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式寂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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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韩梅梅与李雷的小暧昧

李雷和韩梅梅是谁?如果你出生在上世纪80年代,你一定不会陌生。他们是1993年首次改版的初中英语教科书里的插图人物:剃平头的李雷,是一个正直向上的小男生;齐耳短发的韩梅梅,严肃保守,很像一位妇女主任。他们是这套以家庭生活为情景模式的课本里的两个主要人物,和林涛、Lucy、Lily、Uncle Wang、Miss Gao、Jim等人以及一只鹦鹉Polly,共同构成了“80后”对于初中英语课本的记忆。

“一切从那本英语书开始的,那书中的男孩Li Lei,身边的女孩名叫Han Meimei……”歌曲唱的是李雷和韩梅梅的故事,讲述的却是所有“80后”永远的回忆。“Lucy”“Lily”“LinTao”“UncleWang”和鹦鹉Polly,这些名字让很多网友倍感亲切。其间穿插的初中语音磁带里“Lesson one”“Good Morning,teacher”等熟悉的声音让人仿佛回到课堂。而歌词更是写得非常煽情,“书中他们的喜与悲,书外身后的是与非,还有隐隐约约和我一起长大的小暧昧”,再加上透着淡淡忧伤的旋律,无一不触动着“80后”的怀旧情结,重温青春萌动的少年时光。这首歌一推出便迅速在网上流传开来,引起网友极大关注。“好伤感,想起了曾经青涩的自己。”“泪奔!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只是想起了那段青葱岁月……”“感谢LiLei和Han Meimei,因为我们就是Li Lei和Han Meimei。”甚至有网友建议,应该把李雷和韩梅梅的故事拍成电视剧或动画。

歌曲的词曲作者和演唱者徐誉滕也是位“80后”。南艺毕业的他不仅为任贤齐、刘若英等歌手写了不少好歌,而且自己创作并演唱的《下一分钟》、《我原以为》等作品也都在网上小有名气。据他称,这首歌的创作灵感源于一次坐火车的经历。“坐在车厢里看到一篇关于李雷和韩梅梅的报道,觉得他们并不只是当年课本里的虚拟人物,更像我们身边的朋友,和我们一起长大,忽然发现自己不孤单了。写这首歌就是想提醒我们,每一个人都该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回忆,我们从来不曾遗忘的青春。”

尽管这首《李雷和韩梅梅之歌》刚刚“新鲜出炉”,但“李雷与韩梅梅”却是网上近几年一直在讨论的“热点”。在课本里,李雷和韩梅梅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但那个青春萌动的年代,插图版的英语书让很多人在课堂上浮想联翩。从2005年开始,已经长大成人的“80后”网友开始热衷讨论并考证他俩之间的“小美好小暧昧”。

最初的起源是天涯上一篇名叫《八一八中学英语课本中为虾米有一个奇怪的名字——Han Meimei》的帖子。一个叫“jiangli22222”的网友发出疑问:“其他人都是Tom、Lily等很通俗的名字,按此规律中国女孩也应该叫王兰、李珊啊,HanMeimei读起来很拗口,韩美美?818编书的为什么要为女主角起这样一个名字呢?难道是为了纪念谁?”

当天,帖子就引来了大量“80后”网友的跟帖,大家一起回忆着当初的青葱岁月。尽管由于间隔时间太久,网友很多回忆内容都是错误的,但大伙儿照样八卦得不亦乐乎。在回帖中,一位“露珠姑娘”说:“偶从小8CJ(纯洁),当时总觉得那双胞胎之一Lucy喜欢LiLei,那个Jim则喜欢Han Meimei。”从那时起,整个话题的味道开始悄然转向,无可避免地从纯真的怀旧走向八卦联想。

此后,网友编排、考证、讨论着李雷和韩梅梅的故事。他们甚至拿出了一些最经典的佐证:一次韩梅梅问李雷借尺子,身后的Jim“神情复杂”地瞪李雷,目光中“夹杂着妒忌和羡慕”,身旁的Lucy则“委屈地低下了头”,眼眶里已“满是泪花”;而在户外摘苹果那一课里,韩梅梅边在树上摘苹果,边和底下的LiLei“眉来眼去”,害得Jim着急地大喊:“Becareful!(小心)。”除了李韩恋情大猜想之外,当年这套教科书里的所有人物,还包括那只叫Polly的鹦鹉,统统被翻出来八卦了一遍。

第二天,有位网名叫“破碎水杯”的网友说道:“如今HanMeimei和LiLei应该都结婚了吧。”--这句话很关键,后来成为一篇文章的标题在网上广泛流传。2007年5月27日,《LiLei,Han Meimei和Jim Green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走红网络,虽然文章作者成谜,但从那时起,李雷和韩梅梅的话题开始急速升温,影响力开始扩展到整个网络。网友开始在各大论坛的转帖下组团展开想象,“如果我早点知道他们俩的事情,英语就不会那么烂了。”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韩梅梅和李雷的故事继续被网友创作着。有网友八卦出李雷与韩梅梅的星座,还有网友创作出相关的小说、漫画,甚至还有人做出了周边产品,比如有二人暧昧图像的杯子、贴纸、T恤……

2007年愚人节那天,一群女大学生组成了一支“Li Lei & Han Meimei"s”乐队。她们称这个名字是“对于中学英语的怀念、致敬以及反抗”。2008年1月,豆瓣成立了一个小组,名叫“李雷都这么牛×了,韩梅梅却不喜欢他”。这个小组的名字又长又俗又雷人,可想而知,这里的话题都是超雷超搞笑的。2008年4月,佐丹奴香港总公司开始征集一年一度的“没有陌生人的世界”主题T恤设计方案,结果选中了Li Lei和Han Meimei这个主题。连《南方周末》也以《李雷都这么牛×了,韩梅梅却不喜欢他》为题做了报道,这篇报道简单概括了网上的L&H话题,狠狠地八卦了一把,甚至还采访了当初英语教材的编辑刘道义老师和“邪恶”的周边纪念品设计者蔡凯。

今年,在人教社新推出的一套新英语教材《派斯英语》中,李雷和韩梅梅这两个人物再次出现,并同“80后”一样成长起来。在该教材的官网样书插图中,已为人妻的HanMeimei留着成熟时髦的短发,在厨房里和孩子们一起用早餐,忙前忙后俨然慈母模样。

“韩梅梅结婚了,新郎不是李雷”这一噩耗让“80后”大喊集体失恋。这首《李雷和韩梅梅之歌》唱出了网友凭空想象的“小暧昧”以及“谁也未能牵着谁的手”的伤感,再次触动网友的怀旧情结,并激发回忆热情,使得这一话题再次升温。

其实,80后集体怀旧行动在网上早已掀起了一股风潮,据说风源起于最初的百度贴吧中一段视频,名为《80后的回忆录》,里面罗列了一些80后儿童时代的动画片、玩具、小时候常吃的零食等等,一时触发了80后的神经,怀旧浪潮一发而不可收拾。

80后的怀旧情绪,在今年的春晚等到了一个预期中的高潮。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红遍两岸三地的小虎队,是他们那个时代成长的孩子不可抹去的青春记忆。和小虎队同龄的80后,脑海中仍然是他们青涩而单纯的模样,满怀期待地憧憬着青春的美好记忆重来,结果出现在春晚舞台上的,却是三个中年人,他们挺着小肚腩,气喘吁吁去复制20年前的模样。

“怀旧是在压力面前给自己寻找一种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可以暂时调节心态,有其积极的一面,但不能成为逃避现实的借口”。某教授分析,“80后”出现这样的心理是很正常的,这和现在的社会变革的大环境有关。

现在“80后”群体面临着社会的快速发展,来自周围的人际关系压力、职业压力及学习压力等普遍较大,容易产生逃避退缩的畏难心理,从而寻找安慰自己,放松心情的办法,以至于留恋无忧无虑的童年,特别是不少年轻人都是孤身一人在外地学习或者工作,远离父母和家庭,也是一个引起怀旧心理的原因。但是怀旧不应该影响到学习、工作和生活,面对压力在休整之后,还是要积极面对。

社会学专家认为,就业的压力、工作的压力、买房的压力、结婚的压力、竞争的压力,太多的压力,压得80后喘不过气来……越来越多的80后成为游离于城市之中的边缘人,准确的说是城市与农村的夹心层,他们不属于农村,更不属于城市,他们处在“夹心层”,缺乏归属感。这种社会的剧变对年轻人的生存造成的冲击,让很多人无所适从,就会本能地转向过去,回忆过去的自我形象和生存经验,借助想象弥合遭到现实割裂的自我。如何让80后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积极应对急剧的社会变化,这不是个体的情绪,而是一种社会问题,应该引起关注。

人肉搜索引擎充分体现了“团结就是力量”这一伟大号召,一场场由网民发动起来的战争都不禁让人拍手称快,更让人惊叹google、baidu的自然语言智能处理的功能,还是远远比不上有常识的普通上网者的头脑分析团结起来的巨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