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能在第一时间和你分享真好,小年。”
“汇报一下啊。”
“嘻嘻,没有什么啦。高中同学,回去以后才发现他也在北京上学,高中时就有点朦胧,寒假里聊的多了,回北京的火车上向我表白了,我们就在一起了。”
“呵呵,恭喜灵灵了,结束自己单身生活了啊。”
“呀,怎么都说我了,你呢,怎模样,遇到你的白马王子了吗?”
“路漫漫其修远兮。”
“少来,加油啊你,找个长期饭票。”
“呵呵,加油。”
挂了电话,吴小年笑不出来了,灵灵谈恋爱也并非天大的事,只是更显出自己的孤单了。
没事,一个人这么多年不是也过来了吗,现在还矫情什么呢?不就是爸爸要结婚了吗,爸爸是否结婚,自己都没有陪在他身边,而且自己拖累了他那么多年呢。
自己这学期是不是要多找点事情做做呢?
说干就干,吴小年立刻到校后门口坐公交去家教公司。上个学期看到家教公司招家教老师的宣传,需要交一百元的费用,不过没关系,以后会赚回来的。
填了表格,交了钱,接下来就是等通知。实际吴小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等到家教公司的电话,当年也不知道给自己维权,一百元就打水漂了。后来还是周晨的那位给找的家教工作。
吴小年在市区里瞎晃,怎么越在人群中越感觉自己像孤魂野鬼?
受不了了,吴小年跑到周晨的楼下等周晨。不知道周晨住哪个宿舍,但知道在哪栋楼。
男生们来来去去,吴小年像石雕一样站在松树下,好奇之人难免多看几眼。
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周晨回来了。周晨看见吴小年很是惊讶。
“小年,今天是周六,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晨。”吴小年是未语泪先流。
周晨没有见过这样的吴小年,脆弱而敏感,一向坚强独立尖锐而勇敢的吴小年不见了,眼前的吴小年只是个失魂落魄的小丫头。
“你等我一分钟,我上楼放一下东西就来。”
周晨果然立刻就下来了,牵起吴小年的手向校外的咖啡馆走去。
坐在最角落里,吴小年还在继续流泪,周晨也不问,任她哭个够。
吴小年压抑了许多天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眼睛都哭肿了,好几天睡不好,在周晨去洗手间的空间里,却睡着了。
周晨看着嘟着嘴睡着的吴小年,真像一只流浪的小狗呢,一只没有人要的小狗。
周晨知道,她是太害怕自己孤单一个人了,其实爸爸不管是否结婚,都不会影响对她的关爱的。但她是个太没安全感的小孩。平时即使不和爸爸联系,作为唯一的一个亲人,永远会等在远方。但结婚了,小年再也不是爸爸唯一的亲人了,爸爸有了别人以后,小年怕自己成为被忽略被遗忘的那一个。
吴小年的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脸颊也因为哭而通红,整个人就是一只红彤彤的小狗。
红彤彤?周晨皱起了眉头。
摸了摸吴小年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赶紧叫醒吴小年,校医周六日休息,好在学校附近有诊所,周晨牵着吴小年往诊所走去。
医生说吴小年是被冻的,刚过完年天气还很冷,在寒风里吹久了,冻得发烧的。
医生给吴小年打了点滴,开了好多退烧药,被吴小年拒绝了,吴小年说我打针但不吃药。
医生奇怪地望了望吴小年,怎么有不怕疼却怕吃药的人?
周晨说:“小年,你的脑部构造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
“我讨厌吃药,苦。”
“可是打针疼啊。”
“还好吧。”是疼,但疼了才有存在感。
周晨笑着摇摇头。
“周晨,你寒假过的怎么样?”
“还好吧。去了趟海南。”
“和你家那位?”
“恩。”周晨虽然说得淡淡的,但吴小年看得出他的幸福。
可是周晨的幸福并没有维持很久,在吴小年和周晨往学校走的时候,看见了周晨家的那位却和别人亲热地打车而去。
吴小年和周晨站在路边都有点呆呆的,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不知该如何。周晨却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吴小年继续走。
周晨送吴小年到宿舍楼下,吴小年看着周晨的眼睛认真地说,“周晨,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周晨也认真地望了望小年,搂了一下小年,在她耳边说,“我们都要幸福。”
松开小年,周晨笑着拂了拂小年的刘海。
“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打一针,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啊。”
“没关系,病人应该被照顾的。”
“不,我要习惯一个人,否则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受不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习惯了。”
“女孩子不要那么坚强。”
小年摇摇头,向周晨摆摆手就回宿舍了。
周晨望了望不远处的李卓然,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走了。
李卓然双手差在裤兜里,站了一会,望着周晨的背影远远隐去。也抬脚跟着离开。
宿舍里花花在看小说,其他人不在,花花说去逛街了。
吴小年倒头去睡,裹了两床被子,仍旧觉得很冷。
没多久吴小年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自己抖醒的,怎么会这么冷,身上却这么烫?刚打完点滴应该没什么事,吴小年让花花倒了杯水,喝完继续睡。
隐约间听到人说话,故意压低的声音,吴小年没有多管。
半夜里被自己的咳嗽给咳醒的。咳得上气不接下去,咳得整张床都跟着摇晃。在寂静的夜里,咳嗽声是那么惊天动地。
吴小年赶紧下床跑到客厅旁的卫生间里,关上门使劲咳了一阵子,好了很多,喝了一杯冷水,也不那么热了,嗓子也不痒了。在客厅里站了一会,继续爬上chuang睡觉。
第二天,是被花花推醒的。
“几点了?”
“十点半了。小年,你还好吧?昨天晚上你好像咳的蛮厉害的。”
“对不起,吵到你们了。”
“说什么呢,要不要去看医生?”
“恩,上午要去打针。”
“起来吧,我陪你去。”
“谢谢你,花花。”
“呵呵,好说,快起来啊。她们两个又出去约会了,只剩我两孤家寡人了。”
“你老闹着谈恋爱,机械系不是有个老乡在追你吗,怎么不答应啊?”
“再说吧,没找到感觉呢。”
“感觉,太抽象了。”
“你收拾好了?那走吧。”
吴小年一出门就觉得太冷了,回头跑宿舍把长羽绒服裹上。
“你太夸张了,需要穿羽绒服吗,走在街上你是个活生生的异类啊。”
“你不知道病人特别脆弱啊。”
“好啦,病人为大。”
到了诊所,吴小年把情况给医生说了,医生说打针不行,继续打点滴,而且要加大药量,今天要吊两瓶。
吴小年哀叹了一下。却只得乖乖地待着打点滴。
周晨还是不放心地来诊所看了看,果然吴小年仍旧在。
听到吴小年的病情更严重了,周晨有点担心。
“小年,你可不能转为肺炎啊。”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还有力气贫,就死不了。”
“你还好吧?”周晨知道吴小年说的是昨天出租车之事。
“比你好。”
“我基数太差,你不能没出息地跟我比。”
“知道基数差,自己就注意点,别动不动就生病。”
“我又不能控制。”
“不能控制,你老呆寒风中干什么。”
“我在沉思。寒风给了我清明的头脑,我用它来寻找温暖。”
“不贫你吃不下饭吗?”
“贫了也吃不下。”
“中午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嘴里苦。”
“打点滴肯定会的,交给我了,买点甜的去。对了,你同学要吃什么?”周晨望向花花。
“都可以,谢谢学长。”花花说到。
“那我看着办吧。”说完周晨就往外走。
“周晨。”吴小年喊住周晨。
“什么?”
“钱。”吴小年递过去。
“一边去。”周晨不理吴小年继续往前走。
“周晨。”
“又干什么,大小姐?”
“谢谢你,周晨。”吴小年认真地说。
周晨咧嘴笑笑,没说什么。
“小年,他是谁啊?好酷啊,真有个性。”花花八卦时间到了。
“一个好朋友。只是好朋友,你别瞎想。”
“得,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就都交代了。”
“不是省的您老人家开口嘛。哎,那个机械系的男生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啊?”
周晨给吴小年买的是桂花粥,豆沙包,还有一个爽口小菜。给花花买的是咖喱鸡丁饭。
送完饭的周晨回学校去了,说吃晚饭再来看吴小年,吴小年没让,说等会她们打完点滴就回去了。周晨点头会意。
打完点滴,吴小年和花花往学校走去,吴小年特意绕到学生会,花花知晓她肯定去看李卓然的。
没想到李卓然周末也在,吴小年有点意外,真是个勤勉的学生会主席啊,周末都不出去约会,在这里工作?
“周末没出去玩?”吴小年不好意思在花花面前叫李卓然然哥哥,只是模糊地省去了称呼。
李卓然看吴小年裹得跟北极熊似的进来,很是夸张。
“有这么冷吗?”李卓然皱了皱眉。
“还好啦,有一点点冷。”
“注意身体。”李卓然表情淡淡,没再多说什么。看得吴小年都不想再继续说什么了。
“哎,花花,你不是想加入学生会的吗?院大主席在呢,你不赶紧咨询咨询?”吴小年没话找话。
“呃,还是以前想加入的呢。新学期应该没有招新的了吧。”花花拘谨地说到。
李卓然转过头亲切地望着花花,认真地给她说起哪些部门需要招新,这些部门的大概职责,加入这些部门能够得到的锻炼等等。
吴小年有点气愤,李卓然什么意思,对着别人能有个大笑脸,对我就一点笑容都没有?亏得自己生病了还眼巴巴地过来看看他,只是因为一个暑假没见。
吴小年一个人坐在旁边凳子上生闷气。
李卓然瞥了一眼低头坐在旁边的吴小年,忽然觉得两个人之间怎么这么陌生和遥远?曾经年少的两小无猜都哪去了?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着然哥哥的小女孩哪去了?
“李主席这么忙,我们就不打扰李主席了。小年也生着病,需要回去休息了。我们走吧,小年。”花花站在了小年身旁。
小年抬起头,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李卓然一脸关切地问到:“小年,你怎么了?”
小年一脸兴致缺缺,不想说。如果说之前最想得到的就是李卓然的关心和问候,但在看到刚才李卓然的表情时,那种期盼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了。所以吴小年愣愣地没开口。
“小年昨天就开始发烧了,还咳嗽了大半夜。”花花见小年没开口,为小年解释到。
“你看你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大冬天的多穿点就是了,也能弄到自己发烧?”李卓然批评着吴小年。
吴小年最烦的就是他无足轻重的事后诸葛亮。
“我就是死了,你关心吗?”吴小年仍下一句话就走了。
花花看得目瞪口呆。赶紧追上了小年。
小年走的很快,快得花花都跟不上。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花花追到寝室时,吴小年已经趴在被窝里睡觉了。
“小年,有什么不开心你要跟他说。”
“我跟他有什么可说的,我跟他没关系。”
“别说气话了。”
不一会敲门声响了起来。
花花开门,是李卓然。李卓然是院学生会主席,女生宿舍可以进的。
李卓然问了一些情况就进来了,花花留在了客厅里看杂志。
李卓然站在吴小年的床前,忽然之间很是不认识吴小年,小时候脾气那么好,整天笑眯眯地跟在屁股后面,脆生生地叫着然哥哥、然哥哥。现在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发脾气了?
“小年,你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李卓然笑着问吴小年。
“没什么,然哥哥,是我生病了情绪不好,请你原谅。”吴小年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小年啊,还记得我说过,我一直是你的然哥哥啊,所以小年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然哥哥说啊,小时候咱们不是什么话都说的吗?”
“然哥哥,我们都长大了,回不去小时候了。”
李卓然默然无语。
“我再来看你啊,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吴小年没有说话,李卓然站了一会跟花花道别就出去了。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两人的关系真是被自己弄得遭透了,连表面的虚伪平和都没有了。
难道真是自己太过分,要求太多了?
越生病越脆弱,越脆弱心里越烦,生病了的吴小年冷漠而拒绝别人关心,把自己裹在长长的羽绒服里,晃荡于教室和宿舍之间,缩在自己的壳里婉言谢绝了舍友的帮忙。
自己一个人打开水,一个人买饭,一个人上自习写作业,一个人走走停停偶尔恍惚,其实没有那么凄凉,凄凉的是那颗心。
不是不想得到别人的关心,是怕习惯别人的温暖,是怕等待不到期待的温暖,干脆不去想不去听不去期待,那么就可以假装不在乎了。
别人也没太当回事,不过是自己在可怜自己而已。
吴小年的咳嗽前后维持了半个月才好,有时候咳个十来分钟才能停,周晨听着都心惊胆战,不断地拍着吴小年的背,没有丝毫缓解。
咳过以后,吴小年的嗓音哑得不行,整个人被咳嗽耗尽了气力。抬头望天的吴小年脸上有泪水滑过,周晨沉默着,吴小年笑着转过头说,不是哭了啊,是咳得泪水自己跑出来的。
周晨知道,别人的安慰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有一个人陪在身边。
半个多月都没有人跟周晨斗嘴,周晨忽然觉得日子过的好无聊。
李卓然偶尔过来看看吴小年,第二次特意送来了冰糖雪梨汤,吴小年开心地喝了下去,没心没肺地微笑着,风轻云淡,仿佛那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身体恢复了,和李卓然的关系也恢复了,是吴小年的刻意为之,只要自己去假装,原来也可以一片清明的。吴小年心里想到。
恢复身体的小年还是经常和周晨吃饭聊天。
周晨和吴小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班里的女生问那个酷酷的帅哥是不是她男朋友,吴小年坚决摇头,她要是周晨的女友,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两人认识一段时间,她也知道周晨的秘密了,周晨所爱的人是油气储运的林涵,见不得光的原因是林涵是一个男生,仅仅是一个男生就算了,更让他痛苦的是作为高干子弟的林涵,到处沾花惹草招蜂引蝶。
林涵口口声声说是爱周晨的,但周晨给予的爱并没有使林涵停止博爱的行为,两人断断续续在一起两年了,见面却装作淡淡之交。
如果爱,请深深爱,就不要伤害,还是伤害是他爱他的一种方式?
周晨的痛苦吴小年看在眼里,一次次劝他离开林涵,即使喜欢男生也要找一个对他好的人。不过自从见了林涵之后,吴小年再也不敢劝周晨离开林涵了。
第一次见林涵是第一学期时,那天吴小年和周晨从图书馆出来,蹲在乒乓球室西边墙角下晒太阳聊天时,吴小年把手搭在了周晨的肩膀上,忽然一个大力拽开了小年,小年尖叫一声。
望着拽着自己的男生,小年忽然反应过来,他不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个帅哥嘛。
小年忽然有了被捉奸的感觉。
好在周晨立刻站了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忽然站起来可能低血糖,产生了眩晕。帅哥丢下小年,立刻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周晨。
“晨晨你没事吧?”
“没事,林涵你别那么鲁莽,小年是我的好朋友。”
“哼,好朋友就可以勾勾搭搭?”
“得,你们两还真像,我今天听了第二遍勾勾搭搭了。”周晨皱着眉头的样子甚是可爱,没了平时的冷酷劲,这才像个大学男生的样子。
“喂,你可以做个自我介绍。”林涵扭头扫了一眼吴小年。
“你西北风喝多了吧?”吴小年对嚣张的人向来不买账。
“哈哈,林涵,你别欺负小年,你可占不到便宜的。”周晨在旁边低低笑着。
“给过你机会了啊,你别后悔。”
“机会多少钱一斤啊?”吴小年慢悠悠地问。
“哈哈,有意思,我林涵第一次见到不买我帐的人。”
“哈,今天免费给你上了一课,不用谢。”
“你.”林涵无语,周晨交了什么朋友。
“好啦,你们两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吵。林涵,这是小年,吴小年,计算机一年级的;小年,他就是林涵。”
“幸会,林学长。”
“乖学妹,跟着学长混,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要不先给点见面礼?”林涵无语。
开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冷,林涵说受不了江南的湿冷,阴沉沉的,那股湿气总往骨子里钻,而且还没暖气。吴小年和周晨倒是适应的很,从小到大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不过吴小年还是像冬天一样,穿了一件又一件,小棉袄外面又套了羽绒服,脖子里还围个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走路还把羽绒服帽子戴起来,吴小年从小就怕冷。
所以在美丽冻人的美女们的映衬下,吴小年就是一北极熊
花花说,小年你应该再戴个头盔,这样就是全副武装了,你看你额头和眼睛还露在外面呢。
吴小年没理会花花的讽刺,冷不冷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吴小年经常拉着周晨去学校化工楼后面的水塔西边晒太阳,没人,而且三面都有包围,风吹不进来,西边正好晒到太阳,懒洋洋的直想睡觉。绝佳去处啊,吴小年评价。
原来去过几次的乒乓球馆经常会有人打球,人来人往不方便。
每次吴小年都带很多瓜子和其他吃的,姑姑过年塞给的零食吴小年还没开动,分了好多给宿舍的人,自己也留了一些,前期生病没有吃。
“我跟你在一起越来越像乡下人了,居然干蹲在墙角下晒太阳嗑瓜子的事情,受不了。”
“你就别虚伪了,是不是红酒加咖啡才符合你老人家的小资形象啊?”
“起码也别这么土嘛。”
“那你还来干什么,你可以选择不来啊。”
“哎,说实话,要是别人叫我来我铁定踹他,可是你嘛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
“特生活,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装,不用担心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形象,不用担心被嘲笑。”
“那是,生活已经很累了,就不要那么虐待自己了。”
“那你还装。”
“哎,你面前所以就不需要嘛。”
“真是奇怪啊。”
“奇怪什么?”
“我怎么会和你这只土蛙成了朋友了呢?啧啧,人生真是奇妙啊。”
“嘿,你的荣幸。”
“那是。但别人也看不到我的这一面,估计别人看到了肯定不相信。”
“我的荣幸啊,小爷。别人面前你就是一直高傲的公鸡,又拽又酷,不过你也不过是个平凡人而已。”
“果冻拿个来。”
“给。最近和花花公子如何?”吴小年把果冻递过去。
“还不是那样,又不能开花结果立地成佛。”
“也是,即使男女之间的爱情,又如何?这年头什么靠得住啊,结婚还离婚呢,哪有什么海誓山盟,生死不离,白头偕老啊!影视作品逗人们开心呢。”
“是啊,我们都只是平凡人而已,在外的一切都是伪装。假装很斯文,假装很优雅,假装很风度,假装很相爱,假装很爱心,假装很慈善,假装我们没在假装。”
“符合社会文明的表面需求啊。”
“所以披着文明的羊皮就可以理由正当地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
“既然他如此,你为什么还那么爱他?真想劝你离开他,找一个对你好的人。你爱的太痛苦了,周晨。”
“那你为什么对你的然哥哥那么死心眼?不离不弃的。不过是曾经救过你一条狗命而已。”
“我又不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那你图什么呀。”
“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说出所以然的大概也不能称为爱情吧。
“得,不说这个话题了,绕来绕去又该回归原始社会了。村姑是吧?“
“村姑怎么了?没村姑城里人吃空气啊。”
“逗你呢,你这大尾巴狼哪里像村姑啊,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村姑都像你这样全国人民不都得饿死。不过确实比大一刚来时越来越水灵了啊,真有人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年。”
“嗯?”
“谢谢你啊。”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的善解人意,谢谢倾听,谢谢你,所有。
.
“彼此。”
女孩子很敏感,很是容易就辨别出周围的危险,所以很多人相信第六感。韩月月凭着自己的第六感,认为吴小年是潜伏在她周围的极不安定的因素,虽然她还未从李卓然和吴小年的交谈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爱情保卫战必须要从细节入手,何况他们从小就认识,韩月月必须把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里。
“小年,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啊?”李卓然和吴小年在通告栏前聊了快五分钟了,都够再考一次大学了,有什么好聊的?不耐烦却只是微笑着打断两人。
“呃,打扰到韩学姐和然哥哥了,你们去吧,我回寝室了。”
“小年,我再联系你。我们先走了。”李卓然和吴小年道别。
小年走了,韩月月和李卓然继续往校外走,好不容易李卓然今天晚上有空了,韩月月说一定要去市区看电影,李卓然无奈,但好久没陪女友活动了,只能遵命而去。
“卓然,你和小年的感情很好啊。”
“从小一起长大的嘛,小年是个蛮可怜的孩子。”
“可怜?怎么说?”
“没什么,但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照顾着。”
“你们之间的秘密?哼,连我都不愿意分享?”
“别乱想。”李卓然没有告诉韩月月吴小年没有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只是下意识不想说。
“是我乱想?,大二上学期,营销的那男生不过是送了我一束花,我和他吃了一顿饭,你还不是跟我闹了两个星期。”
“八百年前的事情还去提。再说我那是闹?我可不像你们女人。”
“女人怎么了?一个准则两种使用?还打算一国两制了?”
“说什么呢你,既然在一起了,就得互相尊重和体谅。”
“李卓然你最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吴小年回到宿舍,几个都在,吴小年问她们要不要去上自修,几个人都摇头。
“小年,到了大学你还这么认真啊?”万明明在涂指甲油。
“不认真,有的课程跟不上啊。”
“真是好学生,大学是天堂,该享受的时候要享受,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啊。”
“所以你还不赶紧飞到北京去,投奔你的情哥哥?”陶玉说。
“还情哥哥,快成历时了。”
“挥别过去,走向未来?”陶玉问。
“异地恋总是不现实,高中时在一个学校还可以,到大学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不能虚寒不能温暖,这样的爱情太虚幻了。”
“哎,为什么我没有恋爱谈啊!”花花趴在桌前感叹。
“花花,不是我说你,机械系的男生不是一直在追你吗,怎么不接受啊?长的还行的男生啊,先谈着再说呗。上次还差点为你跳水了。”万明明说。
事情是这样的,机械系的一个男生是花花的老乡,从大一第一学期末就开始追花花,花花一直没答应。
在第二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花花最后一次找他谈了,说只能做普通朋友。机械男提出吃最后一顿饭,就当告别。
于是两人强悍地干了一瓶五十几度的稻花香。
花花的光荣事迹影响了她整个大学时代,凡是班级聚会没人敢主动惹她的,惹她的人她都说,半瓶稻花香起步价,你干吗?
如同二班的一个女生,湖南妹子,班级里还不知道她很能吃辣椒。大一开学不久后的班级聚会上,她们班的一个南京男生对着有一大半是油爆红辣椒的辣子鸡丁说,妹子,你要是能吃一个这红辣椒,我就喝一杯啤酒。湖南妹子腼腆地吃了一根辣椒,南京男生喝了一杯啤酒,湖南妹子继续吃辣椒,后来的结果是南京男生被扛回去的。
吴小年她们三人跑去救场时,花花喝的差点不醒人事,不过还是闹着要去参加晚上的学生会招新面试。
无奈三人只得扶着花花去教学楼二楼参加面试。当然是没参加成,从头到尾,花花根本就是在睡觉,到结束了的时候,三个人扶着花花又往宿舍走。
机械男陪着她们四个,经过小花园水池边的时候,陶玉说,你要是跳下去花花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三月的天还很冷。
机械男说,只要花花开口我立马跳。
花花说,好困,你们别吵。
回到宿舍,机械男从他自己的宿舍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刚开始她们三轮流接了五六个,跟他说了花花睡着了,那啰唆男非要让花花接电话,看来也是一个喝高了的。
还是不听地打,于是她们接起电话仍在一边,万明明打开笔记本,让他听交响乐了。
一夜电话都没动,不知对方何时挂了的。后来据说,那机械男抽烟还把被子烧着了,亏得同宿舍的人泼了一盆洗脚水。
花花一瓶稻花香的光荣事迹,从此成了她彪悍的标签。
“不知道,现在还不明不白地暧mei着呢。”花花没精打采地说。
“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有一个谈着再说啊。”万明明教育起花花来,“你的白马王子要求太高了,端起内不一定能找到。”
花花说她谈恋爱的对象必须是一米七八以上,机械男是一米七二;体重必须在一百四以下,机械男倒是符合;不许不能近视,机械男戴眼镜;必须要学文科的,机械男彻底相反;必须要会唱歌,机械男唱过,只是彻底没调;必须要会弹吉他,机械男会乱弹琴;必须…
下面的必须她们实在是记不得了,不过以花花的要求,此类生物地球上根本难找。万明明评价过。
“哎,你们说,小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谈恋爱啊?”花花立刻来了精神转移话题。
宿舍里四个人有两个彻底有对象了,花花暧mei着,只有吴小年是孤家寡人。
吴小年一时走不开了,只得坐下来,接受群众的审问。
“谁规定一定要谈恋爱的啊?”吴小年反驳。
“没听大二大三的学姐说,进入大学一定要找个长期饭票吗,否则大学就白过了。”花花说。
“还是要靠自己的。”吴小年说。
“小年,你这想法就不对了,你看你开学时生病都没个依靠的人,还是靠我们几个给你买饭打水请假呢,你看你要是有个男友,一切不都解决了吗,生病了还可以跟男友撒撒娇,想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万明明是宿舍里的爱情专家。
“哎,你们说小年是喜欢李主席呢,还是化工系的那帅哥呢?”陶玉也跟着闹。
“对呀对呀,小年你是不是在两人之间举棋不定啊?这可不好,人不能太贪啊。你的两帅哥要是分我一个,随便哪个我都接收的。”花花说。
“别闹,李卓然只是小时候在我们村上生活过几年,所以认识,他有女朋友的;化工系的周晨,我们只是朋友,他有喜欢的人了。”
“有女朋友的就算了。可是化工系帅哥没见过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过啊,难道那个女生不在本校?”花花问,她们不相信小年和周晨之间真的没什么,这年头谁还相信男女之间那么要好只有友谊啊,总在是带着似信非信的眼光去看待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人家的事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那你赶紧找一个啊,上次不是收到一封情书吗,跟那人有联系吗?”陶玉问。
“我都没看。不是你们看了吗,我现在还不知道谁写的呢。”
“那人真冤,火热的一颗心就这样被弃之若敝履。”陶玉摇头。
“我得上自习了,不跟你们聊了。”
“哎,再聊聊嘛,自习有什么好上的,你上学期都考了班里第三,还用那么认真啊。”花花绣着她的十字绣。
“走了啊。你们慢聊。”
吴小年向南校区综合楼走去,其实也不是都在温习功课,一大半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
自从李卓然带着吴小年去过图书馆,吴小年就经常光顾图书馆三楼了。各种各样的书都借,当然每次铁定有两本小说。
学生的图书证每次最多可以借两本小说,四本其他书籍,一共六本。
吴小年每次都借两本小说,再加四本其他历史,政治,旅游,人物传记,哲学,等等。慢慢的,三楼所有书籍她基本都能知道大概在哪里找了。
吴小年是极爱看书的。对此周晨的评价是,孤独的人,总爱沉迷于别人的悲欢离合之中。
也许吧。
如果不看书,用什么打发大学生活呢?别人喜欢的自己都没兴趣。
六本书,慢的话十天,快一点就是一个礼拜,吴小年就可以看完。周晨说她是一目十行,不知其意。
今天晚上带来的是明朝历时。原来郑和下西洋是朱棣的政绩啊,朱棣此君还蛮有思想的。吴小年在心里评价。
三节课晚自习没把一本明朝历时翻完,揉揉涩涩的眼睛,吴小年往宿舍走去。
十二点了,宿舍已经关灯,虽然新宿舍楼是不规定熄灯时间的,但吴小年她们基本在十一点左右就关灯,然后一个小时卧谈。
周围已经很安静,她们在慢慢睡着,吴小年睁大眼睛难以入眠。
春天的夜晚还有点冷,尤其是有月亮的夜晚,清冷的月光照的人感觉浑身像浸在水中一样,透着冷气。
吴小年仿佛没有觉得,又翻转了半个小时,实在睡不着,于是吴小年起身站到阳台上看月亮。
吴小年的宿舍在整栋楼的最右边最底层,宿舍楼旁边二十米处是围墙,围墙外是一个有大片自建房的村子,人少而安静,路灯掩映下的房子朦胧而透着寒气。
宿舍楼前是一片杂草地,长满了荒草,当然也有一些冬天枯萎的还矗立在原地倔强地不肯倒下。
忽然前方的草丛抖了一下,吴小年的心立刻紧张了起来,好在几秒钟后一只猫钻了出来,安抚了吴小年被惊到的心。
看到那只猫,吴小年想起了自己家以前养过的一只灰色的猫。
是在吴小年初三时小姑姑送来的,毛色灰黑夹杂,很小很小的一只猫。吴小年抱在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压着它。吴小年给它起名叫小泥巴。
家里在盖房子,吴小年就在自己床头安置了一个纸箱子,铺几张报纸,就把小泥巴猫放了进去,每天吴小年都会给它的饭盆里装蛮了饭和菜,吴小年不知道猫该吃什么,但就这样也把小泥巴养大了。
不过吴小年是知道的,猫肯定吃鱼。所以在有空的时候,吴小年就会去稻田旁的小水沟里捉鱼,芳芳婷婷她们也会跟着去,还用野草帮她把捉到的小鱼串起来。
做饭的时候,吴小年就会把鱼放在火上烤熟,给小泥巴吃。
在吴小年的悉心照料下,小泥巴长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