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金乌西沉,灿烂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暑气也渐渐散去。如兮和霜儿屁颠屁颠地跑来,忙前忙后地张罗了半篮子零嘴拉着我赏荷,美名其曰给我庆功。
东面的碧波湖里荷叶田田,粉嫩的荷花开得正盛,碧波粼粼,微风拂面,两岸的垂柳依依,连空气也格外清新带着淡淡的花香诱人心醉,我大口大口吸着花香,忍不住坐在岸边拨弄池水,有锦鲤游来在指边游涞游去,还有几只大胆的啃我的手指,如兮看着好玩在篮子里找了些绿豆糕,仔细的掰成小块,跑去池边喂那些锦鲤,不时发出惊喜的叫声:“它吃了吃了”。我往后一仰,躺在碧草地上打起了盹。
“柳小姐明明跳得好居然会输,都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一道刻意讨好的男声传入我耳里,我拧起眉,不是吧,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吗?
果不其然,柳如玉娇蛮傲慢地声音响起,毫不留情地扫过那人情面:“你眼瞎啊,没看见我前面输了吗?”
“那是他们没眼力,不识金镶玉。”男子谄媚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滚开,本小姐散心不需要癞皮狗跟着。”柳如玉冲着他大吼一声,已然发现我们。
“真倒霉,散个步不光有癞皮狗,还有这么多蚊子苍蝇。”她嘴角嘲讽地勾起,凉凉地说。
“你,谁是蚊子了?”如兮咻的站起来质问她。
“月如兮,我有指名道姓说你吗?还是你本来就是蚊子。哎,今年夏天的蚊子真是特别多啊。”她板起姣好的面容,用手扇着风越过我们相别出走,回首看见李旺财不死心地继续跟着,妄图打动美人芳心,奈何美人不领情,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李旺财的步子硬生生止住了,眼巴巴地看着佳人分花拂柳迤逦远去,擦擦额上的汗,尴尬地望着我们笑。
霜儿给了他一记白眼哼了一声继续对着锦鲤逗弄,他的双眼扫过如兮一下子变得贼亮,“你是月如兮,两个月不见变得好漂亮啊。”
如兮今天穿的广袖窄腰的白色丝裙,裙摆上满是粉色的荷花,头发梳成略微繁复的飞燕髻,薄施粉黛,流苏珠翠耳坠轻轻晃荡,很有飘逸的感觉,此刻正不好意思地低头攒着衣角。
“月妹妹可否赏脸让我带你到处去转转。”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一面还自作风流地摇着手中的扇子。
“我家小姐才没空。”霜儿气呼呼地冲他叫了声,拉着如兮往我这边跑。
一连碰了两次灰,饶是李旺财脸皮再厚,也摸摸鼻子悻悻离开。
“这个没品男,上次那么害小姐,还好意思再找小姐。”霜儿怒气冲冲地抱怨。
找小姐?我恶寒了一把,马上又开始八卦起来,拉着霜儿问个详细。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为了讨好柳如玉,这样羞辱如兮。”我也跟着霜儿气起来,随即看向一边做淑女的如兮,怒其不争。
“我们要不整整他,只是没有好办法啊。”霜儿蹙起眉苦思起来。
“哎,要不这样。”我们三个脑袋瓜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晌。
“好主意,我马上去办。”霜儿眉开眼笑,一溜烟跑没了。
“哎,我说算了吧。”如兮开了开口,却只看见霜儿在转角一闪。
“我说如兮,你怎么会看上这种人。”打开篮子找东西的我随口问道。
“焱哥哥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如兮低低的嗓音飘散在风中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我嘴里塞满绿豆糕模糊不清地问。
“没什么。”如兮那双清澈无碍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水汽,说不出的晶莹动人,有如清晨氤氲着雾气的湖面,悲伤弥漫,让人忍不住心疼。
“如兮,你”我怔怔地看着她,踌躇着开口。
“好,我和你们一起整他,就算为过去划上一个句号。”她仰起脸,轻声说,笑容却有点苦涩。
小路口
“李公子请留步。”霜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前面的男子,冷冷道:“李公子,我家小姐约你今晚戌时在秋零搂见面。”
“为什么在秋零搂?”李旺财一脸迷茫,据他所知,秋零搂可是青城山庄最西的一座荒废的楼,那儿人烟稀少,难道,心里一阵狂喜,抬眼看见霜儿笑得一脸暧昧,“公子也不想被人家打扰吧。”
“明白,请姑娘转告如兮,在下一定准时赴约。”难得美人那么主动,李旺财一脸狂喜,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如兮是你叫得吗?你个油头粉面的狗。霜儿肚里诽谤着,脸上却笑得灿若明霞,挥手和他告别。
戌时的秋零楼一个锦衣男子百无聊赖地四处走动。
“走,出发。”我打了个手势,伙同霜儿把如兮推出去,我们贼笑着从小门钻进楼里。
“月妹妹来了啊。”李旺财一看见如兮就殷勤地走过去。
“嗯。”如兮心不在焉地应着,不时往后张望。
“月妹妹放心,不会有人来的。”李旺财嘻嘻笑着去拉她的手,如兮作势理头发避开了他的狼爪。
“那个,李公子。”如兮看着他,一双秋水剪瞳在星空下熠熠闪光,美的令人窒息。
“妹妹叫我旺财即可。”李旺财看直了眼,愣愣地说。
“李公子,”如兮退后一步,“你看看上面。”
“上面有什么吗?”李旺财迷惑地仰起头,一盆洗脚水兜头兜脸把他淋了个精光。
“这是什么?”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怒气冲冲地叫攘:“谁在上面暗算我?”
“小姐,怎么了。”霜儿故作不知地跑过去,看着旁边的落水狗,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惊讶连连:“这不是李公子吗?怎么这样了,公子,要不你先进去整理下吧。”说完递过去一条毛巾。
李旺财也不愿在佳人面前失礼,于是也没推脱就随便进了一间屋子,刚进去就听见门合上的声音。
霜儿兴致勃勃地把一根粗木棍插进门闩,脆生生叫:“李公子,上次你对我家小姐不敬,这次小婢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放心,明天就有人来救你。”
“这样好吗”如兮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忧色。
“放心,这个天最多一场感冒而已。”我拉着她笑嘻嘻往回走,对后面某人使劲拍门嚷着放他出去的声音置若罔闻。
第二天青城山庄满天飞的纸条上写着昨晚有小偷鬼鬼祟祟摸进秋零楼,有大胆的仆从去看,果然发现了耷拉着脑袋的李旺财,于是经过多方渲染,版本也出现了无数个,什么李旺财采花不成反遭戏弄,什么李旺财追求小姐不成神经错乱,什么李旺财是想头青城山庄的东西,说的李旺财脸面挂不住了,灰溜溜地离开了,在我和霜儿拍手称快时,如兮却倚在栏边神色泱泱,她和李旺财到底有什么过去呢,我望着她恬静的侧脸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想说,美没人能撬开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