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臻的体格比较健硕,因而这样的伤势,他不日就已大致痊愈了。我只要每日帮他换一换绷条,再无其它的事情。原本换绷条的差事是由御医干的,但有一次,惠妃娘娘来探望殷臻,说是御医粗手粗脚的,还是让宫女伺候为好。
于是,这个活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殷臻的身上共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左胸,一处在右臂。每次上药,他都必须把中衣褪尽,露出麦色的肌肤,手臂上的伤口特别深,御医用上了宫廷密制的‘去腐生肌露’,听说是有去疤的奇效。
去疤?!
御医在旁解说时,我偷偷地在想,真能去疤的话,我也用用看,我身上的狼印还真难看,虽然我不是很介意,但它对殷臻似乎很重要,如果疤痕不见了的话,那我与他之间应该没有联系了吧?
借了殷臻的光,每次给他上药,我都少了分量,抠下来给自己用。抹了三五次,虽然疤痕的颜色消退了一些,但仍然很明显,并没有恢复如初。我暗想,所谓的宫廷密制也不过如此嘛,不是仙丹神药!
我端着大圆盘进殷臻的房,见他已下了床,只穿着一件素白的内衣,在房中晃来晃去的,看来是生龙活虎了。
“王爷,该换药了。”我将东西放在桌上,忙着准备工作。
这几日的相处,我与他倒有些默契了,他主动地就把碍事的衣服脱下,坐在软榻上,等着我去伺候他。
当大爷真好,想当初,我受了伤,只能自己在凝霜居里上药,谁管我呀!
腹诽了一会儿,偷斜他一眼,他却好整以暇地朝我笑了笑,眸光被菱花窗射入的阳光掩着,看不真切。
“王爷,请抬一下手。”他属木偶的,每次要我说一句他才动一动。
他懒洋洋地把手臂往我面前一送,背靠着软垫,自是十分地舒服。我将他手臂上的绷条解开,瞟了眼他的手臂,咦,伤痕呢?
——不见了?!
我诧异地拉着他的手,将他的手臂看了个究竟,仔细到每一个毛孔,真就找不到哪处伤痕了,不由地惊叹:“怎么没有了呢?”
殷臻直了直身子,“什么没有了?”
“伤痕啊!为什么消失了?活见鬼了!”我由衷而发,沉浸在自己的好奇中,乱了思维。
殷臻一个轻笑,坐直了身子,道:“什么见鬼了?你傻得可以啊!你不是每天给本王上药的么?自然是治愈了。”
“不可能!”我断定地说,绝不可能!
我跟他是同一时间上的药,为什么他完全好了,我的伤痕却还几乎原封不动!难道因为我的是旧伤,治愈的时间要更久?
这样一想,也是有可能的,那么,我只要再坚持用个几天,就也能像他一样完好无损了?!那就再试试看吧!
上了药,帮他穿戴整齐,瞅了眼一副自若的殷臻,分明是四肢健全,还装作瘫痪一样,可恶至极,我的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词——道貌岸然!
“你在想什么?”殷臻闷了半天,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正在收拾残局,药瓶子咯噔一下落在了圆盘上,清脆的响声,心中暗想,莫非他有读心术?!
我继续收拾,“没想什么。”我们法律老师说了,思想犯罪不构成犯罪,就算我幻想把他砍成一段段的扔到河里去当鱼饵,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迎雪,你变了!”他嘴角带笑,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句肯定句!
“哪有?!”
殷臻翻身从榻上起来,一步步地向我走来,踏碎了满地白色的光点,凛冽的身躯已站在我面前,悠然地说:“你看本王的眼神变了!”
眼神?!
我看他是什么眼神?
呵!
冷笑中……
“你看本王的眼神……”他眯了眯眼,似个顽童般得意地说道:“会发光!”
发光?!
我‘噗’的一声笑,连忙捂上嘴,他以为我是狼吗?眼睛还会发光的!
要是我正的会向他发光,估计我在发光之前会先发疯!
他被我这一笑,顿时激怒了,蹙着眉头,单手挑起我的下颌,“不是吗?”
我轻轻地哼了一口气,“自恋狂!”
“一定要这样违心吗?”他仿若带伤的口吻,随之轻哼一声:“嗯?”
什么违心?我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者呢!
我深吸一口气,笑脸相迎,缓缓地问道:“王爷是想让我说,我喜欢王爷,是吗?”
他眉头皱得那般紧——
“好啊!”我点点头,“那么,王爷帮我解了身上的毒,那我就喜欢王爷!”这个交易,貌似很公平。
他邪肆地一笑,如月光般冷冷的,“不可能!”三个字,带着一惯的无情!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算了!”买卖不成,继续桥归桥,路归路。
“奴婢告退了!”我端起圆盘,走人!
殷臻却在我转身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我胳膊,将我强行地扳在他的面前,手上的圆盘跌落地上,华啦啦地一阵喧吵……
他又生龙活虎了!
早知道,趁他病怏怏的时候给他一记毒药!
这几天,他隐忍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应该忍了很久了吧,大半个月了,耐力不错!呵,危急关头,我还能调侃一下,有点佩服自己。
我闭上了眼,等待着他的暴力,不就是挨个耳光吗?又不是没挨过!
“唔……”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我等来的不是暴力,而是一个温热的,不可置信的,轻柔的,不带一丝强势的……吻!
我倏然睁大了眼,这,这,这……是他吗?如此的深情款款,如此的沉迷其中,如此的……呸!我短暂的思维空白终于被理智占领了,他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砰——’
正当他很投入之时,正当我想推开他之时,有人一脚踹开了大门,震得门嘎吱吱的响。
殷臻放开我的一瞬间,有人在我身后一拉,将我拉离了殷臻,我回头一看,嗬,殷祁破门而入,力气还不小。我瞥了眼门框,都有些松动了,不过,这里是殷祁家的豪华别墅,就算他把门全拆了,他的皇帝老爹也不会说他一句的吧。
“小十七,为什么不敲门?”殷臻被人破化,估计心里极度不爽。
“我喜欢!”殷祁酷酷地说,我乖乖地站在一边,顺便帮他补充一句——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有事?”殷臻不跟他计较,也是,难得两兄弟和好了。
他们两兄弟有点奇怪,吵了好,好了吵,前辈子也许是夫妻呢,床头吵架床尾和,哈哈!
我勾回思绪,只听殷祁说道:“她,借用一下!”
她,指的是我!
殷臻不以为意地看了看我,说:“她适才已答应了本王,做本王的王妃!”
我瞪大了眼,他在撒谎!我什么时候说过,做梦都不会说这样的梦话。
殷祁不相信地看了我一眼,再度把目光放在殷臻身上,道:“她不做了,因为……”睨了我一眼,“她跟我睡过一张床,母后和父皇才睡一张床的!”
殷祁,他在说什么啊?我刷的红了脸,被他说的,真是暧昧不清啊……顺眼瞧一瞧殷臻……
嘎——
小十七要撞冰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