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还是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你自己呢?”如果他混蛋,那么选择他这个混蛋,又不择手段要嫁给一个混蛋的女人又是什么?
白莲的泪流下来,呜咽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西格,你不是说的好好的,会和我结婚,会和我一起抚养孩子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和她,哪里像夫妻了?分明是几世的仇敌。不,是仇敌倒好了,起码可以恨的惊天动地,恨的你死我活。
可是他们现在,冷漠、绝情,疏离,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西格却只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没说话。
车子一直驶回家。
不等西格停好车,白莲已经从车上踉跄下来,扑在一边的草坪旁边呕吐。西格紧走两步过来,轻轻的拍着白莲的后背,轻声问:“怎么还吐?都快四个月了呀。”
白莲并不理他。
他好意思问么?不是他,她能受这种罪吗?要知道,她所有的痛苦的根源都是因为他啊。
西格递过去一瓶水,还拧开了瓶盖。白莲却一巴掌打到一边,冷冷的说:“我知道,你关心的只是和你有联系的肚子里的孩子,从来都不是我。你一直当结婚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哼哼,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我真傻,我竟然从她手里接收你,分明是她不要的你。”
西格紧抿着唇,凉薄的眼神落在白莲的脸上。
白莲毫不畏惧的迎视回去,问:“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后悔了?你生气了?后悔没有坚持如一的娶你的琉璃妹妹,生气我用这种恶毒的语言在背后攻击你最亲爱的妹妹。我呸,哥哥妹妹,说出来不嫌恶心,叫的那么好听,实际上却做出那么下流龌龊的事来。你不是喜欢孩子吗?她肚子里的种不也是你的吗?你是不是非常后悔没有娶她没有照顾她的孩子?”
西格的脸色铁青,山雨欲来风满楼,气压一下子就低了。可是白莲却仍然仰着下巴对准西格:“你后悔也晚了。从前,她没得到过你,现在,她仍然得不到你,就是以后,我也不会放手。我宁可同你一起下地狱,同她一起下地狱,我也不会放过她。”
真想一个耳光扇过去,打掉她脸上的浅薄和恶毒。
西格硬生生的忍住了。他想,他已经失去了琉璃,何必再失去白莲。深吸一口气,西格道:“白莲,我知道你心情糟糕,但是,从结婚那天开始,我就是真的希望和你好好的过下去。你说我们吵架,我承认,但是,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都说情深不寿,所谓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也未必喜欢。白莲,听我的,我们别再吵了,好不好?”
白莲冷冷的一笑,道:“好好的过日子,好,真好,可是西格,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无论西格说是或否,白莲都没打算相信。
她已经到了绝望的最谷底,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治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更何况她的病在心里,而不是在肌体。
回到家里,白莲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从后面搂住了西格的腰,她流着泪将脸贴在西格的背上,说:“西格,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如果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西格一动不动,感受着后背又热又湿很快又变成冰凉的泪,心是麻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白莲说她离开自己就没法活下去,那么,琉璃呢?
西格烦恼的叫停,尽量温和的说:“我不会的,琉璃,你现在对我失望到这种地步了吗?如果不能负起责任,当初我就不会兑现诺言和你结婚了。”
“那好。”白莲松开西格的腰,整个人转到西格面前,仰头亲着西格:“要我。”
白莲一动不动的盯着西格的表情。说的那么好听,行动上呢?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便推开他。
可是西格脸上没什么厌恶,也没什么欢喜,只是很平静的说了句:“好,我先去洗澡。”
白莲沉重的心底被刀子划开了一道缝,阳光照进来,一下子就亮堂了,也温暖了。白莲笑意盈盈的道:“好,我等着你。”
她挽着西格到了楼上,含笑一推西格:“快点。”
西格拿了浴巾去了卫生间,白莲翻箱倒柜开始换衣服。
衣柜里有个小抽屉,不知怎么被白莲带出来了。白莲忙乎乎的没空关它,转身就走,却忽然又回过头来。
她记得,这里一向是没放过什么的。只是这回,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盒。
白莲伸手拿出来,打开盒盖,里面只放着一张叠起来的纸。
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白莲伸手去拿。心跳的怦怦的,白莲不知道这潘多拉盒子里是什么样毁灭的消息。
是一张诊断说明书,病人姓名:米西格。
白莲一直盯着看了很久很久,眼前模糊一片。听着卫生间的门打开了,知道西格都准备好了,这才仓促的将诊断书放进盒子里关上抽屉。
西格已经换好了睡衣,头发上的水已经擦干了。高大健硕的身体十分有型,即使普通宽大的睡衣都不能遮盖他的美。
白莲瞪了下眼睛,问:“西格,这是你买的睡衣么?”
西格嗯了一声,问:“有什么奇怪的?”
白莲走过来,笑道:“不是奇怪,我今天才发现你的睡衣几乎都是同一种颜色。”
西格低头看一眼自己深蓝色的睡衣,不以为意的道:“我对颜色不敏感。”心却在那一刻跳的厉害。这睡衣,也是当初琉璃走的时候替他买的。
似乎,空气里都留着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即使死了,这味道这气息也会盘桓在脑子里,永世不灭,就为了下一世能够准确的找到她。
白莲却咯咯笑起来。西格诧异的看向他,微微皱眉道:“你疯了?”
白莲笑不可抑,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道:“西格,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真的,不知道你心中所好,心中所恶,更不知道你的所思所想。可是西格,你居然被我染指了。”
西格不想再听下去,他发现自己的忍性和脾气越来越习惯了挑衅。如果他从前就有这份耐心,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现在?
白莲看着他的背影,冰冷的道:“米西格,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西格诧异的看向白莲。
白莲冷笑,说道:“一直瞒着也好,真的,爱情是靠谎言骗来的,那么婚姻就该靠谎言维持下去。不过,我还是希望……”
白莲缓缓的走近西格,却在只剩下半步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从前,这么近的距离,她会意乱神迷,会心如鹿撞,可是现在,只剩下了烦躁和焦虑。仿佛将最后一层面纱揭开,她不可扭转的宿命就成了现实。
她抬手,缓缓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西格。那一向俊逸的脸上是麻木、疲惫、烦躁、隐忍,还有一丝慌乱。
他怕了么?
难道就没有伤心?还是说,他压根就是想着自暴自弃,好以这种正当的理由不接近自己?
一件件衣服脱落,白莲只剩下了小衣。
西格眉都不皱一下,只淡淡的说:“冷,上床吧。”
白莲的眼泪毫无预警的流出来,她咬紧唇,将最后一小层遮拦都褪下去。衣柜的门开着,镜子里反照着白莲。
说实话,白莲的身材并没有多走形,除了腰粗了些,她和当年的美丽还是很有缘。
西格没什么欲,望。
可他还是伸出手,将白莲搂在了怀里,替她拭去泪,轻松的笑着说:“哭什么,傻瓜。”
白莲呜咽着:“是,我傻,我真的很傻。”她腾出手撕扯着西格的衣服,像饥饿的狼,三两下就将西格的衣服扯开扔到了地上。
西格只是微微的笑看着她。
屋子里,有阳光照进来,两个人的赤着的身上,都被抹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白莲低头,伸手握住西格的柔软。
西格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变成了惨淡。
白莲缓缓的蹲下去,微微仰头,了……
西格还是不动,仿佛被谁点住了穴道。
白莲盈盈十指握着柔软的根柄,红润润的唇不停的进出吮吸着。古铜色的肌肤初着她的红润,气氛一下子就暧昧起来。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
白莲颓败的坐到地上,抱住西格的腿放声大哭:“西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西格只是很淡然很淡然的说:“对不起。”
“你就只会说,不会做。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为什么你不去治,为什么?”
西格披上衣服,遮盖住他的羞耻,说道:“我不会去治,不为什么。”他很快的甩脱开白莲的双臂,看也不看地上赤着的白莲,很快的出了房。
接二连三的关门的声音,脚步踢踏着越来越远,终于以最后一声关门声告之结束。
白莲伏地大哭,仿佛要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尽。
这就是她所要的婚姻,这就是她所要死守的婚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因为她的出现,好好的生活偏离了轨道。
凭什么要自己活在这浓厚的痛苦中不能自拔,而她却悠哉游哉的过的快乐?
白莲恨不得要将那个贱人揪出来,一根根拔下她的头发,踢死她……
哼哼。白莲悠悠的笑。这样不解恨。如果可以,就砍断她的四肢,削掉她的鼻子,割掉她的乳,将她腌进大缸里,再把她送到西格面前。
那个时候,看他们俩之间的爱情还剩下什么。除了恶心、作呕、羞愧、自卑,还会有什么?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
难怪吕后会发明出人彘来。如果不是对方太可恨,掠夺走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男人,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白莲穿好衣服,到卫生间细致的洗脸、刷牙,梳好头发,这才走下楼,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悦兮啊,忙着呢?”
“你是谁?”悦兮的口气一点都不善。
“我是你白莲姐啊...”
“呵,笑话,我没有姐,你打错了。嘟...嘟...”
白莲啪一下将话筒摔回去,恨恨的骂道:“贱人,全TMD的是贱人。”
眉头锋利的扬起,冷厉的寒光足以能冻死周围所有的生物,但是,唯独不包括她自己。
白莲重新拿起电话,这次她没有急着开口。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凯夫温文尔雅的声音:“你好,林凯夫。”
白莲嘴角挤出一抹冷笑,道:“我是白莲。”
凯夫那边沉默下去,没有应声。白莲毫不顾忌,开门见山的问:“凯夫,琉璃现在哪儿?”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琉璃的朋友吗?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照顾琉璃吗?你也是口是心非,不负责任的男人?我还真是看错了你。”
凯夫的声音忽然就掺加了羞愧和抱歉:“是,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没能照顾好她。”
白莲忽然温柔下去,轻声说:“我知道,是琉璃任性,其实也怪不得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格沉吟了一下,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琉璃出国旅游,就再也没回来。”
“是这样啊...”白莲拉长了声调,脑中却在飞速的盘旋着。琉璃不可能滞留在国外,一是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办好签证,二来,她怀着孕,不可能一个人。
白莲无耐的叹息一声,说:“琉璃呀,一向都很任性,她这样不声不响的走掉,真的让我和西格很为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嫂子的有多苛刻,容不下妹妹,所以撵她走了呢。西格最近也是吃不下睡不着的,不知道为琉璃花费了多少心思。凯夫,你有了琉璃的消息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会好好的照顾她...谁让我和她,是这以有缘呢。”
白莲挂断电话,嘴角一丝冷笑。
西格接到办公室李主任的电话,说是评委已经将参赛作品进行了初审,邀请他参加最后的复审。
西格的手指忽然就热了起来,声音里却还是沉静:“都是谁?”
李主任随便报了几个人名,哈哈笑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我真是没有想到,通过比赛,可以接触到这么多新奇的点子和设计,就算是最终没有采纳谁的设计,但光从这里面得到的东西就值得这二十万...呃,不是,是三十万奖金了。我说西格,你为什么要白白的投入十万呢?你不会是看中了谁的设计就拿过去借为己用了吧?”
“不会。”西格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淡,李主任却听出了一点不对头,不过他和西格还没到揣测他的心意的份上,便哈哈一笑,说了明天见便挂断了电话。
西格看到了琉璃的参赛作品。
没看到姓名的时候,他就确定了是琉璃的。也许是因为对她太过熟悉,所以他可以从字里行间、从设计理念到设计风格都能读出属于琉璃的味道。
西格的眼睛近乎贪婪的盯视着她的设计图,许久许久,都没有动过。
一共是七个评委,在最后四位参赛者角逐三甲的时候,西格毫不犹豫的投了琉璃的反对票。还有另外两个和西格关系比较亲近的评委犹豫了那么一瞬,最终举起牌。
琉璃以五票毫无悬念的进入了三甲。
西格没等到最后一刻,提前和各位评委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他接到那位临时倒戈的评委的电话:“西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反对孟琉璃的作品,不过平心而论,虽然她的设计风格有些青涩,但不可否认,她的设计很有新意很有创意,我没法昧着良心把这个年轻的选手扼杀掉。”
西格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我和她没什么恩怨,其实说实话,我更希望她能胜出。”
那人沉默了一瞬,似乎并不相信西格这近乎狡辩的托词,很快结束了这不太愉快的通话。
西格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唇角微微上翘,竟然笑了出来。他是真的替琉璃高兴。这会,她在哪?又在做什么?是时候该让她回来了。
在决赛的时候,西格和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征询琉璃的电话。
工作人员低头找了一会,拿出一份文件,指着一行电话号码说:“这个是孟小姐留下的联系电话,不过好像并不是她本人。”
西格微微皱起眉头,只看了一遍,就将这串数字牢记于心,对工作人员道了声谢。
无人时他将电话拨了出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你好,请问找哪位?”
西格停顿了瞬间,很肯定的问:“苏木?”
苏木惊讶的道:“我是,你是……米总米西格?”
苏木很惊讶于西格的听力敏锐,也惊讶于他还记着他苏木这个小人物小角色,可也同时替琉璃觉得危险。
西格实在是个太敏锐的猎人,如果他把谁当成了猎物,只怕这猎物想要逃脱,很难很难。
苏木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米总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心里边却在想着,西格能找到这个电话,绝对不是无意,而且也一定不是针对着他。
那也就是说,针对的是琉璃。
他没问过琉璃关于她和西格的事,不是不关心,是没有立场。也因此,在没有征求琉璃意见的时候,他犹豫要不要把琉璃的消息告诉西格。
西格并不和苏木寒暄,直接就点到了他的死穴上:“我是这次大赛的评委之一,有些问题要和你沟通,希望见个面。”
特意在“你”字加重语气,意在提醒苏木,如果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木只好打哈哈:“哦,比赛啊?哪个啊?我怎么不记得了?不就是提供设计图就没事了么?这又不是什么文字大赛,会有敏感词汇,会影射到国家政治,不需要把参赛者都叫过去训话吧?”
“这是组委会的决定,如果你不来,我就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苏木沉默,半晌才说:“米西格,你何必欺人太甚?”
西格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也不屑于解释,他已经说了他想说的,表达完了他的意思,剩下的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木叫住他:“等等...米西格,参赛的不是我。”
西格轻哼了一声。苏木算什么?敢在他面前耍心机?
“是琉璃……不是我要越俎代疱,而是她现在不适合出来走动……”
西格沉默的听着。他能想像琉璃现在的样子。她应该是八个月了……
“前些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苏木平静的叙述,仿佛在说着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事。
西格的心忽然提了起来,脑子里嗡了一声,问:“你说什么?”
苏木并未感受到西格的紧张和焦急,仍是淡淡的道:“送到医院的时候,大夫说是先兆流产,叫她住院进行保胎治疗……”
像是溺水的人,压力从四面八方的挤压过来,西格能明显的感受到黑暗来袭,光明、空气、呼吸和自由、希望都变的遥远。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曾经他极力主张打掉这个孩子,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对琉璃罪恶行径的证据,尽管他从来没有真正承认过他对琉璃的种种都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