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春风得意坊一片冷清,姑娘们都还在房里睡觉,夏花红却早早起来了,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慵懒地摆弄着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只是心中依旧烦闷不安,今儿一早她没拦住月儿让她急冲冲地进了宫,虽然后来贤王也赶着追了去,可现在还一点信儿都没有,可不是要急死人啊。正想着,楼梯被踩的吱咯响的声音惊醒了她。
“月儿,你回来了啊?”她一张芙蓉面笑颜初绽,起身就迎了去,只是那下面几个站得整整齐齐地士兵让她傻了眼,这服侍,是宫里的侍卫,难道,月儿出事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沉到了谷底,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得妖娆,眉眼流转,风情万种:“哟,这哪阵风把官爷们吹来了,姑娘们,还不快出来。”
“你就是夏嬷嬷,春风得意坊的老鸨。”站在最前面的侍卫有些拗口地唤着,听得夏花红咯咯直笑,笑得那侍卫一张生嫩的脸涨的通红:“回爷的话,我就是夏花红,要不要奴家给爷找几个姑娘来,包爷满意。”
“少废话,我主子请你去一叙,你快跟我走一趟。”那侍卫被她调侃地一张脸涨得发紫,没好气地喝道。
“什么人要见奴家还这么打排场,奴家面子可真大啊。”夏花红一面嗤嗤笑着,一面和身边的丫鬟交代着,口气也凝重起来,估计是月儿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人要请她去呢,宫里的魅魑太多了,水也太浑了,一不小心就这么被人灭口了,希望是她想的那个人要见她。
“夏花红,你到底好了没有?”那个侍卫看她嘀咕个没完,忍不住出口催促道。
“爷,你要和你走也要把事情交代清楚啊,这么大一家子的事,再说了,你主子是说请我去见,我可不是囚犯啊。”夏花红娇笑着说着,扭着水蛇腰如弱柳扶风般一扭一摆地走过去,只是心中的沉甸甸却越压越重了,到底谁要见她,这些年她照顾着月儿也不是没想过去宫里,终究还是作罢了,她赌不起,这是一场豪赌,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没见到那个人,她和月儿的小命就玩完了,所以,她宁肯守着月儿,安安静静过着自己的生活。
宁清宫
夏花红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牌匾,缓缓地步了进去。
“红儿,真的是你。”邬嬷嬷一看见她就拉着手欢喜地说道。
“环儿姐姐。”夏花红也激动地眼中泛出晶莹,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红儿,你变得这么漂亮,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邬嬷嬷笑着挽起她的手:“你快进去吧,小姐要见你。”
“嗯,环儿姐姐,我”夏花红还想再说什么,邬嬷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红儿,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还是去小姐那儿吧,小姐也等你等的急,我们的疑问不比你少。”
“好。”夏花红不再言语,跟着邬嬷嬷进了门。
水木清华,苍翠欲滴,暗香疏影,恰似一处人间仙境,忘忧之所,步步进入这片绿色仙境中,但见太后一身素群,轻倚在亭阁的栏杆处,任那阳光打在身上,呈现点点光晕,若瑶池仙女般清冽出尘,绝美了一池子的风情,让人在恍惚间,不敢打扰,怕亵渎了这份圣洁的美丽。
“小姐。”夏花红噗一出口,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红儿,真的是你。”太后激动的转过头,看着她,两片淡色的唇瓣蠕动,却不知说什么,颤抖了好久,才问出声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如果不是环儿给那丫头换衣服发现不对让密探去查她的身世,我还见不到你呢,你怎么开了青楼呢,当年大姐不是说你回老家嫁人了吗?”
“小姐,你也发现了月儿左臂上的红莲花啊,的确,月儿才是小姐的亲生女儿。”夏花红开口道,泪光盈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婉亭又是谁呢?”太后听糊涂了,怔在那里。
“小姐,当年我抱着月儿到了大小姐府上,大小姐让我去休息时,我突然想起没把小姐的碧玉簪留给月儿。”夏花红说着从怀里层层叠得的手帕中拿出那根通体碧色的簪子,继续道:“然后我就去婴儿房里找月儿,结果听见大小姐抱了一个女婴来,在那儿对她的贴身丫鬟菊儿说,要把月儿丢出去,用那个女婴取代月儿,还让菊儿把月儿拿出去扔了,我躲在暗处跟着菊儿看着她把孩子放在雪地上忙跑去把月儿抱走,之后我就带着月儿一直在京里流浪,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姐妹,用小姐给我的银票开起了春风得意坊。”
“怎么会这样呢,大姐她不是答应我的吗?”太后有些失神,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据当时大小姐说是因为大姑爷在外边养了很多女人,而且又迎娶了两房小妾,大小姐不肯,他就怪大小姐生不出儿子来,我想大小姐可能是这样才一时想偏了。”夏花红看着太后越来越白的脸色踌躇着开口。
“我居然这么对青青。”太后说着,脸色已是惨白一片,如冬日的雪般,毫无血色,一双芊芊素手紧紧抓着栏杆,关节处隐隐发白。
“月儿怎么了?”夏花红也急得脸上汗珠隐隐。
“小姐,红儿,你们别太担心了,她没事,估计现在正在和粉蝶弄吃的。”邬嬷嬷说道这里想着厨房里那两个一身****的人儿,忍不住莞尔,:“不过,估计呆会小厨房就要被她拆了。”
小厨房
“粉蝶,对把那个放下锅里炸就可以了,好了,快拿出来啊。”我坐在一边的板凳上悠闲地啃着苹果吩咐着粉蝶做这做那,忙的她一只手恨不得掰成三只用。
“啊。”才一加东西进去,油锅就沸腾地直叫喧,吓得粉蝶一张小脸发白,像后面有狼在追一般一下跳的老远。
“粉蝶,你跑什么啊,还不快捞上来,再炸下去就糊了。”嘴里嚼着苹果,我口齿不清地说道。
“青青姑娘,我又不会下厨,那个油溅起来看着挺恐怖的,你怎么不来做呢。”粉蝶边小心翼翼视死如归地靠近,一边还不忘埋怨我。
“哈哈,我那不是受伤了嘛,哎哟,刚刚揉了面粉,现在指尖又开始疼了。”我说着把一张脸皱得要缩水了,可怜兮兮地看着粉蝶做鬼脸,开玩笑,我也很怕那个油锅呢,不过呢,打死我也不说。
“月儿。”身后一声叫唤,我一回头,就看见红姨温柔如水的眸子。
“红姨,你怎么来了?”我笑眯眯地跳过去,转眼看到后面跟着的太后,心里一下透亮,鼻子忍不住哼了哼,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我就是看不惯这些以权压人的贵族。
“太后,你这里守卫这么森严,我区区一介小女子怎么逃得出去呢,你何苦把红姨也抓来呢,不嫌麻烦啊。”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讥笑,凉凉地开口。
“孩子,我”太后那样悲伤地凝望着我,脸色那么白,像漫过玉阶的月光,让我心也跟着抽搐了下。
“月儿,你过来,红姨有话要跟你说。”红姨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似乎还有对我刚才做法的一丝不赞同。
“怎么了,红姨?”虽然跟她相处时间不长,但是知道她是一心对我好的,我慢吞吞走过去,这才发现粉蝶已经被邬嬷嬷叫出去了。
“月儿,你不能这么对小姐,她是你亲娘啊。”红姨看着我郑重地说道。
“红姨,你到底再说什么啊,我不明白?”我有些被雷到了,我居然是太后的女儿,也就是公主了。
“当年,小姐初进宫,深得圣上喜爱,圣上说今生小姐是他的唯一,张罗着想要封为皇后,只是,那丞相之女进宫为后,针对着小姐,那时皇后还给圣上选了无数妃子进来,其中就有圣上青梅竹马的表妹君晚郡主,圣上虽然对小姐还是很好的,只是大不如前了,这时皇后把小姐关到地牢里,小姐受尽折磨,三天之后才被圣上救出来,那时发现居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圣上对小姐很愧疚,许诺只要小姐生下皇子就废了皇后,改立小姐,而这时,君晚郡主也有喜了,小姐也是没法,才将公主和大小姐的儿子叫唤,没想到大小姐背信弃义,做出这般事,用婉亭换了公主。”邬嬷嬷将尘封的往事缓缓道来。
“也就是你们为了地位,狸猫换太子了。”我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深深为她们感到悲哀。
“孩子,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是这样啊,我们都活不下来啊。”太后的身子完全依靠着邬嬷嬷,有些哽咽地说。
我看着她眸子流露出哀伤,只求我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心里有些犹豫起来,毕竟她也不容易啊。
“月儿,你就原谅小姐吧。”红姨在后面焦急地扯我的袖子。
“红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犹豫道。
“青青,母后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太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有些落寞地说。
“好香啊,母后。”一阵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一身鹅黄的女子蹦蹦跳跳地进来了,明媚的脸上笑容如兰花盛放,明艳动人。
“乐儿。”太后看到她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母后,你们再做什么啊,这么香。”钱乐儿说着不客气地挤了进来,看到我的脸不可抑制地大笑,完了还皱着眉头:“好多面粉啊,小白猫。”
“啊。”听她这么一说,我手忙脚乱地在脸上乱摸,红姨忙拿出手绢帮我擦,太后的手动了动,终究忍住了。
“母后,其实这事妹妹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你给她点时间想想吧,我相信她会明白的。”钱乐儿抓着太后的手坚定地说。
“乐儿,你都听见了。”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听到了。”钱乐儿点点头,又笑弯了眼:“我倒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妹妹和贤王准备婚礼。”
“对了,我要去见玉扇。”说道这里,我想起粉蝶之前告诉我的情况,心又微微拧起。
“那是什么?”钱乐儿望着盘子里的东西,眉毛拧成了麻花。
“沙琪玛啊。”我随意瞟了眼,现在一颗心都在玉扇那里,可没时间和她讨论这个。
“沙琪玛?这也叫沙琪玛,我从来没见过比这更难看的沙琪玛。”钱乐儿笑得前仰后合。
“这里瞧瞧。”我黑着脸,虽然卖相不是很好看,可味道好就可以了啊,想着把之前做的那两盘端给她看。
“干嘛?”她揉着肚子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说没见过比那难看的吗?那可是我做的第三盘了,比这两盘好多了。”说着努努嘴示意她看那两盘完全分不清块的沙琪玛。
“妹妹真是妙人啊,母后,啊,我肚子好疼啊。”她笑着趴在太后肩上,这下,连太后红姨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玉扇了。”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
“妹妹,等等,我们商量个事。”她一把拉住我,悄悄威胁道:“你还记得烤鸭店的事吗?你让我去找你,结果你放我鸽子,你让我情何以堪啊,后来宫里见到你,你还装着不认识我。”她说着捂着脸假哭起来。
“那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啊。”说道这里,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貌似是我的不对,虽然我都是有原因的。
“这好办,只要我们如此,这般。”她奸笑着凑过来,眸中的精光闪烁,像一直老奸巨猾的狐狸一般,我怎么感觉中计了呢。
“不行。”我想也没想一口回绝,开玩笑,虽然我们同是穿越人,可玉扇也算是我的内人啊,怎么能这么恶整他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可怜的我啊,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没人疼啊,没人爱啊,好不容易啊,找到了一姐妹啊,结果啊,胳膊肘往外拐啊。”她幽幽怨怨地瞄着我,嘴里唱的那叫凄凉啊,听得邬嬷嬷嘴里一口水没吞下去,就这么卡住了,而身子也挡着我,大有我不答应就不让我出去一般。
“行了,我答应还不成嘛。”眼看着走不出去,我索性坐下,无奈地一摊手:“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办呢?”
“妹妹也太小瞧我了,皇宫里什么没有,一切包在姐姐手上。”她拍拍胸口,马上向外面喊道:“烟萝,还不快进来帮青青姑娘梳妆打扮,至于母后嘛,您跟我来就好了,我解释给你听。”她撒着娇哄着太后出去,远远还听见太后笑着低斥:“你们两个啊,真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