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穿云白玉虎刘俊遇上姓洪的老者,两人当场比试较量。刘俊的功夫是不错,可跟这老者比起来差着一大截呀。姓洪的老者也称赞刘俊是条汉子,这孩子年纪轻轻,居然身手不凡,再练他个十年、二十年,不难成名啊!老者又喜欢他,又想教训教训他这脾气,就想用点穴法把他点住,等想到这里,刷拉一转身,到了刘俊的身后。刘俊就知道坏啦!我要吃亏。还没等他变换招数把身子转过来,老者的手就到了,正好点中穴位。动不了啦。刘俊心里明白,觉着浑身发麻,说不出话来。哎呀!他脸面臊得通红,心是咚咚直跳哇。那小哥几个在旁边站着,一看大师兄叫人给点住了,回身就跑。干什么去啦?给童林送信儿去了。
咱不说别人,单说泥腿僧张旺,一边跑着一边心里犯嘀咕,心说:你看着没有,这事儿呀都得怪在我的头上。其实这娄子是我捅的,要不怎么能引起这么多麻烦来呢?我童师叔要把大紫脸一沉够我受的。趁着没出差错,快把我师叔请出来吧,他老人家不出面,这事儿难以解决了。想到这,小弟兄进了祠堂,进了上房屋外头,放轻脚步探头往里看着。哎,就这么点儿声音把童林惊醒了。海川这一觉睡得这个香劲就甭提啦,多少日子的乏累全解决了,童林一睁眼觉着窗外有人晃动。“咳!谁呀?”“师叔!是我们。”童林怕惊动雍亲王,站起身来,边活动四肢边往外走,等来到屋檐下一看,小哥几个都在这儿呢。一个个脸色气色不正,都带着惊慌的样子,而且每人都是满身尘土,再一看泥腿僧张旺的模样都变了,脑袋上怎么出来两包哇?童林就知道出事儿了,“怎么啦?”咕咚!泥腿僧就跪下了,“师叔,我惹了祸了!”“啊!”把童林吓了一跳,他寻思什么呢?以为韩宝、吴智广跑啦,赶紧提衣服赶奔仓房。到仓房一看安然无事,他这才放了心,“张旺!你快起来,可把我吓着了,我寻思什么事儿呢?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小哥几个也跪下了,“您老人家别生气听我们说说。”“张旺你说吧。”张旺不得不据实回禀,在童林面前他不敢说瞎话,等说完了把童林给气的,真想把大巴掌抡起来给泥腿僧来两下,给那几个一人来一脚。童林说:“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一侧我们保护着王爷,二则押送盗宝的贼寇,千斤的重担啊!但盼着一路之上平安无事,可是你们老大不小的啦,专门捅娄子找是非。张旺,今儿这事儿就怪你!”“师叔!是怪我,我罪该万死,师叔怎么处罚我都行。我大师兄在那眼看要吃亏,您要晚去一步性命难保。姓洪的爷俩绝非善类,倘若我大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怎办哪?请师叔您还得去救援一下。”“哼!”童林哪,这巴掌没落下去,真舍不得打这几个孩子,但事情已出现了,真是迫不得已呀:“九龄、司马良!”“在!在!”“你们俩人去看守仓房,协助官人看管二犯,不许出事儿!”“是!”“要有一差二错唯你们是问!”“是,师父,我们记住了。”小哥俩转身走了。“阮合、阮壁!”“在!在!”“你们在这儿保护雍亲王,不兴挪地方,一会儿爷醒了,要问怎么回事,不许跟他讲,听没听见?”“是!”俩人在这儿守着,童林就带着泥腿僧张旺、徐云、邵甫这几个人赶奔树林。
等童林他们来到树林外头,正好听见老洪头儿在这儿教训刘俊。他要说正经的话吧,童林也就不生气了,结果这老头儿说话有点走板,他怎么说的呢?他用点穴的方法把刘俊给点住之后,这洪老头儿围着刘俊转了几圈,从头上看到脚下,然后指着刘俊的鼻子说:“年轻人要说你没能耐,我屈了你的材料,要说你能耐有什么了不起,那就高过分啦,你现在正在学的时候可不应该这么狂傲哇,你想想,人们都管你叫‘大师兄’,显得你比别人都高着一头。但是我发现你这能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也就逊色了不少。你师父是谁呀?难道你师父传授你武艺的时候就没给你指点指点吗?你现在这能耐可差的多的多呀!这要遇上武林高手,你不白给么?也许老朽说这话不对,看你武艺这样呀,你师父也不能强多少。”
正说这话,正好让童林听见,海川闻听心里一阵不悦,你要说我能耐不行,没关系,你直接找我呀,你怎么在这旁敲侧击教训我徒弟说这些话。但是童林毕竟是豁达大度,不愿抓破脸计较这些,心里虽然恼怒,脸上不让他带出来。童海川故意放重了脚步,咳嗽一声,迈大步进了树林了。这老者一听有脚步声音,闪目一看,那个瘦和尚还有两个年轻人陪着一个中年的紫面大汉走进树林。他一看这紫面大汉三十挂零,肩宽背厚,粗胳膊大腿,虎头虎脑,紫微微一张面孔,两道浓眉一对虎目,鼻直口方,大耳朝怀,面带忠厚。但仔细一看,老头儿吓得吸了口冷气。为什么?一瞅童林这眼睛倍儿亮、倍儿亮,恰似两盏金灯,太阳穴鼓鼓着,跟两小坟包似的,这是练武术的标志,这人能耐大小,从眼神、太阳穴全能表露出来。老者一想,哦,刚才他们可说啦,他们去找人儿去。难道这就是他老师?老者就愣在这儿啦。童林来到树林,先看看徒弟穿云白玉虎刘俊,又看看老者,来到刘俊面前,在他背后拍了一掌,叭,刘俊这么一活动把穴道给破了。哎哟,穿云白玉虎这汗也下来了,一转身看是老师,又惭愧又难过呀,小孩儿算见着娘啦,赶紧躬身施礼:“师父!”童林二话没说抡巴掌起来,叭给刘俊个嘴巴。您看打别人他下不了手,打刘俊可能下手,为什么?刘俊是掌门大师兄啊,别人不懂事儿,你不应当不懂事儿。这是什么节骨眼,你捅这个娄子,事前你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刘俊跟老师这么些天没看老师发过火,对自己也非常的尊重,挨揍这是头一回呀,刘俊就觉着没脸见人哪,脖子根儿都觉着发红,站在童林眼前连动都不敢动,腿一软,咕咚跪下了,“师父!我错了,我惹您老人家生气,您随便处罚吧。”童林想揍他第二巴掌,没舍得,“起来!还不给我闪退一旁。”“多谢恩师。”刘俊往旁边一站,捂着腮帮子狠劲地瞪了泥腿僧张旺一眼,心说,你看怎么样,你捅娄子我挨揍,这多好。张旺吓的一缩脖子觉得十分惭愧,心说这事儿完了,我师叔跟我也完不了,心里头怦怦怦怦直打鼓。其实童林揍刘俊这一巴掌也有另外的含意,当着这老头实质就是揍这老头一样,这老者也觉着脸上怪发烧的,挺尴尬,站在那块儿一句话也没说。童林转过身来冲这老者一抱拳,“老英雄请了!”“啊,啊,小老儿还礼,还礼。”童林就问:“老英雄贵姓?”“啊!免贵,姓洪。”“台甫怎么称呼?”“我叫洪立,洪九公。这孩子是我儿子,叫左臂花刀洪玉尔。我们就住在前边不远的洪家庄。你们住的那祠堂就是我们家的洪氏祠堂。”“噢!”童林这才明白,就问:“老英雄,但不知我这几个弟子徒侄哪一点得罪你们父子?因何在此动武?”
老头儿一听这话,有点不爱听了,嗷,你还不知道呢,你孩子惹了事儿了,捅了娄子了,你不问他们,反过来问我,沉着大紫脸蛋子你教训谁呀?但这老者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也没带出来,听童林一问,稍微一愣:“啊!哈哈哈!你先甭问这个,老朽也有一事不明,想当面领教,您在哪住?仙乡何处?尊姓大名?”童林没说,把手一摆:“老英雄,您先甭问我,我是无名小辈。”“刚才您问我的事儿,我告诉你是这么回事儿。”他把经过讲述一遍。童林一抱拳:“老英雄,您做得非常对!要我也得这么做。的确是我的徒弟,我的徒侄不懂事儿,跑到这儿惹事儿来了,望求你老人家消消气儿,多加原谅。我代替他们向您赔礼了!”“哎哟,您太客气了!事从两来,莫怪一方,也不能怪少侠客们。”童林说:“好。还有一件事儿我要问,方才我听见您教训我徒弟,说他这武艺平常、稀松,都是由于我教的,是这么个话不?”哎哟,洪立这脸一红,心说:我说了半天他都没听见,就这句让他抓住了,怎么解释?又一合计,本来他就不怎么的嘛。既然你指着鼻子问我,干脆,我就说实话就得了。想到这块儿,捻髯大笑:“哈哈哈!不错,我是这么说的。我不怕您介意,方才我这么说,现在我依然这么说,我不是说这孩子一点能耐没有,我说他学的火候还不到,难道这话有什么不对之处吗?”童林说:“您要这么说,我不会挑礼。您那话不是这么说的。您说那话言外之意,徒弟不怎么的,老师也平常稀松、二五眼。当然我承认我没什么能耐,我也没把徒弟教好。老爷子,这么办行不行?让我再重学一遍,我在您面前领教领教!”
书中代言,童林可不是惹事的人,那么今天这是为什么呢?童林有点儿气,一个是气这老头儿太狂傲,话不应当那么说;另外一个他这一调查才知道徒弟徒侄都叫人打了,如果当老师的干脆就不伸手,那显见着太窝囊啦,故此童林才要求比武。这也是童海川打出世以来的头一次。
单说这位老者,听童林一说要跟自己比武,老者心里说,这紫面大汉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呀,“四两棉花你倒纺一纺”,你倒打听打听我姓洪的是何许人也,我不说威震直隶也差不多呀,多少成了名的剑侠都败在我的掌下,就你,一个土头土脑的庄家汉哪是我的对手。可是他提出来了,自己又没法儿驳,老洪头儿一想得啦,干脆,我也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给你点穴点一下你就老实了。再说那些年轻的,穿云白玉虎刘俊、泥腿僧张旺、徐云、邵甫他们几个人一听心里可乐了。哟!没想到我师父居然先提出来比武,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呀,看着吧,这老头儿要倒楣,伸手就得趴下。但愿我师父这手打得重点,替我们哥儿们出出气,即便我师父回去揍我们一顿,我们也没有怨言。
按下小弟兄这么想咱不说,单表老头儿洪立,思索片刻,冲童林一抱拳:“壮士,你真想跟我过招?”“对。”“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来,我就跟你过过招,我看看壮士的武艺如何。”“请!”“请!”噌噌,两个人往外一纵,各拉门户,老者偷眼一瞧就是一愣,不知道童林亮的什么门户。就见童海川面东背西,双足站稳,两腿合并,两臂下垂,脸往旁边一歪,二目紧盯着自己,跟根儿大蜡差不多少。老者一看这什么门户呀,就冲这一手他就得输。童林别开天地另创一家武术,当然他没见过。老者一想管你呢,两臂一摇,亮了个“降龙伏虎势”。二人各亮门户,说了一声“请”字,童林没动。洪立一看他没动自己不能闲着,往前一纵左手晃童海川的面门,右手一掌“单掌开碑”,奔童海川面门。老者还挺仁义,这掌发出去还说了一声:“壮士!接掌!”打个招呼,童林连动也没动。洪立可纳闷儿啦,我说这位是什么武术呀,等着挨揍不动弹啊,我这可是铁砂掌,打石头都能打开了,打树都能打折了,这要拍你脑门子上,马上你这条命就没了,你怎么不躲呀。这是老者心里这么想,可是掌已经就到了。童林不是不躲,暗地定势,早就瞅着哪,一瞅那掌心离着自己的面门似挨似不挨的时候,童林倏一转身,亮出招数来了。那动作是快如闪电,探右臂一搭老头儿的腕子,老头儿一看不好,赶紧把掌撤回来了。童林左手使了个穿花掌,在底下就到了这老头儿的软肋。说时迟那时快,洪立一看不好,赶紧吐气吸胸,屁股往后一坠,这叫“千斤坠”,蹿出去六尺多远。童林这一掌掏空了,还没等洪立站稳,童林一跟前就过来了,摇开两臂,叭叭叭就是盖顶三掌。洪立用手往上一招架,海川底下叭叭叭,跟着又是三脚,洪立一看不好,甩头跳出圈外。童林可没追他,一收招仍然是一根大蜡,戳在那儿了。
再看这洪老头儿,就这几招这鼻子尖就冒汗了,噔噔,心就跳到一块儿了,心说:哎哟!没看出来这老赶子真有两下子!这都是什么招?我从来都没见过,看来今天动手我要多加谨慎。他略微定了定神,二次往前一进,发起进攻。这回来势甚猛,抡双拳晃双臂跟雨点一样,叭!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童林一点都不着急,怎么来我怎么挡。身形转动,二人打到一块儿,刘俊在旁边看的清楚,他一瞅师父没使真招儿,完全施展的是闪、转、腾、挪、截、拦、搪、架,根本没使用八卦柳叶绵丝掌,心说我老师还留着后手呢,看这玩艺儿有意思。这老头儿可也不善,像一头猛虎一样,摇头摆尾频频发动进攻,叭叭叭叭,二十个回合过去了,童林还是老样子。这老头儿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心说:这大老赶子怎么那么赶呢?打打不着,摸摸不着,碰碰不着。哎呀!难道说我今天遇上劲敌了,不行!干脆我点他的穴道就是了。这可是老头儿的绝招,在一定的时候他就要点穴,他眼珠一转拿定主意了。但说这点穴这玩艺儿不像在兜里掏东西伸手就拿出夹,他得走对了步眼看好了火候,得点中穴位。瞎捅那玩艺儿好使唤吗?尤其童林这玩艺儿又不好点,他得格外留神。童林跟他打着打着偷眼一看这老头儿眼珠直转悠。海川暗笑,看着没有,这老者要冒坏水,要点我的穴道。嗨,海川一想,最好我卖个破绽让你点一下,让你知道知道俺童某的厉害。你别看你点别人行,点我你白给,童林哪就拿好了主意啦。
打着打着,童林故意一掌缓慢一些,老者往下一低头,童林掌走空,来了个大敞门,把这后背两肋全闪出来了。洪立这老头儿一看机会来了,往里一戳身,正手晃童林的面门,左手伸出两手指头来,奔童海川的后背戳来了。心里这个得意,我叫你跑!嘭!正戳到穴位上,没把这小哥几个给吓死。刘俊都叫唤出声儿来啦,“哎哟!”张旺“吱儿”就尿到裤子里啦。阮合、阮壁、徐云、邵甫汗都出来了,心说坏了。但是他们都猜错了,童林那用上气功了,混身上下硬功加钢板。洪立使的劲也大点,这一戳上不要紧,好悬没把两手指头戳折了,“哎哟!”洪立往外一蹦,当时就愣住了。童林哈哈大笑:“哈!老英雄,您这穴位找得还挺准!来,再点我两下!”“这……这……”老头儿有点骑虎难下,心说,我的娘,这家伙怎么这么结实!他这身上怎么这么硬啊?按理说我这手指头就够劲儿呀!点到石头上我也叫你裂纹儿,怎么打到他身上毫无作用?不行,我还得使点劲,他暗下决心,往前一纵,跟童林就玩儿了命了。十几个回合过去了,童海川又有意的漏了一招,让他点。这老头儿挺实在,用力拿手指头戳去,彭!这回点得劲也不小,童林纹丝没动。老头儿可受不了啦。本来这手指头刚才就戳了一下,这回来个第二回,这两手指头全肿起来了。“哎哟——”童林说:“你再戳我一下!”“不……不戳啦!”老头儿想再戳我手指头折了。哎哟,我说这位这是谁呀?还没见过这么高的武艺呢!不行,我得问问他,老者想到这,将身站好:“我说壮士,咱先别打行不行?究竟你是什么人?仙乡何处?尊姓大名?我心里清楚清楚行不行?说完了再打也不为迟哪!”海川一看,他问得非常认真,也只好告诉他了。童林微微一笑:“在下家住京南霸州童家庄。我姓童,叫童林童海川”“什么?你……你……”“童林是也。”“哎哟!今天盼明天盼,我可把你给盼来喽!”
话说童林听他这么一说呀就是一愣,心说:我不认识他呀!他怎么说盼我,可把我盼来了呢?童林这么一愣的工夫,洪立赶紧过来了,拉住童林的双手:“贤弟,大概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童林摇摇头。“干脆我跟你实说了吧。你认识不认识独占九州笑鳌头秋老侠客呀?”童林说:“太认识啦!那是我新交的好朋友。”“这不就行了吗,我跟北侠秋田是过命的朋友。前些日子我接着他一封信,在那信中秋田告诉我,又多了个朋友叫童林,介绍了你的为人,介绍了你在杭州擂的始末经过,使我十分佩服哇!而且秋老侠客告诉我,不管何年何月,只要见着你,要多亲多近。我跟我儿接到信后,常思念这个事儿,我盼望能跟你见着一面。这也是天意该着,怎么你就到了呢?哎呀?真叫人痛快!误会呀误会,兄弟!恕老哥哥鲁莽,我这厢赔礼了!”
啊!童林这才明白,闹了半天他跟北侠秋田是好朋友,觉着也怪有点抹不开的,“老哥哥,您言重了,怪还怪在小弟我的身上,请恕我得罪。”撩衣服要磕头。“哎哟!不……我可担当不起。”童林一笑,赶紧点首,把泥腿僧张旺、刘俊他们叫过来,“还不见过老伯,赔礼认错。”哎呀!泥腿僧一扑棱脑袋,心想这多好,让他给揍了一顿,还得叫老伯,还得赔礼,谁让是一家人呢?这哥几个过来一施礼,洪立也说了几句客气话,把儿子洪玉尔叫过来了,“还不见过几位?还不给你师叔磕头。”洪玉尔过来见过张旺众人,瞅着童林光乐没施礼,他爹把脸往下一沉,“还不见过师叔!”“嘿——”还乐他不施礼。大伙一看这什么毛病呢?就见这洪玉尔趴在他爹的耳朵上嘀咕了半天,他爹一乐,“小子,我早看出你的心意来啦,等一会儿再说这话吧。”不知他们爷俩指什么说的。
单表老英雄洪立,跟童林商量能不能到我家吃顿饭喝口茶,咱们哥俩亲近亲近。“哎呀!”童林说,“这事儿可不好办!我主要押送差事来的。”“这差事,放心,贤弟,到我家更保险,他长翅膀都飞不了,就离这不远儿。”童林这一犹豫,他马上吩咐:“来呀,快回去套车,准备搬家。”这老头子还是急性人儿,家人回去套了几辆车,赶到祠堂门前来接人儿来啦。这时候童林陪着洪氏爷儿俩走进祠堂,小弟兄都在院里站着哪,一瞅童林回来啦,咳!老头儿也来了,他们就明白言归于好了。泥腿僧张旺过来挨个儿告诉,嗷,大伙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赶紧过去给老头儿施礼。老头儿也说了几句客气话。
正这时候,屋里头的雍亲王说了话了:“海川哪!”童林应一声,迈步来到里头:“爷!您睡醒了?”“嗨!我醒了半天了。我问阮合、阮壁你上哪儿啦,他俩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找你去了。”童林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干什么这么担心哪,爷,我跟您说点儿事儿,刚才是这么这么回事儿。”“哦!这么热闹的事儿我没赶上,我这病也不是时候。这么说,这洪立老英雄也来了?”“就在门外。”“快,请进来!请进来!”童林来到外头跟洪立说:“老哥哥,咱们不是外人,我不能瞒你,你知屋里是谁?”“啊,谁?”“雍亲王胤禛,当今皇上的四皇子。”“啊!哎哟!这我可不清楚。”老头儿赶紧把衣服整理好了,带着洪玉尔一前一后进屋,咕咚就跪在地下啦:“小民给爷请安,参见王驾千千岁!”贝勒爷下了地,用手相挽:“老英雄,不必客气!小英雄请起,请起。哈哈哈!真是五湖四海皆朋友哇!刚才听海川一说,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请坐,请坐!”老头儿不敢坐,童林说:“坐吧,在雍亲王面前越随便越好,我们王爷就不喜欢客套。”洪立父子也看出来了,因此在旁边落坐。这时候外边又是牲口叫,又是车轮响动,雍亲王就问:“海川,这怎么回事?”童林一笑:“这是洪老英雄打算接您到家住几天儿。”“哎呀!老英雄,您太客气啦!这要讨扰了!”“爷!您怎么这么说话!您去住几天,我们全村子都光彩。我请都请不来,您得赏脸!”“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搬搬家吧。”一句话说出口,大伙儿搬家。
雍亲王上了头辆车,童林众人上了二辆车,差人们从仓房里头把二寇提出来,装入囚车木笼,小英雄在这护送,离开洪氏祠堂赶奔洪家庄。等一进庄子一看哪,咳,这地方真宽阔,树林环绕,还有一条小河曲曲弯弯流过,空气清新,风景如画。
你看贝勒爷有病,吃了点药,睡了一觉,出了点汗还真轻松多啦,再有这种环境他心里头一高兴,基本就算复了原了。等来到洪立的家里头,洪立把屋子打扫干净,安顿雍亲王休息,童林众人奔客厅。雍亲王一看哪,我睡够啦,别把我推到一边儿去,听咱们大伙唠唠嗑儿,我心更痛快,这也跟着到了客厅。洪立出去关照着,把韩宝、吴智广押到空房之中,派专人看守。洪立哪,吩咐家人杀牛宰羊热烈祝贺,门上加岗,四外加强巡逻。一则保护雍亲王的安全,二则防止二寇逃走,要这么看来可比那祠堂保险的多了。时间不大,酒饭摆下,众人归坐。还没等坐稳当呢,外边嗷一嗓子,傻英雄于和于宝元进来了,拉着童林,“哥哥!你又上哪儿去啦!等我睡醒一觉一瞅人儿都没啦,问他们几个,他们也不告诉我。”“兄弟,刚才我有事儿,饿了不?”“肚子早叫唤啦!”“现在摆好酒菜坐下吃吧。”当时给洪立一介绍,“这是我亲师弟,叫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洪立过来赶紧施礼,“闹了半天也是了不起的英雄,小老儿这厢有礼啦。”要像那别人不得还礼吗?这于和呀,傻了巴叽的,翻着眼睛瞅洪立乐个半天,“嘿、嘿、嘿……我说老头儿你别客气啦,让我吃饱就行。”洪立一听这都是什么词儿?一听有点憨傻,也没计较此事,大家落座入席开怀畅饮。在酒席中间洪立就问,“贤弟!你们这是奔哪儿去?”童林口打咳声,把以往经过讲述一遍,洪立这才明白,闹了半天这是进北京啊,噢,兄弟用什么不?人手不足,咱们庄都有,实在不行,我们爷儿俩跟着护送。童林客气了几句,摆手谢绝。可正这时候洪立的儿子洪玉尔又到父亲身边咬了半天耳朵。老头儿脸上带笑直瞪他,瞅瞅童林,雍亲王看出有事儿来了,“老英雄!这,这,怎么回事儿?有话直说,何必隐瞒呢?”“爷,您问到这儿啦,我要据实回禀。这是我儿洪玉尔,我没有三男四女,就这么一根独苗,从小娇生惯养,从七岁开始就跟我习学武艺,也会那么几招。虽然如此,这孩子眼光还挺高,要求还挺高,打算拜个又露脸又有名儿的师父,怎奈多年没能如愿哪。这一见着童侠客,他非常高兴,这不跟我说第二次了吗,打算拜童侠客为师,爷!您看看怎么样?”噢,大伙这才明白。雍亲王闻听把酒杯放下了,“这有什么哪,我说了算,海川!收徒弟!”其实童林也挺喜欢这孩子,又有雍亲王的话,自然不敢拒绝。童林一笑,洪立一看有门儿啦,“孩儿呀,还不过去拜见恩师。”“哎。”再看洪玉尔兴冲冲过来,走在童林面前撩衣跪倒在地:“恩师在上,弟子给老师磕头。”童林也不客气。玉尔磕了四个头,然后转身又给雍亲王磕头,表示谢意。洪玉尔站起来,童林告诉他赶紧入席吧,洪玉尔不敢坐主席这儿,坐在侧座,跟年轻的人混在一块儿。你看这小年轻的有意思,刚才粗脖子红脸,抡拳头动撇子,现在把那碴儿都忘了,言归于好,显著特别的亲热,互相敬酒,有说有笑哇。洪玉尔冲着刘俊一抱拳:“师兄,您可是我大师兄,往后多加关照,我能耐照您差的多。师父有时没时间,您得教给我武艺。”刘俊说:“好说!好说!贤弟,刚才怨我鲁莽,你可别挑我的礼儿。”“错都在我身上呢,跟您有什么关系。”“阿弥陀佛,”泥腿僧张旺说话了,“众位,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不是东西,祸打根头起,都在我身上引出来的。”洪玉尔说:“这也不能怪你,你要不到后边溜达去,咱们不伸手,引不出后边这些事儿来。看来你是搭桥的,我还得感谢你呢。”众人闻听,哄然大笑哇。童林一看小弟兄们如此亲热,自然是欢喜。洪立呀在酒席筵前就劝,无论如何你们二位得多住几天。童林一摆手:“老哥哥,您不知道我们有公务在身,您没看押着俩犯人吗,迟误了时间谁也吃罪不起呀,如果爷的身体好了,我们一两日就起身。雍亲王一拍胸脯:“海川哪,我现在就好了,最好咱们爷儿俩明儿个就走。”洪立一听,你看看说走就走的这么快当,人家又有公务,不便挽留。就这样,只住了一夜的时间,次日就登程。洪立拿出一千两白银非要给童林作零花,童海川婉言谢绝。“钱足用,用不着。”哎呀!洪立一看送点什么呢?正这时候洪玉尔过来了:“爹!我师父进京,我打算跟着一起去,怎么也得带着我。”洪立一看:得,就把我儿子送给童海川得啦,“贤弟呀,要这么的你就把他带在身边吧!”童林一笑:“玉尔,离得开家吗?”“离得开。”“不想爹妈吗?”“想是想,主要还是想跟师父学能耐。”“那好,要是乐意跟着那我自然是欢迎,赶紧收拾东西。”“哎。”洪玉尔乐的前蹿后蹦啊,因为呀,他跟这帮年轻人还处出感情来啦。他把刀背在背后,斜挎镖囊,浑身上下收拾好了,他爹他娘都做了嘱咐,叫他听童林的话,一定不要惹是生非。洪玉尔一一记住,一看人家都有马,又让他爹给准备了一头高头骏马。童海川命人把韩宝、吴智广提出来,打入囚车木箱,重新启程。洪立一直送出洪家庄多远去,舍不得回去。最后童林一再谢绝,老头儿这才止步。
不表洪立,单表众人,登程上路,直奔北京。这回贝勒精神焕发啦,一边走着,一边问童林:“海川哪!那翡翠鸳鸯镯在哪儿?”“在我怀里头,我早就想跟您说,因为您闹病啦,始终没讲,这镯子最好您老人家带到身边。”“海川,咱俩谁带着不一样?”“不!因为一旦遇上事儿,我还要交手,恐怕把国宝损坏,您呢,带着最为妥善。”“那好,你交给我吧。”童林在怀里头把翡翠鸳鸯镯取出来,让贝勒爷过了目,用包包好了,递给雍亲手,胤禛揣在怀里。这事儿您可记住,这镯子在雍亲王胤禛身上。路上无话。一日两,两日三。
这一天来到保定地界,本来保定属于平原,但他们走的这地方是山路,天又阴起来了,下起濛濛细雨。童林一皱眉:“您看又下雨了,咱是不是找个地方歇歇?”哎呀!雍亲王合计合计,“海川哪,这点小雨没事儿,再者一说,我这身子骨挺硬实,日期眼看就要到了,最好路上咱不要迟误,就顶着雨前进吧。”“爷!您行?”“行,行行行。”“继续前进!”哒哒哒,冒着小雨而行,他们正走着呢,突然从身边背后追上来两匹快马,跟一溜风一样从身边掠过。童林一看,干什么的不知道,骑马的人五官相貌也没看清,太快,远远超到前边去了。
哼!童林觉着不对劲,吩咐刘俊,告诉众人“加强戒备”,“是!”大家继续前行。
他们走得速度并不太快,因为山路不太好走,咯楞、咯楞、把韩宝、吴智广颠的直咧嘴。往前走了也就十里之遥,童林一看,一座大山拦路,要想过去非得顺着山根盘旋而过。正在这么个时候,冷不丁就听见一阵串锣响亮,当啷啷。“不好!大家准备!”童林这一嗓子,众人全都为之一惊,赶紧把马匹带住,把两辆囚车护住。韩宝、吴智广眼睛就一亮,正想哎哟哎哟,没想走到这地方还有劫道的,不知是哪个门户的,要把我们哥俩救了可太好啦,他俩伸着脖子往外看着。不表他们俩怎么想,单表童林,双脚点镫,马往前催,到了最前边,定睛瞧看,就见锣声响亮过之后,从山坳里走出一伙人来一字排开,把道路拦住。这些人穿什么的都有,穿长袍短褂,有的拎刀有的提枪,总而言之手里都有家伙。为首正中央闪出一个高大的和尚。就见这家伙身高九尺挂零,长的膀阔三亭,肚大腰粗,肚子往前腆腆着,一身黑肉;这脑袋也有十六斤沉,上窄下宽的嘟噜腮,脸上的寿斑长有多少,两道寿眉飞通二鬓,一对环眼露出凶恶,狮子鼻子鲶鱼嘴,嘴角往下当啷着,脖项上挂着素珠,下边是胖袜云鞋,手里平端方便连环铲。童林一看就看出来啦,谁呀?正是在杭州擂相遇的铁臂罗汉法禅。您还记得吧,童林一巴掌把他打吐血了。此后就不知道法禅的下落,没想到今儿个在此相遇。童海川一见是法禅,这心咯噔一下,就知道坏了。为什么呢?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法禅事前有充分准备,不然的话,他不敢出头露面,童林想到这儿就安下决斗的心了。但是这事情还要往平和上走,但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想到这儿,童海川一蹁腿从马上跳下来:“爷,您在后边给我观敌。”贝勒也认出来了:“海川,这和尚我瞅着眼熟,不是你揍的那个法禅?”“正是他。”“哎哟,要这么说这是对手和仇人哪,你可多加谨慎。”“爷,您放心,我早就作好了准备了。”童林转身形来到前面,见着法禅一抱拳:“这不是铁臂罗汉法禅老师父吗?”“哇呀……”法禅怪眼圆翻,“阿弥陀佛,姓童的,你还真认识我,你还记得那一掌之仇不成?”童林一笑:“这才几天的事儿,我焉能忘记?”“你还记得就好,你能记得住就行,打人一拳,防备人一脚,有这么句话吧,今儿个我就来报这一掌之仇,另外听我良言相劝,赶紧把韩宝、吴智广给我放出来,不然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童林不慌不忙一阵冷笑:“法禅大师言之差矣,我跟你这么讲,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领着一伙不三不四的人,把我这一拦,首先你是犯了法了,你犯下拦路抢劫的罪名。另外,口口声声要韩宝、吴智广,你知道他们俩是什么人吗?他们是夜入皇宫犯下惊驾之罪的不赦之犯,而且盗走国宝翡翠鸳鸯锅,更是死有余辜!皇王圣旨严拿他们要紧,俺童林押解他们进京,你竟敢在半路上想要他们两人,你说你得犯什么罪。咱们要是到了官府,法禅大师你也犯下了不赦之罪。我说咱们这么办行不行?公私咱们分开。要说报一掌之仇,我不恼恨你,谁让我把你打了呢,咱俩定个时间地点,你也请人,我也请人,咱俩比武,那阵儿把姓童的打了我绝无怨言,怪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哪怕死在你的掌下我也没什么悔恨。但目前这是什么时候,我希望你赶紧把道路闪开,我把差事交了,然后咱俩再商量咱俩的事儿,不知道大师意下如何?”“阿弥陀佛!姓童的,你少跟我打官腔,什么叫不赦之罪?屁!酒家早把王法扔到九霄云外,他管的了别人管不了贫僧,今天我是公私相混,既要你的命,报一掌之仇,也要搭救韩宝、吴智广,休走,接铲吧你!”
这老家伙飞身形跳到童林眼前,咔!就是一铲。童海川往旁边一闪,把大铲躲过,往背后一伸手,咔吧,锵锒锒锒,拽出子母鸡爪鸳鸯钺。第二铲一到,童林用双钺一架,咯楞楞,把他的大铲给挂住。“法禅师父,你真要动手行凶不成?”“然!”“呶,你这可是自讨无趣呀,这就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呀,法禅!休怪童某得罪了!”这回童林可是急茬的,因为这不是杭州擂,这是押送重要的犯人,你不争取时间把贼寇战败,差事丢了谁负得了责呀?童林把双钺摆开,施展开本领。这法禅哪,可不是简单的人物,那是云南八挂山的四庄主哇,跺一脚,云南乱颤,也就是童林把他打了,要换个别人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他不但力量足,掌法高强,而且他那条铁禅杖也甚是厉害呀。他这兵刃太沉,他就仗着这个优势频频发动进攻。童海川施展缩、小、绵、软、狡,毫不畏惧,因此两个人打了个难解难分。
书中代言,这个老法禅怎么跑这儿来了呢?原来呀,自从他在杭州擂上挨了打之后,到金龙镖局去养伤,幸亏吃的药好,治的及时,没过几天他就起来了。他一想起来这一掌之仇,恨的牙根都痒痒,满指望北侠出头给他出气,嗨,没想到北侠跟童林结上好朋友了,杭州擂解散了。法禅一赌气跺脚离开杭州,不但恨童林,还恨上北侠秋田,心说,早晚有机会我非出气不可。他有心回云南八卦山,觉着脸上无光。哎呀,我上哪儿去呢?忽然心生一计,想到了九鼎铁煞山,他有个好朋友,也是个和尚,叫铁面罗汉法通。就这么样他奔九鼎铁煞山,见着法通把经过述说一遍。法通也是个凶僧,闻听说法禅挨了打了,不由得火往上撞,告诉法禅:“大师你放心,早晚遇上姓童的,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为你报仇雪恨!但不知姓童的现在身在何处?”法禅说:“谁知道呢?只好派人打问打问。”因此法通派两个人骑快马专门刺探童林的情况。他这手下人还真精明,到杭州转了一圈一摸情况,了如指掌,一直在暗中盯梢,最后发现童林他们在三岔河口起了身了,押着韩宝、吴智广进北京,把路线探明白了,这才回山禀报。刚才咱没说吗,在童林身边飞过两匹快马,就是俩探子。回来跟法通这么一说,两个和尚喜出望外,这才列队把道路拦住。
书归正文,法禅一边打着一边心里着急,为什么呢?他胜不了童林哪,可正在这时候,就听见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那锣就响成一气啦,镗镗镗镗。“别让童林跑了,快砸囚车,劈木宠啊!”
话说童林童海川保护着雍亲王胤禛,押解着二犯韩宝、吴智广,路过一座大山,叫“九鼎铁煞山”,没想到遇上对手仇人铁臂罗汉法禅。这个凶僧不但要劫韩宝、吴智广,还要报杭州擂上一掌之仇,跟童林在山下展开一场大战。正在这么个时候,就听见山前山后,四面八方串锣响亮,闯出一伙凶僧。看数目近百人,手拿大棍、七节鞭、十八般兵刃,呼一声就把后边的车辆给包围了。童林这心呢就一动,哟,坏了,看来我上当了,法禅把我吸引住,另一部分人要砸囚车、劈木笼,把韩宝、吴智广救走了可是麻烦事儿。尤其是雍亲王还在后头呢,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交待?其实童林呢,这种担心是很自然的,想要抽身回去已经不可能。因为呢,被法禅紧紧缠住,这还不说,法禅手下的爪牙将近五六十,也全都上来了,把童海川是困在当中,肋生双翅也难以脱身,童林一着急鼻子尖可就见了汗了。咱们单说后面。
雍亲王胤禛骑着匹大白马,外头披着斗篷,怀里边揣着翡翠鸳鸯镯。穿云白玉虎刘俊、傻英雄叱海金牛于和于宝元、泥腿僧张旺、左臂花刀洪玉尔、司马良、夏九龄、阮合、阮壁、徐云、邵甫这帮人都在这。后边就是两辆囚车,押着韩宝、吴智广,转圈还有两名车老板,八名差人,一共也就是二十来人。相比之下,寡不敌众呀,能不紧张么?形势如此险恶,一个个惊慌失措,雍亲王胤禛赶紧吩咐:“刘俊哪!快把差使护住,别丢了,把他们打退。”“是!爷,我保护您的安全。”“哎呀,我不是小孩子,你们围着我转悠干什么呢?快给我动手!”说话各位小弟兄全从马上跳下来,甩大衣、拽兵刃,这就动了手了。可正在这么个时候,在雍亲王胤禛的对面扑过来一个凶僧,这凶僧晃晃悠悠好像一堵影壁墙,比铁臂罗汉法禅那块头还大,新剃的脑瓜皮锃明刷亮,脑顶上授着戒,面如蓝靛;再看脸蛋子往两旁嘟噜着,一对怪眼圆翻,身穿灰布僧衣,腰系丝绦,下面胖袜僧鞋,手里擒着一对铁鞭。这家伙直接奔雍亲王就来了。胤禛也不白给,当年也学过几招,尤其事到了现在,害怕也没用啊。因此雍亲王一伸手把宝剑拽出来,往前一纵就抵住凶僧。书中代言,这个凶僧是谁呀,就是法禅最好的师兄弟叫法通,九鼎铁煞山大佛寺的主持僧,法禅就是投靠他来的。他们两个人商量好了,今天咱们兵分两路,打童林个首尾难顾。这完全是按着计划,那块儿把童林给缠住,这块儿砸囚车劈木笼。这法通往人群里一看,一眼就认出雍亲王胤禛。说他见过雍亲王么?没有。他听别人跟他介绍过,穿着、打扮、年岁、五官相貌,一瞅这架势,他指定是胤禛,众人都围着他转么,面如银盆,雍容华贵,咳咳!
法通一想:打蛇得打头啊,我要能把胤禛给抓住,一片云彩满散了,要挟童林,提什么条件他敢不听。因此他直接奔雍亲王来了。咳呀,没想到这雍亲王还不简单,手擒宝剑,在他的面前刷刷刷刷还练了几趟。凶僧把大嘴一趔,哈哈大笑,“哈……行……今天贫僧我就会会你,瞅瞅你有什么本领,着鞭!”抡鞭就砸,贝勒持宝剑接架相还。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武艺相差的太悬殊了,兵器也不行啊,三不拉,两不拉,宝剑正好碰到铁鞭上,当啷,嗖,宝剑飞了,把胤禛震得手腕子发麻呀,“哎哟”一声转身就走。法通不舍,抡鞭就追。正在这危险时刻,让傻小子于和于宝元看见了。你看这东西傻呀,没傻实心儿,谁远谁近,谁大谁小,他还分得出来。他一瞅这不是我们饭东吗?眼看要出个了,那哪行,我师兄没在眼前,我得保护饭东啊。傻英雄手提独角娃娃槊,“噢噢”一声就过来了。“哎!大秃驴,别伤我家饭东,爷爷在此。”呜,轮娃娃槊就砸。法通回头一看,呵,这员大汉跟自己这个堆儿差不多少,身高过丈,膀阔三亭,紫微微的大脸,一身黑肉,手里提着闪光发亮的娃娃塑。他可不认识于和是谁,准知道反正是童林的人。他一看没办法,赶紧舍掉胤禛就扑奔于宝元,双手举鞭,搂头便砸,挂着风就下来了。于宝元翻着眼一看,哎,来得好,娃娃槊以下是上,往上一兜,这一招叫“海底捞月”,当啷正碰到双鞭上头,把法通震得哎哟一声,噔噔噔……退出有一丈多远去,身子一栽歪,好悬没来个腚蹲儿。法通再一看两只手全震破了,阿弥陀佛,心说这家伙劲头可够大的,想不到童林手下还有这样的帮手。稍停片刻,他往上一扑,跟于和战在一处。咱们前文书说过,于和呀,不会正经的招,他这条娃娃槊就是瞎抡,仗凭着他有把子劲,您别看是瞎抡,这玩艺儿还真厉害,你摸不清他的门路,也不知他怎么使用,他这招都是心头想,想怎么使唤怎么使唤,把法通忙活的通身是汗哪,一个没注意,当啷一声,左手的鞭被震飞了。他一愣,傻英雄使了个裹脑藏头,着孩子吧你,正拍到法通的后背上。如果说是拳和脚,另当别论,他这娃娃槊多大的分量,那是钢的啊!再加上于和的劲头又大,就这一下把法通拍出有两丈多远,脚都离地了,吭哧一声,摔倒在地,七窍流血而亡。您不信呢,把法通那嘴给撬开看看,把肺子都震到口腔里了。傻英雄怕他不死,往前一跟步,举起娃娃槊来,啪!又补了一下,揍了个脑浆迸裂。翻回身来于和又奔其他的小和尚,这回他可杀红了眼睛了,见着就往死打,毫不手软。扑哧咔嚓,扑哧扑哧,扑通,哎哟妈妈,啪啪啪啪,一百来个人,架得住他划拉?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小弟兄!就跑了六个,剩下横尸荒郊、血染尘埃,全给打死了。
咱们单说法禅,实指望两路分兵,砸囚车,劈木笼,没想到失败了。他偷眼一看,哎呀,师兄法通死了,他心里头一慌乱,倒了霉了,打仗就怕走神,正好童林的子母鸡爪鸳鸯钺奔他的脖项。他稍微躲得慢一点,就觉得左边凉凉快快的“哧”就过去了。法禅再一摸,左耳朵掉了,鲜血往下一淌,法禅是疼痛难忍,一狠心,耳朵我也不要了,一转身,扎入树林,他就跑下去了,等跑来跑去,到了平安之处,他就扯开大嗓子就喊:“童林,你听着,我法禅绝跟你完不了!杭州之仇、今日之恨,这两笔账,我早晚要算,再会。”童林也没迫他,恐怕上当中计,转身回来,来到雍亲王的面前,“爷,您受惊了。”你看,雍亲王不但不害怕,满面春风,高高兴兴在这等着,“海川,嗨,今儿这仗打得可够过瘾的啊,这是打我出都以来第一次看见了大流血,打死这么多人呢。”童林心说:“您还乐呢,这死了多少人,怎么交待?”查点一下自己的人,一个没受伤,就是那车老板有个吓昏过去了,经过抢救也都复了原了。其他的贼寇跑了也就算跑了,这件事情过去之后,童林跟雍亲王一商量,死这么多人怎么办?报官不行,手续繁琐,再来官府的人验尸,再填表格,再问身份,那么一折腾,五天不带有头的。现在事在紧急,刻不容缓啊。童林取得雍亲王的同意,大伙下手,把这些死尸扔到山涧之中,把血迹打扫打扫,官府不查便罢,将来查到头上再说,就这样还耽误了大半天,抬头一看雨也不下了,众人稍事休息,马上上了马,赶奔北京。
通过这件事,童林可害了怕了.手擒双钺,眼球往外看着,一点不敢走神哪,随时随地防备可能发生的危险。小弟兄们更加紧巡逻,围着两辆囚车,喀喀喀直转,但是没出事儿。这一天,远远瞅着北京的德胜门,雍亲王这心哪开了两扇门。童海川长出了一口气,“哎,算到家了。”快到午时了,人等进了北京,顺着大道走,童林就问雍亲王:“爷,是不是您先回府去休息,我把两个犯人送到顺天府?”“海川哪,不不不不,你谁都不认识,到那块儿不好办,还是我跟着你走。”“爷,让您受累了。”“哎,什么话说的,都是自己人,到了家门口了,我再跑两趟算什么。”就这样的,他们二十几个人赶奔“顺天府”。
来到府外,把马匹带住,童林从马上跳下来,刘俊他们也就下来了,跟府上的人一说,府上人一听:“什么?雍亲王来了?”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里跑。等了片刻工夫,顺天府的知府怀塔布歪戴着帽子就跑出来了。
那位说,怎么还歪戴帽子?因为他一听雍亲王来了,感觉到事出突然,那帽子没等戴正呢就往出跑。来到府门外,一看不是雍亲王是谁,赶紧跪倒在地,“王爷在上,卑职给王爷磕头。”雍亲王认识他,也从马上跳下来了。“免礼平身。”“扎,王爷快往里请。”把雍亲王众人接在里边。雍亲王说:“怀塔布,外头可有重要的犯人,你马上想办法,把他们俩收监。”“哎。”怀塔布吩咐一声,差人们就出去了。就这样把韩宝、吴智广押进监牢,咔吧大锁一锁,这算保了险了,童林这心呢也放下了,雍亲王的心也放下了。
怀塔布把水沏上来,就问雍亲王:“爷,您这是从哪来?”“哎!别提了,一言难尽呢?刚从外地回来,这不,跟着海川我们抓二寇去了,历尽艰险,好不容易呀,这才把他们抓住。现在国宝已经还朝了。”“谢天谢地。”怀塔布挺高兴:“王爷,我再跟您说一个事,您可别堵心。”“什么事?说吧。”“前两天万岁皇爷升坐宝殿,叫您的名字,您不在,勃然大怒啊,命人到雍亲王府查看,您究竟上哪儿去了?何春、何吉也瞒不住,把您出京的事情说了一遍,皇上可急了,你这请长假,不露面,犯下欺君之罪,还要拿你问罪呢。”“是吗?”雍亲王没言语,心里转了几个个儿,心说,没关系,我爹这是误会,我要是跟他解释清楚,他老人家也就不生气了。“怀塔布,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皇上,我说眼前这差事怎么办呢?交给你就算完事了么?”“不不不,”怀塔布说,“这可不行,因为差事太重,必须经过刑部、九门提督衙门,我们几家全都验证了,这才能算完。”“那好吧,为了减轻这繁琐的手续,我就在这儿坐着等着,你去把九门提督和刑部正堂都给我叫到这儿来,当着我的面,你们把这俩贼寇接收了。”“哎,是,扎。”你看好办事不,要是童林来呀,跑细了腿也难以办到。
马上顺天府的怀塔布发下请帖,让他们两位即刻赶到顺天府。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九门提督满贵、刑部正堂张羽之先后来到。知道雍亲王在这儿,两位官员来到里边给雍亲王请安,垂手往旁边一站。胤禛乐了:“二位呵,劳动你们的金身大驾呀。”“哎哟,王爷您太客气了,王爷见召,我等焉敢不来呀。”“坐下,坐下,咱们把这事碰碰头就把他拍了板,啊,我跟怀塔布都说了,帮着童林赶奔外头,捉拿盗宝的贼寇。如今国宝还朝,二寇落网,什么可都办完了,你们三位商量商量,这手续怎么办,我们怎么处理这移交的事情。”三堂官这么一碰头,“王爷,这么办吧,您略等片刻,我们例行公事,三堂会审问一问,然后,就算办了移交手续。”“哎!好了,我就等着。”时间不大,顺天府升了二堂,怀塔布居中而坐,两位陪审,一位九门提督,一位刑部正堂,这才吩咐一声,把贼寇带上公堂,这个手续不走不行呵。韩宝、吴智广带着三大件的刑具等来到堂上,一瞅,啊,啊哈,仨官儿,哎呀!旁边还坐着雍亲王,后头站着童海川。事到现在,二人无话可说,规规矩矩往堂上一跪,怀塔布一拍惊堂木:“呔!罪犯,姓字名谁?”“韩宝、吴智广。”“哪里人氏?”“云南昆明府的人。”“多大年纪?”“二十三岁。”“二十一岁。”“嗯,你们的职业?”“贼。就跟您这么说吧,专门靠着砸抢为生。”哎,这倒挺痛快呵,不用动刑。“韩宝、吴智广!”“有!”“你们说,夜入皇宫院盗走国宝,是你们干的么?”“一点不假,就是我们俩干的。”“你们因何要盗取国宝?”“因为赌气,跟童林结下仇恨,想报仇,没那个能耐,这才给他栽赃。”“好,你们可认罪吗?”“认罪,怎么处置都行,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拉,再过二十几年还是这么大个儿。”“嘿!画供。”啪、啪、啪,画着供,手印、脚模全都卡上。当时顺天府发下铁牌,把两个人解送刑部大衙,押入大牢,定成死罪,听候处治。人呢?算交接完事;国宝呢?雍亲王从怀里取出来交与怀塔布。怀塔布当众验明,让九门提督、刑部正堂都看完了,然后把它包好,交给刑部正堂掌管。等皇上升殿的时候好交给皇上。这一切的事情都办理完毕,又把余杭县来的两个车老板、八个差人打发回去。这些人临走的时候,童林每人赏了十两银子。哎呀,大伙高高兴兴,千恩万谢,他们回去交差不提。
雍亲王捶捶后腰:“哎呀,本王我也乏累了,诸位呵,咱们改日详谈,我要回府休息。”三堂官员一直送到衙门门前,这才告别。童林及小弟兄们保护着雍亲王回到王府。雍亲王一看可到了家了,何春、何吉一看王爷回来了,列队迎接。雍亲王来到正厅落坐,海川垂手站于一旁。胤禛一看:“海川,你不回家看看,啊,不要陪着我了,我就想睡上一觉,晚上精神头来了,我好修下本章,启奏圣上。”童林这才告辞出来,带着于和于宝元、穿云白玉虎刘俊等小弟兄赶奔自己的家。
前文书咱也说了,童林呢在没摊这官司以前就搬到北京,就在雍亲王府的左手,有胡同,头一家就是童教师府,这都是雍亲王花钱给买的,挺漂亮的四合院。童林到这啪啪啪,叩打门环,开门的人正是童林的兄弟童森。一开门他愣住,定睛一看,“哎哟!哥哥,我哥哥回来啦!爹呀,娘,我哥回来了。”简直破了嗓子喊,乐得直蹦。海川抓住童森的两只手,热泪盈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跟着兄弟往里走,小英雄们在后头跟着。童老爹老夫妻一听说儿子回来了,从屋里都出来了。童林一见父母,跪倒在地:“爹娘在上,不孝的儿章林给父母问安。”“哎哟,孩子起来,起来,起来,孩子快起来吧。”老夫妻乐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家人来到屋里头,童老爹就问:“小子,你上哪去了,怎么好几个月你都不露面了?”“爹爹,我临走前跟您不是说过么,我这是为公家办事,刚把事办完了,我就赶回来了。”“还走不?”“看这样儿一时半会儿是不能走。”“哎呀,都把我想死了,孩子!”“哎!后边那一大帮人是谁?”童林猛然想起来了,这才把于和众人叫进屋,十来位小弟兄呼啦跪了一地呀,给奶奶问安,给祖父问安。老头一看,怎么来这么些孙子,问童林:“这都是谁呀?”童林挨个给介绍,唯独把于和叫过来,“爹爹,这是我亲师弟,就跟您的儿子差不多少。”“是么,哎哟,小伙子长得虎虎实实的。”你看这傻家伙呀,嘴还挺甜:“爹、娘,老饭东,我算找见饭门啦。”老头不明白,问童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海川也乐了:“嗨!爹,他十分憨厚。这是开玩笑。”童林也不便往下解释。老头儿乐了,告诉童林:“快点去,去买点好东西,你娘亲自动手,咱们好好祝贺祝贺!”简短捷说,一家人热烈祝贺,这玩艺儿才叫天伦之乐呀。哎哟,大伙举杯祝贺有说有笑。老头儿啊捋着胡子,看看童林,再瞅瞅众人,美了巴滋的满脸都是笑纹,把想当初童林斗纸牌,摔他那事早都忘得九霄云外了。要不怎么叫骨肉之情,能计较那些事么。
这顿饭一直吃到深夜方散,童林说不让他们走了,就住到咱家吧,把东西屋、东西厢房全都收拾出来。众人们休息了,童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