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岳聆儿恢复意识时,她环顾着四周,破败的庙宇,好几处****的墙面脱落,露出土黄色的砖色,周围布满了蜘蛛网,像是在眼前布下一层轻飘的纱帐……
——她记得,她被人从背后袭击,然后……她不是被绑架了吗?为什么……
是的,她的手脚都没有被束缚,她行动自如,而且身体也没有感觉异样,或是那里有不妥。她朝庙宇外张望,遥遥的尽是一片碧绿,那是翠微山——
她所处的高度,应该是翠微山的其中一个小山峰的半山腰!
静——
毫无人声,甚至都没有人看守她,她完全是自由的吗?!她有些不可思议,谁会那么无聊,将她掳到这里,却又不限制她的去留!
她拍了拍了身上的灰尘,既然对方不出现,那她就当作是闲逛至此好了!不过,她仍觉得这里透着蹊跷,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她正想夺门而出时,却与一个刚要进门的人相撞,幸好对方反应快,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否则,她准会摔惨了。
定了定心,她抬眸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银色的面具!稍稍安定的心,霎时像覆上一层阴霾,原来并不是没有人看守她,而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你们想怎么样?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她问,眉宇间满是无畏。
“你走吧!”他说,短暂地对视,立刻变得冷漠。
她诧异地仔细打量着他,而当她看到他的右手无力地低垂着,她陡然想起了他的身份,吃惊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商蠡!”
他略微怔了怔,并未有过多的言语,但即使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在她面前也无所遁形,因为他有——残了的右臂!
判断出他的身份,那么,换句话说,绑她的人是翠微山的乱党,如果是乱党,那么他们的目标是……皇帝!
——龙晔有危险!这个念头是首先窜入她脑中的。
“为什么绑了我,又放了我?”她向他要答案,兰蝶谷一遇,他未必与乱党是一伙的,但现在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呢?
“因为我们已经达到了绑架你的目的,你自然可以走了!”他生冷地说道,仿佛在他身上是没有温度的。
“你们什么目的?”她有些恐慌,他们要对付的是皇帝,她知道!但是他们真的达到目的了吗?他们把皇帝怎么了?
“我们是反朝廷的,你说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的,我们已经得手了!”他公布着某种事实,那双展露于外的眸子,笃定中却掩盖着一层灰朦。
“得手?!”她反复地念叨着这两个字,像是失了魂一般,“你在兰蝶谷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了,是不是?”
“是,从见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当今的……顺安帝!”他淡漠地说。
“你为什么当时不杀了我们,为什么——”她的眼眶中,满是蓄势待发的晶莹,“为什么要杀他?他并不是个昏君,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他是好人,为什么杀他?”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他依旧不为所动,兀然地问道:“你喜欢他?”
“是——”她坦白道,她无所顾忌,如果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早该亲自在他面前说,现在……一切都晚了,不是吗?!
“有多深?”他问,那么的漫不经心。
她不回答,望定他,眸间闪过一道冰凝,她记得,他的腰际有一柄剑,是的,就在腰际!她轻微的一声冷笑,扑上去抽出那柄薄剑,径直地向他刺去……
他的身手,岂会让她一个全无武功的女子得逞,但是……虽然他躲过了那一剑,然而,由于刚才的失神,仍是被剑锋划伤了手腕,伤口不深,淡淡的一条血痕!
那柄冷如冰的剑上,残留着少许的血迹,而她,如死灰般的沉寂——
他趁机夺过她手中的剑,腕上隐隐有些疼痛,传递到心上……他对着她,喃喃地自语了几句,或许是被她的烈性震撼了,或许……
“你不惜以命相搏?”他幽然地开口,好像并不因为她的偷袭而动怒。
她倔傲地相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个时候,她的身影像足了三年前拼死复仇的水映月,这种骨子里的傲气,从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变质过!
“你走吧,你杀不了我,我也不会为难你!”他仍旧那么冷,为何他总是冷漠至此!
她的心被掏空了,她无法做什么,她就像是一叶孤舟,漂泊无依!她不知她是怎么离开那间庙宇的,她后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顺从自己的心,一定为自己活一次……
自她离去后,另一个银具男子入内,若有感慨地说:“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如冰的外表下,对爱却是火一般的执著,只可惜,兜兜转转,她注定是属于另一个人!”
商蠡漠然,似乎对方的话,根本没有入他的耳,恍惚片刻后,才道:“经此一事,我们得尽快离开常州!”
“我已经命人召集所有义士,分三路撤离,至于我们,只有去一个地方……”那人顿了顿,似乎在等待商蠡的意见。
“京城!”商蠡认定了这个方向。
“你同我想的一样,天子脚下,不比在常州,我更担心逐风会像这次一样,贸然行动,倒时坏了我们的大计……”
“那就让他留在江南一带,此次回京,就你我二人足够了!”商蠡说道。
“怎么就你我?不把蝶儿也带上?”那人调侃道。
“冥主管的事未免太多了吧!”商蠡瞧了他一眼,顾自走出了庙宇。
而身后的那人却是……淡淡的笑着!这个商蠡真是不苟言笑,甚至连他这个冥主也不给面子!
夕阳西下,染红了满山的苍翠,林间的鸟语,低啭而悲鸣……岳聆儿独自走完那段山路,想着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心中有千万种的假设,任何一种假设都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结局!
模糊的视野,像是笼罩着一层白雾,眼前的景物是那么朦胧,这一路,心又隐隐地作痛!她如同溺水一般,无力挣扎,却在窒息的瞬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声。
她抬眸去看,夕阳的光芒,环绕着他,那个健硕的身形,那个炙热的气息,他就在眼前,却无法分辨出真假。
即使是假的,是幻境,她也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中,恸哭喊着他的名字,“龙晔——”
他拥紧她,抚慰着尚未平静的心,万般的柔情,摩挲着她的发心,“没事就好!”
“你没死,他们骗我,他们说你死了……”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怀中依旧是那般的暖和,仿佛只要依靠着,她就能安心地度过每一刻。
他捧着她的脸颊,那么的小心翼翼,像是托起了一个精致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打碎了一样。他的指尖轻柔地拭过她如花的面容,每一个触摸都能激起他内心的狂热和痴迷。
“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他炽热地眼眸,浓浓的情意,仿佛整个山间都蕴含着缱绻。
他凝视着她,直到她坚定地颔首,他的心瞬时被激起了阵阵涟漪,满目的促狭,只想把她揉为一体,永世不愿分离!
凝望她的俏颜,如梨花带雨,梅绽含霜,久久望之,竟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他俯身探去,迅速地窃取了她的丹唇,轻轻地吮吸,像是浅尝着一道鲜美的食物。
心中的热浪一股接着一股,仿佛要将他们一起吞噬了一般,望着她迷离半闭的黑眸,像是得到了她的首肯,他放任自己在她身上索取着渴望已久的热情。他狂热而霸道地啃噬着她的红唇,仿佛永远都品尝不完,身上的欲火到处游窜着,想要燃烧彼此……
——她快要窒息了,她竟不知,他是那么的火热!
她依偎在他怀中,或者说,她干脆像藤蔓一样,只有依附着他而活。她选择顺从自己的心,喜欢这样被他用心的呵护着,爱抚着,感受自己像是飘到了云端,身子软绵无力,只能体会着他的深情,如烈火般炙热!
他情难自禁,只想在瞬间释放三年来的相思,从未消退过,一触即发的爱火,仿佛会在霎时引发出燎原之势。他的唇游弋着,想要更深入的探寻……
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轻狂,他的定力在她面前,仿佛像是一阵风,那么轻飘,只有满心的欲望,似狂风暴雨般袭来……
他完全痴迷于情海,无法自拔,若不是听到一阵脚步声纷纷踏来,他绝不愿意放开她,甚至会在这山野自然间,释放他最深的爱恋。
“有……有人!”她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她为自己的放浪而羞涩,却喜欢这种源于本性的冲动。
他停下了进一步的索取,却仍依附在她耳垂边,逗弄着她泛红的娇容,胸口闷闷地笑着,有些邪魅,这样轻佻的他,仿佛与之前沉稳的他判若两人!
直到脚步声逼近,他才放开了她,但仍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仿佛他一放手,她就会溜走似的。他的爱,也透着惶恐不安,她能感觉,尊贵如他,他还在怕什么呢?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将士跪拜道,黑压压的,估计有近百人,或许更多。
“平身!”
这些来人中,岳聆儿只认得常州赵知府。皇帝上前问他道:“可有结果?”
“回皇上,臣已带领千名将士上山搜寻,只获十余名反贼,想必是他们得到消息,已经撤离了常州,是否要进一步搜查常州城,请皇上示下!”赵知府回禀道。
“不得扰民,就到此为止,待朕回京与众臣商议后,自会给你指令!”皇帝一脸威严,俯视着臣服于他脚下的臣子。
“臣遵旨!”赵知府跪说道。
满山的将士让开一条道,恭迎皇帝回常州城。岳聆儿跟随在他身边,只听得一声声山呼万岁,整个翠微山都是一道道有力的回音,仿佛山峦都为之震动。
——这就是他,一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