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微微发白的时候,玉扇就起来了,精神抖搂地穿上衣服,一脸神清气爽。我凶巴巴地看着他,真是不公平,貌似只有我一个人累一样,觉察到我杀气腾腾的目光,玉扇转过头,在我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如羽翼的吻:“亲亲,怎么还不起床啊。”
“我要起得来啊。”我揉着酸痛的腰,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却见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如阳光穿透云层照到雨后的世界,妩媚的桃花眼轻轻眨着,漂亮的水波一圈圈跳动,调皮而邪恶:“亲亲我很高兴。”
“废话,你倒是舒服了,我可是骨头架都要散了。”我咬牙切齿,居然还敢笑,早知道该让他去冲凉水得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亲亲,你终于把我当成你相公了。”玉扇把头埋在我怀里闷笑着:“对了,亲亲辛苦了,为夫去给你打水来伺候你洗漱。”说完一阵风般旋出帐内。
我愣愣地看着他疾风利雨的动作,起身穿好衣服,或许,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玉扇,我的夫君,想着想着,嘴角又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
门外一阵杂闹,阿古丽气咻咻的声音格外尖利,有侍女嘤嘤的哭泣声。
帐篷门啪地被踢开了,那声巨响吓得我一个得瑟,手中的茶也泼了出来。一个浅色衣服的女子被一脚踹进来,阿古丽还不解恨,走进来又是两脚:“昨夜我怎么交代的,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什么喝了你的酒,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啊?”
“公主息怒,奴婢的确办好了的。”地上的侍女钗环全乱,乌黑的发丝被阿古丽紧紧揪在手里,痛的她面色扭曲。
“我最讨要你这种说到做不到的人。”她说着手中一用劲,侍女疼得眼泪簌簌掉下。
“喂,你可以了哦,一大早跑到我的帐篷里胡闹,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山猫欺负啊。”我重重放下茶杯,直视阿古丽气的红扑扑的小脸。
“我问你,昨晚王爷有没有在你这里歇息?”她丢下那侍女走过来,小鼻子微微上翘,盛气凌人的样子。
“管你什么事?”我嘀咕着说,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没回来怎么了?”
“什么?他也没到你这里?真是,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贱蹄子。”阿古丽狠狠地跺着脚,美眸圆睁,瞪着我:“不对啊,那你怎么也在红帐里休息呢?”
“咳咳。”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这阿古丽说话还真逗,摆明了把玉扇当鸭子啊,还便宜别人,呵呵,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瞪着笑得要背过气的我,面上风暴又起,这女人还真跟我干上了啊,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缓缓气,换上一副哀怨的摸样:“我昨天等王爷一直不见人影,天黑了我害怕就自己摸到一个空房间进来睡了。”
“那王爷呢,他不见了你也不着急?”阿古丽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看仇人了:“亏你还是他的娘子呢。”
“那你可错了,我可不死他娘子,我是他,等等,我数数,好像是二十七还是二十八房小妾了。”我歪着脑袋装作思索的样子:“对了,是二十八。”说道这里,我展颜一笑:“王爷一向流连花丛中,今天在哪个侍女房里休息,明天又指不定在哪家青楼楚馆睡下了,我能管吗?再说,也是因为我不管他,他才带我出来的,我们才能保持恩恩爱爱的样子。”
“二十八个,还有青楼女子。”阿古丽震惊地摇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那你还跟着他干嘛,改嫁得了,这种男人。”
“改嫁?”我装出一副深闺怨妇的样子,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我和他都有了孩子了,这日子也只能这样过下去了。”说着向她挺挺我的小腹。
“这种恶心的烂男人,亏我还费尽心思和你争呢,本公主真是傻了瞎了聋了。”阿古丽怒气冲冲地跺跺脚,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我脸上转了几转,看得我发毛。
“妹妹,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她说着亲亲热热地挽着我的手臂,红红的嘴唇一撅:“我们草原上有很多好男儿,一定会为你觅的佳偶,到时候你再一脚把那个花心烂人踢了。”
“哦,公主,怎么好麻烦你呢,还是不用了。”我脸色一变数变,怎么才一会功夫她就要帮我了呢,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慌忙拒绝她的‘好意’。
“不麻烦,我现在就去找了,你不要急哦。”阿古丽说完就像帐篷外冲去,看得我哭笑不得,我哪点急了。
“公主怎么一早就来这里啊?”玉扇端着水进来,未语先淡笑,行为举止优雅。
“哼。”阿古丽鼻子朝天从他身边走过,还不忘推他一下,玉扇慌忙一个旋转才防止了水溅出来,愣愣地看着阿古丽扬长而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个刁蛮公主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啊。亲亲,她有没有找你麻烦啊。”
“你猜呢?”我接过水盆洗着脸对他做着鬼脸,把刚才和阿古丽说的话告诉了他。
“亲亲,现在我可臭名昭著了,这可怎么办啊。”他皱着眉哭笑不得。
“怎么拌,凉拌呗,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我凉凉地说着。
“亲亲,以后我可只有你了,你不准抛弃我哦。”玉扇抱着我,下巴搁在我肩上,可怜兮兮地说。
“哎呀,快放开啦,痒死我了。”我咯咯笑着,转而恳切地望着他:“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
“亲亲,知道此刻抱着你,我才感觉如此温暖,你真的在我身边了,我不在是一个人了,有你在,真好。”玉扇的手稍稍用力,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压抑不住里面的一丝哽咽。
“我在,我一直在。”轻柔地在他手臂上落下温柔一吻,我柔声安慰着,心里是满满的幸福,那些缺失的记忆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在,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玉扇天天早出晚归,忙着跟突厥王商议两国和平共处的协议,而我则开始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像一只老鼠到处躲着阿古丽这只猫。
下午刚吃了饭,琢磨着玉扇可能要很久才回来,我独自悠闲地到处散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出了汗,就随意坐在草地上,嘴里叼了根草望天,迎面吹来徐徐的凉风,天空是很纯净的蓝,看起来像一块巨大的蓝水晶,说不出的漂亮与舒服,慵懒地支着头享受着,冷不防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可找到你了。”
我胡乱瞟着,明明选的好地方,旁边有几棵大树,两侧的草也比较高,怎么阿古丽还是找到了呢,两眼一闭,我躺在草地上装死。
“妹妹,快起来,我带你去见个人。”阿古丽火红的身影如灼热的火焰撞入我眼里,可能是一路疾驰而来,她小巧的脸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宽大的裙摆也还捏在手里。
“又是哪个猛男啊?”我抚额哀鸣,这是不是叫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呢。想着这几天看到的各种各样的猛男,身上的肌肉像小耗子一样纠结,看得我都想吐了。
“这次包你满意,妹妹,我可是把草原上最优秀的男子介绍给你了哦。”她说着又兴冲冲来拉我。
“别,这么优秀的人怎么看得上我,而且我还有王爷的孩子。”我想挣脱她的手,无奈她力气太大了。
“孩子算什么?我们草原儿女从来不忌讳这样,再说,有点奇怪。”她顿了顿,看着我,黑玉一般的眼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带着迷茫和不解:“这次是他主动找我见你的,哎呀,好了,快走吧。”
到了屋里,我才发现阿古达站在屋里,金色的王子服侍,腰佩银剑,淡淡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显得如神邸般俊美。
“哥,我帮你把人约来了,下面嘛,怎么把嫂子哄回家就看你的了。”阿古丽俏皮一笑,大大咧咧地端起茶杯喝水。
“阿古丽,你胡说什么?”阿古达男的脸红了一笑,斥责道。
“好了,嫌我碍眼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吧。”阿古丽笑着起身,如一只花蝴蝶翩翩飞出门外,还很好心地带上了门。
屋里突然暗了大半,我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心里有些紧张,手死死地捏着衣摆望着阿古达。
“阿古丽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介意。”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乌黑的眸子比他衣服上的宝石还要闪亮:“我只是想让她帮我约你出来,没想到她误会了。”
“没什么?王子有事跟我说吗?”我尴尬地开口。
他的眼睛非常细长,微眯起,明明灭灭,就如夜幕下的小溪中一颗颗星星,波动,轻颤:“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喝多了酒有点神志不清了,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不过很奇怪,明明贤王很喜欢你,怎么阿古丽却到处帮你相亲呢。”
“那天的事就算了,也怪我不知道你们的风俗,乱收了东西。”我看到他眼里的真诚,轻笑出声,随即无奈地把阿古丽的热心细细说来。
“我这个妹妹啊。”阿古达笑得眉眼弯弯:“你不必担心了,我会去跟她说的。”
又说了一番,我就回去了,解决了今天这事,我忽然感觉全身轻快起来,阿古丽也办了一件好事了。
回到屋里,玉扇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我回来了站起身来,雪白的袍子从他膝间吹落下来,衣袂飘飘晃动,水涟涟的眼睛映着阳光发出炫目的光,他如花瓣般柔软的唇瓣微弯:“回来了啊,今天的相亲好像结束的挺早的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这几天我被阿古丽折磨地够呛,每次向他抱怨,他总是躲在一边看好戏,完了之后凉凉地说:“你自找的。”就把我满腔的话语咽回去了,气的我牙痒痒。
“玉扇,你都不帮我。”我自顾自走到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的珠钗瞪着他。
“亲亲,其实让你多看看也不错,这样你就知道你相公是多么风流蕴藉,淡雅脱俗了。”玉扇坏笑着走过来替我梳头发。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我看了这么多天猛男,不知道是不是看顺眼了,突然觉得他们也挺不错的,有种粗犷的美,而且今天的相亲顺利极了。”我拖着腮沉思着。
“亲亲,他们哪有我身体匀称流畅啊,还有,你今天见了谁啊?”玉扇开始紧张起来。
“阿古达王子啊,他可真温文有礼。”我继续煽风点火,满意地看着玉扇脸上的风轻云淡不见了,一副快要抓狂的神情。
“亲亲,我们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剩下的事让阿水他们去做。”
“喂,你干什么?”我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我逗你的,谁叫你见死不救看我处在水深火热中。”
“真的吗?他抱紧我,低头亲吻我的头发:”不行,我还是快去把公文处理好,早点离开我心里也安心。“说完一阵风般旋出去整理公文,我看着他孩子气的摸样直摇头,心里却一丝甜蜜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