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夫下了班,站在悦兮的楼下,手里摆弄着手机,笨拙的用食指翻来覆去的写一条短信,收件人是悦兮。
写了删,删了又写,过了十多分钟了,手机上还是只有两个字:悦兮。
凯夫气恨的收了手机,心道:凯夫,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个婆妈的女人,如此懦弱。不就是两句话吗?杨悦兮还能把你的舌头割掉不成?不就是见个面嘛,她还能把你吃掉。
想到这,微微一甩头,仿佛这样就能甩掉心中的郁结,蹬蹬的上了楼梯,不一会来到悦兮的门前,啪啪的拍起了门。
悦兮开了门,问:“谁?”
她的短发还湿着,一张红润的脸透着健康的颜色,看见了凯夫,微微惊讶的张了张嘴,问:“凯夫,是你?”
凯夫抑制着心跳,笑道:“是啊,不欢迎?”
悦兮恢复常态,笑道:“我哪敢不欢迎,不过,你有什么事?”
凯夫见悦兮竟然真的没有开门的意思,便倚在墙角,抱起双肩,似笑非笑的道:“杨悦兮,你确定要和我隔门相望?”
悦兮头一次见凯夫露出这种调皮的神态,脸上的神情微动,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强自克制了要脸红的意念,猛的拉开门说道:“进。”
凯夫放下双臂,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杨悦兮。”
悦兮翻了个大白眼,说:“你认错了,我一直就是这么小气小心眼睚眦必报。”
凯夫不理她的嘲讽,只是笑笑,进了门自顾坐下,等悦兮也在对面坐下,说:“悦兮,米西格的未婚妻回来了。”
悦兮脑中立时闪出了一个念头:他有未婚妻,那琉璃怎么办?同一时间,这话已经脱口而出。
凯夫脸上神色难测,悦兮就明白了。她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骂道:“米西格,混蛋。”噌一下站起来说:“我去找他算帐。他到底想做什么?有未婚妻为什么还招惹琉璃。我还当他对琉璃是有感情的,否则我怎么能坐视他始乱终弃。我,气死我了。”
凯夫立刻拉住悦兮的手臂,说:“悦兮,你冷静点。说到底,这是他和琉璃两个人之间的事,就算有什么内情,那也是琉璃自己默认了的事,你去算帐,有什么立场?”
悦兮想起了她强拉着琉璃找凯夫算帐的往事来,不屑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气,道:“是,我是没立场,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
凯夫只得苦笑,也不反驳。
悦兮却又问:“对了,当年你的那朵校花呢?怎么没插在你身边?”
凯夫无耐,说:“悦兮,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了,还说它有什么意思。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帮琉璃。”
悦兮冷静下来,想想也是,坐下来道:“你说怎么帮。”
凯夫把下午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悦兮一听,便问:“她与你不熟不啥的,为什么要给你介绍女朋友?难道,她是为了琉璃?”
凯夫点头:“我想白莲的意思就是想把琉璃打发出去,不管是谁。就算没有我,她也会替琉璃找别的人。”
“那西格呢?他就任凭白莲替他把琉璃嫁出去?”
凯夫不说话。西格怎么想,他不知道,也无从猜测,可是看着白莲那样子,不像是背着西格的样子。也许,他是默认的吧?
悦兮气得更甚,忽然抬头问凯夫:“你是什么意思?”
凯夫被他这么一问,倒愣了一下,一时没话可说。悦兮冷笑了一下,说:“你该不会是为了解脱,告诉白莲你有女朋友了吧?”
凯夫一狠心道:“我是这么说的,但不是为了逃避。我想帮琉璃,可是目前只能先撒这样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白莲刚回国,对人对事都不太熟悉,就算她急着把琉璃推开,也暂时没有人选。拖一时是一时,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悦兮默然。她虽然不认同凯夫的做法,可她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凯夫又说:“白莲不信,所以约了明天我们一起吃饭,悦兮,你明天没事吧?”
悦兮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指着自己问凯夫:“你问我?你,你跟她说我是你女朋友?”
凯夫一副“不是你还能是谁”的神态,悦兮一下子泄气,说:“亏我刚才还想夸你聪明,你就这么个聪明法?找谁演戏不好,为什么找我?你不怕我给你露了马脚?”
“只有你最合适。”
悦兮嘀咕道:“我没觉得。不过我去也好,我倒要看看这白莲生个怎么三头六臂法,把米西格迷得晕头转向,连身边的青梅竹马都视若无睹。她要是敢欺负琉璃,我先让她见识一下我的泼辣再说。”
凯夫摇头苦笑,说:“她才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却自有一种压人的气质,说话婉转却透着刻薄,你还是小心些好。”
“是吗?那好啊,我也趾高气扬的,先和她比一比。琉璃输就输在没气势。好歹她和米西格也是一起长大的,十几年的情谊比不过这从外空插来的一脚?要是我,把米西格围得风雨不透,绝不会给别人觊觎他的机会。”
凯夫却只是低声说:“也许是他自己给了别人机会呢?”
悦兮怔了怔,终于想明白这“他”是米西格。是啊,如果他不爱琉璃,琉璃就算再爱又有什么用。是他给了别人机会欺侮琉璃。
凯夫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你早点来公司吧,我们先看看白莲再说。”
悦兮便道:“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凯夫只是笑笑。他知道悦兮是性子急了些,却并不是莽撞孟浪的人,说的这么热闹,不过是在心里过过瘾,真的遇到白莲,不会这么没礼貌的。
走到门口,凯夫又回过身来对跟在自己后面的悦兮说:“悦兮,感情之于人,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我需要时间。”
悦兮哦一声,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多心也不会瞎想的。”
凯夫叹息一声,觉得再解释也于事无补,只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同学,我希望大家都珍惜这份情谊。”
西格带着白莲去应酬,临出门前告诉白莲:“叫琉璃自己先回家吧。”
白莲应了,出门去只是闲云野鹤般的溜达了一趟就回来,没提,西格也没问。下了班,眼神扫过琉璃的坐位,见她不在,只以为琉璃走了。
晚上喝了点酒,白莲便挽了他的胳膊说:“你喝酒了,还是我一开车吧。”
西格便没说话,沉默的走到副驾的位置。一路上,他只闭着眼,心里却想的是,不知道琉璃晚饭吃了没有?
白莲的声音又清又脆,响在耳边,像是催眠曲,西格嗯嗯哦哦的,几乎要睡着了。白莲停下车子问:“西格,这是哪儿?我好像迷路了。”
西格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夜晚的街道,说:“走过了,往回倒两个路口右拐。”
白莲笑着应一声,说:“真是的,几年不回国,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原本我就不记路,现在可好,更昏头转向的了。”
西格轻应一声说:“正常,女人的方向感不都是很差吗?”
大脑中却突然蹦出一个声音:“谁说的,琉璃就从来没迷过路。”
眼睛迅速的睁开,西格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那么一瞬间,他怕自己已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转来转去,白莲又错了,这次转的是个小路,西格再怎么指挥,她也绕不回去,连西格自己都晕了。
他解开安全带,说:“还是我来吧。”
白莲和他换了座位,问:“你的酒没事吧?”
西格打着了火,说:“没事。”
打着车灯,将车拐到主路上,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车子朝家的方向驶去。
白莲疲惫的靠在座位上,说:“好累啊。”
西格看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就朝着白莲说:“你给琉璃打个电话。”
白莲掏着手机,问:“她是不是睡了,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西格不吭声,白莲只好打电话。一会放下手机,说:“没人接。”
西格皱起了眉,神态十分不悦。白莲打着圆场:“也许她睡着了。”
车子驶到了楼下,西格停好了车,和白莲两人一起上楼。脚步声震动着,楼道里的灯亮了,正照在门口的一个修长纤细的人影上。
白莲失声惊叫,抓住了西格的手:“谁,谁啊?”
灯光照在琉璃苍白的脸上,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露出一抹微笑,说:“西格哥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西格沉声问:“这么晚了,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琉璃怔了一下,边掏手机边说:“我,我没听见。”手机上毫无显示,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
她正想说话,白莲却走过来说:“西格,你们兄妹干吗一见面就像吵架,不过是琐碎小事,值得伤了感情吗?也许是手机没电了,也许是琉璃没听见,或者是信号不好,都有可能啊。琉璃,别理你哥,我们进去。”
她拉着琉璃握着手机的胳膊就进了门。
琉璃僵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西格,大大的眼睛里是急切的解释。可是西格却看都不看她,只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以后不许关机“就上了楼。
琉璃在他身后叫他:“西格哥哥,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西格头也不回,说:“小事,不必解释了,我也没有心思听你在这些小事上万般辩解。”
白莲温柔的劝着西格:“别发脾气嘛。”两人相携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琉璃的气愤转瞬即逝,化成了一股凄然,轻轻的对着空气说:“西格哥哥,为什么你总是选择相信她而不是相信我?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白莲一关上门就扑进了西格的怀里,说:“西格,我好想你。”
西格僵着身子没动,半天才缓缓的抚上白莲的肩头,说:“我身上都是烟味和酒味。”
“我不管,我只想让你抱着我。”白莲更紧的搂着西格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她的高耸有意无意的摩擦着西格的胸,让西格的喘息有些重。
西格的手下意识的摸挲着白莲露在外面光洁的皮肤,哑声说:“白莲...别闹,我先去洗澡。”
白莲的手伸进了西格的衣服,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另一只去解西格的腰带。
这无疑是在西格的身上点燃了熊熊大火,让西格只想着怎样才能扑灭她在自己身上点燃的火。
她的手光滑,柔软,偏偏指甲很长,带着尖利的力道划过西格的肌肤,对西格来说是另一种奇妙的刺激。
他立刻反客为主,滚烫的唇如雨点般落在白莲的脖颈之上。
白莲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如猫儿般慵懒的声音,修长的腿缠绕在西格身上,整个人都失去了重量。
西格不顾一切的撕扯着白莲的衣服,将她扔到床上,整个人也附过去,以一种绝决的方式投入进去,只想着把恼人的琉璃清除出去。
为什么才一天不在一起,他心中脑中处处都是琉璃?他念着她,惦记着她,可她呢?叫她一起吃午饭,她推三阻四,还叫了林语莫。她到底想做什么?拿自己当傻子耍吗?
不过是一个晚上没叫她一起回来,她就自己一个人出去鬼混?怕他问怕他管甚至关了手机。
他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被琉璃迷惑。她有什么好?她有白莲美吗?她有白莲温柔懂事吗?她有白莲的心地善良吗?
都没有。
只有白莲,才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要携手以共的人。和她在一起,他不会失去理智大喜大悲,他会一直都是他自己,不会失去控制不会失去主动权。他不会受到白莲的影响,不会为了白莲做出一些让他自己都觉得尴尬的事。
西格陷在白莲的柔软里,身上的火焰慢慢的熄灭,心里却依旧冰凉、空虚,即使他的怀里抱着白莲,却仍然仿佛空出了一大片,怎么填都填不满,因为,怀里的人是白莲,不是那个让他爱恨不得的琉璃。
他感觉自己刚才的激情瞬间就浇灭了,火热的液体喷涌出来,他从白莲的身上支起自己的体重,说:“我去洗澡。”
屋子里,留下白莲,还有一缕甜腥。白莲一直躺了许久,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西格竟然很久都没有出来。身上的热度渐渐退却,她感到了冷。
不是屋内没有温度的冷,而是心,被冰冻住了一样,死冷死冷的。
脸上没有泪,她还是徒劳的抹了一把,这才翻身扯过被子来,将自己紧紧裹住。打着冷颤,慢慢的身体被焐热,长发披散着,朦胧了她的视线。
西格真的变了。虽然她一直在骗自己,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可是,她怎么能骗得了她自己?连西格都不屑于骗她的呵。
曾经,他对她,不是这样冷漠的。两个孤单的人身处异乡,以肌肤相亲来竭力的排除孤单。那个时候,他是全身心的,是热情的。而不是像现在,明明看上去勇猛无比,可才一沾身,就像心有旁骛,完全的心不在焉。
而他,连个解释都没有。
不只是不屑于解释吧,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自私?他只是在拿自己当成替身,当成工具来宣泄他心中的郁闷和不满吗?
休想。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琉璃,你等着。
西格出了浴室,擦着头发,朝着床上望了一眼,白莲已经睡着了。圆鼓鼓的被子,枕头上披散着长发。
他拢紧了睡衣,轻轻的出了房间,带上门。
坐在厨房里,拿出一瓶红酒,找了个玻璃杯,用热水烫了,才倒上酒,对着天花板上的灯,慢慢的一口接一口的喝。
入口有些涩,像是沉重的带着重量的液体,沿着喉咙进入到胃里,压得胸腔都结结实实的。一杯接一杯,直灌得像喝了水一样的饱。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耳边是轻微的脚步声。他缓缓抬眼,楼梯口有个人影,慌慌张张的抱着被子,边往楼下走边回头看。
不用灯,他也知道是琉璃。
说一套做一套,一向是她的把戏。昨天才答应过要好好的听话,安安生生的睡在房间里,这才过了一夜她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看她那蹑手蹑脚的样子,像只偷油的老鼠,又觉得好笑。西格站起来,想着吓琉璃一吓,便悄悄的站起身,趁琉璃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时候,把厨房里的灯灭了。
琉璃实在是睡不着,不知道数数到了几万几千了,还是觉得周身都是雄雄大火,手腕上的疤又开始刺痛,又不敢开灯,只好屏息听着隔壁房间没有声音了,这才抱着被子悄悄溜到楼下。
回头看看,确实没有声音。明明刚才听见哪里有叹息声,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
琉璃自我安慰着,心想,已经这么晚了,他们早就睡了,没人看见我的。
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对面的灯光,她来到了楼下,把被子铺在沙发上,满足的叹气,只想钻进去,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会。
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琉璃奇怪的自言自语:“谁的鞋?”
腰上一紧,一双大手用力,把她拉倒在沙发上。琉璃惊叫:“谁?”喊完立即捂住嘴,好在自己的声音本来就不大。
身子重重的跌在一个人的身上,鼻子被那人结实的胸膛撞得酸疼,泪都流出来了。
西格好笑的说:“是你自己来投怀送抱的。”说完便噙住琉璃的耳垂。一股滚热的气息,湿润着琉璃的耳朵,她又气又恼,推拒着西格说:“我没有,你放开。”可是原本就用不上力,再加上西格搂她搂得紧,挣扎了半天,白白的浪费了力气。
西格的浴衣被琉璃扯开了,触手才发现他里面没穿衣服,琉璃脸腾的红了,猛的生出一股子力气来,怒声低喝道:“米西格,你放手。”
西格听出琉璃语气中的怒气,不由得怔了一下,放开她道:“生气了?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琉璃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慌乱的坐在沙发的一角,气喘吁吁的说:“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吧,米西格,你才从你未婚妻那出来,还没餍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