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鬼谷?我信步走着,细细赏着周围的风景,夕阳斜在天边,眼光暖意融融,如今还在雨季,山上瀑布水量充足,随着暖风飘洒,不一会儿,我的脸上就细细的蒙上了一层水,清冽冰凉,身子顿时舒服了不少。
“青青,小心着凉。”一把伞遮在我的头顶,抬眼,便看见梵听那恬淡如梨花的笑意,和那温煦如春阳的目光。
“其实用不着的,你看我们都偷吃白糖了。”我咯咯笑着,指着他发丝上细细密密的水珠,不仔细瞧了,可不就是白糖嘛。
“你身子不好,还是注意点。”梵听浅浅笑着,略微失神地看着那灿烂的笑靥,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得弯弯,两个小梨涡浅浅地荡漾着,像甘甜的酒,嘴里说着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好吧。”我扁扁嘴,无力地看着遮住我视线那碍眼的伞,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也不再坚持,转而专注于两边的景致。
展现在眼前的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草丛间零星地看着点小花,在绿叶的遮掩下不甚明显,淡淡的花香若有似无地散在空气中,清幽雅致极了。
“青青,到了。”梵听指着前面绿树掩映的红墙绿瓦含笑道。
“公子,青青姑娘。”正说着话呢,一个老实的男子奔过来,抹着额上的汗珠看着梵听憨厚地笑着。
“青青,真把你盼到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一边的秀雅女子拉着我的手,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呵呵。”我尴尬地陪笑着,眼神求助地望着梵听。
“秀秀,她失忆了。”梵听说着,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悲伤。
“失忆了?天啊,青青,你到底受了什么苦啊,都瘦了,快进屋去,我给你炖了鸡汤,真要好好补补了。”她说着挽着我的手往屋里走去。
“鸡汤,秀秀姐做得菜最好吃了。”如兮听到这里,眼睛亮晶晶的,忙跟了过来。不多一会儿,我们就在屋里一起吃了顿味道香美的晚餐,虽然不记得他们了,但感觉很熟悉很温暖。
夜晚,我坐在小阁的台阶上,将光洁的脚丫惬意地浸入水里,似有若无的水汽柔柔地飘散在空中,湖面上映着月光星光点点,霎时好看啊。
伸着懒腰,我躺在草地上,看着浩瀚的星空,明月寂寥,袅袅的笛声如流水,如轻烟,如天边流着的一丝云彩,似有若无。
“青青,来吃腌梅子。”秀秀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递给我一盘腌地分外漂亮的梅子。
“谢谢秀秀姐。”我笑着道谢,捡了一颗扔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你呀,失忆了人都变客气了。”她也笑笑:“吃了梅子我带你去泡温泉,听公子说你喜欢温泉。”
“真的吗?我们现在去好不好,梅子我可以带上。”听到温泉,我的眼睛开始发亮了,硫磺温泉啊。
“好,走吧,不过,泡好了温泉,你可要去治病了。”秀秀姐笑着看着我,起身在前面带路。
“啊,可不可以不要啊。”想着那细长如牛毛的针扎进肉里我就毛骨悚然,虽然这两天在路上梵听也给我扎过,可每次扎完我都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你说呢?”秀秀姐似笑非笑。
“哦。”我垂头丧气地应着,看来是逃不脱了。
看到那温泉时,我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山洞里,那一弯月牙形的泉水正散发着袅袅烟雾,水色澄碧,看得我心里痒痒的,趁秀秀姐还在那里准备皂角之际,我三下两下除去外衣就跳了下去,温暖的水立刻包围了我,我舒服地沉入水里,闭着气息,却听见秀秀姐的惊呼,忙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吸着湿漉漉的水汽,快意地道:“秀秀姐,我没事。”
“你吓死我了。”秀秀姐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我冲她一笑,如一尾欢快的鱼儿在水里自由地滑动,看着一头青丝在水面上飘飘袅袅如荇菜般摇摆。
玩耍了好久,感觉肌肤都泡出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在秀秀姐的再三催促下,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温泉,看着我不情不愿的样子,秀秀姐扑哧一声笑了:“好了,别愁眉苦脸了,你要喜欢,明天又来就是,现在先回去治病才是关键。”
听到这里,我的脸更皱缩的厉害,秀秀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是怕回去扎针嘛。磨磨蹭蹭在我祈求这段路一直走下去的时候,它已经走到了尽头。
华美的月光轻纱笼罩着夜色,淡淡的银光泻了一地,在夜晚独自绽放它的美丽与寂寥,院子的大树下,疏影斑驳,梵听一身白衣如雪,眉眼之间尽是浅笑,看见我,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笑:“回来了。”我点点头,随他浸入房间,当看着他拿出那一排银针,针尖在如豆的灯光下闪着泠泠的寒光,我的眼皮跳了一下,紧张地满手都是汗。
“那个,可不可以不扎了。”咬着嘴唇,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他手里的针。
“青青,不会很疼的。”他叹口气,认真在用酒消毒。
“我知道了。”认命地坐在床沿,闭着眼睛不敢看他的动作,感觉到针扎入骨的酸酸涨涨,想着尖锐的针刺破我的皮肤在肉里穿梭,我的泪开始泛滥。
“青青,马上就好了。”他轻柔地拭去我眼角滑出的泪水,声音沙哑中带着痛入骨髓的心疼。
“没事。”我努力笑笑,泪还是流个不停:“梵听,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其实也不是很疼,只是想着那种感觉就不舒服。”
“青青。”他轻声唤了我一下,温柔地帮我把汗湿的发丝掳到耳后,再无语言。
隔天早上饭桌上没见到梵听的身影,听影说是上山采药去了,我也不甚在意,和如兮一起拉着秀秀姐学做菜。
初秋之夜,月色入华。
花丛中的秋千架上,爬满了绿色的藤。
我抱着满怀的夜来香坐在秋千上,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混着秋夜的消瘦。
“怎么还在玩秋千啊。”身后响起梵听温润如玉的声音,我转身,看见他眉眼间都是明亮的笑意,霎时使得周围的黑暗不复存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溅了不少泥星子,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狼狈。
“你采药回来了?”我看到他手上的箩筐里有一株通体雪白的草,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好奇怪啊。”
“这是雪月草。”他淡笑着,小心翼翼地箩筐放在地上。
“哦,很珍贵吗?”我看着他小心的动作随口问了句,随即又兴致勃勃地叫他:“快来帮我推秋千,我要荡很高很高。”
“可是我衣服上有脏东西。”他蹙着眉。
“哎呀,那又有什么?”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脚尖一点地,我就从他身上荡着秋千擦过,烟柳色的衫子也沾染了些许泥,献宝地指着污迹对他道:“看,我们一样了。”
“嗯,一样了,你先玩着,我去煎药。”他依旧眉眼平静温柔得似一潭秋水,只是隐隐间用手轻轻摸着腰部。
“谁的药啊?”我紧张地望着他,果不其然,他骨节修长如竹的手指指向了我,哀鸣一声,耷拉着脑袋看着他去搬药炉。
院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道,我跳下秋千,拣了附近一处坐下,支着下巴,看着梵听满头大汗地挥动手中的扇子,袅袅白雾从药罐子中飘逸出来,我凑上去闻了下,眉头立马皱起来了。梵听看了,恶作剧地用力扇起了扇子,飞起的一阵浓烟直冲我鼻子,引起我憋气憋地满脸通红。
“青青,这个药味闻闻有好处。”梵听看着袅白眼在空中袅
袅飘飘,笑得一派优雅自然。
“哪来的缪论啊,我才不信。”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站来来离他老远道。
“好了,青青来喝药。”他把药倒进碗里,向我招招手。
“你不是说吸吸气的嘛。”我磨蹭着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我有说过吗?好像青青里理解错了。”他也不揭穿我,笑得温文尔雅:“把这个喝了今晚就可以不扎针了。”
“听起来不错。”我蹙眉端起药,不经意间瞟到药罐里的药渣,眼睛一跳:“那是什么?”
“哦,夏蝉。”他随意看了看答道。
“那呢?”我手晃了下。
“蟾蜍皮。”还是平静的声音。
“那呢?”我声音也开始颤抖了。
“乌梢蛇。”天,手上一个不稳,碗掉了下去,梵听眼疾手快接了过来。
“我不吃了。”我赌气地一屁股做下去,这都是什么啊,就没有正常点的啊。
“乖乖把药喝完,这个雪月草可是很难得的,吃了可以好的快,。”他柔声哄着,把药递到我唇边。
“你把我当小孩吗?我不喝就是不喝。”他温柔的语气让我窝火,怎么听都是哄小孩似的,虽然我比小孩还耍赖,反正我就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哼,谁说鸡蛋没骨头了,孵成小鸡不就有了。
“你不喝的话,我只好……”他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的笑容怎么看都是玉扇那个无赖才有的,我头皮开始发麻了,梵听这样的好人也被我逼疯了吗?小心地瞄着他的动作,心里戒备起来,他要做什么?
看着他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捏住我的鼻子,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该死,我不能呼吸啦。脸憋得通红,我无奈地翕开嘴唇呼吸,嘴里就被灌了几口药。
苦啊,我拿眼狠狠挖他,他却依旧笑如梨花,看着我把汤药灌下去,碗见了底才放开我。
“梵听,你中邪了不成。”我脸色铁青,不断地往嘴里塞酸梅子,一双眼睛怒瞪着他,这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也有这一面?
“青青别生气哦,生气可是对身子不好,我这么做还不是无可奈何的下下之策,谁叫你不乖乖配合呢,玉扇说的,有时候还是不要太依着你。”他说的头头是道,我无话反驳,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副气的快吐血的摸样,玉扇,该死的玉扇,原来是你在暗中作怪,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青青,你看效果就来了吧,你脸都红润了不少呢。”梵听凝视着我,声音里有如释重负。
我那是气的好不好,瞪了他一眼,说了声:“我回房了。”便转身离开,还把步子踏得吧嗒吧嗒作响,宣示我内心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