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来莫家干什么？”
晚饭间，所有莫家的人围坐在饭桌上，莫夫人愤然从餐椅上站起身，颤抖着手指指往坐在莫振雄右手边的妇人——杜丽馨！
“秦云，收敛你的语气！”莫振雄喝斥道，把杜丽馨护在身后，以免暴怒的秦云一个上前动手。“不想丢人现眼就吃饭。”
“……”
莫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杜丽馨，然后心有不甘地动筷。
坐在席媚身边的季霓，从头到尾一语不发，凭她现在季霓的身份，她没资格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以及莫父对母亲的点滴。
莫父跟母亲是什么关系？
凡思蓉生前，因为有一层姻亲在，莫凡两家起码还有亲戚的情分在，但凡思蓉在一年前死了，那么莫凡两家应该会切断往来户，为什么却牵扯在一起？
究竟，里头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顿沉闷的晚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才宣布散席，季霓站在饭桌前，手脚俐落地收拾着碗筷，但眼角余光仍不忘瞟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妇人身上。
“这顿饭是不是吃得很辛苦？还让你看笑话。”席媚从厨房里头走出来，戏谑地问道。
季霓摇头，沉吟半响开口问道：“这……那妇人是莫家的什么人？”
“丽馨阿姨吗？”席媚把视线瞟向客厅沙发上的妇人，然后娓娓道来，“她是莫家前任女主人凡思蓉的母亲，跟爸爸是旧识，两人有来往是平常的事儿，爸爸三不五时都会带她回来吃饭，婆婆因此对丽馨阿姨有了偏见，其实丽馨阿姨挺好相处的，人缘不错。”
“……”
季霓抿唇聆听席媚的解说，心里头被解开了一半的疑惑，另一半还在心里头徘徊。
“妈妈！”
宙恩从二楼跑下来，冲进季霓的脚边，两手紧紧地抓握住季霓的裤脚。
“宙……”
“她不是你妈妈，快过来爸爸这边。”莫震源尾随而至，略微沉声对孩子说道。
“妈妈！……是妈妈。”
宙恩对莫震源充满了防备，嘴巴里头频繁地强调季霓是母亲。
“宙恩乖，到哥哥那里玩好不好？”席媚蹲下身，两手握住宙恩的两臂，说道。
“妈妈，恩恩要妈妈！”心急之下，宙恩能把短短的一句话说得顺溜，这让季霓感到心喜，孩子的自闭症终于有救了。
“宙恩……”席媚无力地轻唤，直拿孩子没法子。
“莫宙恩，她不是你妈妈，快过来！”眼见季霓要弯下身把孩子抱起，莫震源受不了重申，也快步来到跟前，从季霓手上一把把孩子抢走，笔直地往二楼的方向大步踏去。
“妈妈……妈妈……”
“抱歉！宙恩那孩子给你添麻烦了。”席媚深感抱歉的说道。
“不麻烦，他很投我的缘。”
“……”
席媚翟然抬起头，定睛地凝望了季霓一会后，感叹的说道：“那孩子不爱粘人，除了他亲生母亲，你是第二个。”
当然！因为我是孩子的生母。季霓在心里头暗忖度。
“振，你不该经常把我带回来的。”
客厅沙发上，杜丽馨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语气略微苦涩，被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容颜攒成了一团。
“你说什么话？我喜欢把你带回来就带回来，这里本来就是属于你，包括莫夫人的头衔。”莫振雄愠火的说道，凌厉的眼眸往楼上瞟了一眼，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贝。
“振，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要向你索求名分，更没有想要做莫夫人，你……”杜丽馨急急地开口解释，希望别让莫家的仆人有所误会。
“丽馨，你的解释等于掩饰。”
“我……”杜丽馨欲要再次开口打断，然，一双凤眸却瞟到站在不远的季霓，两人的视线立刻对上。“季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抱歉，我先回去了。”
季霓回过神，立刻迈开脚步往另一头的沙发绕去，拿起皮包火速离去。
“振，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要向你索求名分，更没有想要做莫夫人，你……”
“你说什么话？我喜欢把你带回来就带回来，这里本来就是属于你，包括莫夫人的头衔。”
莫振雄、杜丽馨两人的对话一次次地窜进季霓的脑海，一遍遍地影响了还算平静的心情，傍晚时她真该回酒店的，干嘛让席媚留下来吃顿饭呢？
如果没有吃这一顿饭，她就不会听到母亲跟莫父的这段话，留在心里头的另一半疑惑也不会得到真相。
“爸爸跟丽馨阿姨是旧识，他们是旧识……”
“振，你不该经常把我带回来的。”
“你说什么话？我喜欢把你带回来就带回来，这里本来就是属于你，包括莫夫人的头衔。”
“振，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要向你索求名分，更没有想要做莫夫人，你……”
哈哈……他们是旧识，但所谓的旧识却是旧情人，莫父说母亲本该是莫家的夫人，然，老天爷却愚弄人，硬生生把他们给拆散了。
那她呢？
她究竟是凡家的骨肉还是莫家的骨肉？如果是莫家的，她跟莫震源是什么关系？……兄妹吗？
吱——！
季霓顿时踩下刹车，趴在方向盘上头痴呆地发着愣。
惊慌失措的杜丽馨在偌大的客厅里头踱着步，脸上蒙上一层阴霾。
“丽馨，你别紧张，季小姐应该没有听到我们说的话。”莫父出声安慰的说道。
“季小姐会没有听到吗？”刚才看她那表情，根本不可能会听不到。
“就算听到了，又能怎么样？”莫父反问。
“我……”
“季小姐那人，她应该不会乱说话的，所以我们可以放心。”
莫父是可以放心，但她不能！
活了一大把的岁数，她有太多的不能放心。杜丽馨忧虑地抬眸望了一眼莫父，然后幽然地叹息一声。
“丽馨，不要想那么多了，我载你回去吧！”
“……好！”
北角，翠园山庄
一部黑色骄车停靠地对面街道上，驾驶座里头坐着一抹纤瘦身影，女人带着一副墨镜，出神地凝视进进出出的私人座车。
约莫过了几分钟，一部高级房车在山庄门口停下，一抹身影从副驾驶座走出来，女人透过墨镜认出妇人的容貌。
妇人的容貌与她有几分相似，两人看上去颇为像两母女，但女人却讽刺了这个助名词。
如果妇人真的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话，她应该活在亲情的环境下，而不是被丢弃在路边，让人捡起收养。
女人出神地望着妇人那纤瘦的背影，心里头立刻蒙上一层憎恨，尽管是怨，但妇人终究是她的生母，所谓血浓于水，她们有了血这一层亲密的牵扯。
凝视目送妇人返回山庄内，女人收回紊乱的思绪，发动引擎尾随高级房车驶离山庄，直驱市区。
红灯闪烁，两部房车同一时间停了下来，女人凝望着前方的路况，而停靠一边的高级房车坐在驾驶座里头的中年男人用眼尾淡淡地扫了一眼，平静的脸孔上顿时出现了异样的变化。
“……”
红灯在五十秒的时间转换成绿灯，女人再次发动引擎，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窗外，然后咻一声，把车驶离十字路口，男人没有懈怠，赶急发动引擎冲上前，与女人的积架跑车并肩行驶。
“思蓉？”
中年男人隔着一扇车门，对驾驶的女人喊道。
似是没有听到呼喊般，女人仍然加快车速，疯狂地行驶在车阵中，不知道飞驰了多长时间，直到再次远离市区往高速公路的方向行驶，女人把视线调往后视镜，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被一部高级房车跟踪。
吱——！
女人突兀地踩下刹车，然后打开车门，从里头钻了出来，瘦弱的身子倚靠在车身上，带着墨镜的凤眸斜睨着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中年男人。
“思蓉，你是思蓉？”
中年男人三两步来到女人的跟前，急急地开口确认道。
“什么思蓉？我叫蓝洁莹。”女人讽刺地纠正。
“你……”
“你跟踪我不会因为我像你口中的思蓉吧？”女人当然知道中年男人口中的思蓉，那是与她无缘相认的姐姐，眼前的中年男人她也不会忘记，他正是莫父。
“是的！你们长得太像了。”莫父解释的说道。
“是吗？所谓人有相似，不稀奇。”语毕，蓝洁莹不想多说什么，欲要坐进驾驶座，然，被莫父伸手阻止了动作。
“还有事？”
“蓝小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莫父请求道。
“什么忙？”蓝洁莹顺口一问，并不想知道莫父口中的忙是什么。
“你跟我长媳妇长得很像，我孙子又得了自闭症，你能不能以思蓉的身份进驻莫家，只要把我孙儿治好，我会给你一百万的报酬，怎么样？”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二人选，我需要一个跟思蓉相似的人救治我孙儿的自闭症。”
蓝洁莹垂下眼睫，深思了半晌，说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