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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变蛇记

【意】玛利亚·索马里

哈维斯是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市的副市长。主管交通运输方面的工作。虽然不是什么要员,但却手握重权。从表面上看,哈维斯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政府工作人员,也是奉公守法的美国公民,但在背地里他却是当地最大黑道组织的头目。

这一天哈维斯下了班之后,接到了一个邀请。原来是另一个黑道帮会不堪于受他们的压迫,想要和他谈条件。

哈维斯从来不和别人谈条件。不过他还是答应参加,因为他正好可以通过这次见面干掉对方。

谈判的地点选在奥克兰市西区的一家中国餐馆。

哈维斯很喜欢吃中餐,美国人单调的菜谱已经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让他厌恶透顶。所以当他知道谈判地点的时候,显得很开心,因为他能一边享受中国菜一边解决掉那些该死的家伙。

这家中餐馆叫做“龙虎斗”,哈维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他提前半个多小时来到这间餐馆。然后把老板叫过来细致地咨询了一下这家店的特色。

经过他的了解后才知道所谓的“龙虎斗”的意思。原来这家店的特色是蛇羹和猫肉。说实话,哈维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吃法,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对那些菜肴充满期待。

在老板的推荐下,他点了一碗蛇羹,并随着老板到后厨去挑选他的食材。

当他走到那些装着蛇的铁笼子前的时候,觉得既新奇又兴奋。那一排笼子里关着好多种类的蛇,它们盘旋在笼子里,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哈维斯。

哈维斯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粗细不一的蛇类,觉得有些无从下手。就在他打算让老板帮他推荐一条的时候,他看到了中意的。

那是一条浑身覆满翠绿色鳞片的蛇,身体并不是很粗大,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它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因为它那椭圆形的脑袋中间竟然长着一粒鲜红的小肉瘤。

“就是它了。”哈维斯说。

脑海中却觉得这蛇似曾相识。

就在哈维斯在等待着他点的蛇羹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巨大的爆炸声。他知道对方恐怕是不能赶来赴宴了。因为他们已经全都被炸得粉碎。果然,随后的一个电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他们只是自寻死路。

哈维斯讨厌在用餐的时候被人打扰,看来今天他会安安静静地吃完他的晚餐。

蛇羹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用一个绘制着青花的大瓷碗盛着,冒着浓郁的香气。

一闻到那香气,哈维斯就已经口水横流了。也不用那侍者帮助,自己拿起小碗来就盛了满满一碗。然后洒了一些调料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那蛇肉极其嫩滑,简直是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哈维斯简直快要把自己的舌头也吞进去。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很快,一大碗蛇羹就已经全都吃光了。哈维斯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然后叫来餐馆老板,多给了一倍的餐费。

哈维斯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在回味着那碗蛇羹,他觉得自从吃了那蛇羹之后,其他的一切食物都不再能够让他心动。

哈维斯是在一脸陶醉中躺在床上的。睡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突然觉得有风吹向自己。哈维斯睁开眼睛一看,窗户正开着。他心里便犹疑起来,睡前分明已经将窗子关上了,怎么会突然开了呢?

他正要起来去关窗子,却突然觉得自己无法移动。浑身像是被绳子捆住,而且有东西正从被子里沿着他的身体爬上来。

冰凉、滑腻的感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要揭开被子去看,但是两只手也被捆住,只能眼睁睁地等着那东西爬上来。

哈维斯看着那东西在被子底下卷曲伸缩地爬动着,很快便爬到了他的胸口。隐隐传来嘶嘶的声音。

是蛇。哈维斯猛地醒悟。不过却已经晚了,因为那条蛇已经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就在他面前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吞吐的舌头几乎能触到他的鼻子。

哈维斯看到这条蛇的时候,心中惊骇莫名。因为这条蛇他认识,就是晚餐的时候被煮成蛇羹的那条。而此刻它却活生生地缠在他的身上,用一双不停收缩着瞳孔的阴冷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充满怨念。

救命啊!哈维斯想要大喊,但那蛇却猛地缠在他的脖子上,将他的声音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就在哈维斯几乎要窒息的时候,那蛇突然松开了他的脖子,然后高昂着它的头。哈维斯张大嘴巴,大口地喘息着。却不料,那蛇趁他张嘴之际,直接钻进他的口中。然后顺着喉咙向他的肚子中冲去。

骤起的变故简直吓得哈维斯肝胆欲裂。随着那蛇的身体一点点地进入他的身体。哈维斯的双手终于解放了。他死死地抓住还剩一截留在外面的尾巴,使尽力气想把它扯出来。那蛇也拼了命想要钻进去,于是,哈维斯和那蛇僵持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哈维斯的双臂已经开始酸胀,但是那蛇却依然没能拉出来。就在他盘算着如何才能解救自己的时候,他的胸口猛地剧痛起来,他痛得大喊一声,然后就看见自己的胸口立时鼓起一个大肉包,接着砰的一声皮翻肉碎,一条蛇的头颅从那创口中钻了出来。

哈维斯大叫一声,陡地坐起身来。却见清晨的阳光正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哈维斯满头冷汗,用手摸了摸胸口,才确定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哈维斯整整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都是昨夜的噩梦害的。

那栩栩如生的感觉,现在想起都心惊肉跳。

虽然不过是个噩梦,但是那条蛇的影子却一直在哈维斯的脑海中盘旋不休。从第一眼见到那蛇他就觉得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为何会眼熟。难道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么?

下班的时候,哈维斯觉得小腿有些痒。伸手抓了一下,似乎掉下一点东西,他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腿部的瘙痒突然猛烈起来。他只有伸手不停地抓,直到抓得鲜血淋漓。

妻子贝拉看他痒得不行,便带他去医院。医生了检查完,说是一种过敏症状。然后在那痒处敷上一层药膏。果然就不痒了。

因为腿部还裹着药,哈维斯只得待在家里。百无聊赖之际,他翻开一本旧书,上面写着的一个名字突然让他眼前一亮。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那条蛇看着如此眼熟了。

哈维斯认识琳达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那个时候哈维斯只是一家小公司的职员,每天为了生计而到处奔波。琳达则是一家快餐馆的美女招待。那家餐馆就在哈维斯公司的楼下,所以哈维斯经常光顾。就这样他们相识了。

在大学的时候,哈维斯就是学校球队的四分卫,身体健壮,相貌英俊。这样的男人自然很受女人的欢迎。于是,很自然地哈维斯和琳达成了一对情侣。

哈维斯出身贫寒,家境也不好。但好在他思维敏捷,而且心思深沉。也不知道是不是琳达给他带来了好运气。哈维斯的仕途开始顺利起来,先是成为那家公司的中层管理者,随后又因为一个项目的盈利,被猎头公司看中,随后青云直上般地成为美国一家很着名的集团公司的高层。

也是在这家公司,哈维斯遇到了贝拉,当时她是他的上司。

而贝拉的父亲正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

哈维斯的俊朗的外表和飞扬的才气立刻将贝拉吸引了。于是,哈维斯遭遇到了贝拉的感情攻势。

哈维斯是爱琳达的,但他更看中贝拉的家世。当贝拉的父亲向哈维斯表示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女婿,他就会得到很大的帮助时,哈维斯果断决定要与琳达分手。

不过,琳达毕竟在哈维斯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最大的帮助,所以哈维斯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如何说和她分手的事。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事拖不得,因为贝拉并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生出其他变故来。

这一天他回到和琳达租住的公寓中,看到琳达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玩着手臂上盘的一条细小的青蛇。那蛇拇指般粗细,长约半米,蛇头椭圆,正中的位置有一点赤红色的痕迹,显得极为特异。

哈维斯吓了一跳,琳达看到他脸色煞白地不敢过去,就和他说不用怕,那条蛇是她养的并没有毒。然后又告诉他一些家庭秘闻。

原来琳达的祖母是一位巫师,特别是对驱蛇唤虫之类的巫术很擅长。琳达小的时候,祖母就送给她一条小蛇。那蛇非常温顺,总是缠在琳达的胳膊上。琳达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怕,但时间一久就和那蛇渐渐熟悉起来。

后来琳达上大学之后,那蛇便留在家里。这次却是因为琳达的祖母希望这条蛇能够保护她的孙女,才特地找人送来。

听了琳达的解释,哈维斯便放下心来,谁知一坐到琳达身边,那蛇便昂起头来怒视着他,舌头快速吞吐发出嘶嘶的声音。

哈维斯一躲开,那蛇复又安静下来。琳达说可能因为哈维斯是陌生人的原因。

哈维斯心里却是清楚,那蛇可能是感觉到自己要对她的主人不利。

琳达看哈维斯怕自己的蛇,就把那蛇放在一个装满石子的圆形玻璃缸中。

就这样过了几天,哈维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但是贝拉那边却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于是,哈维斯只好寻了个借口和琳达吵起来,并说要和她分手。

琳达一下就呆了,然后气愤之下便同意了。

就这样哈维斯成功地摆脱了琳达,但却不知道琳达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就在一周之后,琳达趁着贝拉没在,一个人找到了哈维斯的新家。扬言如果不支付一定的分手费,就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给贝拉。

哈维斯知道如果自己答应琳达,那么对方会一直勒索下去,就动了杀掉她的心思。他骗她说去卧室的保险箱取钱,却找了根绳索从后面勒住了琳达的喉咙。

琳达开始拼命挣扎,但她力气再大也抵不过哈维斯。就在她挣扎的过程中,那条青蛇突然从琳达的衣服里钻出来,然后狠狠地咬了哈维斯一口。哈维斯知道那蛇没毒,只是把它甩开,却一直没有松开手中的绳子。

很快,艾琳达便窒息而死了。哈维斯松开绳子就去找那条蛇,但那条蛇却消失了。

为了毁尸灭迹,哈维斯将琳达的尸体装在袋子里,然后驱车赶到距离市区不远处的一座深潭。那水潭是个很诡异的地方,连着一条山间小溪,但那溪水不断地灌注进去,潭水却并无一丝上涨。

哈维斯将琳达的尸体紧紧地绑在几块巨大的石头上,丢进那潭水中。然后在潭边一直守到天亮也不见有东西浮上来,这才安心离开。

在摆脱了琳达之后,哈维斯很快便和贝拉结婚了。然后又在贝拉父亲的扶持下走上政界,一直做到奥克兰市的副市长。

哈维斯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本书上写着的“琳达,我的爱人”,心里突然恐惧起来。已经过了十多年,难道是琳达的鬼魂来报复他了么。不然,为何那条蛇会和琳达养的那条一模一样。

哈维斯胆战心惊地想着,猛然腿上又开始痒了起来。接着那痒开始向上蔓延,一直到大腿,躯干……贝拉回来的时候被哈维斯的模样吓得尖叫起来。只见哈维斯赤裸着躺在地上,一边喊着痒一边狠狠地抓着身体,浑身鲜血淋漓。

哈维斯住院了。浑身缠满绷带,活像一个木乃伊。不过虽然药膏涂满全身,却依然不见好转。身体四肢都被固定在床上,所以无法挠,只能忍着。

过了几天之后哈维斯身上不再痒了。不过却不能拆下绷带,因为医生说那绷带要缠满半个月。虽然身体不痒了,但哈维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比如说他的舌头好像变长了,而且在前端出现了分叉。视力也开始退化,而且对光线特别敏感。另外他开始讨厌吃那些煮熟的食物。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哈维斯有口难言。最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慢慢地这些感觉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真实。直到有一天他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得不像人的眼睛。

却像是一种爬行动物,比如说——蛇。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开始畏惧妻子和医生。贝拉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却一直忍着没说。不过所有的怪事终于在这一天揭开了。

当一名医生慢慢地解开哈维斯身上的绷带的时候,那下面露出的并不是人的皮肤,而是细密的青色鳞片。医生惊恐地大叫起来,但只发出了一声,便被哈维斯咬断了喉咙。他的嘴里长出了两个尖细而锋利的牙齿。

哈维斯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全身覆满鳞片的蛇人。他知道琳达来找他复仇了,通过那条青蛇。

第二天,奥克兰市的新闻中出现这样一则消息:一名疑似狂犬病的病人,在医院接受诊治的过程中,突然发狂杀害了一名医生,被随后赶来的警方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