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太子妃成茹拿来!”厉声道。
“遵命!”衙门们没有一点怯色,我倒是有些赞赏这位铁面无私的朗大人,手下也深受他的潜移默化。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凤非逸,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做的好事,居然还想把那贱女人接进府,你这个小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说什么无可奈何,你不就是想摆脱我爹的束缚,凭借那个贱人的孩子巩固你太子的位子吗?你这个伪君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嫁给你……”成茹双手被禁锢,骂骂咧咧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完全没有太子妃应有的仪态。
太子凤非逸将头撇过,似乎急着想跟她撇清关系。
“呵呵……不错,人是我让杀的,不过你也别想好过,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做你的皇帝梦去吧,没有我爹,你什么事都干不了,你永远也不及凤非离,永远都比不上!”
“疯妇,你这个疯妇——”太子脸色阴郁,许是突然想到了成茹背后的力量,也许是因为最后那句话而发狠。
“此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罪行恶劣,犯妇三日后,午门正法。”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均怔住了。
原本还在破口大骂太子的成茹,立马缓过神来,使劲想要挣开周围的束缚,“放开我!本宫是堂堂太子妃,谁敢动我!我爹是当朝左相,朗英,你要是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见朗英脸色铁青,“杀人偿命,本官不认得什么相爷,今日就算皇上来了,我也照斩不误,来人啊——”
“慢着,朗大人且着——”成济一路连蹦带跑,气喘吁吁地跑来。
朗英一双眼睥睨了眼前的人,毫无畏惧。
“小女口不择言,无心之过,还忘朗大人从轻发落。”
“原来在左相的眼里,人命不过是无心之过?左相可知道,那名女子腹中已有三月大的幼儿,如此狠毒之事,令千金也做的出来,难道还是仅仅无心之过可以搪塞。”冷哼一声。
“爹,我不想死,爹,我不想死……救我,爹……”
成济轻轻地握了下成茹的手,眼扫过一旁矗立的凤非逸,一眼的责难,转而投向堂上的朗英,“朗英,你究竟想怎么样?”
“杀人偿命!”朗英冷冷道,丝毫不退却。
“你敢——”
“来人啊,请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
来人手捧黄稠,朗英恭敬站起,双手接过,遥遥站在堂前,成济一惊,也是毕恭毕敬地随众人跪下,大呼吾皇万岁。
“今有当今太子妃,左相之女成茹犯杀人之罪,一尸两命,情节恶劣,理应正法,以效法纪。”
堂上死一般沉寂。
一声痛哭,“不要,爹,我不要死,爹……爹,我不要死……”
成济双手紧握成茹,“茹儿,爹不会让你死,爹这就去求皇上下旨,免你一死,爹这就进宫。”
“来人啊,即刻执行。”
“朗英你!”成济瞠目,咬牙切齿喝道。“你不要鄙人太盛。”
“还不赶快行刑。”
“遵命。”
“爹……爹,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茹儿,茹儿……朗英,我不会放过你!茹儿……”
紧握的两双手在哭喊声中生生被衙役扯开,成茹被拖出了刑堂。
“凤非逸,都是你害我的,爹,我恨你为什么要把我嫁给这个伪君子,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成济老泪纵横,这个时候,我相信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而不是一个叱诧朝堂政客。他缓缓地擦了擦眼眶内的蓄泪,狠狠地瞪了眼堂上的那个人,“朗英,你等着!”末了,一脸阴郁地盯着凤非逸,后者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只得生生撇开。他由下人扶着跌跌撞撞地出了刑部大门,一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本不愿多见杀戮,看到父女生死离别也曾心痛,只是,她杀人之时,是否也想过别人的痛?是否一时心软?
望着天际的晚霞,我一声长叹踱出了刑部的门。
“太子殿下,你怎么不听我劝,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千万接不得,这可是二皇子打得如意算盘啊。你非要与太子妃对抗,如今……太子妃已殁,左相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依我看,当务之急,你先行去左相府负荆请罪,求得左相原谅,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二皇子……”
“你让我跟他负荆请罪?我堂堂一个太子向他请罪?我哪里错了?如果那个女人生下来的是个皇子,本殿下就可以凭借这个皇长孙顺理成章的成为储君,要不是成茹那个贱妇坏了我的好事,本殿下至于……”
“太子殿下慎言!”杨若子一见我在不远处,立马小声提醒道。
太子往我这一瞥,随即推开杨若子,冷笑了一声,“哼——离王府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处处和本太子作对。”
“微臣不敢——”杨若子立马垂首下跪。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日在揽月楼,你不是和离王府的管事公子月相谈甚欢,二皇弟还邀你过府。”太子冷冷道。
“微臣的确与公子月有过几面之缘,也欣赏他的才干,但是绝无反叛之心。”杨若子战战兢兢道。
“呵呵……欣赏,难道本太子就不值得你欣赏了吗?我看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本殿下。”
“微臣绝无此意。”杨若子立马下跪。
太子甩袖而去。
我徐徐走到杨若子面前,伸出一臂,“良禽尚且择木而栖,先生雄才伟略,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杨若子一时语塞。
我见他动摇,“二皇子还是那句话——离王府的大门永远为先生敞开。”
贞元一百一十四年十二月二十
就在钺国百姓纷纷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喜庆之中时,一场震撼朝廷的叛乱正如火如荼的进行。钺国左相成济借监军的名义,联合外戚兵力发动叛乱,与朝内官员里外勾结,势如破竹般席卷钺国十几个城池,分南北两路分别向钺国的国都启都挺进。
十二月二十一日,钺国国君殿前钦点二皇子凤非离领兵十万征战。凤非离当日启程,前往钺国要塞——钦州拦截南路叛军。
十二月二十二日,阻挡北路叛军的兵部侍郎秦业战死,钺国国君点太子凤非逸亲战,太子凤非逸以病告假,朝堂上下出现无人应战的尴尬局面。正在此时,钺国右相王遏举荐其子王子乔出战,另封离王府管事月玄机为军师,赶至北边城关,接管兵部侍郎秦业的十万大军——阻挡北路叛军。
十二月二十五日,太子拉拢皇城内的禁卫军控制朝内局势,发动政变,逼当今圣上禅位。
贞元一百一十四年的最后一天——十二月三十日,太子凤非逸在众人的唾骂声中登上皇位,自称贤帝。
北边城楼——玉门关上
“怎么办?如今我们是腹背受敌,前有成济的反军,后有凤非逸的追兵。”王子乔一脸凝重。
“右相信上说些什么?”
“爹说城内时机已成熟,百姓情绪高昂,大街小巷,无不窃窃私语责骂凤非逸乃忘恩负义的小人。”
“紧闭城门,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违令者杀无赦。”
“还是不应战?”王子乔皱眉道,嘟囔着,“这成济的反将都在嘲笑我这个文将呢,说什么只会舞文弄墨,还不如趁早收拾包袱回家,这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非操起棍子就打不可。”
我轻笑道,“还不是时候。在他们眼里,你我都是微不足道之人,先任兵部侍郎秦业骁勇善战,都死在这里,更不用说你我。”
“啊?原来你就是在这里等死啊?”王子乔张大嘴巴。
瞥了他一眼,“凤非逸和成济本来就有隙,如果有人能在凤非逸耳边吹吹耳旁风,让凤非逸的兵力先行攻打成济,成济必然会反击,让两军伤亡相当时,我们再出手不迟。”
“谁能担此重任?”
“原太子府第一谋臣——杨若子,现如今的内阁大学士。”
“你确定他能帮忙吗?他可是凤非逸的人。”
“当然,此人足智多谋,智慧过人,凤非逸此反君的败笔之举必定有违他所愿,也让他失望之极,眼下,只要稍加规劝,他一定会归降二皇子。”
“说得在理,你打算让谁去规劝他?”
“这个人必须德高望重,在众人心目中,有极好的声誉,而且必须能言善变,善于分析利弊关系,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能接近他。”我冲他露出玄奥莫测的微笑。
“你是说——爹?”
“除了当今右相,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不错,爹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王子乔寻思道,“那我立马修书一封跟他老人家说明情况,让他见机行事。”
“好。”我有些漫不经心的应和道,我之所以不担心北军,是因为此次叛军主力是南军,而攻打南军的主帅是凤非离,这人虽然看着讨厌,但是至少实力不容小觑。我习惯性地拂过左手上的那道牙印,心里暗自较着劲,下次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你凝神的时候,真的很漂亮……仿佛天地都失了颜色,尤其是那双瞳仁好像一泓秋水般清澈,让人心旷神怡。”王子乔痴痴地看着我。“我一直在想,如果公子月不介意,让我看看真面目,如何?”
“咳咳……”我努力咳嗽了两声,涨红了脸颊,低压着嗓音,“子乔兄——那个……”
“公子月,您身体不好,该休息了。”
沿路,“契烈,我身体哪不好了?以前怎么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啊?”
沉默。
“那可是军事重地,你怎么可以说进来就进来,还有规矩没有?”
不语。
我看你能憋多久,“契烈?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稍稍上前两步。
眼前的人立马单膝跪下,“公子月你就别调侃我了,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主子非杀了我不可。”
“人都远在千里之外,还不给我安生。”我微眯起眼,“凤非离——回来有你好看的。”
契烈浑身一颤,这又是得罪了谁?主子临走时千叮嘱万叮嘱什么来着,三个不许——不许公子月受伤,不许男人靠近,不许女人靠近,这个意思是不是指只要是人都不可以靠近?这个条件也太苛刻了,难怪公子月脸色会这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