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宫女和太监穿梭于偌大的皇宫中寻找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掩饰不住的焦急出现在脸上,拨开人般高的草丛,来回的望着四周,希望可以看到那个身影,却仍然看不见那个寻找的身影。
“什么事?”一身白衣的女子踏着步子过来,轻轻的问道。
“参见皇后娘娘”刚刚一团糟乱的太监宫女全部都跪倒在地,眼中全部都染上慌乱和不知所措。
“平身”淡淡的嗓音回荡在整个花园中,洛轻尧扫过四周,眼神慢慢的停留到院落东边角落上的大树上,挥手让一干人等都下去。
“娘娘,殿下他”负责贴身伺候慕容祈的宫女一脸的惊慌,言语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和他们都下去,本宫自会处理”笑着的女子慢慢的抚平了一干人慌乱的心,听从她的吩咐弯身退下。
待到所有的人离开,慢慢的走至那孤独耸立的大树下轻声的唤道“祈儿”
半响,上方传来闷闷的声音”娘亲,他们找了我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现我,为什么你以来就找到我。“”自茂密的树枝中露出的一张脸赫然正是慕容祈。
“因为在宫中他们习惯了低头,长久的习惯让他们即使是找人或是东西也只会向低的地方寻找”淡淡的说着理由的女子看着他很是温柔。
“所以,祈儿永远不要低头,那样你才可以看到比你更高的东西“躲在树上的小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着那个温柔的女子,这个人是他的娘亲,不是母后,是娘亲,他总觉得母后这两个字太过于冰冷了,所以他从来不换她母后,而那个女子总是一脸温柔的纵容他,不曾苛责他半句。
“娘亲,我下不来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下方那个淡雅笑着的女子。
那个女子看着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轻轻的开口,温柔而迷人“跳下来”
“跳”叫了出声,看着自己到地上的距离,慕容祈使劲的摇头,这么高,怎么跳。
“祈儿,相信娘亲”那个女子眼中的温柔让他慢慢的放开了手,闭上眼睛任由身子跌落,然而突如起来的疼痛让他大叫了起来“疼”
睁开了眼睛,那个女子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一脸温柔的看着他,裂开了嘴,不住的滋滋哀叫,但是那个女子挑眉细笑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柔声的安慰他。
“娘亲”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和往日里不同的娘亲,眼中是气愤,而那个女子慢慢的走过来,抱起他轻声的安慰“祈儿乖,不疼不疼”温柔的揉着他被跌痛的屁股。
柔柔的声音让他心中的怒气很快就烟消云散,嘟哝起嘴问道“娘亲,你骗祈儿”
而抱着他的女子笑容中带着有些不一样的神采“祈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像娘亲刚刚一样总是温柔的,诚恳的,他们会让祈儿做很多的事,但是祈儿不可以相信他们哦,如果相信他们,那就会像刚刚一样把屁股跌痛”
三岁的孩子皱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明白的摇头“祈儿不明白,祈儿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骗祈儿呀”
“那就要看祈儿自己分辨了,因为那时你的人生,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你,你能靠的只有自己。”看着那个一脸茫然的孩子,洛轻尧柔柔的笑了,抚着他的头再次的开口““祈儿,现在的你不需要明白,但是记住娘亲的话,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淡淡的笑容在看向他的时候有着莫名的哀伤,终于很久很久以后他明白了,因为他的出生,他注定了一身都会在权势和阴谋中沉沦,如果要抱回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那一定要明白,一定要懂得曾经不懂得。
“天气在开始变凉了,”低低叹息的女子眼神中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像是突然之间会消失的感觉让慕容祈害怕的抱住她,将头埋入她的怀中低低的喊道“娘亲,娘亲”那种不安的感觉一直都无法消逝,在心底的最深处不断的蔓延。
像是安慰住他的不安,洛轻尧带着微笑的抱住他,将温暖传自他的全身。秋风慢慢的扬起,又是一年的冬天开始到了。
岁月在无声无息中流逝,转眼之间春去花开,云去燕归,慕容羽登基三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凤临真正的步入盛世。
御花园中的花开的灿烂,芍药的香气飘散在整个后宫中,淡淡的,不断的散发,匆匆的行走在宫廷中的男子神色匆忙,手中拿着的是本折子,随意的侧目一望,却停住了匆忙的脚步。
“恩师“喃喃的在口中念道,对于三年前铭刻在记忆中的身影时无比的熟悉,惊讶自眼中浮现。
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慢慢的转身的女子在看见他的时候眼中也微微闪过一抹惊讶,隔着荷塘微微的点头致意。
看见她准备转身离去的身影,他急忙开口叫道“恩师”三年了,那个身影在他的梦中辗转反侧,对于一个一面之缘的人自己如此的记在心中,甚至连自己也觉得惊心,然而除了当日的一面之缘,却从此在无那人的消息。原本以为同朝为官,总有见面的机会,却不料从此再也无法看见。
而今天到御书房中递了折子,得蒙帝王恩准可以进入御花园中一游,却不料竟然看到了魂牵梦所的身影。
“恩师“仿佛害怕眼前的人是自己思恋多时而出现的幻影,不敢置信的喊道。
而停住了离去的脚步,那个人转过身来,一身的女子装束,让他原本的惊讶中开始浮想哀伤,果然,自那日歌罗城中见到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必然是出生不俗,否则那一身的傲气和华贵怎样解释,而今日可以在此处见到的人,皇宫中除了宫女和太监,剩下的只能是帝王的妻妾。
弯腰拱手请安“微臣监察御史夜兰舟见过娘娘”
而那个昔日淡笑的女子轻轻的笑着,看着他的眼神中是温和,轻声的说道“夜御史免礼”
难掩的失望自心中升起,即使明白,知道,心中还是有着一线的希望,希望她可以否认,但是这样的回答无异于宣告着他的猜测的准确。
“三年前和娘娘一面之缘,娘娘的大恩兰舟无以为报”将心中的感激化作眼神看着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淡淡一笑,轻声的说道“本宫不过是还你本来应得的”
“但是如果没有娘娘,兰舟又怎会有今日的光景”
“那本就是你应得的,如果没有你寒窗十载,即使本宫想要帮你,只怕你也没那个机遇”淡淡的女子眼中始终是看不清的笑意,远远的看来像是飘渺的九天之神,不可靠近。
“兰舟冒昧,可否请娘娘告知兰舟名讳”即使明明知道佳人是罗敷有夫,但是心中却仍然想要知道,问出的话,期望的看着那个女子。帝王登基三载,虽不沉迷于女色,但后宫中仍然有着妃嫔。
女子的唇慢慢的开阖,而远远跑过来的孩子扑入她的怀中,“娘亲,娘亲”那亲呢的动作让夜兰舟怔住了。
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那个孩子,他自然认得,帝王登基三年,虽然后宫中仍会按照规矩纳进妃嫔,却无一人怀孕诞下龙子,有的只是一个帝王登基不久后突然被立为太子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口中的娘亲,当今天下只有一人可以敢担当,当今的凤临帝后洛轻尧。
匆忙的跪立在地,这一次是全心得遵从“微臣有冒犯之处,请帝后恕罪。”不敢抬起的头,心中却是不断的浮现着所有人对着这位至从帝王登基以后就鲜少露面的凤临最高权势的女子的评价。
“惊才绝艳,聪慧绝顶,谈笑间强掳灰飞。”那个一身传奇站立在帝王身边的女子,所有人眼中的传说,竟然是她。
“夜御史何罪之有,俗话不是说不知者无罪”浅笑的女子伸出手抱住那个奔来的孩子,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眨眼之间,眼前的女子仿佛就与自己隔着千重远,此刻的她,已经是只能高高的瞻仰。
苦涩的笑容在嘴角泛滥,侧身之间看到远远的回廊深处的另外一个人,心中顿时是惊愕连连,匆匆的告退,看着那个女子温柔的表情,侧过的头更是看着另外一个人,当今的凤临君王,那样的他,也是在远远的看着一个女子,神情中仍然是看不透的神色。
“娘亲,刚刚那个人认识你吗?”软软的童音自慕容祈的口中传出。
“是的,娘亲的故人”幽幽的声音,那个女子眼中闪烁着星芒,却仍然是缺少一种东西,一种曾经她脸上随时都有的东西。
三年了,荷花三开三谢,三个春秋,这里仍然是清冷的,望着遥远的地方,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的帝王,你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放下心。
三年前,金銮殿下分立两侧的文武大臣,高坐的帝王,帝王的身旁是同样高度的椅子,当今的凤临只有一个人可以坐到那里,当今的凤临帝后洛轻尧。
漫步而来的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神色中淡然而舒适,眼神慢慢的扫过下方的群臣,不曾开口。
“启禀陛下”走出群臣行列的是户部尚书,他递上折子朗声的说道“今凤临西边大河崩堤,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恳请陛下准许拨款赈灾。”
坐在龙椅上的青年微微皱眉,眼神凌厉的扫过下方的众臣,再次的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紧跟着其后的是兵部尚书,他也是大声的启奏道“王新登基,目前国库尚未丰裕,而边疆各国也是虎视眈眈,臣也恳请拨款到边疆”
而帝王则是微眯了眼睛问道“众卿家有何建议?”
下方无一人再出声,眯起眼睛的帝王脸上是温柔的笑意,侧过身去看向那个身畔的女子“不知帝后有何意见“
被问及的女子抬起眸子,看着他,慢慢的开口“拨款赈灾当然为先”
而下方的人在听见朝堂之上那个女子的话之后一片杂乱,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的确,后言之有理”
而微笑的帝王则是回国身来大声的宣布着“先拨款赈灾”眸子中却是冷冷的扫过一片符合的众臣,看不清表情的脸上仍然是笑容。
而这样看着他的女子眼中却隐隐的染上哀伤,终于,你说你将你的天下和性命交予我手,这就是你给我的,不过登基半载就在看我对朝廷的影响吗?眼中的哀伤仿佛是刻在灵魂上的伤痛,一点点,一点点的吞噬着所有。
自那天起,帝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金銮殿上,而帝王的身边却始终留着一个位置,只为那个女子留下的位置。
“轻尧,”风吹动着莲花在水池中不停的晃动,伫立在池畔的女子痴痴的看着那朵妖娆绽放的莲花,笑容中却是看不出的飘渺。
回过身看着那个含笑的男子,轻轻的应道“陛下”
“轻尧还是如此喜欢莲花”指着一池青莲的男子笑容是柔柔的,让人如沐春分的温暖。
但是看在洛轻尧的眼中,却觉得泛滥着冷意。
“轻尧,为何不再上朝了,朕说过朕的江山和性命都是很你共有的”看着释然说着这样的话的男子,低垂了眉眸,轻轻的说道“轻尧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而灿烂笑着的男子眼中的星光一闪而逝,看着她的时候轻柔的说道“既然如此,朕不会勉强轻尧的”
那个细细笑着的男子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不是曾经笑容灿烂的少年,也不是曾经眸子中透露着温情的男子,更不是许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的男子。
“轻尧”看着她的样子,开口唤道的慕容羽欲言又止的住口,“轻尧,”只有不断的唤着这个名字,仿佛就可以心安,眸子却是不断的缠绕着那个笑得淡然的女子。
而那个女子侧过的头依然美丽,就如大婚那日,凤冠霞帔下的绝世芳容,心中有些东西像要破茧而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描述,只有看着那个女子淡淡的笑容,找着自己的安心。
“朕,朕……”不知道从何说起,仿佛很多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陛下累了,”轻轻的说着的女子眼中开始蒙上看不透的神色,像个小孩子般,慕容羽那一刻觉得自己的所有做法都在她的眼中显露无遗,没有半点的遮掩。
那种赤裸裸的感觉让他突然之间觉得难堪,立刻转身离开,即使这样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他的眼角微微的上挑,已经有着微微的笑纹,那种笑,仿佛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融入了骨雪,无法分离,很早的时候就只会这种笑了、
看着他的离去,洛轻尧的眼中终于有着释然和失望,低低的叹息。,朕,多遥远的称呼,曾经有个人问道“明知道帝王的话是最不可信,却还是选择相信,为的是什么?”
她当时的回答是“因为他将他的天下和姓名交予我手”今日,在回头看着那日的对话,何其的讽刺,原来,帝王的话真是天下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自登基以来,他掌天下大权,她握凤临军权,不过短短的半年,原来诺言的有效期只有短短的半年。
“想要军权可以直接说,为什么做出这样多的事情”摇着的头看向的是那一池摇曳的青莲,芳华灼灼,艳丽无双。
朝廷上的试探只是一步开始却已经让她的心开始泛着凉意,即使是伤透了,她亦想知道他还要做些什么?
三月之后,苍山祭祖之行,凶险异常,帝掌兵权,后隐深宫,那一年是帝历398年冬。
我的王,当你坐上象征着至高无上存在的龙椅那刻,当那个你字变作朕开始,我和你之间的裂痕就开始蔓延,镜子,永远无法修补的伤痕,只能慢慢的裂开,直至破裂,而我未想到的是,洛轻尧一身骄傲,从不低头,唯一的一次低头,唯一的一次,亦是此生最后的一次,竟然会输的这样的惨。
我的王,我不恨你,嘴中说着对你的爱,其实我想我还是不够爱你,所以才可以轻易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