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历390年冬,离渊派遣使者前来凤临签订两国安定合约,并将离渊前帝王的的王姐纳兰容姬嫁入凤临,凤临帝王大宴天下,封容妃。
群臣设宴昭阳殿,欢迎离渊使者,大殿上,分席尔坐的是满朝文武,而坐在大殿中央上方的是凤临帝王慕容羽和久居深宫的帝后洛轻尧,下方第一个位置就是离渊的来使离渊的连丞相,他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向大殿上高坐的凤临帝王“今吾女王特遣连逸前来和凤临签订盟约,希望离渊和凤临可以和平共处百年”
微微抬起眸子的凤临帝王眼中是看不出的神情伸手接过身边的福公公递过的酒对上连逸“连丞相的希望也是朕的希望。”
一口饮尽的两人举着空空的杯子遥遥相对,迟迟而来的离渊公主的到来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大殿中有时一片欢歌笑语。
而面纱下的容颜却是让整个大殿再次的陷入寂静中,秋水如黛,盈盈若月,举手抬足间的绝世风采,盈盈下跪的女子轻轻启齿,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也不过如此的感觉,清零若梦,绝世红颜,所有的人在惊赞后眼神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坐在大殿高处的女子。
而女子的神情淡然,看向下面的女子眼神中是淡淡的笑意,脸上是不容忽视的赞赏,看着这样的她,所有的人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低垂的眸子中是看不出的神情,轻轻的开口“纳兰公主果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这样的一句话让大部分的恩在心中松了口气,唯独看着这一幕的莫均斐在心底叹着气。那个女子还是受了伤,帝王的爱从来就不可能只给你一人,纵然三千弱水,愿取一只瓢,可是被天下绝色所圈养的男人,心中有的何止一个人。
一口喝尽杯中的酒,眼神却始终是围绕着坐在大殿高处笑得淡然的女子。身畔的慕容执看不过眼的拉住他,轻声的问道“你今日怎么了”
回头看了看他,莫均斐的嘴角勾起笑容“七王爷,恐怕莫均斐与你缘分已到尽头,今日的这杯酒就当作你我的离别酒,呵呵”
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冷静自若的男子,慕容执的眼中闪过的除了迷惘还是不明白,看着他的样子,应该是喝醉了,扶住他,不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那日的宴会很热闹,而那个高坐在后座上的女子眼中始终是淡淡的笑容,看不清的是她的面容,模糊了的双眼,没有人看到那一闪而逝的伤,那个女子,永远是高高在上,永远是淡定从容,她是凤临的无双帝后,洛轻尧。
端着手中的补药,谢绝了宫女的好意,亲自端着过去,尚未走进御书房中,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几位卿家到底有何要事?”说话的声音是日日夜夜都会听见的声音,无比的熟悉,正是慕容羽。
而突然之间跪地的声音,此起彼落,先开口的是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应该是三朝老臣范太傅,他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开口。
“太傅到底有何事?”温和的声音微微的提高,隐隐间有些不耐烦掺杂在其中。
“陛下,老臣三朝侍奉凤临的君主,自问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百姓,古人言忠言逆耳……
”范太傅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话,先是从他在慕容羽祖父时代的忠心可嘉,在是到慕容羽的父皇,直到现在,听着他的话,慕容羽的眼中开始慢慢的染上深沉,低低的开口“太傅不妨直言,朕不想再绕圈子”
而相互望了望的几位大臣突然之间全部跪倒再地使劲的磕头,仍然不肯言语。
“太傅,朕恕你无罪,任何的话都可以讲”温和笑着的帝王对着这群人最前面的范太傅说道。
范太傅抬起头大声的说道“臣等请陛下废后”
“废后”慕容羽柔柔的声音重复道,眼神却是扫过他身后的几位大臣,立刻让那几位大臣胆颤的退后几步。
“福公公,为朕重新泡一壶茶来”却不再将眼睛看向范太傅,范太傅直直的向地上磕着重重的响头“陛下”
“福公公”有些不耐的再次唤道没有离开的福公公,眼神中的凌厉更加的浓烈。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帝后虽然在陛下登基之前出力不少,但是陛下,后宫不可干政,”
大声呼喊终于换来帝王冷冷的一眼“朕已经将兵权收回手中,范太傅还有话可说”
范太傅沉重的摇摇头再次的开口“陛下,即使是收回了兵权,当今凤临的黑骑兵是帝后一手所建,论感情还是其他们都没有人可以将黑骑兵发挥到帝后的威力,而陛下虽然将兵权收回手中,但是陛下登基之时曾立下誓言凤临的天下是和帝后共享,更是赐予帝后无上的权利,古往今来,绝无第二人有此恩宠。”字字如血泪般的喊道的范太傅激动之时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帝后已经很久没到过朝廷之上”低低的叹息,帝王的语气中隐隐的有些阴暗。
“虽然如此,陛下可曾想过,镇国将军是帝后的师兄,黑骑兵是帝后一手所建,突厥新王直到现在仍频繁派遣使者来往于凤临,为的是谁?朝野中有多少人是帝后一手提拔,当今的天下有多少人是不知帝后,陛下,帝后确实是旷世难得的奇女子,但是这样的女子可以为君,为王,却未必肯居于人下”
这样一番长长的话让帝王不再开口,久久,御书房中没有半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手中已经冷的补药,冬日里慢慢的冷却,让而更冷的是心中那颗跳动的心,对着时间越来越久,心中亦是渐渐冷却。
“太傅,你可知,洛轻尧在,凤临的天下永安,她是天下间最强的棋子”久久之后的一句话让原本冰冷的心彻底的破裂。
耳中,心中再也听不到任何的话,只记得那句“天下间最强的棋子”原来,我在你的心中地位就是这样,原本那个挑眉细笑的你说这将江山性命交予我手,至少你的心中有着洛轻尧的位置,原本以为你是不够爱我,却不知道,不是不够,是根本不曾爱过。我亲自选的王,原来是一场玩笑。
眼角的笑越发的灿烂,不发一言的走回寝宫,看不见一路上所有的景色,嘴角是高挑的笑,眉间是温柔的笑,眼中的荡漾的笑。而至眼角快速划过的是泪,跌落于草丛,和大地同化。
“娘亲,娘亲……”原本欢快的声音在触及眼前的景象时惊愕到无法开口。
入眼的是一片白色,纯粹无一丝的杂色,如冬日里最洁白的雪,漫扬在整个空空的宫殿中,萧瑟的宫殿看起来出奇的空旷,而坐在铜镜面前的女子背对着他,那一头的青丝,一夜之间既然变作如雪白发。听着他的声音缓缓转过身的女子嘴角是淡淡的笑意,看着他温柔的说道“祈儿”
不敢置信的靠近那个笑得温柔的女子,伸出的小手覆上那一头的雪丝,口中喃喃的念道“娘亲”
红颜白发,是怎样的伤,怎样的痛可以让人一夜之间满头青丝转为乌丝。曾经他认为这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女子不够爱他称为父王的男子,因为无论怎样的事情或是什么,她从来没有抱怨,从来没有拒绝,他是孩子但是却并非笨蛋,自然知道帝王的后宫有多少的女子,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看到的是那个女子眼中的骄傲,他从来不认为这个女子可以和别人分享她的爱人,然而三年了,三年的时间,看尽了后宫风云变幻,却始终看不透他成为娘亲的女子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看着她爱的人不断的充盈后宫,不断的看着他慢慢削弱她的实权,一步步将她困在后宫,看着那寂寞的莲花年年开花,看着她爱的人不断的伤害,昔日眼中的骄傲慢慢的磨平,昔日眼中的不桀慢慢的消逝,剩下那个看起来云淡风清,没有在乎的东西的女子。
原本以为骄傲如她,只有不爱才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然而却忘了,这样的女子不爱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他舍弃骄傲,低下头颅,为他磨平傲气。
手中传来的质感,小小的眼中盛满了怜惜,原来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深。
有些人,看起来不在乎,是因为已经太在乎,这满头的白发正是诉说着这样的感情。
抱住眼前的女子,想要把自己的温暖传自她的身上,而那个女子慢慢的抱住他小声的说道“别哭”
才发现自脸颊滑落的湿湿的是自己的眼泪,“娘亲”无法做什么,只能不断的喊着她,而她温柔的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轻轻的说道“祈儿,帮娘亲拿墨来”
听话的自她的膝上下来走到书房中拿着平日里写字用的墨,却不知道娘亲要用来干什么?
“娘亲”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个女子撩起一缕发丝微笑着看着他“祈儿,帮娘亲把头发染上墨汁”
这才明白她要墨汁的用处,洛轻尧始终是洛轻尧,即使此刻,她仍要她的尊严,即使爱了,她的脆弱也不愿意告诉那个男子,而那人,是否已经永远的失去她了。
细细的为她将头发全部染黑,再次站立在铜镜面前的女子是凤临的帝后,浅笑兮言之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雨,无论多么了不起的人,一旦懂了爱,就会变得脆弱,即使如她,依然如此。
“祈儿,娘亲已经不年轻了”微笑的女子眼中是看不透的颜色,只是轻轻的叹道。
惊觉女子语气中的哀莫大于心死,有些激动的回答道“娘亲还很年轻”
而轻轻启齿微笑的女子眼神却是看向远方,不再开口。
风起,大雪无痕的飘落在歌罗城的上空,凤临地处南方,很少可以看到大雪满弓刀的景象,而凝结的冰挂在皇宫的墙角上,引来宫中的人围观。
飘落的雪丝带着沁人脾肺的凉意一点点的落在人的头上。
“娘娘”贴身的宫女看着站立在冰天雪地中的女子,有些担心的唤道,女子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神情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拿着狐裘走到她的身边,待在这个被整个凤临奉为神灵的女子身边几年,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个女子并不如看起来的精明,大部分的时候她会发呆,会看着一样东西很久很久都不动,她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擅长领兵打仗,行兵布阵,聪明绝顶,可以医病治人,却不知道拨浪鼓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这个世上有很多除了糖葫芦之外的零食。
做饭的时候可以将饭烧焦,其实她也是人,也很真实,不过是别人将她过于的神话。
这样的女子应该得到的是时间的宠爱,而非寂寞的待在象征着至高尊荣的月殿,冷冷的看着月隐东升。
“下雪了”站在雪地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微微的笑起,神情中有着叹息,伸手接过落到手中的雪,眼中开始慢慢的清明,有着属于她的淡然和骄傲。
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女子,她相信她会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深夜的凤临皇宫中,匍匐在案桌上的男子陷入了沉睡,慢慢走近的脚步声,进来的女子看着他沉睡中的容颜,伸出的手覆上他的脸,眉间是是淡淡的笑意。
如蜻蜓点水般的在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再见了,我的王,七年的时间弹指而过,白驹过隙般的短暂,我却再没有继续等待和伤心的勇气,你还如初见时的那般俊美。而我,覆上额间的细纹,却没有时间等待你的爱。
初见时,你的灿烂笑容让我冰冷的心中多了牵挂,那串糖葫芦成为我记忆中永远无法褪去的颜色、
我的王,洛轻尧一身所学都是为报你那一串糖葫芦的情,你说你将你的天下和性命交予我手,我为你披甲上阵,因为你要天下。
我的王,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我放下骄傲等着你,而你却忘了你的誓言,后宫三千,洛轻尧只是其中之一。
我的王,我从来不认为天下有任何的人可以站在你的旁边与你并肩,除了我,所以明明知道你爱着江山,我却宁可傻傻的等在,原来,无论洛轻尧做再多,在你的心中也只是一颗棋,一颗此刻丢弃的棋。
洛轻尧一身从不弯腰,而你,却是弯腰给我最大的礼物和伤痛,从此洛轻尧的头部会在为人低下,从此洛轻尧的腰不会为人弓下。
你温和笑容下的野心我看在眼中,你利用莫浅秋,杀十五的母妃陷害九王爷,即使不忍,我却从未想过阻拦你的脚步,因为我知道你想要天下,而这就是我纵容着你,用着我的信任回报我的一切。帝王的爱情果真是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我只是在一次的验证了而已。
一场至始至终的玩笑,真是讽刺,手划过你的眉间,从此你坐你至高的存在,而我,做回我一身骄傲从容的洛轻尧。
转身扬袖,阵阵的风吹拂在大殿中,龙延香的味道弥漫,从此那个身影远离了他的世界。
慢慢自睡梦中清醒,看着摇摇欲坠的烛火,脸上似乎残留着她的气息,急忙的唤道“福公公,福公公“
福公公圆圆的身子忙忙的从门外进来不解的看着帝王脸上惊现的焦急“陛下,什么事?”
“刚刚有人来过吗?”
“回陛下的话,奴才一直在门外,没有看见人进来过”不解的看着帝王那一脸的疲惫,在帝王挥手之后退下。
看着不断跳跃的烛火,重新拿起朱砂笔,批阅着那一叠折子,心中却始终有着不安,也许是太疲惫了,萦绕鼻尖的龙延香更是有些疑惑,为何安神的贡香在此处,摇摇头,想到门外一向中心的福公公,继续刚刚未完的事。
而此刻走到宫门的女子惊讶的看着门外的小小身影“祈儿“
小小的孩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娘亲,是你说过从此你是祈儿的娘亲,那自然要保护祈儿”
“你可知道,出了宫门,你就不再是凤临的太子殿下,失去所有的一切。”
看着那个笑起来眯着眼睛的孩子,洛轻尧轻轻的问道。
“对祈儿而言,娘亲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要”因为只有一个你可以给我唯一的温柔。
含笑的女子拉起他的手,走向未知的未来。
翌日的朝堂上:
“启禀陛下,镇国将军留下辞官书信一封,人已了无踪影了。”
上钱启奏的是左丞相凤骞昊。
原本疲倦的揉着眉心的帝王再听到这句话后放下手,有些无力,脑海中回想曾经那个男子的话“你是轻尧认定的王,所以也是我的主子,只要洛轻尧还在,莫均斐就会忠于你”那日的话宛若昨日一般的重现,遗忘了所有,如今莫均斐离开,只有一种可能,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名字“洛轻尧”
“快,快,派人到月宫中请帝后”帝王脸上出现的焦虑让被点到名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向月宫的方向。
“启禀陛下,月宫中的人说从昨日开始就没有看见过帝后。”回报的人出口的话让龙椅上的帝王颓然的靠向后,神情似乎有些茫然。
“千情楼”突然之间开口的七王爷让慕容羽的心中有升起了希望,但是很快回报的事千情楼已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你真是如此决然,甚至连定点的机会也不留给我吗?”平日里笑意盎然的脸上是从不曾出现的颓废,扫向大殿的实现中看不清楚到底有些什么,臣子们担心的看着帝王样子,却不敢再这个浪尖上开口。
手中握着的是昨天夜里在门外发现的锦帕,锦帕上淡淡的香气是属于一个人的,那夜,她真正的来过,有些东西像是空气,存在的时候不会觉得哪里重要,但是却在失去的同时被扼杀了生命,这一刻,他的心中开始明白思恋是怎样的滋味。
回想起来,除了计划中所要了解的,他知道她出自洛家之外似乎从来不曾划过心思在她的身上,她从来不会让她有半点的担心,因为她是洛轻尧,是无所不能的。
恍然之间,才发现自己对她其实是一无所知,她会去哪里?
“轻尧,你是在惩罚我不懂爱吗?也许从你走的那天开始我就在懂了,给我时间,轻尧,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握住锦帕的手慢慢的收紧,仿佛手中握住的是那个女子。
而大漠之处的两人骑着骆驼,看着夕阳下山的景象,黄昏的光芒宛若最美丽的瑰宝。
“祈儿,很快你就会有个弟弟了。”骆驼上的男子装扮的洛轻尧嘴角轻轻的勾起笑容,手慢慢的覆上自己的肚子,那里有个生命在孕育。
“娘请,”欢喜的凑过头来,惊奇的看着此刻平整的肚子,不敢相信不久之后这里将会有个小小的生命出生抬起了头“娘亲,可不可以不要弟弟,我要妹妹”向来早熟的慕容祈此刻的样子天真而可爱。
笑眯了眼睛的女子伸手抱住他说道“好,妹妹”
落日的光芒慢慢的射在他们的身上,包裹成金色的光晕,淡淡的,美丽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