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你去查查看剑啸堡的动静。”敛了笑容,靖南王望着那个消失的方向,冷冷的说。
“是,王爷!”不知何时,那个利落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眯起眼睛,靖南王深思着:不能说不相信风隐,只是他的身份确实让他有诸多顾忌,或许,他是一心合作的。毕竟,他的主要目标是那个昏君,他想借自己的手除了那个昏君,再除他?不过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靖南王抿唇阴阴的笑,将本来敌对的势力转化成自己的,为我所用。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掌控了他们的弱点,自己何愁不能赢?
一阵风吹过,靖南王仰首向天,却见一轮明月正被一朵黑压压的乌云遮住,失去了皎洁的光泽。
“他一直在里面?”逸风淡声问着红绡。
红绡望了望紧闭的屋门,点点头也放轻声音,“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出来过了。送进去的饭菜动都没动,倒是药都一滴不剩的让他喂了。”
“我去看看。”逸风抬脚欲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不后悔吗?”沉沉的声音响起在身后,顿住了他的脚步。
“后悔什么?”逸风并未回头,只是站定在那里淡淡的问。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手,你是喜欢她的,不是吗?”红绡努力让自己平静的问,纵然心中现在是这般忐忑他的答案,“既然喜欢,又为什么要放手?”
逸风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走开,只是站在那里。傍晚的斜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偶尔掠过的风轻拂起他鬓边的发丝,恍惚的不像真的。
红绡也只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怕他说,又希望他说。
“我是喜欢她。”终于开口。
只一句话,红绡听到了碎裂的声音,略显颤抖的声音继续追问,“既是如此,为什么当初又要放任她的离开?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为什么……”
“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打断红绡的追问,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淡淡陈述着那个事实。
红绡顿住了,稍停,平静了心绪,“即便不是你,你一样可以留住她的人。”
“留得住人,却留不住心,要她何用。”逸风依旧没有回头,轻飘飘的声音仿佛从天际飘来,“更何况,何青能比我更好的照顾她。”
说完,便要推门。
“那我呢?”红绡突然急急的问道,忽又掩住了心口,有些希冀又有些悲伤的看着他,“我……你还恨我?”
“恨?”逸风笑了笑,摇摇头道,“不,我不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我对你身边的人试毒,让你去救他们,难道你不认为我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吗?你就不恨我吗?”多少年了,心中一直困扰着这个问题。
一遍遍的试探,一遍遍的失望。她多希望他能有点反应啊,哪怕是恼火,生气。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一味的避开她,却不曾有半句只字片言。难道,难道在他的心中,竟是没有自己的一点点位置吗?
默然良久,逸风幽幽的开口,“你,也不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罢了!何况,你从来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是确信我能解得了的毒,你才用在她们身上。”
长长的叹息一声,“你的心意,我明白。”
不再逗留,推门而入。
门外的红绡,忽然,泪流满面!
他懂的,他原是懂的。这么些年,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原来他竟是懂她的。
西边的太阳跳了跳,终于躲进了重重的云层后面。火红的霞光晕染着一身红衣的红绡,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热情的燃烧着。
听到门的声响,何青并没有回头,只是嗓音略有些沙哑的说:“你不用劝我。”
逸风却走近床前,淡淡的说:“我并没打算劝你。”
没有说话,何青只是凝视着床上已经昏睡了两天一夜的人儿,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本来光洁的下巴也有了些青色的胡茬。
“她醒来,最快要明天中午时分。”逸风悠然的坐下身来,为自己倒了杯茶。
“明天?”何青的眼睛一亮,“你确信?”
“大夫说的。”逸风云淡风轻的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你不用等了。”
“为什么?”颇为疑惑的问。
“因为即使她明天醒来,看到床前趴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估计会被吓晕过去。所以,你等了也是白等。”很正经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何青听得他的话,站起身来,抚了下略有些酸麻的双腿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人了?”
逸风微微一笑,用执茶杯的手往床的方向一指:“从认识她以后。”
回眸望向依旧昏睡的人,何青的眼中满是柔情:“幸而那伤并未触及要害,不然,我无法想象……”
“她是个聪明而善良的女子,老天不会亏待她的。”逸风将茶凑近唇边,小酌一口,“其实,她倒教了我不少,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有些事比我们看的透彻。”
何青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在遇到她以前,我的生命里只有报复二字。可是,她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温情。”
“她值得你去珍惜。”逸风浅笑着祝福。
“不说这个了。”何青恢复了一惯精明的样子,伸了伸腰,“鱼儿掉的如何了?”
逸风微微一笑,“差不多是时候收网了。”
“哦?”何青挑起眉,有些戏谑的问,“不怕鱼儿反咬一口?”
“饵太诱人,鱼舍不得松口。”依然微微笑着,说着只有他二人才懂的话,顿了下,似乎又想到什么,“皇上那里没有问题?”
何青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他有什么问题,他巴不得揪出条肥鱼。他倒好,坐享其成,成了是他的功,败了是我们的过。”
逸风笑了笑,虽然嘴硬,但是看来,何青终究慢慢走出自己的心结了:“他,有他的无奈。”
何青不语,其实他心中也逐渐开始能体谅到当初皇上的心情,只是耿耿于怀母妃的死,不肯轻易原谅他而已。
“这局,将收了。”何青收起复杂的心思叹道。
逸风颔首,“胜负早已分,不过是宣判的时候到了。”
“这局,原是他布的。”不得不承认他的老谋深算,何青叹口气,“我们,不过都是他这盘局中的一枚棋子。”
“这天下,原本也就是他的一盘棋。”逸风接着说,“而他压上的赌注却是他的一辈子。”
二人相对长叹,夜色,悄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