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袁世凯发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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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脚力决定路途(3)

酒罢,两个妓女拥着续昌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袁世凯又一个人喝了一会儿酒,便也歇了。老鸨为了从吴凤岭的口里套出些有价值的情报,特意打发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妓女来陪他。可惜吴凤岭口里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花银子的妓女倒是被他狠玩了一通。老鸨只好自认倒霉。

要成为无可替代之人

被续昌选中的两名妓女,是日本间谍中的老牌间谍。不但人长得漂亮、会玩,鲜语与华语也说得极其流利。胖的叫一枝秀,瘦的叫雪里红。续昌管一枝秀叫秀,管雪里红叫红。两人边与续昌在床上战斗,一边和续昌说着悄悄话。说来说去,就说到了李鸿章和他的北洋海军上。一枝秀说:“有李中堂和他的北洋海军撑腰,下国才如此安稳。像我们这些操皮肉生意的,接客之前,都要给李中堂烧一炷香。祝他老人家长命百岁,百病不侵。”

雪里红说:“我们也给袁大人烧香,给北洋海军丁大人烧香。李中堂、袁大人、丁大人,都是下国的活菩萨。”

毫无戒心的续昌笑问:“你们是在放臭屁!要说活菩萨,我家太后算一个,袁大人算半个,本官算半个。李中堂和丁汝昌,半个都不算。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袁大人驻在这里,随时都能日你们。日你们一回,给你们一回银子;本官虽不驻在这里,但来一回,日你们一回,给你们一回银子。你说,我们是不是活菩萨呢?还有,本官是大清国钦差,你们皇上见了我,都要给我施礼,就怕我不高兴。本官要不高兴,连你们的闵妃娘娘都敢日,你们这些娼妇,又算个什么呢?”

一听续昌开始忘乎所以、胡乱放屁,一枝秀和雪里红交换了一下眼色,越发动将起来。直把个续昌舒服得大呼小叫,狂射不止。未及半夜,续昌已瘫成一堆烂泥。看续昌意识已经模糊,一枝秀开始详细问起北洋水师的人员、装备情况。续昌稍有迟疑,雪里红就呼啸着扑将上来。二人轮番轰炸,整整折腾了大半夜,好歹才算放过他。

续昌把这里的妓女玩了个遍,也把大清国建立起来的北洋水师,从人员配备到舰只数量,无论大小机密,泄了个老底朝天,这才登轮回国交差。不久,为了验证从续昌口里套取的情报的真实性,日本参谋本部又命令在华间谍机构“日清贸易研究所”负责人荒尾精,指派专人赶赴北洋水师基地——旅顺和威海卫,进行实地考察。这样还不算,又打着学习的名目,恳请大清国驻日本公使李经方,电告李鸿章并转奏朝廷,请派北洋水师军舰到日本访问。见日本如此心诚,朝廷于是命李鸿章派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统带定远、镇远、致远、靖远、经远、来远等六艘铁甲快舰,开赴日本之马关,并访问大阪、神户等处。一见大清国答应了所请,日本上下一片欢腾。李鸿章、李经方乃至大清国的水师衙门,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日本要求北洋水师访日的真正目的。

办完赵太妃的丧事,李熙听从闵妃的劝告,二次住进密室守孝去了。闵妃每日吆五喝六,继续把持朝政。闵氏集团开始掌控一切。

袁世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毫无办法可想。偏赶这时,帝父醇亲王奕譞又病殁,大清国朝野都忙着办理丧事,就更顾及不到朝鲜了。此时的朝鲜,其实也正是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都十分尖锐、官僚与百姓的关系极度紧张的时候。有民谣云:“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

由此可见,朝鲜统治集团已经何等腐败,广大百姓又是何等愤恨!但李熙、闵妃等人却熟视无睹,照旧美酒笙歌,酒池肉林,无人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于是,打着各种名义进行反政府、反压迫的民间秘密社团,应运而生了。以农民为主的东学党,就是其中之一的秘密宗教团体。

光绪十七年(1891年)初,一封电报寄到袁世凯的案头:对袁世凯有养育之恩的嗣母牛氏病危。牛氏是袁世凯二叔袁保庆的正房太太。袁世凯七岁便过继给袁保庆为嗣子,便是由这位牛氏抚养。牛氏看袁世凯如掌上明珠,呵护有加,视若己出。袁世凯对待牛氏,也和对待自己的生母一般无二。

手捧电报,袁世凯哭昏在地,当日就发电国内向李鸿章告假,回籍省亲、探母。李鸿章知道袁世凯的身世,以及他与牛氏之间的感情,当日就回电允许。考虑到使臣虚位太久,容易造成错觉,同时也怕西洋各国趁机捣乱,于是命袁世凯回国前,举荐一位代理人出来。袁世凯想也没想,当即举荐唐绍仪代行自己职务。袁世凯举荐唐绍仪的理由是:“唐绍仪忠直明敏,胆识兼优,通晓韩情,可当大任。”

其实,唐绍仪此时并未在袁世凯身边,因才华出众,正在龙山,出任中国驻龙山理事官。这个职务,当然也是袁世凯向李鸿章推荐、由李鸿章奏请朝廷批准的。

把应办和要办的公事向唐绍仪交代一番,袁世凯匆忙登船,飞也似的向河南项城老宅赶来。在袁世凯以为,自己即将回国,李熙也好闵妃也好,都应该派人慰问一下,这才合乎道理。哪知闵妃不仅不派人慰问,还向李熙封锁消息。袁世凯无奈,只好把自己即将回国、职务暂由唐绍仪暂时署理的事情通报给朝鲜朝廷。袁世凯在文中特别强调,自己很快便可回任。读了公文,知道袁世凯只是暂时离任,用不多久就能回来,闵妃不敢不把公文拿给李熙看。李熙看过之后,当天就派郑秉夏捧了两棵人参赶到公署,对袁世凯表示慰问,希望袁能尽快回来。袁世凯有了面子,马上就把朝鲜朝廷派郑秉夏的事电禀了李鸿章,称“韩王派郑秉夏来称,闻将归省,殊为怅念,未知何日行,并盼速回。”电报又说,“郑又云如居民知凯去,必将骚动,纷逃四乡,请晓谕为要。凯告以不便出示,俟行时韩民来送,当面谕,以不久必回云。”

袁世凯发这样一封子虚乌有的电报,无非在向李鸿章传达这样一个信息:袁在朝鲜官民心目中地位很重要,别人无法取代。

李鸿章收到电报后一笑。袁世凯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但想瞒过阅人无数的李鸿章,却比登天还难。

袁世凯紧赶慢赶,总算和牛氏见了最后一面。到家不过十日,牛氏便一命归西。袁世凯一边为牛氏料理丧事,一边电告李鸿章,请开缺分,要在原籍为牛氏守孝。考虑到袁世凯的才能和他在朝鲜无与伦比的特殊地位,李鸿章只向朝廷为其请了三个月的假日。李鸿章在给总署的电报中这样写道:“驻朝鲜道员袁世凯前因母病请假,电商总署核准,饬该道派员代理。顷据袁道由籍电禀,伊母于十一月二十六日病故,乞允开差缺守制等情。查朝鲜交涉,事关重要,袁道在彼十年,情形极熟。此间竟无妥员可派接替。可否请旨赏假百日,治丧假满仍饬回差。该道现派同知唐绍仪在韩代理办事,亦尚妥协,但不可过久耳。”李鸿章显然有些信不过唐绍仪。

十几日后,圣旨批准了李鸿章的代奏:“袁世凯著赏假百日,假满即行回差。钦此。”

光绪十八年四月(1892年3月),袁世凯假满回任,正赶上闵妃等人与俄国秘密筹划从海参崴铺设到朝鲜元山铁路的事,而日本人,则想包办汉城到釜山的电线。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日本驻朝公使大石正己向唐绍仪提出,日本包办汉城到釜山电线的架设,由中国主办建造义州到汉城的电线,达到利益均沾的目的。唐绍仪坚决反对日本包办釜山到汉城这段电线,也不同意俄国插手朝鲜铁道。唐绍仪坚持认为,朝鲜是中国属国,朝鲜的铁路也好,电线也好,应该由谁来办,由中国来决定。没有中国政府的同意,别国既不可染指,也无权指手画脚。大石正己见唐绍仪不上当,马上给国内内阁首相伊藤博文发电报,由伊藤饬命日本驻华全权公使大鸟圭介,直接向中国总理衙门提出架设釜山到汉城电线的要求。当大鸟圭介把照会文本递到总理衙门之后,总理衙门当天就转给了分管朝鲜事务的李鸿章。李鸿章一口回绝,彻底打消了日本的幻想。日本没有达到目的,俄国铺设铁路的事也没有成功。这两件事原本都是闵妃同意的,就这样被中国搅黄,自然心有不甘。把集团的核心人物闵周镐、闵泳骏、闵种默、朴定阳等人召集到一起,密议了几天,又想出一个计策:向中国贷款。理由是:国库干涸,军队饷银无出,王廷无法运转。贷款数额:不得低于二十万元。如不答应,朝鲜将以关税作抵押,自行向西欧银行贷款,中国不得干预。闵妃打发郑秉夏赶到中国驻朝鲜通商大臣公署,当面向唐绍仪提出贷款请求。

郑秉夏这样说道:“唐大人容禀,非是下国欲与西欧拉拢,实在是国库空虚,不仅百官已经一年多不发俸禄,就是内廷所需,也接续不上。上国如不及时接济,我们全都揭不开锅了!”

翻译译完话,唐绍仪问:“国王和娘娘想怎么办啊?”

郑秉夏马上说:“马上贷款给下国,数额不得低于二十万元,少了不济事。皇帝派小臣来,就是取钱的,装钱的车子就在门外。”

唐绍仪一笑说:“这么大的事本官可做不了主,须电请国内中堂大人。本官现在就发报,大人可以回去等消息。”

郑秉夏用鼻子哼一声说:“拿不到钱,小臣不走。”

郑秉夏分明是欺负唐绍仪软弱。

唐绍仪看郑秉夏耍起了无赖,正想和他分辩几句,哪知刘永庆走进来,附耳对唐绍仪小声说道:“表兄大人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喝茶。”

唐绍仪一愣,急忙随刘永庆走出去。

见唐绍仪、刘永庆二人很神秘地走出去,郑秉夏警觉地问随行翻译:“发生了什么事?唐大人为什么走了?”

翻译摇摇头:“卑职不知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太低了,像两个蚊子在交流。”

郑秉夏很肯定地说:“一定出什么事了,否则,姓唐的不会丢下我们一个人出去。”郑秉夏称呼唐绍仪为姓唐的,这让翻译大吃一惊。

翻译心目中的郑秉夏,从来就是一个胆小如鼠,连走路都如履薄冰的官员。他每次来这里,都是小心翼翼,俯首屈膝,自卑得跟个罪犯似的。郑秉夏缘何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翻译反复揣度,不得其解。

很显然,郑秉夏敢对唐绍仪如此大不敬,是从朝廷那里得到了某种暗示。说完这句话,郑秉夏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唐绍仪刚才坐过的椅子,细细端详了一下,一屁股便坐上去。门偏赶这时被推开,袁世凯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唐绍仪和刘永庆。

一见袁世凯走进来,郑秉夏一愣,急忙起身,哪知袁世凯一步便跨了过来,用手一按郑秉夏的肩头,说:“既然坐上去了,就多坐一会儿。”

一听这话,郑秉夏僵住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尴尬。

袁世凯和唐绍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问:“听唐大人说,郑大人来这里,是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需要郑大人亲自出面呢?”

郑秉夏忙说:“是贷款!下国国库已经没有一分存款了。小臣奉皇帝旨意,特来向上国借贷的。皇帝的圣旨,小臣已经交给唐大人了。”

这时,亲兵端茶进来,分别摆到袁世凯和唐绍仪的面前,口称:“二位大人慢用。”然后走出去,对郑秉夏看也不看。

袁世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郑秉夏趁机慌忙站起身。

刘永庆对袁世凯说:“大人,您请坐。”

袁世凯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刘永庆急忙把茶碗摆到袁世凯的面前。袁世凯开始眯起眼睛嗞嗞地喝茶。

刘永庆走到一张空椅子的旁边坐下。郑秉夏一看屋子里已经没有闲置的座位,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

袁世凯这时问:“郑大人,听说俄国铺设海参崴到元山的铁路,是你向皇帝和娘娘建议的?俄国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翻译话音刚落,郑秉夏脸色一变,马上争辩:“袁大人不可听信谣言,小臣有天胆,也不敢干这种事啊!——袁大人,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话呀,您老可不能冤枉小臣呐。”

袁世凯冷笑一声,用手一拍桌子:“本官还敢冤枉你?你连本官的椅子都敢坐,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干呢?说!”

郑秉夏扑腾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俄国铺设铁路这件事,真和小臣无关呐。还有日本架设电线这件事,都是娘娘指使闵周镐、朴定阳他们干的,与小臣一点干系都没有啊!”

袁世凯用鼻子哼一声,说:“本官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郑秉夏应声答:“袁大人最知小臣心,袁大人最知小臣心。”

袁世凯冷笑一声:“你知道本官不会编故事,也不会讲故事。你是朝鲜百官当中我最看好的大臣,希望你也不要编故事。郑大人,本官的话,你能听懂吗?”

郑秉夏连连点头:“能听懂,小臣能听懂。大人,小臣可以起来吗?小臣从小关节就不好,跪久了,说不定就瘫痪了。小臣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娘需要人照顾啊。”

袁世凯厌恶地一瞪眼:“少拿中国的故事遮羞!《水浒》本官比你看得熟!”说完这句话,袁世凯起身走了出去。

唐绍仪说:“郑大人,袁大人刚回来,本官有许多事情要向他老禀报,就不留您用饭了。您回去等消息去吧。”或许是袁世凯提前有话,或许是被郑秉夏刚才的举动激怒了,说完这句不冷不热的客套话,唐绍仪也起身走了出去。

郑秉夏急忙爬起身,带着翻译悻悻地走出去,内心懊恼不及,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烽火切莫燎原

经过袁世凯反复劝说、上下斡旋,粤商同泰顺终于同意承办借款二十余万给朝鲜,付息六厘,由朝鲜关税中分年偿还本利,八十个月全部偿清,不准朝鲜再以国库空虚的名义用关税去抵押其他债款。一场借款风波,就这样被袁世凯很轻松地化解掉了。不仅唐绍仪佩服,连远在天津的李鸿章,对袁世凯也是连连赞赏,对他有了重新认识。拿到借款后,朝鲜君臣一片欢腾。皇宫大院重现欢歌笑语,全不管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广大百姓。此时的朝鲜,因为权力私有化,卖官鬻爵成风,百官贪污成风,玩妓纳妾成风,比穿戴比排场成风。一个国家灭亡之前的种种征兆,朝鲜几乎全部出现。

光绪二十年(1894年)说到就到了。

本来就不太平静的朝鲜,更加的不平静了。这年三月,原本在各地秘密活动的东学道,竟然开始明目张胆地举行起义了。这不仅让朝鲜朝廷始料不及,袁世凯以及驻外使节也是大吃一惊。

那么,东学道到底是个什么秘密组织呢?

它其实是一个合“儒释道”为一体的东西,是朝鲜保守旧势力对抗西方势力的一种民间组织。它的发起最初只有几个人,经过若干年的扩散、传播,渐渐蔓延开来。崔时亨成为道首后,感觉“道”不如“党”听起来伟大、堂皇,干脆把东学道改成了东学党。袁世凯回籍奔丧之初,东学党已经露出端倪,可惜并未引起袁世凯的注意。

咸丰元年(1851年),中国有个洪秀全,是广西桂平金田村人,曾经自封天王;时隔二十三年的同治十三年(1874年),属国朝鲜出了个崔时亨,是朝鲜全罗道东阜系人,自号“纬大夫”。他摘选佛老断章片句,自成一家,辗转传授,致使信徒日多一日,几年光景竟然遍布全国。但朝鲜朝廷并未在意,文武百官照样日日酒肉,夜夜笙歌。俄国驻朝鲜公使把朝鲜的局势报告给国内后,敏感的俄国驻华公使喀西尼马上预言:“全朝鲜陷于沉重而日益增长的激愤情绪已有相当时日,这种激愤情绪极易转变为公开的暴乱。”

喀西尼的预言很快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