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时黛玉靠在水溶怀中睡的很沉,小手抱着水溶的的腰,抓的那样紧。她的小脸不停的蹭水溶的胸膛,飞舞的发丝黏在水溶脸庞。
看着那一直窝在自己怀中,脸上泛着红晕的黛玉,心蠢蠢欲动。那诱人的红唇渐渐靠近,低头,触碰,微凉的唇印在一起。熟睡中的黛玉突然间张开嘴,含住了他的唇,轻咬他的唇瓣。水溶心像是沉入六月的春水中,荡漾着幸福的情愫。
舌尖相撞,有股热流自心田流过。水溶开始贪恋这种感觉,吻住黛玉,汲取她口中的馨香,不想放开。
甜蜜过后,水溶抱着黛玉进了王府。黛玉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上翘的唇角,心下一阵纳闷。这男人怎么了,刚才还一张黑脸,怎么只一会就眉开眼笑的。黛玉依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来往往的下人,看到笑脸相迎的水溶,心中大喜。自从黛玉来后,水溶都笑呵呵的,像是吃蜜饯一样,今天更甚。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冷面王爷竟然如此开心。
除夕快到了,王府中热闹非凡。这是黛玉在王府中过的第一个除夕,水溶可是费尽心神,想给黛玉个充满温馨的新年,自此之后快乐永随,没有悲伤,没有别离。
年味越来越重,金陵城沉浸在忙碌与欢乐中,忘记了黑夜与白昼。
天快黑了,一个发丝高绾的女人,抱着个婴孩,在马车口张望,似乎在搜寻什么。风霜与忧患相交的脸上,带着浓重的哀伤,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原本早就生无可恋,却不得生不如死的活着,受尽凌辱。
车轴骨碌骨碌的转着,合着呼吸声,有节奏的响着。马车绕过街道,九转千回,在一座伟岸的府邸前驻足。
女人探出头,眼底有害怕。该进去吗?半旧的单衣,不施脂粉,光洁寒酸的发髻,一件饰物都没有,这样落魄残败的自己,家族能容纳下吗?即使是曾经为了这个家斩断情思,颠沛流离。
终于咬住牙齿,闷着头皮,心一横,往前走。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呢?身无分文,又无谋生手段,她一个弱女子又带着孩子,能去哪里。
“站住,你干什么的?那来的叫花子,快点走开。滚开了……”
女人被挡住,污言秽语如潮水,当头泼下。
“啪”一声脆响,看门的小厮脸上留下清晰的掌印。
“滚开,瞎了狗眼了。”虽然今日虎落平阳,还轮不到一个奴才对自己指手画脚。那是她最后的底线,一点也不容侵犯。
众目睽睽之下,看门的男人被掌掴,女人抱着孩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一直向前走,腰挺的笔直,自始至终未曾回头。
虽然贾政依然被关在狱中未果,日子还得过,贾宅内丫头婆子集体出动,各司其职,忙的不可开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年还是要过的。
女人站在人群前,依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心酸酸的,眼泪从心底流过,溢出。她倔强的睁大双眼,扬起头,看着天空,死活不然眼泪掉下来。
杯子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一身半旧夹袄的中年女人手在发抖,看着对面的女子嘴巴开始抽/搐,满嘴的牙齿在打架,浑身肌肉在颤抖。她不是在做梦吧!女人狠狠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清晰的齿印,散发出阵阵血腥味。疼,深入骨髓的疼。这不是幻影,她挂念的女儿回来了。
“我的儿呀!”眼泪在再忍不住,女人放声大哭起来。身躯扑向对面的女子,将她脏兮兮散发着异味的身子抱在怀中,如获至宝。想收紧手臂,想将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口,像婴儿般疼爱她,却不能。
赵姨娘,她只是个小妾,女儿最痛恨的人。她低贱,她恶俗,她是女儿永远背负在心间的耻辱。粗糙的手若即若离,一件单薄的衣衫,成功的将她冰凉的手阻隔。隐忍着不去触摸那具无数次出现在睡梦中,伴着眼泪的梦魇。
探春回来了,带着身心俱碎,心力交瘁的回来了。
探春一把推开赵姨娘,面无表情的走开。身为侯门小姐时,她不稀罕她带着耻辱的“关怀”,纵然落魄至此,她依然不需要,不需要那个被称作母亲的女人的怜悯与施舍。
无视那双渴望的双眼,探春毅然决然的朝前走,脚步平稳,不带丝毫慌乱。身后的女人压抑的哭泣声流入她心间,探春的心犹如槁木死灰,依旧不为之动容。走,不要停下来。
偌大的荣国府,还有她一亩三分地,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王夫人进俯的时候听看门的说有个女人闯进俯,还扇了小厮一耳光,脸一阵僵硬。是谁这么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竟然敢擅闯贾府,不知道要杀头的吗?
看到相拥的身体时,王夫人惊愕的张大嘴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潦倒的女子,她怎会认不出来是谁。看那一副落魄样,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王夫人带着鄙夷,瞅了探春一眼,转身就走了。
有太多的事要去忙,诵经打坐、与宝钗斗智斗勇,那有闲时间来管探春的事。赶紧闪人才对,迟到一步,有啥好东西可就都被宝钗抢去了,自己连点芝麻粒,菜叶汤汁都沾不到。
急匆匆的回到荣禧堂,关上门王夫人立马急的上窜下跳。探春这个时候回来,无疑是雪上加霜,这可怎么好。她恨的牙痒痒,咬牙切齿,咯噔作响。
想当初是谁挺身而出,挥泪斩断情思,远嫁藩王,贾家才保得一时安宁。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把这一切就抛之脑后了呢?她被老太太斥责,大气都不敢出,别人都唯唯诺诺不吭气时,是谁为她辩解,这一切她都忘了吗?
“太太在吗?”
“三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找太太干什么,太太刚出去了,不在。”玉钏儿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
王夫人听到探春说话的声音时急的团团转,把地都快踏出个窟窿来了,还在一下接着一下的跺脚。
探春仍旧平静淡漠,看不出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苦笑一声,幸幸离开。
探春刚走,玉钏儿擦了把冷汗。太太真是心狠,竟然不见三姑娘。府中容不下三姑娘,今后的路她该怎么走。
“老太太在吗?我要见她。”
“三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太太身体欠安,宝二奶奶吩咐过不许不相干的人打扰老太太休息。”琥珀说完,端着茶盘就走了。
台阶下的探春明明听到喧闹的欢声笑语,老太太休息了,不许不相干的人打扰,是这样休息的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了。
处处碰壁,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探春如行尸走肉般在原地徘徊,自己争强好胜,为家族牺牲一切,就算挚爱分离,搭上自己终生幸福,眉头未曾眨过一下。现在自己到那里,像是瘟疫来了一样,人人都踱着她,避开她,这就是令自己不顾一切,舍身相救的家人吗?
这一次,探春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有,心都死了,哪里来的眼泪。
怀中的孩子柔软的身体动了动,小手抓着探春衣领,抓的紧紧的。孩子睡的很安详,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着年幼的孩子,探春终于露出一抹浅笑。未来有什么,就算前途漫漫,为了孩子,她也要骄傲的活下去。不可卑微,骄傲的活下去。
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所谓的家人,跪在自己脚下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她们知道她们失去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