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消息传的真是飞快,黛玉刚册封,元妃就从宫中传话来,让王夫人瞅准机会,见黛玉,救贾政一命。皇上有言在先,为表彰黛玉救民之举,特赐黛玉三个心愿,只要不违背人伦道义都可实现,元妃这才着急了。
贾政在牢中关了快一个月,老了,就得任命,阴暗潮湿的牢房,不见天日,在关下去,不用等到出狱贾政就去跟阎罗相约地府了。
元妃借口祖母病危,请旨回家探亲,皇上感念元妃孝心,准其回家一日。一大早元妃就派丫头送请柬去北静王俯,想借此救父。
黛玉在王府住下,下人心中就跟吃了蜜饯一样。王爷终于不板着脸,运气好甚至能看到他嘴角浅挂的笑容,下人就差早晚三炷香供着黛玉了。大千世界,冬日严寒一片,王府中却温暖如春,这些都得益于那个叫黛玉的女子。
接到请柬时黛玉正与水湘陪太妃拉家常,水湘一把扯过请柬,撕个粉碎,说什么也不让黛玉去。黛玉险些命丧贾府,去那样肮脏不堪之地,简直是对人格莫大的侮辱。门关的死死的,四周都有侍卫把守,水湘是打定主意不准黛玉出俯了。
用过早膳,黛玉独自坐在闺房中不说话。接到请柬,在预料之中,到底该不该回去一趟。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那些星星相依十多年的人,恨也好,爱也罢,真的是说忘就能忘掉吗?那些记忆又怎能是一句抹杀就被封存的。
早朝过后,水溶一刻也不容耽搁就想回家,不了半路上遇到元春,绊住了,寒暄了几句才得以脱身。水溶心下恼火,总有不好的预感,心一阵慌乱,却说不上是什么事由。果不然回到王府,黛玉人已经不见了。得知元春意图后,水溶火急火燎的赶往贾府。
那道门槛那样高,那扇门那样沉重,黛玉站在门口,脚被钉在地上,怎么也进不去。紫鹃拉着黛玉道:“姑娘,咱们回王府吧!王爷回来见你不在又要发火了。”黛玉仍旧不言不语,站在那里。
该来的总会来,今日也该做个了断。自此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见到大姐,宝玉脸面死板,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似乎那就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已经半年了,对元春私自降旨赐婚,宝玉仍旧怀恨在心。只客套的寒暄几句,宝玉大袖一扫,带着焙茗就走了,那些万恶的嘴脸,他已经恨之入骨。
元春看着那个魅力四射的弟弟就像霜打过的菜叶一样,萎靡不振,眼睛也变的浑浊,犹如风烛残年的垂暮老人,心似乎被什么刺的粉碎。跟自己亲昵撒娇的弟弟丢了,在也不会有了。只是这些事情她能左右吗?母亲以命相逼,面对弟弟的幸福她只有退却。
宝玉低着头,慢悠悠的走着,心底触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抬头,一道终其一生也不会忘却的身影从眼前飞过。宝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忘了自己该追上去的。
大婚过后,宝玉差点一命呜呼。捡回半条命,却得知自己所娶之人是宝钗,黛玉已经离世时,他的世界从此失去光明。他犹无魂幽灵,行尸走肉,在生死边缘徘徊。知道黛玉一切安好时,有兴奋,有悲伤。自己已经成亲,黛玉该如何面对。
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那上面还留有伊人独有的馨香。昔日的情终成镜花水月,事事消磨,万物空。
就在宝玉要去找黛玉时,脖子上射出一道耀眼的绿光,带着灼热的温度。狂风卷起无尽的沙土,双眼迷失。再次睁开眼睛时,绿光快速变淡,棕色的墙壁上人影若隐若现。画面开始清晰,女子的身影暴露无遗。
女子从一首饰铺中买来一块金锁,找工匠刻字。
一堆破布头被拉出来,送到王夫人那里。
闺房中精心打扮,手腕上带着红麝串,去了怡红院。
一根纤细的针被握在手中,一手拿着拂尘赶蚊虫,女子就坐在袭人坐的位置。
白色的纸包,许多粉末混在燕窝中,送往潇湘馆。
年轻小姐趴在老女人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老女人搬去潇湘馆。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
……,……
画面消失了,通灵宝玉又回到宝玉脖子上。一切似乎从来就没发生过,只是一场幻觉。仍旧沉默不语,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气。焙茗看着异样的宝玉,心下冰凉。宝玉通体的怒意与寒意让他害怕,不禁打了个寒颤。
呵斥走焙茗,宝玉一人去老太太处。自己也该做些什么了,纸包不住火,终于有机会还黛玉清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也该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了。
在贾府老太太处找到黛玉时,水溶终于舒了口气。二话不说,水溶拉着黛玉就要走。元春怎忍心让到手的机会白白溜走,起身挡住水溶,阻拦。
“既然来了,何不用过午膳在走不迟。老祖母、太太并各位姐妹长久不见林妹妹,也该好好叙叙才是,王爷这是何意?”
“午膳就不劳皇妃娘娘费心了,水溶不贪不榨,俸禄虽然微博,清粥小菜也还吃的起。贵俯的珍馐佳肴,玉儿福薄,就留给有心之人了。怕只怕饭菜不干净,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说罢就要带黛玉走。只听元春道:
“本宫只是想留妹妹叙叙话,王爷何必夹枪带棒,多废口舌。王爷是妹妹的什么人,妹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王爷做主了。”
“哦?玉儿有亲人吗?玉儿不是孤女吗?什么时候有亲人了,我竟不知。”
“皇妃娘娘身份尊贵,黛玉一平民丫头高攀不起,就此别过。王爷是我什么人,娘娘就不必费心了。有精力还是准备丧事要紧。”
元春脸色铁青,自己还真是小瞧黛玉了。嘴尖牙利,丝毫不畏惧她皇妃的身份,现在还有皇上与水溶撑腰,要是不早点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势必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宝玉站在门口,那双紧握的双手是那样刺眼。这双手也曾经属于他,现在终于远去了。
黛玉拉着水溶的手,握的更紧了。看都没看宝玉一眼,两人从宝玉面前走过,黛玉脸上有他从未见过的幸福与释然,宝玉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黛玉已经走远了,他还站在原地不动。
自己已经娶了宝钗,就算心中有万千情愫又能怎样。今天的情形他也看到了,贾家容不下黛玉,黛玉离开未尝不是好事。
看的出北静王很爱很爱,很宠黛玉,水溶为人宝玉在清楚不过,把黛玉交给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宝玉傻愣愣的笑了,笑的那样苦涩,心那般痛。既然爱,就放手。黛玉一生苦难无数,自己就这样看着吧!看黛玉走向幸福的殿堂。
宝钗看到宝玉神情,嘴角抽了抽,犀利的目光在宝玉身上横扫而过。抬头的一瞬间,四目相对。宝钗看到深深的鄙夷与不屑,宝玉看到浓浓的冰凉与刺骨的寒意,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说话,身子僵在空气中。
回家的路上,黛玉一脸平静,沉默不语。水溶知道黛玉今日所受的侮辱,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带走黛玉。水溶不明白贾家的死活已经跟黛玉毫无瓜葛了,为什么黛玉还要回去,难道她心中还放不下宝玉吗?
水溶的手有点疼,他手腕处被黛玉掐出一道醒目的红痕。猛然间他不知道黛玉在想什么,心中涌出压抑的恐惧。
黛玉似乎感觉到水溶的焦虑,给了他一个无事的眼神。双手抱着水溶的腰,头埋在他宽广的胸膛间,闭上双眼。今天她真的累了,好想回家,回到有太妃,有水溶、水湘,有欢声笑语,有无尽温暖的家。
“水溶,我饿了,好想吃家中的饭菜。”
“水溶,我想湘儿了,我们快回家吧!”
“水溶,我累了,好想回家睡觉。”
听着黛玉断断续续的话语,水溶的心像是被滚滚的热水烫过,全是温暖。心中的焦虑一下子就消失了,回家两个字,他永远也听不够。黛玉说回家,那是他的家;黛玉说想念湘儿,那是他的家人。从此以后,那也是黛玉的家,也是黛玉的家人,是他们一起的爱巢。
抱着黛玉的手臂更紧了,马车慢悠悠的走着,要是能这样永远抱着黛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