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昌荣公主是我娘!我跟他是兄弟,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江无血冷冷地说着,眼睛紧紧盯着段溟阳。
段溟阳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叹息道:“你们俩是兄弟,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师父告诉我,当初昌荣公主生你的时候,驸马爷的姬妾秋娘也在同时分娩,公主见驸马爷对秋娘宠爱有加,怕她生出来的孩子,夺去了你的父爱,所以就派人去处掉他们母子,师父是驸马爷的师兄,受驸马爷所托,暗中保护秋娘母子,结果还是让公主害死了秋娘,驸马爷一气之下,将你们兄弟暗中掉了包,所以才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江无血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复杂,他竟然是昌荣公主的儿子,沈卓远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段溟阳叹了口气,道:“雪儿之所以不让你为她报仇,就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事实,不想让你们母子亏欠他太多。”
“他是我的兄弟,他娘被我娘所杀,而我娘又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养大……”江无血心里矛盾重重,仰天望去,呆站了半天没有说话。
段溟阳看了他一眼,心思沉重的说道:“师父临终前,让我想办法使你们兄弟相认,谁知道,雪儿竟然会死在他的手上。我恨他杀了雪儿,说实话,不光你想为雪儿报仇,我也想。不过,我不会利用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好了,我把真相告诉你了,剩下的,杀不杀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是我的弟弟,他娘又被我娘所杀,他不找我跟我娘报仇,我就烧高香了,况且,我还做了一件对不住他的事,溟阳,师弟我……”
“就让这件事,成为你我之间的秘密吧!”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沈卓远醒来睁开略显疲惫的双眼,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躺在闻风阁的大床上,辰光守在床边,失神的望着被面发愣,他低低的唤了一声:“辰光!”
辰光身体微微一震,看到沈卓远苏醒过来,站起来,躬身道:“候爷,您醒了!”
沈卓远嗯了一声,抓住扶栏虚弱的坐起来,急声问道:“忆如呢?她在哪儿?伤势怎么样了?”
辰光一愣,连忙伸手扶住他,道:“候爷不必担心,华太医来过,说柳姑娘已无性命之忧,属下知道候爷醒来之后,必然会找柳姑娘,所以就擅自作主,将柳姑娘带了回来,安置在西厢阁里,不当之处,还请候爷不要见怪。”
“她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多亏有你照应,我怎么会责怪你!”沈卓远稍微动了一下,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酸痛难忍,一提气,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暗叹道:自己真是自作自受。愣了片刻,他硬撑着身体翻身下床,刚一站起来,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找不到一点儿着地的感觉。
辰光扶持着他,低声劝道:“爷,您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正虚着呢!有什么事?您吩咐属下,让属下为您去办,您就安心在屋里歇着吧。”
沈卓远拂开辰光,没有作声,凭着一股劲撑着身体往前走了两步,便觉得冷汗直冒,力不从心,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喘了口气,道:“过来!”
辰光急忙上前扶住他,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低声道:“爷!你先歇歇,要不要喝茶。”他见沈卓远点了点头,沉声向楼下,道:“候爷醒了,来人,上茶!”楼下有人应了一声,立即泡了茶端送上楼来。
沈卓远按耐住心头的冲动,闭目养了一会神,看了辰光一眼,发现看的面容疲倦,眼睛里带着血丝,想必是照顾自己所致,微微一愣,才道:“我昏睡了几天?”
“三天三夜。”
沈卓远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思量片刻,问道:“那天发生过什么事情?你把人带回来,段溟阳可有为难你?”
辰光顿了一下,道:“段爷没有为难属下,倒是有一件事情,属下必须告诉候爷,那一天,您正在为柳姑娘疗伤,江无血突然去而复返,说要杀了您,为什么一个叫雪儿的女子报仇,属下同兄弟们正准备动手誓死保护候爷,这时,段爷出面把他引出去,也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再出现,神情跟先前的不大一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交给属下一瓶治疗内伤的药,没说话就走了。”
沈卓远疑惑道:“这倒奇了,放着大好的机会,他不杀我反而帮我,这……不像他的作风。”说到这儿,他觉得其中大有文章,不知道段溟阳对他说了些什么?又一想,问道:“这几天,段溟阳来过没有?”
辰光禀道:“没有,不过,他倒是派人来几次。候爷,听说,邓王爷病了。”
“哦,邓王爷病了,病得倒真是时候。”看来段溟阳此刻正在邓王府充当孝子,根本抽不开身,沈卓远失声笑起来,示意辰光打开窗,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阳光明媚,院子里种的迎春花,黄灿灿得开着正艳,眼前一亮,道:“我行动不便,你去把忆如从西厢阁里给我接过来。”
辰光一愣,为难道:“这……候爷,柳姑娘还没醒呢?”
沈卓远望着天空,轻叹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去吧,将她抱过来。”
辰光沉声道:“是,请候爷稍候。”
待辰光走后,沈卓远缓缓坐下,这时,丫头春儿端着温水慢慢步上楼来,福身向沈卓远见礼,见他点了点头,连忙上前动手侍候他洗梳。管家闻讯沈卓远醒了,匆匆赶来,见丫头正在服侍沈卓远洗梳,不敢出声打扰,垂手站在一旁,等待洗梳完毕,才步上前请安。
沈卓远看见管家一脸兴奋之色,心中顿生厌恶,问道:“我昏睡的这几天,府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刘管家打量着沈卓远的神色,小心地说道:“回候爷,一切正常。只是……后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如何迎娶?还请候爷示下。”
沈卓远看着他,轻哼了一声,道:“这……用得着我吩咐吗?我看你是在明知故问,我娘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了,你就按照她的意思办吧,用不着来向我请示。”
刘管家暗自心惊,连声道:“奴才惶恐!奴才绝对没有对候爷不忠之意。”
沈卓远冷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不妨吩咐你去办两件事。你可听好了,其一,本候要将新房设在南院,如何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其二,本候绝不允许魏家的花轿从正门抬进来。”
刘管家听到此话,惊出一身冷汗,候爷跟魏家小姐的婚事,可是公主看好的,要是让他给办砸了,恐怕公主那边不好交差,疑惧道:“这,这,这恐怕是……不好办,奴才怕……”
“哼!”沈卓远脸色不变,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倒说说,是不好办,还是办不了,告诉你,本候根本就没打算要娶她,吩咐你,这么简单的两件事,你要是办不了,办不好,本候就替你做一件事……”
刘管家看着沈卓远和颜悦色,一脸笑意,不明所以然,禁不住问道:“候爷,您要替奴才做什么?”
“替你准备好棺材。”
只听“扑通”一声,刘管家吓得立即跪在沈卓远脚下,颤声道:“候爷,您行行好,您不能杀奴才,奴才,奴才一定想办法,为您将此事办好!”
春儿吓得腿脚发软,禁声退到一旁不敢出声,只听沈卓远对刘管家,冷声道:“你知道利害就好,起来吧。”
刘管家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感到身上的担子特别重,重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腿脚一阵抽筋,痛得他咬牙忍住,站在立在一旁不敢吭气。
屋内一时静得出奇,沈卓远闭目养神不语,其他两人更是不敢动一动。
过了一会儿,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刘管家抬眼望去,只见辰光打横抱着一名女子上来,看清那名女子的容貌,他想了想,转头看向沈卓远,但见他的脸色放缓,心中略略有了分寸,问道:“候爷,新房布置在南院,不知现在住在南院的艳夫人该如何安置?”
沈卓远道:“南院的空房多得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我看没什么关系。”
刘管家连声道:“是,是,是,候爷说的是。”
沈卓远不再看他,挥手打发他跟春儿下去,望向床内只见柳忆如闭着双目仿佛正在睡觉,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她,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辰光扶他起来,缓缓走过去坐在床边,问道:“候爷,您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沈卓远喘了口气,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肚里确实有点饿,你去看着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辰光连忙应声退下。沈卓远伸出手指轻轻碰触到她的脸,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探试到她鼻息间微弱的呼吸,他禁不住内心证实她还活着,禁不住内心激动欢喜,失声一笑,痴痴地望着她。
半晌,他回过神来,心思一动,握住她的手,道:“尽快好起来吧,就算你恨我,将来让我死在你手里,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