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听到这里我的脸皱地要缩水了,怎么碰到的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讨厌我啊,我做人就这么失败吗?
“堂姐,你不怕表哥知道吗?”柳如玉轻声叹息,唇角勾起的淡笑如水墨画一般优雅迷人。
“表哥都不要我了,他怎么会知道?”沈飘絮说到这里,淡淡的眸光瞬间转寒,盈盈如水的双眸掀起来狂澜,目光扫过我,我只觉得全身上下凉了个底。
“可是,堂姐,你就真打算在这里住吗?爷爷他很想你,他叫我来接你回去。”柳如玉不死心地摇着她的手追问。
“够了,如玉,如果你是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我非常乐意,但如果是说其他的,你现在马上走。”沈飘絮一张俏脸寒霜密布,语气也森冷起来。
“其实,爷爷他”柳如玉还想说什么,不经意间对上沈飘絮宛若冰锥一样刺人的目光,嘴里的话生生转了个弯:“我当然是来看堂姐的啊,还想着陪堂姐住几天呢,这谷底的菊花开得真漂亮。”说着伸手从桌上的花瓶里抽了一枝花轻轻嗅着,一截白皙晶莹的玉臂。由月色寒娟中露出,映着碧绿的花枝,让人目眩神醉。
“你喜欢就好,后院有很多呢,你不是最喜欢菊花枕头吗?呆会我们去采了给你做一个。”听到她的话,沈飘絮神色也放松下来,轻轻一笑,脸上初雪消融。
“对了,堂姐,她也在这里吗?我讨厌看到她。”柳如玉抬眼凝着我,眼中晶莹生灿,纤纤玉手抚着花蕊,视线渐渐移到我面前的水果盘上,缓缓道:“真不知堂姐你想什么,把她捉来好好供着吗?”
“如玉乖,虽然知道你讨厌她,可是她毕竟怀着表哥的孩子,所以,你忍耐一下,等她生完孩子,我交给你处置好不好。”沈飘絮轻声软语安抚柳如玉,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说出了我今后悲惨的命运,偏偏她的语气还轻佻地要命,仿佛掷下眉笔珠钗,由香闺中走出赏花的一般。
“那好吧。”收回放在我身上的视线,柳如玉慵懒一笑,微眯的眼泛着璀璨的光彩:“堂姐,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今儿也来了,我们就去采花做枕头吧。”
“好,还怕我少了你的不成。”沈飘絮含笑的眉眼带着点挪揄的色彩,莲步姗姗走进屋里拿花篮。
她们是玉扇的表妹?怎么我没听玉扇说过呢,我正在那里急速思索着刚才的信息,冷不防对上一双秋水般剪瞳。柳如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她雪白的面庞隐没在阴影里,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你,要干什么?”我迟疑着开口,刚才听她们的话好像她和我不和吧,该不会趁人之危折磨我吧。
“嘘,小声点。”她瞟了一眼里屋,压低的声音带着玉碎雪冽一般的冷清:“下午我会找时机帮你逃出去,你自己也有点心里准备。”
“她不是说你讨厌我吗,怎么会帮我逃跑呢?”疑惑地问句出口,我看着面前少女的容颜,当真是秀丽之极,如明珠生晕,美玉闪光,她却不再开口,又把玩着手里的花束扑在桌子上。
“好了,如玉,我们走吧。”沈飘絮掀开里屋的布帘子出来,纤细的手腕上挎着一个精巧的花篮子。
“好啊,堂姐,我可要采你这儿最漂亮的花。”柳如玉笑着说道,一派天真自然的小女生样。两姐妹亲亲热热地挽着手出门去,欢声笑语在风中飘散。
中午一起吃饭,我正要夹中间的四喜丸子,才夹起来筷子就被柳如玉撞了一下,丸子骨碌碌又滚回了碗里,我又夹了一个,柳如玉还是这样。
“喂,你怎么老是故意撞我的筷子啊?”我愤怒地望向她洋洋得意的脸,还说要帮我逃呢,我可不敢跟她走,说不定还不如呆在这里舒服。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那可是我给堂姐做的丸子,你也吃的。”她傲气一笑,顺手夹了个丢进沈飘絮的碗里。
“你这丫头啊,鬼灵精怪的。”沈飘絮宠溺地笑笑,自顾自地吃起了饭。
我生了一肚子闷气,又遭到柳如玉的诸多刁难,愤愤地吃着白米饭喝着咸菜,一边还看着她们大鱼大肉地吃个满嘴油光。
吃完饭不一会儿,柳如玉就傻笑着直勾勾地盯着沈飘絮,沈飘絮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如玉,你看着我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说着还拿手绢擦了擦脸。
“堂姐,你觉得头晕不晕?”柳如玉在她眼前晃动着小手,笑吟吟问。
“如玉你。”沈飘絮捂着头伏在桌子上。
“堂姐,对不起。”柳如玉轻轻地叹息,伸手把旁边的流苏披风给她系上,抬眼看着花瓶里菊花已经败了,只剩下些许还挂在花蕊边似坠不坠,花事败,堂姐人亦憔悴,何苦呢。
“你”我惊疑地看着她的动作,怔怔地问不出声。
何苦?我这也是何苦呢,陷入****世界里还有什么理来说,表姐只不过选择了一条最激烈的路罢了,苦涩就这么漫上心头:“走吧,一会迷药过效,堂姐醒来就不好了。”
“你在菜里下的药?”我呆呆地消化着她的话,才明白为什么她不让我吃:“你为什么要帮你?”
“他还好吗?”柳如玉顿了顿问出声。
“玉扇吗?还好吧。”说道这里,我好像也有点想他了。
“那就好,我们走吧。”她率先走在前面,喃喃道:“我只是想他高兴。”
“如玉,你太让我失望了。”一声幽幽袅袅的叹息从后面传来,沈飘絮已经站起身来,风吹起她素白的薄纱,裙裾飞扬,掠过她乌黑的发丝,肆意在空中舞动。
“堂姐,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今天如玉要带她离开。”柳如玉回过头来,清亮的嗓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正当她们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门碰的被踹开了,梵听和穆云白冲了进来。
“青青,你果然在这里。”梵听的声音有些酸涩,当他看见那素雅的容颜时,全身的血液都要为之逆流,它们奔涌着,凝聚到心尖,化作一个个午夜梦回的名字。
看到他满心的关切与惆怅,伸出手想要触摸我,可是又一直隐忍着,踌躇着,他是真的很关心我吧,我刻意忽略掉他眼中灼热的光芒,抓住他有力大掌,用力回握着,展颜一笑:“谢谢你,我没事的。”
“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谢谢的。”梵听轻声说着,心中涌出一种奇妙的悲恸和怅然,他们终于要回到原点了吗?
穆云白看着执手相看的两人,忽然感觉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他的眼光掠过一边的沈飘絮,带着一丝恨意和冷然:“真的又是你。”
沈飘絮凄楚一笑,似风雨中不能蔽体的小鸟:“是我,表哥。”
“你,我真恨不得杀了你。”穆云白脸上肌肉抽动,眼里风雪弥漫,杀气若隐若现。
“表哥,不要。”柳如玉急急地拉着他的手,穆云白闭上眼,平静了下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滚。”
沈飘絮狠狠堵着心里的苦涩,努力地笑,如春花一般灿烂:“表哥,我是那么的,爱你。”她轻声说着,脑里已经一片混乱了。
“堂姐,你怎么了?”柳如玉发现她的异常,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哭喊出来:“堂姐,你不要吓我,爷爷还等着你呢,等着你真心叫他爷爷呢,这些年他怎么对你,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的屋子你的莲花,你喜欢的他都想办法给你拿来,你怎么能这样走了呢?”
“错了,一切都错了。”沈飘絮喃喃道,爷爷原来这么喜欢她,可是一切都回不来了,如玉的哭声渐渐远去,朦胧中她又看见那个衣袂正新的翩翩少年,清清朗朗,面若狄花,轻松地转动着剑柄,剑锋划破初秋干涩的空气,旋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表哥啊!
“梵听大哥,你快点救救堂姐吧。”柳如玉哭得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梵听依旧站着无动于衷。
“对啊,医者父母心。”我推推他,他这才走过去,只是把了把脉,叹息道:“鹤顶红,最烈的剧毒,她或许是在我们进来时就喝下了,已经断气了。”只是,他下一句话没说出来,服下鹤顶红,须得足足痛足一刻钟才死去,那种痛就好比剥骨抽筋,而她居然还笑得这么安详。
我也满腹惆怅起来,看着这么一个韶华女子在眼前香消玉殒掉,虽然这个女子之前企图伤害过我,不过,她也只是为了穆云白,为了穆云白,想到这里,我脸色微变了下,伸手抚住我的腹部,她说,这是她表哥的孩子?我想着看过去,穆云白正呆呆地看着她。
“你还不去看看。”我手肘戳了他一下,心里生出几许烦闷,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拉着梵听出去了,原来出口就在那瀑布之后,瀑布居然只有薄薄一层,我跟着梵听撑着伞走出去,不得不佩服建造者的匠心独运。
“青青,青青,真的是你啊。”还没走多久,一个风尘仆仆的小花猫就钻进我怀里抱着我又是哭又是笑的,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冲出两条白生生的印子。
“喂,你别在我衣服上擦啊。”我蹙着眉看着她在我漂亮的秋香色衣服上留下一个个黑印迹,头上一群乌鸦华丽丽飞过。
“哦,没注意。”她胡乱地抹了把脸对我笑笑,这一抹,她脸上的灰尘完全也被泪水打湿了,抹的像只小花猫,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青青,你怎么一见面就笑人家。”她搞不清楚状态地看着我,直到旁边一个玉树兰芝般的男子温柔地取出手帕给她拭脸,她才恍然大悟。
“你是谁啊?”我警惕地往梵听身边站,不要又出现个要整我的女人。
“我是如兮啊?”这下她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如兮是谁啊?”我皱着眉头反问。
“如兮是我啊,青青,你又捉弄我。”如兮不高兴地扁扁嘴。
“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们现在正要赶回鬼谷医治。”梵听轻描淡写地说,听得如兮又是一阵嚎啕大哭,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掉,末了,还吵着要跟着我们去鬼谷,看到她乌黑的小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有点不知所措的可爱样。
“我也要去。”如兮焦急地喊着,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急切,我的心也暖洋洋的,如一阵春风拂过,真是个单纯可爱的丫头,不自觉地点头,这样,我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向鬼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