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秦燕慈似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眼前人影晃动,却只是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影子,却分不清面目。
“她醒过来了——”一个很甜美很年轻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的喜悦。
是谁呢?秦燕慈使劲想了想,却一点儿也想不起记忆里有过这个人。
“真的吗?她真的醒过来了吗?——这简直是奇迹!”不太好听的男声,很激动,同样,在记忆里查无此人。
秦燕慈使劲地睁开眼睛,浅浅的苹果绿,让人觉得舒适而悦目。椭圆型的滑轨,挂着或透明或浅色的玻璃瓶,连着一个塑料胶管——末端是她的手,上面贴着透明的胶布,只是微微一动,动如同针扎了一般疼。
这是哪里?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这!这!这!突然,秦燕慈几乎要惊叫起来,这不是医院吗?确确实实是医院!现代化的医院!
不等她缓过神来,一个老人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苍老的脸上已是满脸泪痕,“燕慈,你终于醒过来了——”
燕慈?差点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实在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样的称呼她了!而且,眼前老泪纵横的老人不是父亲又是谁呢?不——这一定是在梦里!秦燕慈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剧烈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冰冷的汗也顺着脊背而下,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只是一个梦,这只是一个梦——秦燕慈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好让自己快些从梦中清醒过来,可是,眼前的一切却真实得让她无力反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别动!燕慈!”父亲有些激动地按住了想要挣脱的她。
一阵酸胀与刺痛,针管有些回血,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孩拥了上来,轻柔而专业地给她重新包扎好。
“Dad,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儿?!”秦燕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快些平静下来。
毋庸置疑,她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凤逸尘、腾风、孔雀王朝——那所以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吗?
“快告诉我!”秦燕慈几乎是痛苦地乞求着父亲。
但是在所有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病患者重获新生的激动罢了!
“别急!别急!孩子,你整整昏迷了一年啊!”秦业荣感慨道,“上天保佑,上天保佑,让你又醒过来了!”
“一年?你是说我昏迷了一年。”秦燕慈苍白的脸上有淡淡的泪痕,但理智却也已开始重新回归。
“那么——燕妮呢?”秦燕慈环顾四周,除了父亲,就是医生和护士,没有看到那个白皮肤、大眼睛,笑起来总是显得那样天真无邪的女孩。
她上哪儿去了?
如果她们再相见,又会是怎样的情境?当真相大白,阴谋破灭的时候,她将如何自圆其说?当她再一次面对被她亲手害死的姐姐时,还能甜蜜地叫她“姐姐”吗?
沉默了许久,父亲终于开口。
“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一刻,父亲的眼圈红了。
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秦燕慈终于明白了一切,燕妮在大漠中遇上了风沙,三天后,警察才发现她的尸体。
“这不怪你,领队都说了,是燕妮那孩子贪玩,跑到了警戒线外,你去追她,也遇了险,所幸上天保佑——没有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父亲深深地凝视着唯一的女儿,心里有伤痛也有庆幸。
原来是这样!害人者终害己,玩火者必****——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吗?
“好了,好了!病人需要休息。她才恢复过来,不能太激动!”一个个子高高的、戴着口罩的男子从外面进来,制止住了秦业荣,他的胸前挂着胸牌,写着,“主治医生,誊砚浓博士”。
后面的日子,与秦燕慈打交道最多的也是这个誊砚浓博士。作为同行,秦燕慈非常赞赏他的医术,专业,有责任感,而且很年轻……一句话是个很不错的大夫,虽然有些小小的霸道,这是秦燕慈个人的想法。据说,他还是这家全国最有名的私立医院里最年轻的主任医生,而且从来没有绯闻——当然,这些都是秦燕慈听这里的护士和病人们说的,当她们说到他时,脸上只写着两个字——“花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秦燕慈也力图让自己彻彻底底地重新融入这个现代化的社会,可是,过去的一切却是太过于真实,甚至,每当她睁开眼,都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恢复得不错!”誊砚浓边说着,边取下口罩,对旁边的助手叮嘱着什么。
那一瞬间,秦燕慈就完完全全愣住了,这——这不是腾风吗!
依旧是挺拔修长,依旧分明得如同雕塑一般的脸,依旧是剑眉入鬓,发色如墨——他薄薄地唇微微抿着,墨色的眸子仿佛苍穹璀璨的星辰,幽深的眸子映出她惊诧的脸。
他的身上不是她熟悉的深蓝色长袍,而是白色的医生服装,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
“腾——腾风,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欣喜,而是害怕,那一刻,秦燕慈骇得有些莫名奇妙。
誊砚浓也有些莫名,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胸牌,“誊——什么啊?誊砚浓,我的名字,有问题吗?誊,很少见的姓,是吗?”
“可是,你怎么会来这里?”现在的秦燕慈只想问个究竟,只因为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誊砚浓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秦燕慈,但还是耐心地解释着,“我是这里的大夫,我肯定要在这里啊!”然后,他皱着好看的眉头,对旁边的助手说,“我本来以为她这周就可以出院的。现在看来,脑部神经系统的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啊!”
“不不不!誊大夫!”秦燕慈一惊,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我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怎么——你会天天来看我——”
“原来是这样!谁让你是最年轻的总裁呢?”誊砚浓似乎有些烦躁,略带调侃又有些不服气地道,“受你父亲的委托,我什么病人也接不了,只能专门为你一个人服务!”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总觉得他有些小小的脾气喽!
“那真不好意思!”秦燕慈温和地笑笑,“我也是学医的,我知道,让一个好大夫只为某一个人服务,这真不公平!我恢复得不错了,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誊砚浓惊讶地看着她,这个富家千金不但美丽,而且——还很通情答理!过了半天,他有些孩子气的抓了抓头,对旁边的助手说,“或许,她真的可以这周出院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依旧是康伯开着车,依旧谦恭地称呼她“大小姐”。
秦燕慈竭力遏制住自己的心乱如麻,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回来了。
比起孔雀王朝,当然是这个现代化的世界更让她如鱼得水,这里有父亲,有她的事业,有网络、空调、冰箱、热水气,在古代是绝症的许多病在这里都不过是最常见的小毛病——
可是在那里呢?有不曾被污染的碧水蓝天,也有她最美好、最宝贵的爱情,还有深爱着她,和她爱着的人——
门口,所有的人都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道,“欢迎大小姐——”
表面看来,她只是昏睡了一年,还有,就是少了那个叫作燕妮的女孩。
秦燕慈心里轻叹一声,一切如常。梦该醒了!
“小姐,您的电话。”
“好的。”
“喂,你好——”
“是秦小姐吗?”
电话里是很好听的男人的声音,很年轻,熟悉却又陌生。
“我是,你是——”其实心中已有了不太确定的答案。
“我是誊砚浓,你不记得了吗?你的主治医生——”
秦燕慈的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是腾风的脸,可是现在它的主人是一个叫誊砚浓的现代人。
“你有什么事吗?”
“喔,是——是这样的——”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慌乱,“我想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你知道,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想多了解了解你的情况——”
“喔——”秦燕慈沉思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嗯——冒昧地问一句,你这个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出来,一起探讨一下——听说你也是学医的——”
与誊砚浓的交往很愉快,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不但有外科医生的沉稳冷静,还有着现代成功男人身上很少见的纯真与幽默。
分别之时,他执意要送,却被秦燕慈拒绝。
夜幕降临,现代化的都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秦燕慈独自一个漫步在林荫小道上,感受着这久违的城市的气息。
前面一个小摊子面前围了不少人,秦燕慈也不禁走了过去。原来是卖一些小饰品的,吸引了许多稚嫩的少男少女。
她不禁宛然失笑,从前读书的时候也喜欢这些小东西,因为价格便宜,款式优美,但是现在,可能就更多地注重于品质和工艺了。
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唤到,“小姐,不看看吗?”
原来,是摊主在叫她。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衣着简朴,却有着一张绝美的脸,与她的身份极不相称。
“谢谢,我想不用了!”秦燕慈温和地笑笑,原来是老板在招揽生意。
“看看这个吧!”中年妇人递过来一个东西。
朱红色的线上坠着一个绿色的石头,浓浓的绿色,在星辰月色,漫天霓虹中散发着高贵神秘的光泽。
“这种石头叫孔雀石,你看它绿得多么正、多么浓,它是一种脆弱但漂亮的石头,虽然不具备珠宝的光泽,却有种独一无二的高雅气质。”妇人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如同流动的水,“它叫青琅玕,它的物语是‘让你爱的人永远幸福’——”
“你——”秦燕慈蓦地抬起头,忽然惊觉方才还围着观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悉数散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有这块石头?”
********淡淡地笑着,“每一件饰物都是有灵性的,青琅玕更是如此,姑娘,或许你真的跟它有缘——所以,你才又会遇到它——”
********把青琅玕轻轻地放到秦燕慈的手中。
“我还能够回到那里么——”摊开手心,秦燕慈默默地问道,“还是永远留在这里?”
********神秘地笑笑,又递给她一样东西。
是一本古老的册子,年代已旧,翻开来,上面记录着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孔雀王朝,上面记录着每一位君王与他的王后,忽然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俊美的一男一女,男的俊逸出尘,女的清丽脱俗,作画之人技艺是如此高明,如此地栩栩如生,以至于她第一眼就认出,那是凤逸尘与——她秦燕慈!
图画下是一行小字,“孔雀王朝第一百三十九代皇帝凤逸尘,皇后琳琅。”
“这——”秦燕慈失声问道。
********温和地笑着,“爱,是握在手中的沙子,越是握紧越是流失,当你放手,却发现,它还静静地躺在手心——凤逸尘选择了放手,选择了让你幸福,所以他也收获了一生的幸福——而你——”她静静地凝视着秦燕慈,绝美的脸有几分不真实,“就在你先前的世界,重新开始一切吧!”
月亮慢慢地升起来了,散发着清凉却灿烂的光芒,一阵悦耳的铃声把秦燕慈从深思中惊醒,回顾四周,灯火依旧,********、小摊子、小册子已不知所踪,只有手中那团浓浓的绿在预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秦燕慈却已熟谂于心,那是誊砚浓的号码,接通,是他阳光般温暖明澈的声音“是秦小姐吗?我是誊砚浓,你到家了吗——我怕你不安全,我还是来送送你吧——
那个异度空间里,那场神秘的爱情之旅终于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了,而在这个现代的都市里,或许,一段新的恋情也将开始上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