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转变的竟是如此之快,戈兰竟在背后一刀砍断了他的脖子!
戈兰手里的钢刀尚有血迹丝丝落下,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将军,还不突围!”
蒙古人更是一愣,见主将被杀,早有营中兵士嗷嗷叫的冲上来,一刀砍倒戈兰之后,无数道光芒闪动,刀刀砍在了她的后背上!鲜血如注!
李二虎只觉得心中发堵,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竟然有些呆住了!
戈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悲哀的道:“将军,还不快走——”
我李二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怒喝道:“杀——”
“蒙古狗,我你姥姥!杀!杀!杀!杀!”王颖武见戈兰那副样子,眼中早就噙满了泪水,冲到戈兰身边,眼睛不都不眨一下,快刀挥舞,刷刷的砍倒四人!蒙古人的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浑身是血的王颖武每迈出一步,必定有一个人倒下!
蒙古人被王颖武的杀气逼得退后了几步,眼中惊疑不定,大宋何时有了这么强悍的部队?
李二虎不敢迟疑,下令道:“急风,带上戈兰!弟兄们,结阵!”
“锋矢!锋矢!锋矢!”女人都是弱者,男人也比较容易同情女人,戈兰的鲜血彻底的激发了大宋军士的士气,一个女人为了微不足道的一个恩惠都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命,自己为了国家为了皇上,还有什么抛弃不下?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面对着数倍于己的蒙古人,只要多杀一个,那都是赚的!生死已经不是再需要考虑的问题,在面临绝境的一刻,大宋战士爆发了最后的能量!以一敌十,勇猛如虎!鲜血淋漓中,一个个禁军缓缓的倒下,躺在他们身边的是无数的蒙古人!
血光蒙住了双眼,仇恨覆盖了营帐,营中不知何时燃起了火焰,本来是满目的凄凉与金黄,此时却是满眼的鲜血与悲壮!
陈彪指挥着禁军攻击如同潮水一般,没有一刻停止,前面有人倒下了,后面马上就有人补上,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构成了大宋的脊梁,构成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无数的蒙古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骏马簇拥着堵着营门,倒下去的同胞激发了他们的凶性,他们要用强大的战力,压倒宋军!
战马凄厉哀鸣,两边不断有人一个个倒下,大宋每倒下去一个战力就少了一分,而蒙古人就好像海边的怒潮一般,一浪过后,第二浪汹涌而来!
李二虎木然的挥动着手臂,杀,能多斩杀一个蒙古人就能为襄阳减去一分威胁!
王颖武打马来到李二虎身旁,一刀砍杀了敌人之后,哽咽的道:“将军,戈兰,戈兰不行了——”
“什么?”李二虎浑身一震,却见急风十五骑怀里抱着戈兰缓缓的打马来到了他的身前。
戈兰见周围宋军紧紧的将她围绕在里面,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气若游丝的道:“大宋有这样的军士,又岂能是我们可以征服的?”
李二虎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有悔恨,有愧疚,有同情,有悲伤,复杂的他的心都要碎了!一个见识过人的女子,本应备受尊敬的女子,若是没有战争又怎会沦落成一个慰安妇!
李二虎颤声道:“戈兰,我不该怀疑你,我——”
戈兰轻轻的摇了摇头,宛若回光返照般的笑道:“将军,你心里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李二虎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子!”
戈兰嘴角上挂着一抹笑意,惨然道:“将军,戈兰也是迫不得已。努尔哈撒为人多疑,早已看出了你的阴谋。若戈兰不提议让他将计就计的话,你们就算奔出数十里,也难以逃脱他们的魔掌!”
李二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道:“戈兰,你别说了,我对不起你啊!”
戈兰又是一阵轻笑,眼光开始有些迷离,喃喃的道:“感君尊重之德,必倾力报之。将军…我…我…终…终于…能…按照…自…自己…的…意愿…做出…决…决定了——”戈兰拼着全身的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嘴角上挂着一抹安详的笑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王颖武老泪纵横,嗷嗷叫道:“将军,怎么办?怎么办?”
李二虎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眼角的泪水擦干,举刀沉声道:“急风,好好保护戈兰,绝不允许她再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漫天的血光中,李二虎与王颖武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的泪光清晰可见。已经不用多余的言语,两声暴喝如同火药桶爆炸在了人群,两匹快马如同闪电刺破了苍穹!
“杀啊!”
“杀啊!”
主帅发了疯的冲到了前面,大宋军士更是热泪盈眶:“杀!杀!杀!”整齐划一的吼叫将大地竟将大地都震动了几分!这一刻,他们心中只有彻底的杀意!
李二虎一刀快似一刀,仗着体内帝王真气的生生流转,他的力气似乎用不完一样,挥刀,挥刀,再挥刀!蒙古人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他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丝丝的快意!
“啊!”李二虎一声惊呼,一阵剧痛从左臂传来,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左臂鲜血滚滚的流了下来。老王担心李二虎的安危,上前几刀逼退敌人,关切的道:“将军,你千万不能倒下,你若是倒下,这群大宋的儿郎就再无生还的希望!”
是啊,李二虎回头看了下四周,不过短短的半盏茶时间,大宋五千禁军已经伤亡过半,剩余的军士脸上带着悲壮,锋矢大阵一次次的向蒙古人发动攻击!
李二虎眉头紧皱,道:“王大哥,一会我往东杀去,蒙古人必定奔我而去,你趁着他们队伍松动之时,带着弟兄们先撤!”
王颖武面色大变,怒道:“那怎么行?你是主帅,是将军,是小姐的心上人,我王颖武怎能让你以身犯险?要是你真的出了点什么事,那我就是大宋的罪人!李兄弟,我去!”
“站住!”李二虎脸上一寒,怒道:“急风第一骑,你敢战场抗命不成?!”
王颖武脸上一黯,忙道:“将军!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二虎老脸一黑,怒道:“王颖武,我将大宋军士的性命就交在了你的手上,急风受命,完不成就只有死!”
王颖武,铁骨铮铮的汉子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惨然道:“好!李兄弟,我将他们送回襄阳之后,再来陪你!”
李二虎心中也是一热,不敢再说话,拨马便要向东冲去——
“呜呜——”
“呜呜——”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声音,远方地平面之上铺天盖地的泛起了一片乌云,乌云下雷声滚滚,喊杀阵阵,赫然又是蒙古铁骑!
王颖武不惊反喜,哈哈大笑,道:“兄弟,你不用去了!你看这队人马足足有二十万,就算我们冲出去了又能怎样?与其出去被人追杀死,还不如在这壮烈的战死!”
李二虎心里泛起了阵阵的凉意,难道大宋这五千禁军,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真的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蒙古人见驰援部队赶来,精神更是大振,立马扬刀,数十个大宋军士的人头便落在了地上!
李二虎眼眶欲裂,顾不得耍诡计,一马当先的站在了禁军的最前面!
陈彪见李二虎受了伤还如此勇武,哈哈大笑道:“将军,蒙古元帅来了,若是要为急风报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错,陈彪说的没错,金色的大旗,金色的狼头,金色的銮驾,除了蒙古元帅,谁还有这么大的排场?
生死已然置之度外,李二虎嘿嘿一笑,道:“陈大哥,昨天听老王说看那元帅的身影,是个女子吧?”
陈彪砍开两个蒙古人,扭头笑道:“正是!将军莫不是要使用美男计?”
李二虎在禁军的协助下,堪堪将围攻自己的四个敌人砍死之后,撇撇嘴不屑的道:“蒙古元帅是个什么东西?等我抓到她之后一定让她当着你们的面演!”
陈彪从王颖武嘴里听说了晴海贞子的事情,哈哈笑道:“好!将军,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边是杀戮,一边是谈笑,除了真正的热血男儿谁还有这样的气魄?
众人准备战死间,远处蒙古军中忽的疾奔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人用纯正的汉语道:“大宋的军士,你们暂且罢手,蒙古元帅有话对你们说!”
“说你妈了个头!”李二虎怒不可遏,上前斩杀了两名铁骑之后,厉声道:“告诉你们蒙古元帅,血债,只有血偿!”
蒙古斥候见说服不了李二虎,忙叽里呱啦的说出一大串蒙古语,蒙古骑兵脸上一阵惊讶,手里的弯刀竟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李二虎更不迟疑,下令道:“王颖武,突围!我断后!”
王颖武答应了一声,大喝道:“兄弟们,跟我冲——”
蒙古元帅已到,此时阵前又无主将,蒙古人手里的弯刀不知道是该举起还是落下。稍微一迟疑,王颖武一马当先砍翻了几个骑士,残破的宋军就宛如一柄利刃一般,竟然在蒙古人的重重围困之下,冲出了一道口子!残军就好像一条蜿蜒的长龙的一般,生生的撕开了一条生路,拖着长长的尾巴,咆哮而出!
缀在队伍最后,李二虎心中一喜,蒙古元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难道是老天舍不得我死?
蒙古中军,整整二十万人马眨眼就奔到前锋营。銮驾之内一年约五十左右的魁伟老者昂首而出,脸上不带有任何一丝表情,但浑身上下却自然的带着一股凛冽的气息。虎目一扫,竟是无人胆敢与他对视!
手持弯刀的蒙古骑兵猛然看到此人,慌忙行礼,齐声道:“参见大汗!”
蒙古大汗冷冷的看了看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对身旁的鄢然微微冷哼,道:“诺雅,你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鄢然扫视了一下场内,脸上升起一股极度复杂的神色,行礼道:“父汗,努尔哈撒不尊将令,才导致如此下场!”
蒙古大汗看了看鄢然,冷声道:“蒙古儿郎们何在?”
蒙古骑兵高声附和:“在!”
大汗脸上波澜不惊,声音里却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下令道:“传令下去,二十万蒙古铁骑全军出击,务必将这伙流寇围住!”
“是!”大汗已经下令,蒙古铁骑自然更无迟疑,战马发出一阵嘹亮的嘶鸣之后,滚滚雷声响起,如一支支离弦的箭羽一般,飞快的向李二虎的残军追去!
元帅脸色一变,跪倒在地道:“父汗——”
“诺雅!”蒙古大汗重重一叹:“你实在令父汗失望!自你十六岁在女真一招七星抱月震慑女真勇士那炎成之后,父汗就将你秘密的送去大宋,可是最后你竟然狼狈的逃了回来,对得起父汗对你的培育吗?!”
鄢然低头道:“父汗,大宋一支残军便可取得如此佳绩,足以证明他们是不容易被征服的,为何我们不能通过求和达到预期的目标呢?难道一定要两国开战,导致生灵涂炭吗?”
蒙古大汗面色一寒,道:“诺雅,你在教训父汗?”
鄢然忙道:“诺雅不敢!”
蒙古大汗微微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特穆尔赤本是父汗最喜爱的皇子,可是孰料特穆尔汗却心狠手辣的下了毒手,蒙古后继无人,你叫父汗怎么做?”
鄢然眼中一喜,忙道:“父汗,你都知道了?”
大汗微微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正是当初鄢然给李二虎的那块。
大汗轻轻的叹道:“自特穆尔汗手下从大宋境内带回来这个消息之后,父汗便暗中调查,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足以证明特穆尔汗的恶行!大宋确实是被冤枉的,所以本汗这才快马加鞭从蒙古赶来!”
鄢然略一思量,道:“父汗是想借两位皇子之死向大宋谋求更大的利益?”
大汗点了点头,道:“不错。特穆尔赤虽然死在自己人手里,但是必须由宋人来承担责任!”
鄢然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喜道:“父汗,我蒙古攻占大宋十余座城池,只要我们退兵,无论任何条件宋皇都必会答应!”
蒙古大汗微微的摇了摇头,道:“诺雅,你起来说话吧。刚才父汗说蒙古后继无人,也却非危言耸听。只可惜你是女儿身——”
鄢然忙道:“父汗,诺雅虽是女儿身,但为了蒙古,无论父汗有何吩咐,诺雅都会义不容辞!”
蒙古大汗含笑的看了看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道:“父汗听说你与大宋的帝师——”
鄢然虽然泼辣,但眼前的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脸上挂着一抹羞红,满身戎装之下,竟是别有一番风味。娇羞的开口道:“父汗,您说的不错。女儿确实有意嫁于李郎!”
蒙古大汗点了点头,道:“皇帝新丧,大宋原本已不足虑,可谁料中途竟然出现一个帝师,令我蒙古损兵折将!若不杀他,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鄢然如同掉进了冰窖,浑身瑟瑟发抖的道:“父汗,你要——”
蒙古大汗摆手打断鄢然的话,道:“但偏偏我的宝贝郡主喜欢那小子,也罢,若你能劝服他归顺蒙古,我便封他高官厚禄,若是他执意不从——”蒙古大汗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的威胁道:“那么本汗就要替死去的两个皇子讨回个说法了!不要以为本汗是拔了牙的老虎,任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