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嗜酒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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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牢房,阴暗,潮湿!

跌躺在茅草上,闻着腐败的恶臭味,加上咽喉处血腥的刺激,周身仿佛是落入了炼狱一般,心,在灼烧!

——手上传来黏糊的潮意,是那未曾凝固的血液!

她以为她是恨他的,可是真的恨吗?当往事一幕幕的重演而过,她悔恨自己居然亲手杀了一个她原本想竭尽一切去保护的人!

三年前……

“水姐姐——”云初欢笑着跑进磬竹院,手上扬起一封信。

“王爷的信吗?快给我!”水映月伸手去抢,云初却上下藏匿着,不让她拿到手。

“给你?可没那么简单,凭什么我这个信差是白当的?”云初调皮地一笑,“我也要看,三哥那个闷葫芦在信里会写些什么肉麻的话,等他回来,看我怎么取笑他!”

“公主,你就饶了我们吧!”水映月拉着云初的衣袖说道。

“这么快就跟三哥是‘我们’了?三嫂真不知羞!要信也成,那你就讲几句好听的话哄哄我,我高兴了就放过你们!”云初戏谑地说。

“公主!”水映月嗔怒,但又拿她没辙,讪笑道:“善解人意的好公主,端庄大方的公主,倾城倾国的公主……”

“停!”云初冷冷地战栗,道:“为了三哥你还真是什么肉麻的话都会讲,冷死我了!不陪你玩了,信拿去吧!”

“谢谢公主!”水映月接过信,眉目里尽显笑意,双颊似三月的桃花般艳美。

“三哥怎么说?什么时候回来?”云初问道。

“快了,王爷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水映月憧憬地笑着。

“哟、哟、哟,瞧把你开心的,三哥走之前说好只有两个月,却延迟了两个月,这次总算是把他给盼回来了!”云初笑侃道。

水映月将看完的信重新装进信封,收进了紫檀匣子里,那里已经满满一匣子的信件了!她那般的小心翼翼,似乎是珍藏的易碎品一样。

“水姐姐,我三哥都给你写了好几封信了,怎么都不见你写一封回信?”云初好奇地问。

“谁说我没写?只是没寄出去而已!”水映月答道。

“既然写了,为什么藏着不寄?说不定三哥天天盼着你给他写信!”

“这是秘密!我可不告诉你这个大嘴巴的公主,不然你又该出卖我了!”水映月绝口不提,诡笑着说道。

“哼~”云初佯怒,“水姐姐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既然水姐姐嫌我了,那我以后就不给你们当信差,不做红娘了!”

“公主这个红娘也该给自己物色物色了吧!”水映月打趣道。

“连你也笑我,你跟三哥一样坏,不要理你们了!”云初红着脸跑出了磬竹院。

水映月摸了摸了紫檀匣子,里面不止有晋王写的信,还有她的回信,满满的都是他们彼此的心意!

她知道,他此次去西南任务艰巨,所以她不想让他分心,她只需要静静地在宫里等他就好。当他凯旋回朝时,她会把她的回信拿给他看,告诉他,她一直都在等他,一直都在想他。

匣子内的信在逐渐增多,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和充实!

云初已经很久没有给她送过信了,难道云初故意在刁难她?但云初郑重地声明,她没有藏起任何的信件,那么……

水映月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莫非晋王在西南出事了?!

云初开解她,说是若真的出事,西南的将帅就会第一时间呈上奏折,如今看来,可能只是途中耽搁,或是晋王懒于动笔,所以才会迟迟没有信件。

水映月祈祷着,但愿如此!

几日后,仍是音讯全无,宫里简直就是一个流言的制造地,竟有人传言,晋王叛变,屯兵北上,而另一种说法,晋王已战死西南,西南守卫怕不好跟皇上交待,于是隐而不报……

一时间,宫里得不到任何有关西南方面的书信,这更让水映月提心吊胆,终日恍惚,企盼着晋王能早日有消息传来,反驳这些流言!

“云罗郡主,宸妃娘娘请郡主去赏梅!”一个太监来传话。

水映月诧异,或许她能从宸妃那里得到一些有关晋王的消息。她不作迟疑,匆匆出了磬竹院。

梅园中的红梅开得正艳,梅雪相伴,暗香浮动……洁白素净的玉蝶梅、萼如翡翠的绿萼梅、胭脂点珠的朱砂梅、铁骨虬枝的龙游梅……此处堪称一个梅仙会聚的仙境!

几片枝干上的残雪抖落,偷走那梅上淡淡的幽香……寻着一条石甬小道,一直走到了抱春亭附近,宸妃端坐在亭中,令人诧异的是,亭中仅只有宸妃一人。

“水映月参见宸妃娘娘——”她顾全着礼数,福身请安。

“不必多礼,坐吧!”宸妃摆摆手,示意水映月坐在她身旁。

宸妃凝望着她,感慨道:“郡主的容颜就像今日的梅花一样清丽动人,年轻真好啊!”

“娘娘——”水映月疑惑地望着她,猜不出她想说什么。

宸妃起身,望见一枝红梅开得正艳,动手折了一支,放在鼻尖闻了闻,笑道:“梅花向来自命清高,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世间百花,本宫独爱这梅花!”

“娘娘说的是,映月也喜欢梅花的高洁,飞雪掩翠岭,一枝独芳艳,没有一种花能与之媲美!”水映月应道。

“但是,梅花只有在寒冬才显得格外清爽高雅,若是过了冬季,万物复苏之后,梅花也该凋谢了,它终究比不得春季的繁花如锦!”宸妃隐射地说。

“能开一时足矣!来年冬季,它会开得更好,爱梅的人也会期待它的绽放。”水映月不卑不亢地说。

“郡主很聪慧,相信也懂本宫话中的意思,虽说郡主与定南侯有过婚约,但如今郡主未过门,夫家已亡故,本宫也会替郡主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早日再配婚事,可不能辜负了这如花似玉的模样!”宸妃嘴角漾起一弯笑容。

“娘娘,其实映月心里……”

“郡主!”宸妃打断了她的话,脸色骤变,“本宫知道郡主的心思,本宫也知道皇儿的心思!本宫也希望皇儿能娶一个心仪的女子为妃,但是……现在不可能了,你们必须分开!”

“为什么?晋王殿下怎么了?”水映月担心地问。

“皇儿病危,恐怕……恐怕会熬不过去……”宸妃的眼角渗出泪痕,说话的语气也哽咽了。

“不会的,王爷不会有事的,那些不都是传言吗?不会是真的!”水映月的脑中‘嗡’的一声,仿佛失去了思考,心中只有当日分离时,他说过的话,他说他会回来的。

“那不是传言,”宸妃正色道,“皇儿的确受了重伤,但他刻意封锁了消息,不让他受伤的事传到京城。但是……”

宸妃说及此处,稍稍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一样,彷徨了半晌,才道:“或许本宫说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是本宫还是要跟你说,皇儿这次重伤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西南的大军都听命于颜尚书,而颜尚书一心想让他的女儿能与皇儿联姻,他深知皇儿不会甘愿娶如玥为妃,他威胁本宫,若本宫不能施加压力,说服皇儿同意这桩婚事,皇儿的性命可能会葬送在西南!”

“颜尚书为何会害王爷?他是王爷的亲舅舅啊!”水映月疑问道。

“郡主在宫里的日子也不算短,难道还不懂其中的缘故?出于某些利害关系,即使是亲父子都会反目,更何况是外甥!”宸妃无奈地说。

“皇上,娘娘为何不去求皇上,王爷不可以出事的!”水映月促声地说。

“路途遥远,即使皇上知道了真相也帮不上皇儿,本宫也是别无他法,现在只有你能挽回皇儿的性命,只要你能让皇儿死心,皇儿就会甘心娶如玥,皇儿就可以得到颜尚书的庇佑……”宸妃恳求道。

“不,我答应过王爷,我要等他回来,王爷待我情深,我绝不能令他伤心……”水映月摇头道。

“郡主,就当本宫求你了!难道你想让皇儿丧命在荒凉的西南吗?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本宫就只有这么一个皇儿啊……”宸妃哭诉道。

“娘娘——”水映月手足无措,晋王杳无音讯,皇宫的流言又并非空穴来风,她该怎么办?谁又能帮她拿定主意?

离开抱春亭,水映月踏在积雪上,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踏雪声,她似一抹幽魂,何处是她依附的地方?

一阵冷风扫来,扑簌朵朵五瓣梅,落入素白的雪地,静悄悄地飘零……耳旁飘荡着昔日的温情,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只念叨着,‘人间离别易多时。见梅枝,忽相思。几度小窗幽梦手同携,今夜梦中无觅处……’

独自关在房中数日,谁都不见!宫中依旧没有任何有关西南的确切消息,她无从决定,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心乱如麻!提笔的手,迟迟不能下笔,她该如何告诉晋王?面对空白的信笺,她偷偷拭泪!

‘叩、叩、叩……’

“小姐,图公公来传皇上的旨意!”福儿在外面说道。

水映月整理妆容,打开了房门。图公公谦卑地说:“郡主,皇上传召郡主去御书房觐见。”

“皇上?!”水映月错愕地望着他,问道:“公公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奴才可不清楚,不过依皇上的神色,应该是喜事!”图公公讪笑着回道。

“是晋王有消息了吗?晋王要回宫了吗?”水映月急切地问,她目前只关心这一桩事情。

“唉~”图公公叹息,小声地说道:“晋王那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皇上派出去寻探的人都莫名地失去了联系,现在西南那边的情况,就连皇上也不清楚,恐怕有什么变故。皇上为此心情不好,一会儿郡主可要小心说话,不要触怒了龙颜。”

还是没有消息?!宸妃说的都是真的!她颔首,道:“谢公公提醒,劳烦公公了!”

御书房内,除了皇帝,太子也静立一侧。水映月跪拜之后,垂首等待皇帝的发话,不知为何皇上会同时召见自己和太子?

“朕今日召见你们,想跟你们谈一桩婚事,”皇帝望定太子,又道:“朕甚是喜欢云罗郡主的蕙质兰心,早有打算收入皇族。连日来,朕瞅着太子跟郡主甚是般配,朕也想当一回红娘,促成这件美事。不过,朕还是尊重你们自己的意愿,朕可不想乱点鸳鸯谱!”

“父皇,儿臣对郡主并没有儿女私情,只有兄妹之谊,请父皇收回成命!”太子作揖说道。

皇上笑了笑,道:“谁说只有兄妹之谊?朕听到的传言可不止这些!”

水映月侧眸望了望了太子,他的情意,她也并不是丝毫未察觉。她缄默,等待皇上的垂问。

“云罗郡主,你认为呢?可满意朕的赐婚?”皇上转而问她。

她的心做着激烈的争斗,她本该一心等待晋王,为什么事情的演变会如此?皇上突然下旨赐婚,或许也是因为晋王!她别无选择,她注定等不到晋王的回宫,她必须忍痛割舍下那段感情!

“一切听凭皇上做主!”她淡淡地回道。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皇帝一锤定音。

等待,漫无边际的黑夜!一个月后,她就要嫁与太子,从此,她应该去忘记心里的人,她应该去想太子,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晋王,她心底会永远藏着他,却永远都不会显露在脸上!

她依旧每天给晋王写着一封封书信,依旧没有寄出去过,直到一个月后,她出嫁的前一天,她亲手把紫檀匣子埋藏于琉云宫的梧桐树下……

她的婚事,促成了晋王的平安归来,她认为她是值得的。尤其是晋王归来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凝望着他略瘦的面庞,活着就好!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他毅然决绝地离开,她的心,如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