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蛾噬人
内院其实也相当宽阔,他们四下搜索,并无发现。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崔北海的寝室。
一切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寝室的地方虽然也不小,但几乎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他们打开了衣柜,衣柜中只有衣服,床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个寝室也就是他们最后要搜查的地方,寝室的后门却还有一扇门。
常护花在这扇门之前停下,连随问道:‘这扇门后面又是什么地方?’
易竹君说道:‘是一间存放杂物的小室。’
常护花推门而入。
门后的确是一间存放杂物的小室,杂物却并不多。
小室的大部分分成了两层,丈半之上盖了一个阁楼。
阁楼的出入口在右侧靠墙的地方,足够一个人出入,有一扇门户。
那扇门并没有锁上,只是紧闭,门下有一道木梯。
常护花一步踏入,神情便变得非常奇怪。
小室只有连接寝室的一个出入口,四壁并没有其它门户,窗户也没有。
好像这样的一个小室自然应该黑暗而死寂,现在这个小室却既不黑暗,也并不死寂。
门大开,虽然完全谈不上强烈,多少总算已有些光线进入,这个小室当然已不像原来那么黑暗,那份死寂却绝非因为他们的进入而转变。
小室的本身已经有一种声音存在。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就像无数把扇子‘霎霎’的不住在搧动。
那种‘霎霎’的声音,并不怎样响亮,但由于环境的寂静,他们都听的非常清楚。
杨迅第二个踏入,脱口说道:‘是什么声音?’
杜笑天倾耳细听,并没有作声,一张脸却已开始变色。
易竹君扶着侍婢,亦走了进来,那副表情却彷佛并无感觉。
常护花实时一步倒退,移近易竹君的身旁,道:‘嫂嫂,你有没有听到那种声音?’
易竹君木然道:‘哪种声音?’
常护花一怔,仍应道:‘“霎霎”的声音。’
易竹君道:‘没有。’
常护花又是一怔,盯着易竹君。
易竹君全无反应,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泥菩萨。
也就在这下,杜笑天突然叫了起来,道:‘那好像就是吸血蛾扑翅的声音!’
这句话出口,室内的空气,彷佛立时冰结!
杨迅第一个打了一个冷颤,颤声道:‘声音从哪里出来?’
没有人回答,除了易竹君,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投向阁楼。
就是他杨迅,在说话出口之时,目光亦已然落在阁楼之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屏息静气。
那种‘霎霎’的声音于是更清楚。
常护花倏的开步,走到那道梯子的面前,抬头望了阁楼那扇门一眼,就拾级而上,他的脚步慢而轻。那道梯子亦只得十来级。
常护花走上几级,伸手缓缓的拉开了那扇门,门一开,‘霎霎’之声就响亮起来。
常护花探首往门内望一眼,一张脸立时变了颜色!
他反手将门掩上,徐徐走下了梯级。
杜笑天、杨迅在下面虽然已看出有些不妥,但到常护花下来,看看常护花的面色,仍不免吃一惊。
常护花的面色也实在太难看。
前后不过短短的片刻,他就像在冰水中浸了半天,面色青白得像死人一样。
杜笑天忍不住问道:‘常兄,阁楼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常护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吸血蛾!’
他虽然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杜笑天、杨迅仍然听得出他的语声中充满了恐怖。
两人的面色立时也变了。
杨迅脱口道:‘吸血蛾?’
常护花沉声道:‘千百只吸血蛾,一具骷髅!’
‘骷髅!’杜笑天也不禁脱口惊呼。
杨迅连随问道:‘是谁的骷髅?’
常护花没有回答,转头突呼道:‘崔义!’
崔义就呆呆站在一旁,面色亦已然发青,给常护花这一叫,整个人几乎弹了起来。
他连忙上前一步,道:‘常爷有什么吩咐?’
常护花道:‘那里有灯,给我拿两盏来!’
‘是!’
崔义忙退下,杨迅却上前两步,但没有再问。
这个小室已经是如此,那个阁楼当然更黑暗的了,就即使不是,阁楼中开了窗口,光亮如白昼,一个人既然变成骷髅,又怎能够认出他的本来面目。
杨迅现在当然已想通了这一点,因为他还不是一个大笨蛋。
室内已有灯,恰好是两盏。
崔义才将灯燃亮,杨迅杜笑天已迫不及待,走过去将灯抢在手中。
两张锋利的长刀连随呛啷出鞘。
杜笑天、杨迅左手掌灯,右手握刀,一个箭步标回来,就抢上级梯!他们比常护花更心急。
常护花并没有与他们争夺,这片刻,他面色已回复平常,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手按在剑上,剑仍在鞘内,剑气却彷佛已出鞘,人已经蓄势待发。
他的目光,当然就落在阁楼那扇门之上。
门已被挑开!杨迅的刀。
他竟然是第一个冲上梯级,右手刀挑开门户,左手灯就送进去!
昏黄的灯光剎那变成碧绿!
不过一剎那,灯罩上竟伏满了飞蛾!
青绿晶莹如碧玉的飞蛾,眼睛却殷红如鲜血,吸血蛾!
灯罩变成了蛾罩,灯光透过碧绿的蛾身,也变成碧绿!
无数吸血蛾几乎同时扑出,‘霎霎’的振翅声就像是魔鬼的笑声!
那些吸血蛾,也简直就像是魔鬼的化身!
杨迅的眼中立时就只见一片碧绿,无数点血红,耳中也只听到魔鬼的笑声一样的‘霎霎’的振翅声!
他当门而立,大群吸血蛾正好就向他迎面扑来!
这剎那的景像恐怖已不是任何文字所能够形容。
杨迅这剎那心中的恐惧也同样难以形容。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脱口一声惊呼!
撕心裂肺的惊呼,恐惧已极的惊呼!
这一声惊呼同样恐怖,简直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伏身在灯罩上的那些吸血蛾彷佛全部被这一声吓惊,一齐从灯罩上飞了起来,漫空乱扑
也就在这剎那之间,大群吸血蛾已扑在杨迅的身上、面上!
杨迅虽然紧闭着眼睛,身上面上彷佛已感觉刺痛,鼻端亦彷佛已嗅到了血腥!
——它们要吸我的血!
杨迅心胆裂,又一声怪叫,双手抱头,转身急退!连灯他都已抛掉!
他甚至忘记站在梯上,这一个转身,立时从梯上滚跌下去!
杜笑天紧跟在杨迅的后面,他也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呆,根本不懂得扶着杨迅!
就算扶也扶不住的了。
杨迅简直就像葫芦般滚下,正滚在杜笑天身上。
杜笑天不由得也变了一个葫芦。
常护花的面前于是就多了两个滚地葫芦。
他竟然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拔剑,呆呆的站立在那里。
他的手仍然按在剑上,却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是一柄剑,忘记了本来准备怎样。
他本来蓄势待发,剑也已随时准备出手,但是那剎那,连他都已被眼前的恐怖的景象吓呆。
崔义,侍候易竹君的两个侍婢,还有门外的十几个捕快,更就面无人色,连声惊呼。
其中已有人抱头鼠窜,也有人瘫软地上,似乎就只有一个人例外,易竹君!
易竹君面无表情,仍旧泥菩萨一样。
唯一变易的只是她的面色,本来已经苍白的面色现在更加苍白,苍白如死人。
灯已然打翻熄灭,两盏都熄灭。
群蛾似乎因此失去了目标,漫室霎霎的乱飞,但只是片刻,突然云集在一起,向小室门外飞去!
门外有天光,蛾类虽然喜欢扑火,对于天光却是非常恐惧,是以才昼伏夜出。
这些吸血蛾却似乎例外,它们到底要飞去什么地方?
没有人理会这个问题,所以人都似乎着了魔,眼睁睁的目送那些吸血蛾飞走,常护花也是一样。
群蛾终于飞去,‘霎霎’的振翅声消逝,室内外又回复死寂。
所有的声响竟全都静止,连呼吸声竟也都几乎听不到。
所有人彷佛都变成了白痴,难堪的死寂。
小室的空气本来就已经不大新鲜,现在更多了一股异样的恶臭,难言的恶臭。
那种恶臭,似乎就是从阁楼中散发出来,是蛾臭还是尸臭?
易竹君身旁的一个侍婢也不知是否因为忍受不住这种恶臭,突然呕吐了起来。
呕吐出来的只是苦水。这一种呕吐似乎唤回了所有人的魂魄。
常护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上前两步,拾起了地上的一盏灯。
这盏灯还好,另外的一盏已经摔破,他连随取火石,将灯蕊燃亮。
灯光亮起的同时,杨迅、杜笑天亦相继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看来并没有摔坏。
杨迅面无人色,嘴唇不住的在哆嗦,好一会才出得声,道:‘那……那就是吸血蛾?’
‘是……’杜笑天这一声就像从牙缝中漏出来。
杨迅忽然抬手指着自己的面庞,颤声道:‘你看我的面庞有没有不妥?’
杜笑天目光应声落在杨迅面上。
常护花一旁听说,不由亦上前几步,手中灯连随亦照上去。灯光照亮了杨迅的面庞。
杨迅的面庞,立时闪起了青幽幽的光芒。
在他的面上,东一片,西一片,沾满了青白的蛾粉,只是蛾粉,没有血口。
杜笑天道:‘不过沾着一些蛾粉。’
杨迅追问道:‘有没有流血?’
杜笑天道:‘没有。’
杨迅这才松一口气,从怀中抽出一方手帕,往面上抹去。
杜笑天瞟一眼小室的入口,道:‘那群吸血蛾看来只怕有好几千只。’
常护花点头,道:‘嗯。’
杜笑天的目光一转,转回去阁楼,道:‘那么多吸血蛾群集在阁楼内,到底干什么?’
常护花尚未回答,杨迅已放下手帕,一旁怪叫了起来,道:‘他们在吃人。’
这句话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由打了几个寒噤。
常护花听说面色当场一白,杜笑天亦青着脸问道:‘你说什么?吃人?’
杨迅颤声接道:‘我将灯送入去之时,它们正伏在一具尸体之上,“吱吱”的在咀嚼!
常护花打了一个冷颤,道:‘是尸体还是骷髅?’
杨迅道:‘我看就是尸体了。’
‘群蛾已飞走,我们上去看清楚!’
常护花手中灯一转,照向阁楼,连随起步,从杨迅身旁走过,再次踏上梯级。
这个人的胆子实在大。
杜笑天的胆子居然也不小,紧跟在常护花后面,他的刀仍在手中,他用力握着刀柄,手心已满是冷汗。
杨迅这一次不敢抢前,但有两个人做开路先锋,他的胆子也不由大了。
何况在一众手下之前,如果不上去,面上实在挂不住。
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拾起掉在地上的佩刀,再次踏上那道梯子。
那道梯子也相当坚实,三个人的重量却也实在不小,到杨迅走上去,就格吱格吱的响了起来。
这亦是一种恐怖的声音。
杨迅虽知道那是梯子发出来的声音,听着还是不由得心寒。
因为他担心那道梯子突然折断,又变成滚地葫芦。
他实在不想再在一众手下面前出丑了。
幸好在这个时候,常护花已经离开梯子,跨入阁楼内。
一盏灯的光亮已勉强足够。
这一次的灯光并没有几成碧绿,阁楼内一只吸血蛾都不见,看来真的完全飞走了。
一踏入阁楼,那种腥臭的气味更加强烈,令人欲呕。
常护花居然忍得住没有呕出来,一个身子却已在发抖。
眼前的景像已不是恐怖两个字所能形容。
他虽然已练成了夜眼,到底没有在灯光下那么清楚,第一次的推门窥望,只是朦胧的看见一个轮廓,知道是什么事情。
现在他真正的清楚,事情并不是他先前所说的那么简单。
昏黄的灯光之下,他清楚的看见了一具尸体,却也是一个骷髅。
先前他是说看见骷髅,杨迅却是说看见尸体,两人事实都没有说错,只是都说得不大贴切。
他根本没一个贴切的字眼能够形容。
那是尸体盘膝在阁楼正中的地板之上,脖子以下的地方仍然是肉身,脖子以上的头颅却已变成骷髅。
惨白的骷髅,灯光下散发着阴森的寒芒。
眼眶之内已没有眼珠,却闪烁着鬼火一样惨绿的火焰。
常护花瞪着这个骷髅的同时,骷髅头中的两个眼穴竟也彷佛在瞪着他。
眼穴中分明没有眼珠,却又似仍然有眼珠存在,仍然能够表示心中的感情。
这剎那之间,常护花隐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毒从那双空洞的眼穴中透出来。
他打了一个寒噤,骷髅的鼻也只是一个漆黑的洞穴,嘴巴……
骷髅已没有嘴巴!牙齿却还完整,它的口张开,彷佛在诅咒什么,眼中充满了怨毒,口中的诅咒应该恶毒。
口中已无舌,漆黑的口腔之内隐约一丝丝的吐着迷蒙的白气。
尸气,骷髅的颔下总算有些肌肉,那些肌肉没有还好。
因为这些肌肉简直就不像是肌肉,切丝的水母一样,一条条的虚悬在颔下,彷佛曾经被什么东西剧烈撕噬。
那些吸血蛾难道真的非独吸人血,还会吃人肉?
只是肉,没有血,那些肌肉非独外形像水母,实质亦是与水母无异,腻然闪着令人心悸光芒,下端更像是有水要滴下。
尸水,骷髅头上也一样湿腻的尸水淋漓,却闪耀着青白色的磷光。
青白色的蛾粉几乎沾满整个骷髅头。尸体穿着的衣服亦沾满青白色蛾粉。
那一身衣服居然还完整,但露在衣袖之外的一双手却已是剩下惨白的骷髅。
这双手赫然握着一柄剑!
剑尖深嵌在地板上,剑身已被压的天虹般弯曲,尸体似乎就因为这柄剑的帮助才没有倒下。
剑长逾三尺,是软剑,剑身上嵌着七颗闪亮的星形暗器,‘七星绝命剑’!
杜笑天一眼瞥见,不由得失声惊呼。
杨迅相继踏入阁楼,目光应声落在那剑柄之上,脱口问道:‘这真的是他那柄七星绝命剑?’
常护花回答:‘假不了。’
他一顿接道:‘这本是玄机子的家传宝剑,玄机子一代单传,到了玄机子这一代更就绝了香烟,所以才将这柄剑传给他,事实上他不只是玄机子的关门弟子,而且是玄机子的义子。’
杨迅道:‘剑是他的剑,尸体也……也是他的尸体了?’
常护花叹息一声道:‘据我所知这剑柄的剑柄之上,两面都刻有字,一面是剑在人在,一面是剑亡人亡!’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杜笑天亦不禁一声叹息。常护花接道:‘他亦是一直将这支剑当做自己的生命一样,如果还有命,相信他绝不会放弃这只剑,现在这柄剑却握在那个尸体的手中,他本人却又正好失踪,不是他又是什么人?’
杜笑天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何况……’
杨迅追问道:‘何况什么?’
杜笑天道:‘十五的那天黄昏,也即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之时,他身上穿着的正是现在尸体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
常护花的面色这才真的变了。方才他虽然那么说话,心里其实仍存着万一之念。
杨迅亦一再变色,他同样不相信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却仍问道:‘你没有记错?’
杜笑天道:‘头儿如果还有怀疑,大可以叫傅标、姚坤来辨认一下,当时他们两人都在场。’
杨迅道:‘不必了,我知道你的记性向来都很好。’
他忽然一偏头盯着杜笑天。
杜笑天跟了这么久,早已很清楚他的习惯,知道他是有事情要自己做,道:‘头儿有什么吩咐?’
杨迅摸了摸下巴,道:‘你过去看看那柄剑的剑柄之上是否刻着那八个字。’
杜笑天变色道:‘嗄?’
剑柄在死尸的双手之中,要看剑柄上的字,也就得先将死尸的双手扳开,难怪他当场变色。
这虽然是他的好朋友的死尸,在生前他虽然已不只一次握着这双手,可是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望见已经恶心,你叫他如何握得下?
杨迅却显然已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杜笑天那么做,随即道:‘你还没有听清楚我的说话?’
杜笑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就去。’
他的目光旋即落在那个骷髅头之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那个骷髅头。
骷髅眼窝中惨绿的火焰彷佛实时暴盛,似乎因为已察觉杜笑天的注视,反眼盯着他。
眼窝中的怨毒也似乎更重了。
骷髅牙缝的尸气亦彷佛同时浓盛起来,就像是警告杜笑天不要触犯他的尸体,否则,他恶毒的诅咒将降临杜笑天身上。
杜笑天尽管胆大,这下子是由心寒了起来。
他当了十多年的捕快,接触的尸体已不算少的了,但这种恐怖的尸体,还是第一次遇上
他仍然举步走了过去,这在他根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越近尸体便越臭,杜笑天经验何等丰富,只闻这尸臭,就知道这是最少已死了两天的尸体。
崔北海的失踪正是两天有余,三天不到的事情。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兵器,这毫无疑问就是崔北海的尸体。对于常护花的说话他更就绝对相信。
好像常护花这种高手,实在没有理由连一柄剑也分辨不出,何况这柄剑的主人又是常护花的老朋友?
对于这柄剑,常护花应该熟悉得很。剑既然是崔北海的剑,剑柄上当然有那八个字。
不过手续上,他仍然要过目,所以他并不反对杨迅这种做法,唯一反对的只是由自己来动手。
这却是由不得他反对。他几步走上去,探怀掏出了一方手帕,将右手裹了起来。
他的鼻子已皱起,目光已下移在死尸的双手之上,眼睛瞇成了一条缝,入眼的东西,也因此变得蒙蒙眬眬。蒙蒙眬眬,那双手,总算没有那么恐怖。
他伸出左手,捏住了那剑的剑锷,右手亦同时伸出,握住了死尸的左手。
虽然隔着折迭的一方手帕,他仍感觉到握在手中的只是骨头。这剎那,尸臭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杜笑天强忍着试试拉开那只手,他用的气力已经够多的了,却仍未能够将那只手从剑柄上拉开。
他再试试去拉另外的一只手,一样拉不开。
死尸的双手赫然紧握在剑柄之上。这柄剑无疑绝不会在人死后才塞入那双手之中。
死人绝不能将剑握得那么紧,这个人显然就是手握着这柄剑死亡。
这柄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