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展云是一个很极端的人,他可以冷酷的不近人情,可以暴怒到鸡飞狗跳,也可以温柔体贴到让人沉醉。
不过他的温柔的全部是展现给云王妃的,而只有一小部分的温柔还是以粗鲁的形式表达给她的。就像他会强硬的要给她上药,就像他说他不会让她的罪白受。
从小她受的罪多不胜数,却从来没有人怜惜过,头领用最残酷的方式训练着她包括其他的杀手同僚。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背着头领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她把小兔叫小白。
每天练完功,不管多累她都会去照顾它,给它胡萝卜吃,每天会和它说话,不管它是否听得懂,她总会说些傻话。
她喜欢看着小白兔吃胡萝卜的可爱样子,喜欢看它用小爪子洗脸的样子,很喜欢,因为可爱。
可是有一天头领将那可爱的小白兔放在她的眼前,冷冷的命令她,杀死小白。
为什么要杀死小白,它那么可爱,那么安静,也没有做错什么,她不肯,她摇头,她用幼小的身体护住了小白。
头领没有生气吧,可是头领的面具上屈辱发着寒光,眼中透着杀气。
最后她妥协了,因为头领说,如果她不动手,头领便找人将兔子剁碎了,做成包子给她吃,然后再把她丢给后院中喂养的狼群做午餐。
后院的狼,多么凶狠,曾经有她的同伴被丢进去过,她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和她一样大小的身体被撕裂,咀嚼,鲜血的腥红,骨头碎烂的声音……让她昏迷了好几天。
小白是她的朋友,唯一的,她不要吃小白,不如她给小白来个痛快,所以她用头领给她的匕首,亲手剁下了小白的头,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狠。
小白再也不会吃胡萝卜了,也不会听她说,她用小白的头,生命,换来了自己的安生。她不想死,小小的她第一次明白,自己若想生存就要付出代价,也许那代价会是别人的生命。
她们被头领用最残忍和激烈的方式训练着,人和人之间不能有爱,不能有关怀,有的只是合作关系,有的是绝对的服从。
不管多苦多累,只能自己承受,没有人来关怀你的好坏,云王妃的关怀她看不到真心,可是展云略带粗鲁的话,竟然能感觉到……关怀。
她是杀手,不需要被人关怀,却不知为何因为展云的一句话还有那背影而触动了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记忆。
难道人掉入狼群就是狼,在羊群就会变成羊,不,不会她依然是一个冷血的杀手,一只凶狠的狼……母狼。
梓涵在心中自嘲了一下,哎!想这么多干什么,收拾心情,爬上床,闭目养神。
很快中午到了,给梓涵送饭的是一个皮肤黑黑的年轻小兵,很腼腆,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将饭食帮她放好,便急急忙忙的离开,好像她是吃人的母老虎。
用过午膳,梓涵独自迎来了黑夜,她以为那个腼腆的小兵还会送来晚膳,可是迎来的却是云王爷。
这次来,他连战甲都没穿,一身朱红色外衫,脚蹬软皮靴子,一副休闲,却散发着强烈的男人味,他很英俊,很耐看。
就连他端着饭菜走进来的姿势也透着几分潇洒和霸气,脚步是那样稳健,一军之主亲手送饭,待遇高的吓人。
侧身躺在那里的梓涵慢慢坐起身,穿鞋下地,向展云行礼。
她是不是丫鬟,他是不是主子,主子会亲手为她处理伤口,亲手送来饭菜,主仆这层关系有点模糊了,身份地位有点颠倒了,一切都有点乱了。
“吃饭吧。”展云依旧将饭菜放在了离床不远的桌子上,高大的身躯也已经先行坐下。
一起用膳?一个丫鬟和一个王爷坐在一起?梓涵还有些分寸的,迟疑着不肯上前。
“奴婢是下人怎么可以喝王爷同桌用膳,这不合礼数。”
展云的眼神中透漏着不寻常的安定,薄唇一勾,难得轻言细语,“现在不是在王府,隶书暂免,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
“王爷是主子,奴婢自然要听王爷的话了。”其实她是个很称职的丫鬟,一点做丫鬟的意识都没有,哪有一个丫鬟敢和主子大喊大叫,张牙舞爪的。
展云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而后抬起了头,黑眸中透露着命令的光芒,直直的望着梓涵,“嗯,很好,听话的话就过来吃饭。”
那眼神命令的意味那么强烈,梓涵怎能没有感觉,低低的道:“那奴婢谢过王爷。”说罢梓涵也走到桌旁,坐在了展云对面。
呵!对然是行军打仗,这王爷的嘴还是很有口福的,看了一下,展云端来的一托盘的晚膳有杂糕、醋芹、百岁羹、红虬脯,还有两份面食,不过对于尊贵的王爷来说,这些菜也不过是大众菜,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军营生活的话,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吧。
梓涵有些怀疑,这是在打仗吗,一军主将竟然有闲情来陪她用膳。
“吃吧,愣着做什么。”展云吃了一口菜,提醒正在发呆的梓涵。
“哦!”梓涵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臊子面,虽然称不上美味,却很可口,或许人在艰难的环境下,会更快的适应一切吧。
展云吃了一口面,突然问:“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展云的薄唇吃面的神态,也是很优雅高贵的,完全不像他那粗鲁的性格。
可是展云这突然的一句话,差点让梓涵将面条呛到鼻子里。
她收敛情绪,不显露半丝不妥,只是疑惑的道:“小时候就是那样啊,王爷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展云加了口菜,咀嚼了几下,黑眸望向了梓涵,“这是命令,你只要回答,没有反问权。”
编吧,这个事先早就编好的,梓涵脸色阴郁,低低道:“奴婢很小就没了爹娘,和爷爷相依为命,卖唱为生,不过后来爷爷也死了……奴婢也没有了亲人,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和爷爷要饭,再大一点就卖唱度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了。”
“都去过什么地方。”展云低下头吃饭,也掩去了他黑眸中难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