胯下挨了一棍一腿,区区自行运功调理便可,不必延医。”
此时天已蒙蒙亮了,众人一夜未眠,均甚感疲困。孙掌柜夫妇熬了锅粥,众人吃毕,纷纷起身告辞离去。王捡进到内间卧房,自行运功调息,恢复夜间所耗功力。
当晚子时,王捡拾掇妥当,再次向太行帮陕南分坛所在奔去。方进山不久,便已隐隐瞧见陕南分坛设下的暗卡。知这几日陕南分坛弟子必定大举出动,在分坛周围布下重重桩卡,已防止被人再次入侵。
他见太行帮防备甚严,只得一路小心翼翼,利用高明轻功隐住身形,慢慢向山中迫进。用了近一个时辰,才避过十余处暗桩,来到陕南分坛侧方院墙外一处隐密所在。
王捡举目向院墙望去,见墙头拐角处,黑乎乎凸出一块,仔细瞧了一阵,原来竟是太行帮巡夜之人伏在墙头,一动不动。若非王捡练有夜眼,绝难发现,自己要是大意而直接飞身越墙,定然被其发现。
心下略一思度,闪身到了墙根下,紧贴墙壁,游梭至距那墙头匿伏之人五丈开外,从地上拾起一粒石子,运“愆阳神功”急弹而出,石子正中那人背侧“魂门穴”。那人半声未哼,已从墙头栽下地来。
王捡飞身上到墙头,也学着那人伏于墙上,凝目朝院内打量,见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列长长的厢房,一端直伸向前方竹树丛中,望不到头。厢房另一端墙角处,一名太行帮弟子正依墙而坐,抱剑在手,双目闭合,似已睡着。而墙下西侧不远,设有一方花台,内中种着各色花树,正是绝好的蒇身所在。
王捡见那名太行帮弟子的位置,虽与自己伏身墙头处遥遥相对,但他却睡熟了过去。心下一喜,身形微动间,已飘身落地,窜至那方花台处隐住身形。探头从花树间缝隙望去,见那巡夜之人丝毫未曾发觉,忙施出幻眇微尘身法,鬼影般闪至那巡夜身前,伸指点了他昏穴,随即延厢房向前如飞疾奔。
奔出约二十余丈远近,见厢房至此而终,却与另一道回廊相连,回廊转而拐向北面。他知这回廊内难于掩身,只得飞身跃起,轻轻上到房顶,伏身静听一阵,但闻正前方内院发出阵阵喧哗吵嚷之声,似乎大批陕南分坛帮众正聚于一处,开怀畅饮,不时听得杯盏碰击之声。
王捡见那内院左侧一处所在较为黑暗,将轻功运至极限,化为一线淡影,倏忽到了内院墙角。四下张望,见此处并无暗桩巡夜,当即起身打量地势,见西面不远处那排屋宇,正是“千面人屠”靳百岁师徒二人的人皮面具作坊。其后便是昨夜受围的后花园。
他看清地形,知这内院当中,便是陕南分坛的中心地带,靳百岁身为副坛主,必定在此内居住。当即靠墙缓缓向东行去,拐过弯,见前方一道半月形拱门,其内喧哗声大作,不时有脚步声来回走动。只得放弃从拱门入内的想法,再次飞身上到屋面,借屋脊顶饰遮护,从北侧翻落下地,窜至廊柱后掩避身形。
瞥眼望去,见这院落正是典型的三合院,南面那道半月形拱门是唯一的出入口,当中那间正厅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男女饮酒作乐、调笑戏谑之声不时传出,听得王捡脸上微红。
王捡屏住呼吸,闪身掠至窗外,借门缝向内张去,但见大厅正中摆放着一张红漆木桌,六男二女团团围坐,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另有数名莺燕女子各持酒壶,在一旁添酒夹菜。
王捡见那在座八人之中,竟有三人身着蒙古官军服饰,腰挎军刀,均是一脸横肉,一望而知绝非善类。主位上却坐着一名又高又壮,年约四旬左右的妇人,细眉小嘴,生得虽有几分姿色,但双目大如铜铃,鼓出眼眶之外,瞧人之时眼珠骨碌碌乱转,甚至鬼异。那妇人脸上满涂厚厚一层脂粉,口中却发出阵阵娇嫩的话语声。若非亲眼所见,绝难想像如此年龄的妇人,竟能发出少女般娇柔的语声!
陕南分坛副坛主余清则坐于侧位相陪。另有两人背对王捡,瞧其背影,似乎便是昨夜与余清一道围攻自己的安总管与伍监事二人。那三名蒙古军官当中,还夹坐有一名三旬不到的妖娆女人,衣衫半敞,胸前白生生一对****若隐若现。坐于她左右那两名蒙古军官,不时伸手在那妖娆女人手上捏摸。那****搔首弄姿,口中不住发出些莺声浪语。另一名蒙古官军,更不时伸手在伫立身旁的一名持壶女子身上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