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余骑,顺着昕州城东面的官道,一路搜寻了将近两个多时辰,并未有所收获。这时,太阳已经收敛了耀眼的光芒,静然西沉。
眼看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古昔墨下令停止了搜索的脚步。正考虑着要不要掉转马头,赶回军营。就在这时,由左侧的小路上驶来几匹快马。马上的几名黑甲军,正是左翼营中派出去搜寻的人马。
眼见几人渐渐驶近,古昔墨注意到了最前面一人手中所握的那杆军旗。残破不堪的旗面,满是被火烧焦了的痕迹,早已分辨不出原有的面貌。而正是这样的一支旗杆,却被来人牢牢的握在手里。攥紧了的拳头,青筋凸露。一张年青的脸庞上,满是苍白和沉重。在看清对面马上端坐的身影时,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古护卫,是你们啊,这下可好了。”年青士兵和随行的几人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彼此犹如放下心中一块巨石般的松了松紧张的心弦。
“这位兄弟,可是有什么发现吗?”古昔墨一抱拳,打了声招呼问道。
“是,就在前面不远处。”年青士兵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转过头向身后一指,随即默默的前面引路,带着古昔墨等人一起奔了过去。
他们骑马驶出了不到两里地,绕过山峰一角,齐齐停在在一处山坳的入口处。
眼前是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弯曲延伸。两侧原本郁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此刻,只留下一片片烧焦了的黑土。一两处尚未熄灭的点点星火,犹自冒着细细缕缕的轻烟。
倾斜的山坡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上千具残破而烧黑了的尸体。有一些一直维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连手骨亦深深的埋扣在身下的泥土里。犹未完全烧毁的脸上,一副狰狞的表情,召示着他临死时是如何的痛苦和挣扎。
坡下,放倒的是一些滚木和燃尽的煌石。它们的旁边,伴着的是一具具被箭矢、刀枪穿插透的尸体。间或躺着几匹流着鲜血,仍在残喘着吐着口气的战马。
眼前的景现,就算是已看破生死杀戳,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忍不住心胆俱寒。更何况这二十几人中,有的只是第一次上战场,初试身手的新丁。尸血伴着骨肉,焦糊刺鼻的气味熏人欲呕。
有人再也忍不住,跳下战马,“哇——”一声,躲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眼前的残烈场景,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
古昔墨黑亮的双眸,变得沉黯。细长而浓密的眉,紧皱在一起打了个结。声音变得越加的沉重:“你们行到此处,可还向前继续行进了吗?”
“是,穿过这片山坳,前面还有一些兄弟的尸首!”那名青年士兵悲痛道。
古昔墨低‘嗯’了声,随即率先跳下马,牵着缰绳,一步一步跨过由尸体和滚木混合形成的障碍。向着另一面出口行进。
一如青年士兵所言,出口数十米处果然躺着几具左翼黑甲军尸体。再往前行,一持刀将军横立路中间。一双虎目流出血泪,灰色的瞳眸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他的四周躺倒的是一大片身着灰色兵服的昕州城兵的尸体。
这个人,古昔墨认得。他是左翼军的一员勇将,亦是二皇子萧凤离此行的近身护卫——郭子奕。看到此人,她的心不由得再往下沉。
郭子奕身上满身血污,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伤。肩头两臂上,还插着几支箭羽。厚重的铠甲早已残破不堪,当胸处被利刃划开长长的一道口子。断截成两片,挂在身前。
他直到战死,亡灵仍旧不肯远去。执意守着护主的信念,支持着躯体不倒。这样的姿态让古昔墨感到异常的震撼。是什么样的主子,可以令属下忠心护卫至此?
二皇子,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