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除妖师の恋(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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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转身便忘记的那些事

日光正盛,水平如镜,湖水倒影出池畔翠竹,映着蓝天白云,美得仿佛一幅画。

“嗒”的一声,却是有人随手扔了颗小石子,打破了湖的宁静。

涟漪层层荡开,湖中的翠竹蓝天白云顿时扭曲变形,半晌后才渐渐恢复。

湖边还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榕树,却是斜着脖子,主干扎根湖畔,枝叶却悬在湖水上方。

“扑啦”一声,却有个长头发大眼睛的美少女突然分开了老榕树茂盛的枝叶,从里头探出头来。

正是关晓鸥。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阿七确实不在之后,立即缩回身子,对着身下的大树念念有词:“你看,你上次都跟我说话了,这一次没道理你在这里装哑巴吧?来,继续跟我说话。”

说完之后,她万分期待地看着身下的大榕树,认定自己那天所听到的声音,是这棵树发出来的。

只是她盯了半晌后,大榕树却依旧纹丝不动。

“说话啊,”她坐在大榕树的树干上,一边拍它一边抱怨,“上次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这次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它能说话才怪——

关晓鸥一定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身下的湖水陡然一荡,有张模糊的脸自水底一隐而现,随即倏忽消失。

关晓鸥继续拍树,“拜托,你出个声会死啊?都说榕树容易招鬼,你该不会也是招来的鬼,因为现在是大白天,所以不敢出来了?”

身下的湖水再度微微一漾,那张模糊的脸再度出现,只是这次虽然是惊鸿一瞥,但是却仍能分辨出那是一张属于女人的脸。

极美。

只是匆匆一眼,依然能够分辨得出她弯如新月般的眉和恍若含烟西湖的双眸。

只是她的唇角却不知道为何含着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关晓鸥的表情仿佛在看傻瓜笨蛋似的。

而某个傻瓜笨蛋此刻却犹在跟身下的大榕树交流感情,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笨蛋!”水下那张迷人的脸撇了下绝美的红唇,懒洋洋地甩出两个字做评。

关晓鸥蓦地惊醒,“谁?”

水下那张脸却迅速隐去,根本没有给她发现她的机会。

关晓鸥扶着树枝站起身四下张望,只是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她也只得再坐回去,继续拷问身下的大榕树。

水下那张脸却再度出现,颇好奇地看着关晓鸥。

她似乎……对这丫头,还满好奇……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吧。

她的手指从水下探出,挥出时恍若萤火一般,带着淡淡的莹白色光华,瞬间,便落在关晓欧的身上。

无数画面顿时冲击在她脑海之内,仿佛翩跹而不安分的蝶。

只一瞬间,她便读走了她的心。

原来是这样……

水面下的那张脸,眉儿弯弯,眼眸中藏着要笑不笑的神采,分明看好戏,等着机会好戏弄人。

关晓鸥浑然不觉,只是有些怅然若失,见大榕树没什么反应,只好放弃继续跟它沟通的念头,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晓鸥?”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极清朗,微微带着一些急切和惊喜。

“谁?”关晓鸥吃了一惊,虽然之前非常希望之前那个让她困惑无比的声音能够再度出现帮她解惑,但是因为刚才太过失望,所以她几乎没有再抱什么幻想,因此这个声音现在这么冷不丁地响起,她才会这样吃惊。

可是那声音只响了一下,便消失了,她站起来,扶着树干急切地四下张望起来。

水面下的那张脸似乎也吃了一惊,不过随即她便笑了,微扬着眉毛,唇角一挑,脸上便泛出恶作剧一般的笑意。

“晓鸥!”那个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终于再度响了起来。

关晓鸥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顺着他的话接口:“你在哪里?”

在哪里啊——

水面下的那张脸又笑了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刚才那个声音,微一挑眉,突然极快极迅速地在自己上方的水面上一点,然后伸手扣住一把水珠,“啪”地洒向树上的少女。

在这里啦!

关晓鸥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洒得满头都是水。

真是见鬼了!

她愤愤无比地朝水面上看了一眼,但是随即就发现了很诡异的一幕。

就在她的身下,湖水正在异样搅动,一圈一圈的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在推打太极二十四式。

关晓鸥顿时蹙眉。

但是仿佛只是眨眼之间,那种异样波动便消失了,水面恢复平静,就像刚才那些波动,只是她的错觉似的。

关晓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晓鸥,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吗?”耳边却再次传来那个让她困惑无比的声音。

“我听到了……”关晓鸥一边回答一边抬头,想要继续寻找那个声音的出处,但是就在她要抬头的瞬间,她却惊见水面上淡淡地浮现出了一些什么。

又是错觉?

还是……

一道华光骤然亮起在湖面之上,关晓鸥下意识伸手阻挡,待那道光华散去,却看见身下的湖水,已经变得莹白通透,恍若镜子一般,映照出清晰的、令她绝对难以想象出的景物——

穿着青色长袍、长发及腰的男子正对着手中的一面散发着淡淡光辉的镜子喃喃地说着什么。

男人侧对着她,一绺黑发刚好挡住了他侧对着她的那小半张脸,所以她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可是……好熟悉。

好熟悉的背影,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晓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那个让她困惑无比的男人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关晓鸥看着身下湖水所映出来的景物,有些心不在焉,“我就在这里啊!”

“为什么我找不到你?”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焦虑。

“你是谁?”虽然明知道这个问题很笨蛋,但是她还是想问,“为什么要找我?”

“晓鸥,这不重要,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男人的急躁之情越发清晰了。

关晓鸥却依旧看着湖水里所映照出来的那个男人,对这个声音反倒不怎么在乎了。

虽然……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造型的男人,但是从刚才开始,她对这个男人的背影就有一种隐约的熟悉感。

总觉得,仿佛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很想知道?”一个细细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像是她心底最真切的渴望一般。

“想。”她下意识点头,目光却依旧留驻在那个男人的背上。

“简单!”那个细细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甚至还好心情地打了个响指。

于是一瞬间,关晓鸥只觉得自己恍若移形幻影一般,仿佛突然之间站到了男人对立的方向。

事实上,她依旧还站在树上。

但是此刻,她却能够清楚地看到……男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他此刻紧皱着眉头,她相信,他的眉一定是飞扬流畅的。

而他的眸子里,则藏着急切的神采,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那面镜子。

唇紧抿着,似乎在期待什么,又似乎正在竭力说服自己不要失望。

但是即便如此,他那张脸却依旧清俊无比,带着些许贵气,黑发青袍的造型虽然古怪,但是他看起来,却俊美得很飘逸。

关晓鸥微微怔住,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看到的居然会是这样一张脸,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看也看过了,感觉如何?”那个细细的声音却突然再度响了起来。

关晓鸥依旧看着男人的脸,呆呆地应了一句:“我好像见过他……”

“哟?”微微上挑的声音,分明带着好奇八卦的味道。

关晓鸥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不由自主地朝下微微一坠,等她回神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个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跟她坐在同一根树枝上,而且——就坐在她身旁。

“你是……”关晓鸥吃惊地看着她。

乍然出现的女子美得过分,一头红发让她的美带上了几分特立独行的味道,而身上飘逸的白纱和腕上的金铃,则让她的美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直白感。

“穷其。”她笑着自我介绍。

关晓鸥的瞳孔乍然收缩,“穷其?四凶中的穷其?”

“啊呀,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大名?不过人家哪里凶?人家明明就是明艳动人的美女好不好?”红发女子作势掩面一笑,然后才看着她,带着些许玩味的表情,伸脚朝下戳了一下,“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关晓鸥顺着她洁白裸足朝下看去,再度对上水面上映出的那个男人的脸。

许久之后,她才不太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似乎认识。”

“如果忘记的话,某人会很伤心哦。”穷其话里有话,看着她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忘记……

关晓鸥怔怔地看着穷其美艳到有些过分的脸,心中升起朦胧的感觉——她似乎是忘记了一些什么。

可是,忘记的是什么呢?

“真的想不起来了?”穷其不无遗憾,随即抬头看了看,红唇突然一勾,笑吟吟的,“也难怪,这样大的结界,要想起来点什么,还真困难。”

关晓鸥茫然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穷其却根本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意思,轻盈地起身,“算了,我要走了,这里好没意思,找到的东西也不好吃。”

“喂!”关晓鸥急了,对她这种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做法实在很感冒,“你说清楚啊,我要想起来什么?”

“不要急,很快你就会想起来的。”穷其笑着跃然水面之上,“四凶一出,空间扭转——说起来,这放我们出来的人,非要把我们也给喊醒,到底是跟谁过不去呢?”

她“格格”笑着,似乎觉得十分有趣,随即就在关晓鸥面前消失了身形。

水面也恢复了平静,再也看不到刚才那个男人的模样。

关晓鸥怔怔地看着水面,回想着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脑海中极快地掠过些什么,但是那些东西却转瞬就逝,仿佛深海里摆尾的鱼,倏忽之间就不见了。

穿着青色长袍背影很熟悉的男人……

还有那个古怪的、不知道从何处发出却一直在跟她说话的声音……

敖……烈?

这个名字……似乎突然变得有点熟悉……

斜阳西坠,将傍晚的云染出一层金灿灿的霞边,又过了半晌之后,当太阳完全落山,天色也随即暗淡了下来。

山脚之下,有个人影正在慢慢朝上移动。

离近看,便会发现这个人影黑发华衣,身形窈窕——分明是尚未更换衣装的关雀儿。

飞在她前头的,正是那条长着翅膀的小蛇,此刻它一边飞一边犹频频回头,仿佛在为她带路一般。

关雀儿神色淡淡,看一眼面前的山路,继续不紧不慢地朝上走。

事实上,她并不需要赶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毕竟……她是个活死人不是吗?

即便再和以前拥有着同样的身体,但是已经同以前不同了。

她的身体里,此刻充满着死灵的气息,她不觉得饿,没有目的,没有悲喜,看任何东西,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无所谓,没有轻重之分,没有喜恶之别。

这样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关雀儿了……

长着一对漂亮翅膀的小蛇大概是飞累了,突然转头飞了回来,随即撒娇一般栖息在她肩膀,把自己努力盘成一个花卷。

关雀儿微微停了下脚步,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跟栖在她肩膀上的小蛇说话:“看起来,今天最多走到这里……”

小蛇频频点头,然后继续在她肩膀上盘花卷。

关雀儿朝前看了一眼,又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坐在一棵杵在山道一侧的大树下。

夜幕张开一张幽蓝色的网,点缀着的银光是满天星子的光辉,风拂过,一扫白日的燥热沉闷。

从她这个角度朝山脚下看,只能看到流光溢彩的一片,路灯发出金色的光芒,衬着汇聚如河的车海中的红灯,仿佛整个城市都在用力渲染出一副浮华盛世的模样。

关雀儿坐在那里静了片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她以为是风吹动了树枝,所以并没有在意,但是身旁的小蛇却很兴奋,雀跃无比地从她肩膀上飞了下来,不停地振动着翅膀。

“怎么了?”关雀儿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所以就没有动。

小蛇衔了衔她的衣袖,然后雀跃地朝后挥了挥翅膀,像只夸张的蝴蝶。

关雀儿只好站起来,朝刚才那个“沙沙” 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除了野草,似乎还是野草,并没有什么……

疑惑地看一眼挥着翅膀飞来飞去显得特别兴奋的小蛇,关雀儿皱了半天眉之后,伸手拨开那些野草,只是她的手才接触到草叶,却突然感觉到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似的,指腹上蓦地一疼。

她下意识抽手,凑到眼前一看,却发现指腹上居然清晰地留着两个牙印。

居然是……

关雀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突然快疾伸手,抓住了一株正在不停地晃动着叶片并试图把自己变装到跟身旁其他野草叶片大小雷同的植物——

她的手势很巧妙,扣住那棵植物之后手腕一转,便把它整株提了起来,轻松得仿佛那棵植物根本就不是扎根在土里一般,只是她才把它举到自己视线的正前方,耳边却乍然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尖叫声。

极高极薄的分贝,刺得让人耳朵甚至都在隐隐作响,出现轰鸣现象。

关雀儿皱眉忍耐,依旧看着自己正前方的东西。

就在她的手中——她所抓的那棵植物的底部,赫然是一个像极了人参根茎之类的东西,大概只有一尺来高,小人一般,眼耳口鼻无不栩栩如生,此刻“它”正张着嘴,发出那种尖锐的叫声。

“地女桑?”关雀儿有些疑惑,下意识朝飞在自己身侧的那条小蛇看了看。

小蛇依旧很兴奋地拍着翅膀,盯着她手中的地女桑。

地女桑很显然不甘心被人抓住,于是拳打脚踢张牙舞爪,甚至弓起身子准备去咬抓住它的那只手。

关雀儿一个不提防,只觉得手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下意识松手,地女桑顿时滑掉了下去,随即只听到草丛中传来“哗”的一声,待她再去寻找,地女桑却已经失去了踪影。

跑得还真是快啊——

关雀儿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小蛇却不太满意地飞过去追了一下,半晌后才悻悻返回。

“你追它干什么?”关雀儿若有所思,“只是一棵地女桑而已,既不好吃,也没有什么用。”

的确,像地女桑这种东西,除非是有人拿它来炼药,否则的话,真的百无一用,而且就算找到了还会伤到自己,像她刚才那样不就被抓伤了手?

不过,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在这种地方,也会有地女桑的存在,刚才真应该把它抓住,不然的话,要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可就……

关雀儿突然皱起了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地女桑一路逃去的方向。

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好……

她站在那里看了半晌,然后才重新坐了回去。

振翅的小蛇温柔地围着她来回转了几圈,随即收起翅膀,落在她膝上,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夜虫的鸣叫,夜,越发显得静谧异常。

关雀儿若有所思的眼神一直看着远处淡淡的三两灯火,只不过……若是她有所察觉,她只需抬头看,就一定会发现,其实就在她身后所倚的那棵大树上,有一个人影,正隐匿在林叶的阴影之中,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暗淡的月光稍稍偏移,映照出那个人影。

半冥的夜色中,可以隐约辨认出他的轮廓。

分明就是狐狸少年阿七——

此刻,他窝在树上,漂亮而上挑的凤眼里藏着难描难写的情绪,视线一直胶着在树下的关雀儿身上。

为什么她不抬头朝树上看一眼?

他这样想过,但是随即自己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如果她发现了他,他该怎么办?

故人重逢,难道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说清楚一切的?

更何况,他们并非一般故人……

阿七的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不太好的感觉。

他跟踪关雀儿已经好几天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踪她。

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很明白,他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的踪迹。

到底是谁……复活了她?

她这样漫无目的似的走动,又到底在想什么?

重新复活的她……是否还记得以前的事情?是否还记得千年前的他,曾经对她做过些什么事情?

或许是想得太过出神,他的眉微皱,心思完全偏移,于是容貌在月光下顿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清爽的黑色短发渐渐增长变白,直垂下来,丝缕萦绕,纠纠缠缠,披泻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层银白的月光般美丽。

他的脸形也同样出现了细微的改变,原本属于少年的美丽渐渐转变为成年男子带着魅惑之感的俊美,不复之前那种无关性别的中性之美。

仿佛是连自己都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所惊到,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突然间变宽变大的手掌,随即惊慌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但是手指无意中挑起的一绺银发,却坐实了他此刻的变化。

原来……居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刻,还原了他本来的面目。

还原了这张……属于七宿的脸……

阿七蓦地睁大了眼睛,眸子深处压抑着黑沉沉的光,只在瞬间,便已经跃起,随即便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划为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月光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银白发丝恍若一泓流动的白色泉水。

他……

不想要看到自己这张脸!

他所憎恨的、厌恶的、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的这张脸……

晓鸥,如果你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你会怎么看我?

还有……如果你看到了我这张脸,你会怎么想……

夜色静悄,属于草木的清香隐隐浮动。

月光如水般洒落一地银辉。

田间地头上,有些蹦蹦跳跳的小身影突然出现,毫无顾忌地甩着身后的大尾巴,或追或逐,或嬉或闹,三五成群地抱团在一起,近乎恶作剧一般践踏着田里的农作物。

也有头上顶着头盖骨的小兽正在勤快地拜月,片刻之后,它们便褪去兽形,化而为人。

陌生的样子让他们又是害怕又是新奇,互相抚摸着对方的手脚,傻呆呆地感受着转变为人的“不方便”,尤其是屁股上的尾巴还在,甩啊甩的,看起来怎么古怪怎么来。

不过稍稍片刻之后,它们……不,现在应该说“他们”,便重新汇聚成为狂欢的队伍,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远远的地方,却有一双垂涎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月光下,隐约可以辨认出“它”的模样。

身形若牛,其上覆盖着青灰长毛,头顶一对颜色鲜艳的弯角,铜铃一般的眼睛,一张夸张的大嘴以及嘴巴里森森的白牙。

饕餮!

此刻,它正努力地忍着想一口把它们吞进腹中的冲动。

狐狸啊狐狸,这么多的狐狸,肉质又白又细的狐狸——

想到这里,它的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于是轻悄地伏低了身子,它开始蹑手蹑脚地朝“他们”靠近。

狂欢中的“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依旧蹦跳嬉闹,玩得开心无比。

月光悄悄偏移,薄云掩月的瞬间,它蓦地纵身一扑,身子仿佛陡然拉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处跃出,“腾”的一下,按倒了它的目标物。

它那一扑,简直就像是一只老虎扑到一只鸡般简单,姿态轻盈,轻松无比,又仿佛像是一颗炸弹扔进蜂拥的人群里,完全没有料到它的突然出现,之前还在狂欢雀跃的队伍顿时霍地散开,慌不择路,四下逃命。

饕餮大嘴一张,“啊呜”一口,便将自己按倒的那几只小小狐精吞咽下肚,然后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嘴脸,随即抬头,看向正在四下逃命的其他狐精。

果然还是不够啊——

心念一转,它立即纵身追去。

月光之下,这一幕,极为诡异。

模样古怪的牛样怪兽,追逐着身后甩着尾巴或者是人身狐头的狐精,逮到一只,便会张开大嘴,一口吞下肚去。

因为它的速度太快,所以这群狐精不过片刻工夫,便已经被它吞得七七八八,剩下几只纵然满心发凉,却还是只得四下狂奔,妄想甩开它的追逐。

但是到嘴的美食它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于是,狐精的四下逃逸对它来说,反倒是一场别致的游戏,它乐在其中,高兴不已。

只是一道绯色光芒却在瞬间乍然而至,随即倏忽静止。

月光映出来人一身绯衣的少女模样,她愤怒地盯紧了面前犹在上演的饕餮大宴,陡然出手,一道红色绸带迅疾飞出去,牢牢缠住了奔跑中的饕餮的前蹄,然后用力一拽——

“咚”的一声,正在追逐着美食的饕餮一时不差,重重摔了个跟头。

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只狐精从自己眼前溜掉,没有完全吃掉眼前美食的饕餮愤愤回头,一双铜铃大眼内闪过危险的光芒,但是随即,它的视线就停在了手持红绸的绯衣少女身上,不动了。

月光下,绯衣少女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含露的玫瑰,娇艳无比。

适才还愤愤然抱怨对方破坏了属于自己的大宴的眼神突然就不动了,饕餮“咕噜”一声,咽下了涌现出来的大量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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