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哭声很大,很肆无忌惮。
悲伤是需要找到出口的。
青宫释默然的看着我,深簇眉头,然后又展开来。
他一脸释然。
也许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并不是他的若若。
他的若若不曾这样的哭泣。
他的若若用整个灵魂爱着他。
可是我不是,我的手指嵌进冰里,这一生,我只要御珏。
阎焰终于走了过来,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用力的板过来,让我直视着他。
他总是含笑总是戏谑的眼睛终于变得凝重。
“你忘记了?”他哑声问。
我摇摇头,我记起了。
我记得你牵着我的手,躲开全天界的追捕。
我记得你黑色的袍子迎风飞舞的像一只鹏鸟。
我记得你捧着我的脸说:“下一世,我还是能找到你”。
所以,来世,我因你的失误躲开了轮回。
而你,也因为一个平凡的灵魂篡改了生死。
那两颗泪,一颗留在了已经没有记忆的你的身边。
另一颗,在人间等着红尘中沉浮的我。
可是,红尘万丈,有什么可以三生三世。
我终于了解,优怨恨的眼神。
在初见的时候,他莫名的,敌意的眼神。
原来,我已经阎焰夺走了一次,也许百年,也许千年前。
可是这一世,我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爱人。
泪,还给你。
没有人,可以为记忆而爱,只能为爱而爱。
我安静的看着他,用一种老朋友般的眼神。
我们有过过往,可是已经过了,成为了往事。
他终于读懂了我的决心,他的手垂了来。
那张绝艳的脸上布满哀伤。
往事,不可追。
我重新回到御珏的旁边,久久的凝视着他的容颜,然后很坚定很坚定的说:“他一定还活着”。
因为我不觉得他离开我。
阎焰只是站在那里,他的手握紧泪,紧得,融进了他的身体。
那一刻,他是梦王。
他的法力,他的地位,他的记忆,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再是我怀里的猫,不再是腻在我身边问东问西的孩子。
而是高不可攀的神。
“若若”他的声音沉起来,磁性的,魅惑的。
我扭头,松松的一笑。
然后他缓步走过来,他的手放在冰面上,那冰便如水面一样荡漾,焕发着五彩的光芒。
我温润的看着他。
我知道他是想成全我。
成全千年前的爱人投向别人的怀抱。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似乎不可思议的一切。
可是无人提出质疑。
也许,似阎焰那样的人,本就不属于人间。
波光越来越明亮,御珏前面的冰开始簌簌的融化。
那连铁锤都砸不开的冰,在阎焰的手中,如一汪水,也化成了一汪水。
御珏的脸色渐渐红润,他的身体终于有点变化。
也是在这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你不能再犯规了!”
只有声音,可是看不见人。
优的声音。
阎焰恍若未闻,仍然把手放在冰上,波光肆意。
“阎焰!”优暴怒的声音:“为什么你总是为她犯规!她现在已经心有别属了!”
阎焰浅浅一笑,绽放的刹那荣华惊艳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御珏终于软软的倒了下来,我慌忙的伸手接住他。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阎焰,轻轻的说:“谢谢”。
阎焰的眼神再次出现戏谑,“女人”,他说,他的手伸过来抚过我的脸,停在那里。
然后他的笑容收敛了,变成了一种亘古的忧伤,手滑开,阎焰转身。
白雾顿起,雾中的人影消失无踪。
我泪流满面。
是我先辜负了我们前世的诺言吗?
那一天,身为梦王的你走过来,笑着问蹲着的我:“为什么不开心?”
身为小神的我只觉得受宠若惊。
因为你那么高不可攀。
“为什么不开心”你问。
我仰起脸,笑着回答:“因为你在俯视我,所以我不开心”
即使是小神,我也有我的骄傲。
那一刻你的笑容,让整个天界都黯然失色。
我们不知道优在暗处看着,静静的看着你。
当一切僵局被打破,当所以的阻拦接踵而至。
你傲然的回身,黑色的披风鼓得老高。
你说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们,即使今世不行,来世,我也能找到你。
我抓着你的衣领,泪倏然滑下。
因为流泪,我被罚回了人间,因为神是没有泪水的。
那两滴泪,我给了一颗你,一颗随着我一起轮回。
我说,“找到我”。
你终于找到了我,在我扬着彩票大喊500万的时候。
是因为一个失神,所以手指出了错。
是因为一段尘封的记忆,所以你一次一次试图接近我。
到最后,再次为彼此所伤。
可是,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人总是要选择很多事情。
我努力的活着,努力的爱着。
努力的寻找自己的快乐,那便足够。
怀中,御珏的身体开始慢慢回温。
春天终于动了,她走过来,迟疑的将手伸到御珏的鼻息下。
“他还活着”她惊喜的叫:“御珏还活着!”
我静静的看着她。
人,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因为想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因为想放肆的哭,所有我不可能再回去。
其它人仍然安静的站在后面。
我终于抹干眼泪,我站起来大声说:“得想方法出去啊”。
落尘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可是终究什么都没说。
只有青宫释,始终牢牢的看着我。
他没有开口,但是我看得出他的疑问。
那就是,真正的若若在哪里?
而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他。
消失的东西,就是消失了。
人,或者感情。
“春天,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转而问向离我最近的人。
春天的圆眼睛眨巴眨巴:“就是我告诉哥哥你进来了,哥就带着我也进来了,我们从正门口进来的”
春天在大厅里告诉青宫释我的消息,青宫释便丢了那满席的宾客赶了过来。
他苦心伪装的一切,原来都抵不住心中的挂记。
后面的不用说了,在春天,阎焰,青宫释一同进来后,那出口必然被皇后封死了。
出路恐怕是没了,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落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落尘的身上,落尘终于有了压力,讪讪的说:“这个密道和冰月教原先的那个不一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突然有了一个很卑劣的想法,为什么阎焰走的时候不把我们一道儿带出去呢?放着一个大神没有好好利用,失策啊……
“放心,唐珊一定不会这样不管我们的”春天突然很有信心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我奇问。
“因为”春天的目光瞟向青宫释,忍了忍,然后轻轻的说:“因为她舍不得哥哥”
青宫释的脸色还是那么沉静,一言不发。
我默然。
原来再恶毒的女人到头来,就是一个痴情的傻子。
无关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