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父亲所言,古之故族,当真是人材辈出。眼前这名女子,最多不过双十年华,内功修为竟然已经超绝到如此地步。
记得父亲曾经对他说过,古族神功只有练至第十层时,方可结出莲花手印。刚才看她所结的莲印四周已隐隐现出一层紫色,显然她的内功已经超过了第十层。幸好他刚才阻止的及时,否则,此刻怕是已经被打落到了马下了。
不仅如此,瞧她淡定从容的模样,定是极其聪慧之人。单单只从她刚才那极快的推断上来看,就可知她有着绝佳的头脑。只是不知她究竟可以聪明到何种程度?
带着期待和好奇,他看着仍旧沉稳从容的古昔墨,等待着她的回答。
“将军不是出谷的护卫,但是却出身我古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双亲当中必有一人是我古族护卫。”
古昔墨说话之际,亦留神着他的反应,在看到他脸上尽现惊奇之色,知道自已猜对了。接着继续说道:“以将军这般的年纪推算,定是上一辈的古族护卫。而上一代出谷的古族侍卫一共有四人。扣除其中一位出谷时年纪尚青,不符合条件的之外。还有三人,而这三位当中的一男一女是绝然可以排除在外的。余下这位男子也是四人当中年纪最长者,名字叫古亭舟。是当时的萧氏宗主长子的贴身铁卫,而这位长子不是别人,正是后来成为邑昱皇朝当今天子的人。而将军你的身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便是那古亭舟之子!不知我说的可对?”
她合情合理的分析,让对面一直细心聆听着的人赞叹不已。暗自言道:“好聪明的一个女子!”只是对她的话语仍旧有些不解,遂既不承认也未否认的问道:“算你说得有些道理,只是你又凭什么会说我同那一男一女毫不相干?倘若我真的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儿子,又当如何?”
“那将军你是吗?”古昔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回之反问道。
男子沉呤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不是!”
“那便是了!”古昔墨轻声言道。不再理会他的疑问,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
看见这样的情形,男子也颇为实趣的不再追问下去,遂出声承认道:“不错,我正是这古亭舟之子,我叫古牧野。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昔墨,古昔墨!”
“古昔墨!”古牧野重复的念道,点了点头,“嗯,不错!人不俗就连名字也文雅,是个好名字!”
“将军既然出身我古族,你我当属一脉。昔墨也无需再于将军客套,不如唤你牧野兄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如此称呼甚好!”
古昔墨的直爽,不拘泥于小节,更增添古牧野对她的好感。
“既然你我无需客套,那么我尚且有一疑问,不知牧野兄可愿为我解答?”
“你可是要问我,为何出现在昕州城,成为这里的守将,是不是?”古牧野侧转头看向她,手中轻扯缰绳,暂停马蹄,与古昔墨并驾缓步而行。
“嗯!我想要问的正是此事!”古昔墨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来此处原因无它,只是想于一个人做对。此人杀辱我母,废残吾父。他于我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古牧野说到此处,牙关紧咬,眼露狠意,似要将满腹的仇恨,尽倾而出。
古昔墨听得他言至此,已经猜出八九分。只是却并未开口打断,静静的等着他说下去。
“他是何人,你可想知道?”古牧野冷声一哼,看向她有些哀伤的脸,恨意更甚。
“他是萧氏这一代的宗主,也是当今邑昱皇朝的天子,更是我古族世代守护着的萧氏门人。”古昔墨一声低叹,幽幽说出他的身份。除了他本人,还有谁会有此能耐动得了这天子的护卫?
“你是如此聪明,很容易就猜到了是不是?想不到吧,你们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会做出如此牲畜不如的事来。一个死心塌地极力守护他性命的人,对他到说还不如一条狗。看,这就是你们极力想要保护的主子?”
“不要说了!”他的话勾起了古昔墨深抑在心底,已经久远的伤痛。重新揭起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艳的液体,疼痛仍旧刻骨铭心。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们萧氏的门人,有哪一个把我古族护卫当人看了。抛除我的父亲以外,另外那三名古族护卫,又有哪一个得到善终了。一个被主子拿来当了挡箭牌,惨死在乱箭之下。另外那两个就因为是夫妻,所以便被各自的主子怀疑,双双死在一怀毒酒之下。他们……”
“不要再说了!”古昔墨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
古牧野被喝斥的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时,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她那隐忍不住的哀凄和悲伤的神情,深深的震憾了他。
“你以为受到伤害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又有多少古族人在受着同样的煎熬。你的父亲是废了残了,可是最少你能够时时刻刻见到他。而有的古族人连自已的父母亲的面都没见过。要见也只是在梦里面。她们盼着自已快些长大,等长大了好出谷找寻自已的父母,而等到她们真的长大了,就被告之,她们的双亲早已经不在了,而且已经死去多年了。只是……只是一杯毒酒,便结束了他们正值青春年少的生命。”说到最后,古昔墨已经泪如泉涌,哽咽难言。
“你是……你是亭轩和慕白两位师叔的女儿?”
古昔墨沉默凝重的神情,告诉了他答案。
“既然你是他们的女儿,更应该痛恨萧氏门人。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也要成为护卫,甘心守护萧家人?难道你也想要步上他们的后尘吗?”
“我别无选择!因为,这是古族人的责任,亦是宿命!”
“去他狗屁的责任,难道这上百年来古族所付出的还不够吗?莫非真是要我古族世世代代都要被这条无形的枷锁所束缚,直到牺牲掉最后一滴血脉为止吗?”
“是啊,这条枷锁的确是困住我古族太久太久了!”古昔墨低头喃喃低语,似在对着古牧野说,亦是在告诉自已。
等到她的头再次抬起的时候,哀伤悲凄的情绪早已不复存在,泪水洗涤后的黑眸,变得更加闪亮耀眼。
那亮如星辰的双瞳里所盛装着的,是满满的坚定信念,和一往无前的勇气。古牧野被这样的目光所深深的震憾住了。
正是这样的目光,让他坚信,她才是可以真正更变古族人命运的那个人。
直到多年以后,他的膝下已经儿孙环绕。每每回想起此刻,仍旧被这样的目光所憾慑。同时,更加庆幸自已的决择和毫无条件的信赖是何其的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