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久,他又来了,阿颜正在浇花,转回身看到一副云淡风清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位将军,不禁摇摇头笑道:“将军如此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我叫周天啸,别再将军将军的叫了。”周天啸食指一拧,折扇啪地一声打开,真是一个浊世佳公子,羡煞旁人,阿颜笑道:“天啸天啸,仰天狂啸,可惜了这一副与世无争的好皮囊,竟然取下这么个狂妄的名字。”
“敢问夫人芳名?”那两个小鬼说,只有知道名字关系才能更近一步,不知道是真是假。
“既然称我为夫人,必定知道我是有夫之妇,如果将军真想跟我做朋友,以后不要跟我谈及情事,我叫阿颜。”
周天啸苦笑,她总是这么防备着自己,于是点点头应承下来,既然说过会等,那就一定要等。
于是阿颜搬出小桌放在树荫底下,开始煮茶,又从旁边的大水桶里劳出冰在冰水里的水果款待他,二人不多言,相对而坐,专心品茶。
几日下来,周天啸天天如此,每天来也只坐一盏茶的工夫便起身告辞,阿颜也不留他,将他送出门外,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几日下来都没见黑雁,周天啸很是奇怪,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为何没了踪影?但心下一想,走了岂不更好?毕竟是私心作祟,苦笑一下,他又不是圣贤。
刚辞别阿颜走到门外,远远地看见黑雁提着药朝这边走来,看到周啸天,黑雁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更加的阴沉。
“总是见他在抓药,夫人的身体有顽疾?”周天啸无视黑雁脸上的阴霾,转身问阿颜。
阿颜脸上神色一阵僵硬,扯出一抹笑容道:“不碍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黑雁怒视着周天啸,又看了阿颜一眼,黑着脸与他们擦身而过。
夜晚,黑雁在独自喝闷酒,对阿颜理也不理。
“你知道不知道,谁跟你在一起都会有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别跟他走得太近。”也只有跟阿颜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说这么多话。
“仅止于朋友。”阿颜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欺欺人,如果你想找朋友,为什么不回山庄?庄主一定比他做得更好。”
“无双对我如何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这一生注定是丢了心没了情,跟我在一起他只会受伤。”
“庄主不会介意。”黑雁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跟她沟通,也不知道商无双是幸运还是不幸,至少阿颜是在为他着想,虽然他不一定希望这样。
“我怕会欠他很多。”
“你真是一个笨女人,庄主那么爱你,才不在乎你欠他多少呢。”黑雁站起来骂道,骂完以后满脸通红,他是在为庄主争取机会,可是自己呢?自己命中带煞,不能去碰她,多可悲。
“白鹤来过了。”阿颜又做了一次驼鸟,正是因为知道商无双爱她太深,所以她才逃避着他,她怕再次受伤,也怕伤害了无双,黑雁骂错了,她不是笨,她是懦弱。
“你……”黑雁语塞,看着阿颜低头认错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忍不下心再教育她。
黑雁挑起她的下巴说道,一字一顿地说道:“白鹤成天说你心机太深,我怎么看你都像个白、痴。”
阿颜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黑雁这样好像一个哥哥在教训妹妹。”
“你就是欠教训!”黑雁扔下话转身回屋,阿颜脸上荡出一圈浅笑,一丝久违的感到萦绕心间。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黑雁靠在门上狂喘着粗气,他居然骂她,教训她,再看看自己的手,还摸她的下巴,哥哥吗?阿颜,我连哥哥都不敢当,我怕你会像我的亲人们一样再离我而去。痛苦地闭上双眼,想起儿时的情景,都死了,爹爹,娘亲,妹妹……
“煞星,谁敢收养你,滚——”那刺耳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心里,他低低地呜咽起来。
“哥,我两次落下山涯都没被摔死,命硬得很,你煞不到我的。”阿颜靠在门外,柔柔地说道。
黑雁泪如雨下,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响,门被打开,他不顾一切抱着阿颜失声痛哭。
“谢谢你。”谢谢你安慰我这颗孤寂的心。
“也谢谢你。”……
夜半,一只白鸽从小竹舍飞出,黑雁从来表情如一的脸上带着泪痕和淡淡的笑意。
大周皇宫之中,周天啸彻夜无眠,身为一国之帝竟然会对一个妇人动了心,说出来实在是荒诞,可事实却是如此,几个暗卫跪在地上向他复命。
挥挥手示意暗卫们退下,着实没想到她竟然是商俦的王妃,阿颜,阿颜,可不就是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颜王妃吗?吐出一口浊气,心里轻松了许多,一步错步步错,千万别步了商俦的后尘,做下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有朝一日,你会成为我的颜皇妃,不,也只有你这样的人儿,才配站在我的身边,与我指点江山!
阿颜,阿颜,他慢慢地伸出手去,好像前面就是那心心念念的人儿,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美得不真实。等你,等你放下心中的仇怨,等你站在我的身边。
清晨,看到阿颜在欢快地浇花,想起昨晚的事黑雁羞赧地一笑,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泪呢。
二人还没说话,周天啸就来了,身后带着一大群老头,阿颜秀眉微皱,建这个竹舍的目的就是为了清静,再这样下去还怎么清静?但还是强压着不快问道:“这么早来有事吗?”
“我带了大夫来给你请脉,他们总比市井慵医要好一些。”不由分说就拉着阿颜坐下,让大夫们轮流诊脉。
阿颜嘴角抽了好几抽,萧彻是慵医?白鹤是慵医?
“回皇……阿公子,夫人的身体很好,并无顽疾。”这是几个不是慵医的人会诊以后得出的结论。
“什么?”周天啸跳了起来,拎起一个老头逼问道:“真的没事?”
那老头战战兢兢地点头如捣蒜,周天啸不解地看着阿颜,没病你吃什么药?
阿颜笑道:“谢谢‘公子’关心,我也是刚愈不久,黑雁昨天提来的不是药,是参片,补身体的。”
“那就好,那就好。”周天啸放开那老头,笑得无比灿烂,那群老头却还在那瑟瑟发抖。“行了,你们走吧。”
“是。”老头们如得了大赦一般,退出竹舍后争先恐后地离去。
一国之帝果然是不好相与,阿颜心底泛起一声长叹。转而看向黑雁,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冷如冰山的模样,不苟言笑,沉默无语。
又喝一盏茶后,周天啸起身告辞,好像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盏茶,其实他喜欢的是阿颜在泡茶时脸上那种淡淡的笑容。
阿颜睡得很香,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有打斗的声音,但浑身乏力的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完全抽离身体之前,听到黑雁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叫:“阿颜——”
翌日,周天啸又来到竹舍,眼前一片狼藉,推门而入时已完全没了阿颜的踪影,黑雁倒在血泊里不知死了没有,他的脑袋一片空白险些摔倒,忘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大雨倾盆而落,浇醒了昏迷中的黑雁,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把愣在雨地里的周天啸惊醒,急忙跑过去扶起黑雁,沉痛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颜,阿颜被劫走了,阿颜——”黑雁发疯一样冲了出去,一声一声地呼喊阿颜的名字。
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是谁掳了你?周天啸赶回宫中召集暗卫,一声令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