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豪门新娘(契约娇妻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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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罪名

蓝碧容往前走没几步,突然用手捂紧了腹部,秀美的五官微显扭曲,“我疼……天明……我很疼……”

湛天明惊慌地把她拥进怀中,一边看向门前疼得整个儿蹲在地上的女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颤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湛晴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整张脸痉挛得再看不到表情,她嘴角往下一垂,两道白沫自嘴里渗出,触目惊心地蜿蜒在下巴。

阿宜见状惊得掩嘴叫道:“老先生,不好了!你快来看看小姐!”

湛天明拥着身子禁不住要蜷缩起来的蓝碧容,仓惶道:“快,快打电话叫急救车!快去!”

阿宜急忙去打电话。

乐春风眼看着跟前的一切,紧张及担忧的意绪钻进了心间。

湛阳这时从座上站起来,来到几近晕昏厥的湛晴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去。乐春风不及多问,紧跟其后。

湛阳开车把湛晴送到了医院,医生马上对她展开了急救。乐春风候在湛阳身侧,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心里暗暗揣测,他只把湛晴送来医院,却没有理会蓝碧容的个中原因。

湛晴进入急症室后不久,蓝碧容也被急救车送进了医院,她的脸色已然是青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

在经过乐春风身侧时,蓝碧容半眯的双眼突然睁开,目光森寒如冰地狠狠瞪着她。乐春风低头接触到她异样的眼神,浑身不觉一阵战栗。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医生前来告知:“两位病人是口服性急性砷中毒,现在经过洗胃以及药物解毒,病人暂时无大碍。”

湛天明听到医生的话,惊得双手发颤,他一把拉住医生,追问道:“什么是口服性砷中毒?”

医生道:“也就是病人之前曾经食用过含砷的食物,或是食物中的砷过量,病人毒发前曾吃过什么?我建议你们回去要慎重处理剩余的食物。”

乐春风闻言,那股自心底升起的寒凉之意越发深重起来,她大脑迅速地运转起来,回想起自己亲手准备早餐的每一细节。

湛天明整个儿呆住了,慢慢地转过头来,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乐春风。

更让她猝不及防的,是湛晴恢复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我知道你因为文逸而恨我,可是我不知道原来你真可以这么狠。”

乐春风哭笑不得,“你以为我下毒害你?”

湛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声音中带着极度的鄙夷:“你心肠太歹毒,不仅仅要对付我,连我阿姨,你也不放过,还有我爸爸、我哥哥……他们没吃面包,幸好他们没事……”

乐春风竭力令自己不那么激动,“我如果真的毒死你们,我要偿命的,我什么都不会得到,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让自己背负杀人的罪名?”

湛晴也动了气,刚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湛天明这时开口道:“晴,不要说了。这件事情,我想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既然我们自己解决不了,那就交给别人处理吧。”

一直沉默的湛阳这时抬起头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湛天明垂下头,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病房的一角,却照不进他暗藏阴翳的双目。

乐春风倒抽了口冷气,道:“我想湛老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报警,让警方来处理吧。”

湛天明低低咳嗽了一声,抬眼看她,“让警方介入,也是为求真相,不至于冤枉好人,也不会轻纵下手的人。”

湛阳冷笑,道:“好,你说得对,报警是最妥当的做法。”

乐春风脑间顿时一片空白,一时无从去思考湛阳的用意。警方介入,意味着她将成为犯罪嫌疑人,面临的是有关她有罪与否的种种调查,思及此,她打心底里感到恐慌不安。

警察上门收集证据,将早上剩余的食物全数封存用作化验检测。乐春风不出意料之外地要被请回警局协助调查。

虽然湛阳已为她召来了律师,可是面对眼前警察别具威迫气势的审讯,乐春风还是难以冷静如常地应对。

“我们希望你能如实作答,那些食物都是你准备的,是吗?”

“是,是我准备的,牛奶是我热的,蛋是我煎的,还有面包也是我烘的,可是,这能代表什么?”

“我们在面包的牛油里检测到大量的砷,根据湛家保姆的口供,牛油是你带过去的。”

“没有,我根本没有带什么牛油!你们为什么不调查清楚?保姆在说谎!”

“怎么调查我们自有程序,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们,你为什么要在面包中下毒?”

“我没有,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必要这样做,你们根本没有证据,凭什么下结论?!”她的声调越发尖厉。

律师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律师平和的声音稍稍平复了她混乱的心绪,她一手掩脸低头沉默,暗暗喘息。

盘问持续了三个小时,乐春风的精神如绷紧的弦,仿佛只消一点触碰,就要彻底崩断开来。

律师为她办理了保释手续,她满身疲倦地走出警局,湛阳的车已停在大门前。

她软软地靠在副驾驶位上,头枕着椅靠,看湛阳和律师在车前谈论案件的情况。她闭一闭双眼,放在大脚上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她苦笑,过去显然是高估了自己面对危机的心理承受能力,更没有想过,湛家内的难测人心,足以令她声誉尽丧,前途尽毁,如此代价,未免太大。这场游戏,她在第一局便败下阵来,她全无招架之力,是否还要继续?

湛阳告别了律师,回到车中,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庞,道:“你害怕?”

乐春风抚一抚额头,道:“我还差半个学期就要毕业,我下个星期还要答辩,我还想……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想坐牢。”

湛阳手放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片刻,方道:“你若想抽身,我不会强人所难。”

乐春风揉着太阳穴,脑中蓦然冒出一个念头,遂问道:“我想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湛阳思忖了一下,道:“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和你在湛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也猜测过他们的手段,只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狠招。无妨,你也不用太担心,事实上,到了这个阶段,你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但是如果你自己放弃了,那我只能另外想办法。”

乐春风心里不是不矛盾的,她咬着下唇,迟迟没有发言。

湛阳并无意逼她下决定,径自驶出了车子。

不知过了多久,湛阳的车在海风飒飒的海岸港口畔停下,她转头眺望浩瀚广阔的水天一色,碧水蓝天白云,开阔的是视野,开朗的是心境。

“我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碧容。”他悠悠然开口,声线柔和,并无特别的情绪波澜,像是讲述的只是旁人的故事,“那是十一年前,碧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是带着梦想在异国求学的天之骄子,她在唐人街开了家小吃店,没有雇工,她一人忙里忙外,常常是满头大汗,却还是笑容满脸招呼每一位客人。有次一位醉酒的客人向她发难,将整瓶酒泼在她身上,指着她鼻子骂难听的话,她也只是用手擦擦脸上的酒,依旧笑吟吟地向对方赔不是,那样明朗的笑容,是她与生俱来的。当我上前为她解围,要把那人赶出去时,她一把拉住我,笑着摇摇头,说她没事,客人撒气并不是针对她,不要小题大做。我很清楚看到,她眼睛里也含着笑意,她是真的不计较。”

乐春风细细听着,一时疑惑他为何提起旧事。

湛阳道:“碧容从小家境不好,又是长女,许多事都由她来承担,所以她很独立,也很通人情世故,难得的是,她没有因此变得精明尖酸,她待人是十分真诚的,她对我说,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没有办法改变环境,那就忘性好些,总抱着不愉快的经历,不累吗?那年我妈妈去世,我耿耿于怀,碧容总是不着痕迹地开解我,她不说大道理,她只陪我到处走动,偶尔做了新小吃,让我品尝,有时拉我到她店里帮忙,我也没空再去多想……那些日子里,我总觉得自己的一生会在她温柔的笑涡中改写,我很感激,感激上天让我遇到她。”

乐春风眼前仿佛晃过蓝碧容别怀居心的笑颜,着实无法与湛阳口中那纯朴真挚的可人儿联系在一起。她忍不住道:“是不是人总是会变?变得面目全非?”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窘然地看着湛阳。

他却并不介意,淡淡道:“我和碧容一起,算来也有五六年光景,说到了解,我自问我很清楚她的性格,她当年选择嫁给我叔父,所有人都认为她这样做是因为我是失匙夹万,而叔父则是名副其实的湛氏股东和主席。其实我知道,她不是。”他深深吸了口气,“她不惜背负骂名,是因为她真的爱。”说到这里,他沉默了起来,思绪似乎放逐到了遥远的一方,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乐春风回想起婚礼上蓝碧容的言辞举动,竟真似别有意味,但一切显然与她无关,她皱了皱眉,道:“你告诉我这些……”

湛阳回过神来,道:“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认为这次的下毒事件,是碧容有意陷害你的?”

乐春风难忘蓝碧容向自己投来的森然眼光,她抱着双臂,低低道:“我想过我嫁入湛家后,也许要面对许多我想象不到的问题,既然我们有约在先,我愿意去面对,可是这次……事出突然,我没有做过,但在大家眼中我是罪人,我想不到,除了那个有意叫我准备早餐的人,还会有谁处心积虑地设下这个陷阱?”

湛阳放眼看着在前方港口石栏旁笑语连连的一家三口,小孩捧着小瓶子吹泡泡,阳光下,晶莹的泡泡五彩缤纷,随风飞扬。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与碧容无关,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意袒护?”

乐春风始料未及,道:“与她无关?我不明白……为什么?”

湛阳道:“我之所以说你会是扭转局面的关键,是我想借你的手将真相揭开,我想碧容明白一些事,让她看清某些人。这些年来,我虽然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全部了然于心。爱一个人,可以包容,可以理解,可以支持,可以放弃应有的原则,只因为爱他,如果除了无条件成全他、帮助他,再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那么就必须牺牲自我的感受。就因为我太明白她,所以我很想凭借这一次,让她清醒一些。”

乐春风疑团满腹,他话中的深意似是隐藏在黯淡中的一缕光影,隐晦未明。她犹豫着将自己的理解说出:“你是说,蓝碧容也是受人蒙蔽?”

湛阳清俊的脸庞在半隐在车窗的阴影里,眼眸深邃如不见底的乌潭。他缓缓道:“她很聪明,没有谁能轻易蒙蔽她,她不知道,只是因为她乐意沉迷这个游戏,她认为她可以把握全局,不会使自己受到伤害。但是这一次,她显然估算错误了。”

乐春风似懂非懂,想了想,问道:“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早上你到花园和叔父交谈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回忆了一下,忙道:“我开始热牛奶的时候,蓝碧容就离开了厨房,后来我基本上把早餐做好后,阿宜过来跟我说,湛老先生找我,让我到花园去。”她又想起了什么,语气更为急切,“刚才警察盘问我的时候,提到阿宜的口供指牛油是我带来的,我想她是有备而来的,应该是有人指使她这样做的。”

湛阳叹了一口气,道:“叔父无故找你,你便该留个心眼。”

乐春风想起他早上的责备,不由懊恼,禁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只怪我精神太放松,一时忘记了原来你家是战场,一不留神,就要丢了性命。”

湛阳苦笑,眼内泛过酸涩,“你是幸运儿,这次险丢性命的人不是你。”他停一停,又道:“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还要辛苦你,把真相揭破。”

乐春风心下错愕,却没有再说话,对于他来说,此次事件并非意外,早已在他全盘掌握之中,或许她应该相信,而非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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