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工作，口粮
郁小珏死盯着手机上的那条骗人短信：你好！我的银行卡换了一张，你一会把钱汇到我某某银行的卡上，卡号：12345678901234567890，户名：某某某。
她第七次面试失败绝对是被这条脑残短信害的。想她今日意气奋发，明明很有把握来着，结果在踏进那栋公司大楼之前收到了这么不吉利的骗人短信，以至在考官面前发挥失常，惨遭落败。越想越是生气，郁小珏愤恨地哗哗按下手机键盘，回道：已汇款两万，请注意查收。
然后，心情大好地决定面试下家。想她工作经验如此丰富，出社会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已在四家单位任职，还怕找不到份工作吗？完全没想过求职频频受挫就是因为她那份诚实得过分的简历，平均每四个月跳一次槽的记录叫人望而却步。
一天的奔波没让郁小珏找到一份好工作，而是几张冰冷的考官面容毫无希望地宣布：“回去等消息吧。”郁小珏疲惫至极地瘫坐在沙发上。然后看着满屋子明明可以拿来换很多很多人民币的“垃圾”，叹息，唉，为啥大款都不喜欢人民币而是喜欢这样没有用处的东西呢？郁小珏在此刻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与大款之间的鸿沟，于是，为了自己向大款这个级别靠近一点，勉强站了起来，东摸摸西蹭蹭。在体会到自己和这种东西绝对培养不出对人民币的心情后，更加郁闷自己与大款这两个字的无缘。不久后，手机的震动给她带来了今天至今唯一的好心情，居然是早上那位脑残发回来的：我都跑了银行三趟了，还是没有看到钱，你个骗子！
郁小珏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然后回他：谁先骗谁的？
许久许久，那头都不曾传来消息。郁小珏是没啥大爱的心思教育别人的，回短信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一下就忘记了。只是今日这事情太雷，所以多了回事，也没想过对方会回什么短信。
却没想，时隔虽长，他还是回了，不过，那已经是郁小珏买好菜回来了。说到买菜这件事情，郁小珏不得不吐槽一下那个人面兽心的谢子言，他竟然毫不考虑两人之间收入差、身份差、社会地位差，在她问将来吃饭问题时毫不考虑地回答：“AA制！”郁小珏当时极为鄙视地回了一句：“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至少有点夫妻的样子吧！”当时她以为自己说了一句极好的话，定会将那个小气吧啦的大款堵得哑口无言，结果，哑口无言的是她自己。谢子言听了她的话，思索了一会，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慎重地说：“确实，我们已经是夫妻了，那以后晚餐就一人负责一餐。”
郁小珏华丽丽地石化了。
她在半个小时前打开谢子言家冰箱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食材大多数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但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那种，连喝的水都是什么电解过的国外进口货……一人负责一餐……那不是意味着她每两天荷包就要大出血一次吗？
但是自己有言在先，毕竟是夫妻了，现在回去选AA制……为了面子，郁小珏撑下来了，虽然小心脏汩汩地流着血，至少，咱外表是完好的啊！
勉强收拾好郁闷的心情，然后，低头收取短信，只三个字，连一个标点都没打：对不起。
郁小珏被大款剥削伤得冰凉的心顿时有了点被人性温暖起来的热气，一时冲动，意气地回道：以后少发这种脑残短信了，现代人都是很聪明的，下回真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帮忙吧！虽然我也只是个被人压榨的劳工阶级。
然后还很猪头地附上了自己租房的地址。
那人再没回过短信。郁小珏屁颠屁颠地去厨房发挥她不怎么样的厨艺了。
郁小珏每回晚餐的时候都会对自己的厨艺先自恋一下，因为谢子言那张永远睡不醒的脸上，在吃她做的饭的时候竟然会露出浅浅的笑容。然而，当饭菜进了自己口中，所有幻想中的美好被打击得只剩现实——她做的饭，大概只有圣人才会笑着吃吧！
但是郁小珏依旧隔两天做一次晚餐，不是为了磨练厨艺，也不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吃苦能力，而是为了省钱。
他大少爷对外食挑剔得很，食材不高级，不吃！非五星级酒店大厨出品，不吃！犹记得最初的那两日破财破得……那岂是一个心疼了得。
发现大少爷吃她做的饭是在一次宵夜。郁小珏晚餐只买了一人份，这也不能怪她，看着那名黑心黑肺至少是她半个月工资的价格她就狠不下手给自己买一份，于是半夜饿了起来煮面，一碗很普通的面，加个鸡蛋打成蛋花，撒上点青葱就出锅了。
然后，睡眼惺忪传说是出来喝杯水的某人很鸭霸地分去了半碗。
郁小珏原先是严词拒绝的，但是谢子言的无耻毕竟是神级的：“我今晚没吃饱，不然，后天晚餐比今天的多一倍？”这叫什么？这就是传说中赤裸裸的勒索啊！
为了自己荷包里红红的百元大钞，她忍了。
他大少爷分去了一半面条，呼啦啦地吃完了。这是郁小珏的想象，因为当时她正在郁闷，完全没注意到谢子言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吃完的时候他已经一只空碗摆在那了。郁小珏看着他坐在那没有起身的意思，还以为某人良心发现等她吃完后想洗碗来着，结果，只证明了她是小看了厚颜无耻这四个字。
“后天的晚餐就你做吧！”大少爷下达命令。
往常若是有人对她做的饭认同至此，郁小珏一定扑到他身上去，把欣慰的泪水鼻涕擦人家一身。但是……此次的对象不是别人，却是她新婚不久对吃挑剔到无以复加的夫君大人。
“我不会做高级料理。”虽然是借口，但这是老实的借口。
谢子言沉默了一会，然后从鼻中轻轻感叹：“嗯……”思索五秒后，得出结论，“那就做像今天这样的。”然后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留下脏碗脏筷脏桌子以及显然被打击到的某只……
于是，时间再次倒回现实——郁小珏看了看坐在对面乐呵吃饭的谢子言。
原以为他只是一句玩笑，或者，是新鲜，一餐两餐之后又发现五星级标准的好处，回归原始去了。她是未曾想过，为他洗手做羹汤的。
这样，太像一个妻子了。
等郁小珏脑海中过去的走马灯走完，晚餐时间已大半过去，两人手中的饭碗渐渐露出印花底色……似乎，太过沉默了……郁小珏迷糊地想着。为了炒热点气氛，干脆将今天那个脑残短信拿出来当作笑话讲给谢子言听，结果，很泄气地冷场了。谢子言睁大了迷蒙的双眼看着她，好像在问：这有什么好笑的？
郁小珏只能自我检讨，若不是谢子言神经太粗就是自己笑点太低。
然后，在郁小珏找个大半个月的工作之久，为人夫的终于表现出了一点人气，“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郁小珏简直感动得想冲上去抱抱他，然后告诉他：你终于有一点点做人老公的自觉了。结果，她的兴奋只是表现在三口扒完了碗里剩下的饭菜，用力地咽下之后，希望自己摆出一副悲戚的表情，说：“还没有着落，快过年了，很少有公司在这个时候招人。”表情摆得更加悲戚三分。同情她吧同情她吧！然后，很男人地来一句：别怕，我养你。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傍大款了啊！
一切果然只是郁小珏的美好愿望，宿命是不会实现。
谢子言沉默半晌，“不然你来我公司吧！”
郁小珏傻在原地，原本光华四射的脸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谢子言的公司？确实，薪水好，福利好，是人梦寐以求的。可惜……她不会再回去了，毕竟当初是那么不堪地离开。郁小珏落寞许久才讷讷地开口：“算了吧！徒增流言。工作我还是自己找好了。”放下碗筷，“累了一天，我先进去睡会，你吃完就把碗放桌上，我一会醒了洗。”默默走回房内，掀开铺在地上平平整整的棉被，将自己冰冷的身体缩进被子里。至少，这里无风无雨，慢慢就会温暖了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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