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婚,狗窝
从民政局大门出来,手里握着红色的小本本,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居然真的结婚了!在娘亲大人多年的督导下,芳龄二十三的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坟墓,陪葬品正是身边这位——什么都没有的大款谢子言先生。
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呢?是打个电话嚣张地告诉娘亲大人她这个宅女找了个大款老公?还是召开小学中学兼大学联盟同学会昭告天下她终于出嫁的事情?或是和身边新婚的亲亲老公培养一下所谓的夫妻感情?
想到自己的新婚老公,小心脏不由得疯狂叫嚣了一把,毕竟这老公有车有房有地位,还那么刚好地有一点相貌……不能心动,但是小心脏扑腾两下还是允许的吧!郁小珏好不容易按捺住了情绪,再偷偷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似乎也在苦恼着什么?
呵呵!看来他也是受她的影响啊!郁小珏自恋地平衡了,扬起嘴角,“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习惯性的慢条斯理,此刻却勾起郁小珏心底莫名的期待,当然,接下来也会是习惯性的失望,“我大概不会习惯跟别人一起住。”
大概不会习惯跟别人一起住。在这个时候,他和她刚刚拿了红色的小本本,站在民政局门口,也就是说——这句话里的别人等于他的新婚妻子——郁小珏。
郁小珏拼命地告诉自己,手里的红色小本本是要回去砸娘亲大人的,不能在这里就弄烂了,但是怒火还是华丽丽地冒了出来,“你以为我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吗?我原本就没想过和你一起住。”这句倒是实话,虽然曾经脑海中时浮现出可耻的傍大款的念头的,但是那也是一栋只有她一个人的山间别墅啊!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大款抛下一起住或是依旧在外租房的问题时,她虽然是很鄙视这样的大款程度,但至少,心底还是倾向于独自在外租房的。她太乐意享受独占一袭空间的感觉,那样自由自在,每一步都像是美丽的舞步,而现在……“我明天就把东西全部搬过去。你——谢子言,给我连夜清理出一个房间来。”
怒极攻心下,她忽略了他唇角意味深长的一抹笑容。
怒火攻心的另一个下场就是拒绝了谢子言好意送她回家,自己华丽丽地在地铁报站的时候发现——坐错线路了。
笨笨笨笨!真是笨死了!
还好地铁这时的人并不很多,郁小珏在角落发现一个座位,干脆坐下再发泄怒气。脚下光滑的地面被她踢了第一百零一次后,终于……找出了心底那一点落寞犹疑——她和谢子言结婚……真的是太冲动了……
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整齐的暗色系西裤在眼前晃动……眼前稀稀落落的车厢恍惚拥挤起来,几乎就能听见那句——“下车时叫我。”
然后,傻乎乎的社会新新人类,坐地铁上班才一个星期多点的郁小珏,惊愕地看着那名好看得有点过分慵懒得同样过分的男子。
“那个……我在王府井站下。”好心提醒,说不定咱根本不是一站的。
没反应。现在想来,他反应迟钝是早早的事情。
郁小珏简直要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天外传来一句:“嗯。我也是。”
是吗?
她不知道。
对他,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她再不用坐地铁上班了,再不用到站及时地拉他一块下车了,才知道,原来他是有车的,原来他根本不需要坐地铁,却忘了问为什么了,安安静静地离开。
记忆的潮水猛地叫她抬起了头,“谢子言……”话咽在嘴边,一张陌生惊愕的男性脸庞……
人潮如流的车厢恢复成现实中空落落的样子。
哈哈,谢子言不早就回家了。
一双满街都是的黑色皮鞋,一条满地都是的暗色西裤……谢子言在这个车厢里,其实没半分特别的。
地铁开走的车道,阴森森地黑暗着……
人来人往的地铁站,灯光闪亮,只一人在川流不息间静驻……仰首,“王府井站”。
当郁小珏推开那扇门时,简直怀疑谢子言改行做……嗯……百货商场吧!大概!整栋房子与昨天前整齐有致的布局完全不一样。
像她这么苗条有型的人,居然要像螃蟹一样侧身走路才能勉强开出一条道路。一个好好的客厅,摆放了四架钢琴和数不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谢子言——”
无人应答。
“谢子言——”
她已经习惯了他反应比人慢半拍了。
“谢子言——”
他终于大神般缓缓地出现。
然后,郁小珏囧了。
为什么他的出场一次比一次……下流!上回睡袍半遮半掩迷蒙未醒的睡美男模样已经很过分了,今天——湿漉漉的胸膛,腰间一条随时会因地球引力自由落体的浴巾……
“你……还是先进去穿衣服……”
她能主动求婚确实是说明了她在某些程度上脸皮是比他厚些的,但是,谢子言在衣不蔽体这方面,是远远强于她的。
再等他穿戴整齐大约是十分钟以后了。
在这期间,郁小珏将上下两层的空中别墅大致“爬”过一遍,然后,悲惨地发现,客厅至少还能给人爬,而房间……只能给壁虎爬。除了谢子言那间屋子,根本没有一间还能放下一个人的房间。
于是,在他的房间内,两两相对,几度无言。
最后,郁小珏忍受不住这尴尬,“我的房间呢?”
“随意。”
好!随意,在没有一点空间的基础上叫她随意。
“谢子言,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昨天还很正常的屋子,在她说要搬进来之后变成这样……谁都会怀疑屋主的用心——就是不想让她住!
谢子言看着他,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郁小珏就是觉得,他在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一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模样。
然后,爆发了,“那你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朋友送的,”补充半句,“我结婚了。”
他结婚朋友送礼她能理解,但是……不该是价值不菲的钻饰吗?不该是传家千代的宝玉吗?不该是一张没有上限的金卡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满屋子没有用的大件?还在一夜之间堆满了整间别墅?
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居然脱口而出:“还给不给人一点夫妻生活的空间了?”她发誓,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脑袋被这拥挤的生活空间压坏了,但是,谢子言脸上迷蒙的笑意绝对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单纯,她也发誓。
郁小珏囧了半天,最后自认倒霉,“算了,我继续住自己那好了。”她也不算太惨了,至少,不用担心娘亲大人的逼婚了,至少,不用担心回家面对一张猪脸吃不下饭的痛苦了。
至于住下……她和他还是不要这么接近的好。容易误会,或许,她真是个愿意胡思乱想的人吧!
反身离开。
“不是说要住下吗?”
无奈地看着谢子言的不解,他有时候笨得会让人觉得腹黑。她离开不是正好合他的心意,还故意地在最后关头装一把无辜的好人。
“你这里还有我住的地方吗?”把问题抛给他。
谢子言亦是不解,“有啊!”他身后就是……
郁小珏无语。那是他的房间好不好?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她还没这么大方。
“你是预备出尔反尔?”他疑惑一般,嘴角那抹如梦似幻的笑容隐约现出几分妖媚,“还是你在担心什么?”
郁小珏被那样绝美的笑容闪失了几分精神,慌忙掩饰,“我哪有担心什么?”
这回谢子言倒是认同,“嗯。”认真,“你确实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我。毕竟一大早盯着别人光裸的胸膛看了半天的人……”缓半口气,“不是我。”
爆竹是如此易燃?“谁盯着你看了?是你自己不好好地穿好衣服的。”现在居然成了她的错,搞得她好像千年色女一样,“谢子言,从今天开始,你最好早上晚上加中午地拿被子把自己裹好了,因为……你老婆,我——决定住下来了!”一字一句,暴吼得几乎要将房屋震塌。
郁小珏住下来了,很郁闷地住下来了。
在住下的第一个晚上,谢子言又成功地郁闷了她一次。
记得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郁小珏在收拾了客厅整整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后,终于将客厅勉强清理出了一块巴掌大的吃饭用地。就算她不会下厨煮饭,外卖也需要有桌子放啊!
某人很无良地在她收拾出一张沙发后舒适地躺在那里看着,半下忙都没帮。好吧,小珏承认,是她小看了某人厚脸皮的功力。记得下午她把躺在沙发上的他拉起来一起干活,没到半分钟,在他一滴汗没流的情况下,他就好意思把上衣脱了,然后睁眼说瞎话,“我很怕热,稍微一动就会很热,”接下来更无良的半句,“一会脱得更多。”郁小珏无奈自己无耻不过人家就只能勤劳地自己干活。
然后,累得腰都直不起半下,大大咧咧抢了谢子言专属沙发的一隅,“啪”地将自己完全埋入那片柔软,休息了不到五分钟就迷迷糊糊了,迷蒙地看着泛着黑珍珠光泽的钢琴……听说,这架琴值好几十万,人民币啊,鲜红鲜红的百元大钞啊……意淫不知不觉地出口:“能不能把它卖掉换钱啊?”还能省点空间。
回答是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这是心意。”没有一个重音,平淡一句,但是郁小珏深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恶狠狠地看过去,想反驳,结果却看失了魂魄——客厅里昏黄温暖的灯光落满了他身上,一身雪白的休闲上衣泛着暖暖的温度,整个人犹如书香世家的贵公子娴雅至极。若是此刻天花板上飘下一根纯白的羽毛,郁小珏会毫不怀疑地认为他是天使下凡。
然后,更加郁闷。
因为——她好像从他眼睛的倒影中清澈看见一枚大铜钱,呃……她本人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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