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面庞、忧郁的眼神、冷酷的气质、潮人的装扮,2010年1月30日,“犀利哥”偶然的一张街头照片在网络首度亮相就瞬间走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全民关注的焦点,更一路风靡到韩国、日本,甚至有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之势。
2月4日,“犀利哥”的照片登上了英国《独立报》的报端。该报报道说,这名非常英俊的中国男子像模特那样有节奏地走路。他穿着破烂,但很好地把一件大衣套在了皮夹克的外面。他的眼神刺向远处,粉丝将其描述为“深沉而又敏锐”。此外,他大踏步走路时显得非常自信。
报道接着扭转笔锋说,这名男子走的并不是“猫步”。实际上,他是一名无家可归的乞丐。现在,很多在线追随者称之为“中国最酷的男人”。他英俊的相貌和放荡不羁的穿衣风格为自己赢得了几千名在线粉丝。有人称他为“乞丐王子”,还有人叫他“帅乞丐”,而叫得最多的则是“犀利哥”(BrotherSharp)。
平面媒体关注网络热点无可厚非,迅速地将网络热点落地,是平面媒体应有的新闻敏感和新闻技巧。平面媒体如何关注网络热点,可谓是考验媒体职业化的一道试题。它应当是对网络热点的核实、补充和延伸,还是单纯的复制、夸大和人云亦云,这就是关注和炒作的分水岭。
“犀利哥”毕竟是一个精神有问题、表达困难、不知家在何方的流浪汉。他应该是我们同情、帮助的对象。对于“犀利哥”的报道,媒体应给予关怀。换言之,就是要平衡受众注意力,力争使新闻更加客观、真实。
就在一些媒体仍在热衷于调侃犀利哥的穿衣风格时,广大网民已调转关注方向,试图走进“犀利哥”的内心世界。最了解“犀利哥”的网友通过视频让大家了解了“犀利哥”犀利眼神背后其实藏着莫大的辛酸,他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个女人来爱他。在回帖中,有网友的心声直接表达了笔者的思想:“有人笑他,有人捉弄他,又有谁会去帮助他,了解他?”
这样的导向很快引起了宁波市政府的重视,政府很快表态:“政府有责任关注每一个生命,应该让每一个人感受到爱心城市的温暖。”这一次不仅仅是民间人士对“犀利哥”的关注,而是上升到官方对这样一个底层人物的关怀。
事态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犀利哥”似乎并不能领会政府的关怀,当所有人将他团团围住,他忍不住放声大哭,最后他选择了逃避,离开了他最常待的地方。
“犀利哥”的眼泪警醒了众多头脑发热的人,对于“犀利哥”们来说,他们是否真的需要我们想给予的帮助?我们是否能为“犀利哥”做得更好?本着保护“犀利哥”的原则,广大网民本想就此打住,并呼吁媒体不再打扰“犀利哥”自由自在的流浪生活,但是,事件突然有了重大转折——“犀利哥”的家人来找他了。
从一对江西母子来认亲,最后直到“犀利哥”和母亲、弟弟回到老家,数家媒体记者都全程陪同。在宁波精神病院病房里,母子相认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和网友都相当克制,安静地呆在病房外,没有打扰骨肉团圆的温暖时刻,这也令“犀利哥”的家人非常感激。
安迪?沃霍尔曾经对他所能预见的未来,作出过两个相互关联的预言:“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加起来耗时半个小时,就能搞出然后再搞死一个名人,这可算是安迪?沃霍尔留给这个世界最黑色的预言。
直到安迪?沃霍尔去世的1987年,互联网的应用还不过刚露苗头,安迪?沃霍尔是不是真的领教过网络的厉害,是一个值得存疑的悬案。在如此背景下,能够预言当今网络世界见惯不惊的“15分钟定律”,证明这个行为和作品都颇为搞怪的波普艺术家,确实是一个能够准确号到时代律动脉搏的大师。
不过,安迪?沃霍尔的预言,也有不尽周延之处。借助网络传播而在15分钟内成名的凡人,也有出名时间远超15分钟的幸运儿,至少“犀利哥”就是一例。“犀利哥”不仅成为日本、韩国网民热烈追捧的明星,甚至连英国主流报纸的重要版面上,也出现了他最经典的“犀利”形象。而“荣归故里”的“犀利哥”虽然一如既往地懵懂无知,但全国各地的“商业苍蝇”已经呼啸而来,准备开掘他身上蕴含的每一线商机。
这个还在不断发展着的故事,与其他类似故事的最大不同,在于“犀利哥”本人对围绕他所发生的一切,均处于一种懵懂无知的状态。这个常年混迹于城市街头且神志不清的流浪者,在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由于某种机缘巧合而被一束聚光灯死死罩住,毫无防护地暴露在看客好奇的目光中。在这场由无数看客参与编导的长篇连续剧中,身处舞台中心的“犀利哥”本人,却成了一具不能自主的提线木偶,按照看客们心态各异的不同期待,被动地变换着各种难受的造型。
截至目前,国外媒体或网友对“犀利哥”的关注,仍然更多地集中于他的“犀利”形象。在英国报纸的报道中,他是具有“英俊的相貌和放荡不羁的穿衣风格”的“中国最酷的男人”;而日本网民则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大明星渡边谦的神韵。在这些与“犀利哥”相隔遥远的人们看来,“犀利哥”那身由捡拾而来的污秽衣物拼凑出的装扮,却被看作最为前卫的时尚形象,恰好构成对时尚和时尚界的绝妙讽刺。而在中国,“犀利哥”被偶然抓拍到的落拓形象,却被赋予了他自己并不具备,更不自觉的复杂含义。我看到的最夸张的“过度诠释”,是把“犀利哥”称为“我们时代的精神自由符号”。而当媒体、看客、政府出于各种目的,蜂拥围绕到“犀利哥”身边时,“犀利哥”便愈发被符号化、象征化、公共化,而与他自身的实际境遇和命运割裂和脱离。所谓“我们时代的精神自由符号”的“犀利哥”,却因此而彻底地失去了精神乃至身体的自由。
这样的处境,显然与“芙蓉姐姐”或“凤姐”主动投身于舞台中央不同。就算公众对这两位“姐姐”的怪异举止有再多的非议,或对她们的心智有再多的猜测,至少她们有能力感知而且收获“出名”带来的收益。而无论“犀利哥”在都市街头的高声痛哭,还是回到家乡后的仰天长啸,都足以证明他的“犀利”绝非刻意为之,也完全不能从“出名”这件事上感受到任何好处,甚至可能对自己的“犀利”和“出名”完全没有感知。如果套用2009年最热的句式,则“犀利哥”的遭际,不过是一桩因“被犀利”而“被出名”的悲剧而已。
在各种“被字句”,如“被自杀”、“被就业”等,在语法上并非真正的“无主句”,总有一个被认定的行为人,是此类句式中隐含的主语。而在“犀利哥”“被犀利”的过程中,支配和愚弄了“犀利哥”命运的主体,正是我们这些所有参与了围观的人。在这个特定的“被字句”中,一向弱势的大众,终于扮演了一回支配他人命运的“强者”。本来按照基本的社会伦理,一旦意识到“犀利哥”无力支配自己的意志,我们应该立刻停止对他的所有好奇和围观,还给他和家人一个相对独立的疗伤空间。遗憾的是,在对自己的命运和痛苦高度敏感的同时,我们却没有对他人的痛苦保持着同样的敏感。在一个越来越热闹的“围观时代”,看台上的看客们相互激荡着陷入狂欢,却往往无暇关心被扔到聚光灯下的那个人,究竟是在愉悦地表演,还是在痛苦地痉挛。
现在,“犀利哥”已经回到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家中,据说经过一番梳洗的“犀利哥”,已经褪去了“犀利”的外表而变得毫不足观。这样的变化于他应该是一种幸运,那些试图从他的“犀利”形象中发掘商机的商人,大约因此而不再打扰他的平静,那些总是试图在他的深邃眼神中寻找共鸣的“思想者”,也可能因此失望而去,还给他一份吃喝拉撒的寻常生活。
如果不对安迪?沃霍尔的预言作太狭隘的理解,则“犀利哥”从出名到湮灭的过程,大概也没有超出“15分钟定律”的范畴。唯愿这“15分钟”之后,“犀利哥”还有更长远且更自由的生活。
“书中他们的喜与悲,书外身后的是与非,还有隐隐约约和我一起长大的小暧昧”,再加上透着淡淡忧伤的旋律,无一不触动着“80后”的怀旧情结,重温青春萌动的少年时光。这首歌一推出便迅速在网上流传开来,引起网友极大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