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澡宫内元春手心握着从帝王之处偷来的玉牌,心,忐忑不安,来回踱步。
缓慢的等待,她脸色带着病态的惨白,比空际的白云还要轻盈。更漏中的沙子慢悠悠的,从一边流向另一边。两个时辰过去了,人怎么还没来。
元春召见,贾赦、贾政不敢怠慢,乘着马车急速前进。
一路上两人都闭口不言,贾政因祸得福,乌纱高升,贾赦心存妒忌,面子过不去,自然不好开口,元春急招,贾政总觉事情不妙,以往都是夏太监来传话的,为何此次是抱琴?
抱琴在宫门前东张西望,冷飕飕的寒风吹的她直哆嗦,无奈娘娘的旨意,她怎能违背。第一眼看到马车,恍如沙漠中干渴之人得到一杯清泉,喜出望外,忙赶过来迎接。
“二位大人,娘娘等候多时,请快快入殿。”来不及行礼,抱琴直接将贾赦兄弟带入宫殿。
“你们总算来了。”元春面露不悦之色。
贾政并未解释,多言无益。这个女儿,他还真是低估了。来这里之前,还从未知晓,宫门魔斗,会让一只绵羊,蜕变成龇牙咧嘴的暴狼。
“本宫深夜招二位前来,二位可知所为何事?”
“下官愚钝,还望娘娘明示。”贾赦、贾政齐声答道。
“不成气候,贾家有尔等,灭门之日不远。”元春大怒,呼啦佛袖,甩的杯盘碎了一地。
看也不看贾赦、贾政一眼,元春从袖子中掏出冰蓝色的玉牌,掷在地上。
玉牌着地,清脆的响声,贾政眼球被蓝色的荧光吸引。
瞬间的惊喜被恐惧取代,冰冷的汗水顺着脖颈滑进内衫中,黏黏的贴在肌肤上。
贾政见过这个玉牌,那是皇上秘密之物,用来调动京畿营的。
京畿营十万士兵,皇上亲自统领,乃帝国精锐部队。战斗力一流,忠诚度绝无仅有。如此重要的信物怎会在元春手中?
来不及询问,就听元春问到:“如果有个机会,令贾家登上权利巅峰,子孙后代永享荣华富贵,你们……可敢行事?”说完,元春狭长的眼睛死盯着贾赦与贾政,话已至此,如果二人不愿与她共上贼船,那为了成事,密谋不容泄漏,而保守秘密最好的法子就是令知晓的人永远闭口。
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大伯,也……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像是陷入死胡同之中,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寂寥的凤澡宫内,牛油宫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死气沉沉的大殿之内只能听到压抑的呼吸声。
贾政陷入沉思!
北边,东胡闹的乌烟瘴气,没有清闲日子,三天十天一小战,一月一大战,打的不可开交。南边番邦滋事兴兵,战火流烟纷纷。
镇国公第三代孙,淳于玉天领三十万长年守护北胡,北静王与太子领二十万驻守洛城,南拒番邦蛮夷之族。纵观九州,帝国内外祸患无穷。上至高寿老妪,下到稚子童龄,毫无疑问京畿营犹如定海神针,是帝国最后的刀锋。
莫涵为人,贾政心知肚明。不费吹灰之,一举歼灭各大氏族实力,解决建国三代皇帝以来盘根纠错的势力,稳固皇权,时机、手腕,精、准、狠,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又怎么会是朝人所言的昏庸之主呢?
贾政头都快钻入地缝中了,他该怎么面对元春,面对狼子野心、陷族人生命于火海之中的罪魁祸首。兹事体大,一旦败露,诛九族比可避免,王家、史家、薛家定会遭殃,这可如何是好。
只要一个不字,出口之时即是人头落地之时。元春苦心孤诣许久,怎会让消息泄漏。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也必死无疑。
贾赦捡起玉牌,手抖的厉害,青筋暴露。那块小小的玉牌,方佛有千斤万斤重,压的他直不起腰杆。
终于,有人发火了,死气被打破。
“想不到你们如此贪生怕死,之后怎成大事,贾家门楣定要毁在你们手上。”
见贾赦与贾政仍旧缄默不语,元春继续说道:“淳于玉天被东胡缠住,二十万大军身陷洛城,如今金陵可战兵卒只有京畿营。有信物在手,调动京畿营轻而易举,你我里应外合,挟持莫涵,你带兵攻入皇城,这莫氏万里江山从此将贯上我贾家的名号。权、名、利,滚滚而来,一切只手可得,你们还犹豫什么?”
答应也是死,犹豫还是死。不如来个痛快,脖子一伸,给上一刀来的快。
元春那点小心思,贾政怎会不懂。番邦作乱,太子出征,元春之子莫阳却身居长宫之中,皇上用意显而易见,莫氏江山就快易主了,而莫逍遥无疑是最佳人选。
莫阳,莫涵第九子,十岁。不知道元春利欲熏天,被荣华富贵迷失心性。十岁孩子上战场,等于羊入虎口,就算皇上有心除之,为莫逍遥扫去后顾之忧,却不能不顾父子之情,又怎会让莫阳同行。
“娘娘此举,还望三思,九皇子年级尚幼,难当重任。”
听闻贾政之语,元春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煞白。父亲言辞掷地有声,一语道破她的诡计。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父亲此言正合我意,倘若莫逍遥登位,我失势后宫,你认为贾家还能像现在这样高枕无忧吗?做梦!父亲别忘了当年萧贵妃之事,你认为莫逍遥会轻饶贾家吗?”
闻言萧贵妃,贾赦先是一惊,贾政早已经跪倒在地。
萧贵妃之死,只怪贾政被权利蒙蔽双眼,助纣为虐。午夜梦回,那个逝去的生命,幻化成他心底难驱的梦魇,身心备受折磨。
星辰忽明忽暗,玉牌遗失已经三个时辰了,皇上不可能毫无觉察。元春坐立难安,如果再不举旗起事的话,心迹必将败露。父亲这样畏首畏脚,终究难成大事。在踌躇未定,唯有束手就擒,不能在耽搁了。
“本宫最后叫你一声父亲,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来人……”
一声令下,屏风后五个黑衣蒙面男子呼啦一声,迅速将贾赦、贾政制服。
“带下去,好生看着,别给跑了,否则你们就去见阎王,本宫说到做到。”
自进宫,贾赦、贾政就觉得今日凤澡宫与往日不同,危机潜伏,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元春会真的对自己下手。被黑衣人紧扣在地,贾政闭着双眼,哼都不哼一声。
父女之情,今日散尽。就算是女儿,他也容不得,容不得一个拿家族上上下下白十人口的生命作为赌注,他赌不起。
“元春你还是那个乖巧的女儿吗?当年毒害萧贵妃,费劲心机,把你送入宫,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最后看了眼元春,贾政被黑布蒙住眼睛,同贾赦被带到一处黑屋中。
碰!关门,上锁。
元春靠在贵妃踏上,手指轻柔太阳穴,疲惫的闭上双眼。
大伯与父亲的反应,着实让她心寒,只能靠自己了,以命相搏,成王败寇,再次一举。
上古的神祗,你苏醒吧!忍辱偷生这么多年,也该是守的雾开云散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