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嗜酒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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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飞麟宫,气氛相当诡异,一干的宫女太监随侍,个个低首,连口大气也不敢出。皇帝来回踱步,焦虑之色在他脸上一览无余。

陈太医刚请完脉,皇帝急切地追问,“元贵人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回皇上,娘娘只是因为劳累,还饮了少许的酒,才会有所不适,臣开些凝神养气的汤药,娘娘很快就会醒来。”陈太医跪说道。

皇帝惊愕地问:“除了你说的这些,元贵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恶疾?你可要诊断清楚!”

“皇上放心,娘娘的身体无大碍!”陈太医从容自定地说道。

“真的吗?”皇帝厉色地反问,陈炳文身为太医院副院判,居然连她身上中毒都没有发觉,不得不令人怀疑。

陈太医眸间一闪而过惊惶,当他号脉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元贵人的真实身份,故作镇定,难道他已经被皇帝看穿了?!

“陈爱卿祖籍是在江南,是吗?”皇帝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臣蒙先皇隆恩,才得以进京为官!”陈太医如实说,这些宫里人都知道,心中揣度,皇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朕巡视江南时,见识到江南风景秀丽,尤其是常州,更是人杰地灵,爱卿也是常州人吗?”皇帝继续问道。

“皇上,臣是丽州人,与常州正好隔着一座山!”陈太医有些心虚,皇帝越是不动声色,越令人觉得不可捉摸,这种惶惶的感觉让他很不安。

皇帝眸间高深莫测,心中了然,挥手让他退下。或许三年前,所有的事端都是由一个人挑起的,那么他们早就有预谋,甚至连他这个皇帝也被算计了。他冷冽的目光,透着杀机,不由地攥紧双拳,他不会放过那个始作俑者的人!

与陈太医说的一样,岳聆儿的身体并没有大碍,稍稍休息了两天,精神就缓和过来了。她曾经以为,皇帝是日理万机的,但她几乎每一次睁眼都能看到皇帝的身影,总是令她踏实。

皇帝喜悦地进了磬竹院,笑道:“聆儿,朕给你找了个贴身宫女,快过来瞧瞧。”

岳聆儿诧异地望去,那个宫女面目清秀,举止间有种侠气,竟与宫中怯懦的宫女不同。她行至岳聆儿跟前,道:“小如见过元贵人!”

“小如?”岳聆儿呢喃地开口,她并不缺少人伺候,更何况她也不习惯有人伺候。

皇帝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小如是司徒将军的幺女,功夫了得,有她在你身边,朕也可放心些!”

“我有岳涯保护,已经很安全,皇上没有必要再安排人保护我,皇宫里很安全……”岳聆儿不解地说道。

“朕怕你跑了,找个人看着你!”皇帝云淡风轻地说道,虽是调侃之语,但他也是精心考量过的,终究还是多个人安全些,虽然那些要害她的人,还不至于在皇宫里动手。

“皇上——”岳聆儿娇嗔地斥道。

“好了,不准推辞,”皇帝情深地望着她,笑若三月春风,“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如果闷了,就去花园里逛逛,等朕回来,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好地方!保证给你一个惊喜!”皇帝神秘兮兮地说道,话语中流露出自信饱满,他指的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

望着他意气风发地离去,她的心里也是暖洋洋,如果这样简单而幸福的日子能延续,谁也不会愿意去打破。

“娘娘,小如带您去御花园转一转吧,那里的花都开了。”小如面带微笑,自然而大方,不像磬竹院的其他宫女,对她总是维诺的。

岳聆儿淡笑着点头,与她偕同走去御花园……

“小如,你是将军的女儿,怎么会……”岳聆儿从刚开始就惊讶,却一直不好开口询问。

“娘娘一定是好奇,小如这个身份,怎么会是宫女,对吗?”小如豁达地说,不卑微也不高傲,望着岳聆儿好奇的双眸,继续说道:“其实,我父亲早些年已经战死沙场了,却被人诬陷通敌卖国,幸好皇上垂怜,从奸臣手中救下了我,还有我的家人。”

“想不到你的身世,也如此堪怜!”岳聆儿感慨道。

“不过幸好皇上圣明,不然我全家都要枉死。”她说道,脸上尽显感激之色。

“让你做我的宫女,不是委屈了你吗?等我跟皇上说,让你出宫跟家人生活吧!”岳聆儿说得真心,也有同情。

“不,”她却拒绝,“皇上是关心娘娘,知道岳侍卫不方便随时贴身保护,才让小如跟着娘娘,娘娘也不能驳了皇上的好意,再说,小如照顾娘娘,也正好报答皇上给司徒家的大恩!”

岳聆儿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反对。她们相互扶持,迈步在石甬小道上,四处都是一片葳蕤,园中遍植黄色的花种,花瓣似蝴蝶一样,飞舞着……

迎面走来两人,轻摇纨扇,风姿绰约,鲜亮的衣饰,显示着她们高贵的身份,仔细看去,那脂粉下的人,正是那日抚琴艳舞的舒宁二妃!

“元贵人好兴致啊,进宫这些天了,倒是第一次游花园吧!”宁妃冷傲地开口,眼角极其傲慢地朝她一瞥。

“是呀,人家元贵人多忙啊,整天粘着皇上,哪像我们姐妹,有这个闲工夫逛花园。”舒妃一改那日的善眉,嘲讽地说道。

“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是身子不适,才会闭门不出。”岳聆儿无视她们的傲慢,清幽地开口。

“原来是装病博同情啊,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招,”舒妃朝宁妃说道:“妹妹,这招烂是烂了些,不过元贵人还真是用得妙,算准了皇上心软,我们这些做姐姐的,反而自愧不如!”

这些话,摆明了句句锋芒直逼而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位娘娘,皇上下过旨意,谁也不得为难元贵人,否则……依宫规处置!”小如的职责,就不该让岳聆儿受到半点委屈,这也是皇帝吩咐的。

“大胆,你不过是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说我跟舒妃姐姐!狗仗人势,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能耐!”宁妃厉声地说道。

“那本宫可有这个能耐?”后方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一个身袭凤袍的女子娉婷走来,一手还牵着四岁左右的男孩。

“皇后娘娘——”舒妃和宁妃一惊,忙行礼,虽然皇后如同一个摆设,但她毕竟执掌凤印,随时可以处置犯事的嫔妃。

皇后向来不谙世事,怎么会为了这个元贵人出头?她们二人心中不解,却也不好公然与之悖逆。

“舒妃,宁妃,你们进宫不是一两天了,怎么,后宫的规矩还不懂吗?何时能让你们这样冷嘲热讽,争风吃醋?”皇后轻柔但不失威严地说道。

——这个皇后转性了?!

这是她们首先猜疑的,皇后一时变得恩威并重了,沉默的人突然开口,真是令人费解,同时也是令人惊惶不安。

“臣妾知错了!”她们一同开口,认错却认得理直气壮。

“知道错了就去各自回宫反省,以后要是再犯,一定不轻饶!”皇后威严地说道,俨然是后宫之主的架势。

等那两个惹事的人走了,皇后身旁一个紫衫女子望着岳聆儿,半晌回过神,对皇后说道:“皇嫂,原来宫里的传闻是真的,真的是水姐姐,一模一样啊!”

“聆儿见过皇后娘娘——”岳聆儿福身说道。

“聆儿?”皇后上下打量着她,朝身旁的紫衫女子对了个眼色,才道:“真的好像,就好像孪生姐妹一样,不……比孪生姐妹还像!”

“娘娘说什么,聆儿不是很明白!”岳聆儿记得应该是与她们第一次见面,怎么她们眼中就好像是旧相识一样。

皇后回过神,笑说:“元贵人与我们的一位故人很相似,但比我们那位故人更清丽可人!”

“皇嫂,她根本就是水姐姐嘛,我不会认错!”紫衫女子仍不改口,又朝岳聆儿说道:“我是云初公主,以前我们像亲姐妹一样,你难道忘了吗?”

“云初,她们不是同一个人!”皇后拽了拽她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色。

“母后——”一旁的小男孩叫唤道,将众人的心思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就是大皇子,顺安帝唯一的子嗣,继承了顺安帝的俊颜,性格却似皇后那样内敛沉静,以后,或许会长成一个身藏不露的王者!

“颢儿,怎么了?”云初显然很喜欢这个皇侄,笑着垂视他。

“母后不是说要去给父皇请安吗?”他虽然只有四岁,但皇宫里的皇子似乎都早熟,像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上书房认字了。

“皇嫂,我们快去吧。”云初笑着说道。

这边正说着话,皇帝处理完政务,却不见岳聆儿在磬竹院,他漫步走在御花园中,只见岳聆儿与皇后她们相处,他款款地走近她们……

“皇兄——”云初乍然指着前方叫道。

皇帝面露笑容,走近了说道:“云初的眼睛就是最亮的,总比别人先看到朕!”

“那是当然,小时候玩捉迷藏,我总是比你和太子哥……”云初一提到太子两字,像是忌讳一样,赶忙停下了话。

他们在缅怀一个人,他们的眸中各有各的惆怅,太子一事,永远都是他们无法面对的伤疤。

但是——

他们在怀念太子的过去时,却又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岳聆儿,虽然停留的时间各有不同,但仿佛太子与她有着某种关联。岳聆儿心中燃起错愕。

“你逛好了吗?朕说了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皇帝好整以暇,敛起了方才的沉重。

“父皇——”龙颢稚嫩地叫着,黑眸中有他父亲一样的灵气。

皇帝转眸垂视他,问道:“颢儿最近可念书了?”

“师傅教了千字文!”龙颢的发音中还保留着奶气,这样的他,却比同龄人入学更早,他一出生就注定要比别人学得快,懂得多。

“颢儿,你不是说要背给父皇听的吗?”皇后抚着他的头,此刻又俨然是一个慈母。

“嗯!”龙颢点头,张合着小嘴就背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皇帝无心与他们共享天伦,适时打断了他的背诵,“颢儿,父皇以后再听你背,你先跟母后回宫,用心上书房学习,知道吗?”

“是,父皇!”龙颢低头应道,有些泄气,他满心等着父皇的夸赞,却没有听到一句赞扬的话。

皇帝携岳聆儿离开御花园,却没有看见皇后失落的表情。皇后望着龙颢,心中才稍稍安慰了些,毕竟她还有寄托,她得不到丈夫的垂爱,却能有一个聪颖的儿子,她已经知足了。

“皇嫂,你说她真的不是水姐姐吗?”云初怀疑地问。

“不,她是!”皇后坚定地说。

“那为什么刚才……”

“云初,你看到皇上的眼神了吗?”皇后反而问她。

“什么眼神?”

“爱慕的眼神,皇上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如果她不是水姐姐,皇上是不会有那种眷恋的神情,甚至是弥足深陷的沉沦!”皇后悠然地说。

“那为什么皇兄要刻意地隐瞒她的身份?”

“因为太子,”皇后道破皇帝的心思,却道:“既然皇上不愿说,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吧。”皇后的话中有些许的无奈。

“还是皇嫂懂皇兄。”云初无意地说道。

皇后不由地握紧了龙颢的小手,那种凄婉的表情,她真的懂皇帝吗?她宁愿不懂!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帝的心,那又能怎样?他从不肯为任何人停留,只要有水映月,他只会去追逐她,从未想过眼前人。

日暮又垂了,曾经的多少日子,却不及水映月在他心中的分毫!皇后的容颜陡然失色,独守红颜,恍恍一生,这就该是她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