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我,越跑越快,像是要脱离大地,腾空飞跃一般。白天的皇宫和夜晚的相差甚远,此刻的皇宫是阳光下,最耀眼的一景,处处都像是天上宫阙,飞檐斗拱,勾心斗角。无数的殿堂,院落,或雍容华贵的气派,或垣桥流水般秀丽,正如诗中所写‘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
“哎,这个院子怎么这么破败啊?”我指了指左前方,那是个孤立的院落,满院的苦枝落叶,清风扫过,吹走表面的一层枯黄,谁料,在枯黄的下面,还有厚厚的腐叶。院门残败脱落,到处像是遮盖上了灰蒙蒙的一片。这里不只是是萧条,更是有沧桑衰亡的气息,让人心头一揪。
他回头望了眼,出神了许久,才说道:“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或许是现在当作冷宫了吧。”
“冷宫怎么会建在这里?”我环顾四周,都是林立着辉煌的建筑,这突兀的一景,与周围很不搭调,像是在宣示一种没落的征兆。
“冷宫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一块风景宝地。”他说着,按上我的肩,推攘着让我离开了那个院落。
回眸匆匆一瞥,心里堵得慌,这座院子也就是像风过湖面般,随着我的远离,它也没有在我心里留下任何痕迹。我也就是个过客,谁也不记得谁。
深长的宫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在我以为无路可走时,逍遥打开了一扇侧门。顿时间,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简直是叹为观止。一望无垠的桃花林,置身其中,像是进了仙境般惬意。
因为现在是五月,大部分的桃花已经开始凋谢了,洒落了满地的花瓣。我畅开双臂,徐徐清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舒缓地送入我的心肺,在里面打了个转,带走我所有的疲惫,像是享受了一道自然的美食,畅快无比。
“我是到了黄药师的桃花岛,还是到了唐伯虎的桃花庵?”我自语道,伸出双手,清风立马就送上了一片片粉红。
“什么桃花岛,桃花庵的?这里是天宫的蟠桃园。”逍遥笑侃道。
倏然间,给我一种错觉,我真是到了天宫。转眼望见他戏耍地眼神,恍然道:“师兄,你是个大傻冒。”
他微愣一下,戏语道:“你不就是仙女吗?那这里不是蟠桃园是什么?”
“谁听你在这里胡扯?”我弯身捧起一把落花往他身上砸去,撒手就跑开了。
他轻松地躲过了,轻盈地踩了几个虚步,勾上我的纤腰,腾空而起。我毫无思想准备,突然被带到了几丈高的半空中,像是要脱离了尘世。蓦然得向下俯视,一片绯红翻飞而起,如娇艳的蝴蝶般,飞旋在桃林里。我抱紧逍遥,生怕他将我丢下去,干脆像是树藤般缠绕着。他的脚尖踏在树梢上,像武侠书中的侠客一样,迈步生风,风流倜傥。
旋荡了片刻,他才将我平稳地放下,随着我们的着地,又掀起了一阵桃花雨,漫撒开来。虽已脚踏上实地,两人却依旧攀拥着,他深邃而又泛着光亮的眼神,像是有一种魔力般,将我牢牢的圈锁着。
久久地对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和我两个,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俊瘦的脸庞渐渐凑近,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人沉醉。我忘却了所有,大脑里一片空白,轻踮起脚尖,主动地迎了上去。四唇交接,初如蜻蜓点水般,虽只是轻轻碰触,却如同星星之火,随时都会激发燎原之势。唇瓣绵软辗转,微启樱唇,霎时就如平湖里掀起的一阵暖风,吹起一层接着一层的波澜。
我的思维早已是空白,只是在彼此身上,感受内心深处的自己,身心无比的静匿安详,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没有了激情,只有熟悉。纷纷扬扬的花瓣像是一层秀衣,想要遮盖着这羞人的一幕。
逍遥搭抚着我的柔肩,星眸微启,瞬间的理智让他将我推开,自恼地说道:“对不起。”
他的一句话把我带到了现实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但唇边仍留有他的温度。那我又再干什么?他在我心里不一直是兄长吗?而我居然对我的亲人……是动心了吗?还是,我们只是在契合的气氛中,把人类最本性感情的流露出来?
我的思绪混乱极了,是后悔?是渴望?是真情?是虚情?我的言语能力,行为能力,仿佛都在这一刻瘫痪了,猛然地冒出一句话:“没关系。”
话一出口,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所有的血气都涌到了头顶,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心脏极不规律的跳动,好像连带着我的全身每个部位都在激烈的律动着。我绝不是个保守的人,可对这个吻,却是那么的在意,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乱。此刻,我多希望自己是只鼹鼠,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我……我们还要去一趟应天府。”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低垂着头,不知此时的他是个什么表情,但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颤抖的音色。
“哦。”我也不抬头,细声地应道,只跟走在前头的他,瞧着他藏青色的袍摆随着他的步伐而起伏摆动着。
呼,我深深地吐了口气,将所有压抑的情愫全部释放出来。我和他还会如同兄妹般吗?这份亲人般的感觉会因为这个吻而变质吗?他的心里又是怎么想我的呢?我捶捶脑袋,暗想着,我怎么会把自己陷入这种处境呢?还是顺其自然吧。
一路的沉默,各自想着心事,再无意去揣测对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