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银衣公子微微点头,眼中带笑,道:“公子过奖了!”
银衣公子道:“在下听过不少乐曲,唯独今夜公子所奏这曲最为难忘,闻所未闻,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在下,这首曲子的名字?又是谁人所作?”
我笑道:“适才小弟所吹奏的曲子,名叫《雨霖铃》,是在下的一位好友所作,只因好友已故,小弟不便将他的名讳公布于众。”
其实,《雨霖铃》是一首古典笛曲,我小时候参加学校乐队时,乐理老师曾用长笛演奏给大家听过,我很喜欢,便记住了这首曲子的旋律,至于是谁作的,我还真的说不上来,即使说出来,这里的人也不曾听过,所以,我推说故人的东西,便是断了他想继续追问的念头。
说完,我将手中的玉笛递出,对昊天说道:“盟主,多谢您的玉笛,小弟已用毕,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昊天没有回答,倒是银衣公子对他身旁的人说道:“阿木,去将笛子取来。”
他身旁的阿木一身黑衣,所带面具亦是黑色,只见他身形奇瘦,皮包着骨头,初一见以为见着了一架骷髅。
但是,他的行动却极其迅速,银衣公子的话音刚落,阿木已形至我的身前,躬身从我手中取走了玉笛,转身,玉笛已经到了银衣公子的手中。
银衣公子取下手中的折扇上装饰的碧玉如意坠子,然后将坠子仔细的绑在玉笛的尾端,在递给阿木,对我说道:“我听说宝剑要赠与英雄,方能显出宝剑的威力,而小公子适才用这支翠玉笛奏出了天籁之音,引得百鸟共舞,我想,这支翠玉笛非你莫属啦!”
他的话刚刚说完,阿木已恭恭敬敬的将翠玉笛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翠玉笛,打量起刚才银衣公子在玉笛尾端系上的坠子来,是一通体碧绿的翡翠坠子,形状如泪滴状,与翠玉笛上的那一滴碧绿色的泪形状正好呼应,也许,这笛与这颗泪滴坠子原本就是一体的,想必,这笛也原本是这银衣公子所属之物,此刻,他让阿木将笛送给我,还亲手为这支笛系上坠子,看得出这支笛于他也是贵重之物,看来,我腰间的翡翠飞龙佩和刚才那曲《雨霖铃》彻底引起了他的兴趣!
从武林盟主昊天对他的恭敬可以看出,他才是这场面具盛会中地位最尊崇的人物,甚至我隐隐有种感觉,整个武林也许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此人,究竟是何人?
我隐去心中地疑虑,满眼惊喜的笑意,朝银衣公子拱手道:“谢公子赠笛!”
说完,我将翠玉笛往腰间一别,翡翠泪滴坠子与翡翠飞龙佩轻轻一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银衣公子眼底滑过一丝浅笑,旋即冷然,他说道:“阿木,给这位小公子备座!”
阿木闻言,已搬一张木椅放在银衣公子身侧。
我也不推辞,落落大方的坐上了那把木椅。
这样,我的位子竟然排在了其他三位掌门的前面了,我心中冷笑,看来,这个银衣公子对我的兴趣还真是不小呢!我以为,能得到敬陪末座的机会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得到如此款待,看来,有利用价值,才会有被利用的机会啊,如果我对于他来说不是有利用价值的话,说不定我连站在那里听龙彩衣弹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龙彩衣的琴声给震伤了心脉!刚刚昊天说他听龙彩衣的琴曲时要用七成的功力才护住心脉,而其余的掌门则是用了全力来护住心脉的,而我,一点内力都没有,居然心脉丝毫无损,只能解释为龙彩衣根本就没有对我施展内力,那么,是不是龙彩衣已然感觉出了我这个听琴人没有内力而不忍伤我,还是因为我对他有利用价值?或者,是有人授意他不要伤我?这些,都是谜团,这个龙彩衣,又是什么背景?
刚坐下,就听昊天道:“诸位!今晚的面具盛会与往年一样,咱们赏了舞,听了琴,还有幸听了一曲这位公子的笛曲,现在是不是该清算一下这一年的账了?”
昊天冷冽的眼望向棚中的各位,顿时,棚中一片寂静。
我随着昊天的眼神望去,见棚中除了昊天、银衣公子和史润熙、龙彩衣、聂如雪以外,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人,依次在这几位的下首座着,只因我是被龙彩衣的琴声引来的,进来时只注意到了抚琴的龙彩衣,而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研究昊天和银衣公子的身上,还真没有注意到这几位。
紧坐在史润熙身侧的一位衣着鲜艳华丽的男人在昊天的眼神下有点坐不住了,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大棚正中,扑通跪倒,颤声道:“青桐派掌门裴寂临管教属下无方,请盟主惩罚!”
昊天道:“裴掌门可还记得武盟的规矩?”
裴寂临道:“盟主,裴某时刻谨记武盟规矩,不敢或忘!”
昊天冷笑道:“你这也算记得么?武盟历来是奖惩分明,不会随意惩罚人,当然也不会任意放过该受到惩罚的人,你这算什么?想替你属下受过?还是当武盟规矩形如狗粪?”
裴寂临道:“裴某不敢!”
昊天道:“你还是将杜震宇交出来吧,杀人放火也就算了,他在十里庄****了林家尚未成年的幼女,之后灭了林家满门,这是武林人中该有的行径么?且不是给大家脸上抹黑么?你护着他是因为念及他是你同门师弟吧,但是,他的命是命,林家老老小小一百零三口就不是性命了么?”昊天的话掷地有声,让裴寂临抬不起头来。
昊天又道:“裴掌门既然念及同门师兄弟,对杜震宇下不了手,那本尊就来替你惩戒那任性妄为,坏我武林名誉的恶棍吧!来人,将杜震宇带上来!”
昊天话刚说完,两个红衣人押着一个颀长略显清瘦的青年男子从外进来。
红衣人便是耀日门的人,那么青年男子便是杜震宇了,只见他并没有带面具,脸色青白却不失俊逸,看得出年纪并不大,约莫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让我吃惊的是他的那双眼睛,雪亮清澈,散发着自信与坦荡的光芒,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了一百多人的杀人魔王。
只见杜震宇轻易便撇开两个红衣人的约束,轻松走到裴寂临身侧,伸手扶起了一直跪着的裴寂临,清朗的声音说道:“师哥,你快起来,我不是说了么,我既将事情做下了,便自动领罚,何须师哥替我承担?”
裴寂临顺势起身,道:“师弟,师兄我不能保你了!”
杜震宇淡然一笑,却不免露着些凄惨情绪:“师哥,小弟辜负了你十几年来的关爱,但师弟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死也瞑目了,师弟到了下面,会好好去向师傅他老人家请罪的,师弟先走一步,师哥保重!”
说完,杜震宇转向昊天,双腿跪下,一脸坦然:“盟主,十里庄林家一百零三口性命的确是杜震宇所取,杜震宇甘愿受万箭穿心之刑,只因十五年前,林雄一夜之间灭了我杜家一百零五人,我当时年幼贪玩,在马棚中玩耍,睡着了而躲过一劫,如今,我只不过是报了当年杜家惨遭灭门之仇!”
昊天道:“那你为何将林家尚未成年的幼女先奸后杀?”
杜震宇冷笑道:“这事并不是我做的,我杜震宇是青桐老人关门弟子,这样龌龊的勾当,还做不出来!当日我到时,林家的女儿已经被奸杀了,盟主可查证过这事?”
一直未出声的龙彩衣淡淡道:“若真如他所说,盟主倒是要慎重些才好,免得说咱们冤枉了他!”
我身旁的银衣公子听龙彩衣说完,笑道:“龙门主怎么也管起这些事来?是不是对这小子有兴趣?”
龙彩衣伸手在身边的古琴上轻轻一拨,笑道:“那要看他能不能活到明日了!”
紫衣的聂如雪冷笑:“他若活到明日,你便打算怎样?收他回去给你暖床么?”
龙彩衣望向聂如雪,灿烂一笑,道:“雪妹所说极对,我对家里那几个的确已经厌倦了,换个新鲜的,也不错!”
龙彩衣悠然自语,却不知聂如雪的眼中快冒出火来,而全场唯一没有带面具的杜震宇脸色煞白,想必与其活着被人当作禁脔,还不如被处死吧!
裴寂临听龙彩衣这么一说,冷然道:“龙门主!杜震宇虽然做出违背武盟规矩的事来,但是要说管教,还轮不到雪舞族来管,请龙门主注意自己的言语!”
龙彩衣大笑:“裴掌门,本门主不过是喜欢成年男子,不像某些人,对未成年的幼女都不放过!”
裴寂临闻言竟然未站稳,踉跄得差点跌倒。
龙彩衣狂笑:“裴掌门,何必如此惊慌?你虽然忌惮杜震宇夺你掌门之位,却自身不必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裴寂临道:“龙彩衣!你不要血口喷人!”
龙彩衣道:“没有证据,我为何要胡言乱语?”
说完,他手一挥,一白衣人递给他一块冰玉,似是挂在颈中之物。
龙彩衣摩挲着手中的冰玉,笑道:“裴寂临,可认识这块冰玉么?这冰玉上面刻有“墨”字,不正是你的字么?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这块玉的么?”
裴寂临惨笑:“好你个龙彩衣!你既然已抓到了我的证据,要杀要剐便任你处置!”
龙彩衣将手中的冰玉往裴寂临身上一丢,笑道:“怎么处置你,我可不想管!我只要这姓杜的小家伙!”
一直未出声的银衣公子笑道:“彩衣,看来你对杜震宇到真是上心了,就允了你,他若能活到明日,你便带他走!”
龙彩衣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旋即转头向杜震宇:“听到了么?要死也要给我撑到明天以后!”
杜震宇却是一脸极矛盾的神情。
而等待他的将是怎样残酷的惩罚?
龙彩衣说完,起身,挥袖而去。
他不忌讳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还任意妄为的在家里养男宠,的确与一般江湖人又不相同。从他护着杜震宇的样子看来,他在意杜震宇的生死,但是,刚刚他看向银衣公子时,那眼里的期盼却又让人看不懂,在银衣公子说让他带走杜震宇时,他眼里的落寞又是如此的明显,这龙彩衣与银衣公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见龙彩衣挥袖而去,聂如雪冷笑道:“盟主,是不是该施刑了?”
昊天摇摇头,叹道:“彩衣想要的,你始终是不放过,你呀!好吧,施刑就交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