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关怀
许愿这种事情，除了能寄托希望之外，还意味着有被揭露的可能。
苏夏在写下的那一刻就有着这样的隐忧，所以当第二天以“我在许愿墙上看到萧知寒的名字了”为主题的惊呼传遍教室时，她也丝毫不意外。
做好心理准备是一回事，能不能泰然处之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唯一庆幸的是当时是用左手写的，班上的人没几个和自己熟的，对自己的字迹没什么概念，应该看不出端倪。
但萧知寒借过自己的笔记，苏夏一点也不怀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到底是哪个班的小女生这么不自量力。”
“说不定就是我们班的哦。”
“本尊应该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吧？”
……
苏夏努力摆出平常的表情一瘸一拐地穿过走廊，看到男生的身影时，几乎是立刻就“扑”了过去。对方对这样的热情很是享受，伸手抱住她，很是自恋地笑了起来，“才三节课没见面而已，这么想我吗？”
苏夏抓紧对方的袖子脸涨得通红，没办法解释自己其实是走得太急重心不稳扑过去的。顾川南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同身边的狐朋狗友道别：“我和我表妹有话要说，先走了。”
“去吧去吧！”对方很大方地挥手，又弯腰笑嘻嘻地同苏夏打招呼，“苏夏你好啊，我叫……”
被顾川南一个手刀砍在了脖子上，“不要打她的主意。”
两人走出几步远，身后还追上来一个不平的声音：“不觉得亲上加亲更好吗？”
“好啦好啦，已经没事啦。”到了转角无人处，发现女生的手还是紧紧抓住自己的袖子不放，顾川南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将苏夏的身体带进怀里，正儿八经地安抚着，“没事的没事的……”无比温柔的声音。
苏夏要在慢慢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愚蠢的举动，吓了一跳，“对不起。”
“已经回魂啦？”顾川南倒不介意她刷地缩回手明显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很少看到那么可爱的超人小姐呢。”这句是调笑。
“怎么了？”这句才是真正的关怀。
现在想起来，唯一的解释是自己当时被外星人附体了。想想也是，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发现了，遭到拒绝而已。附带的影响则是某一段时间成为女生们课余饭后的笑柄。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有时限性，就譬如当初和楚宵走得近时的流言，到现在已经完全寻不到踪迹。
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找顾川南又不能解决问题。
好像依赖已经成了习惯，苏夏有些沮丧，但还是摆上轻松的神色，“没什么。”摆摆手，“还不回教室吗？还以为不到午饭时间你不会现身呢。”
回到座位上，后桌的萧知寒正低头看书，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苏夏并不指望自己不高明的隐藏技术能瞒得过顾川南，所以上课时有纸条传过来也没什么意外。
“放心啦，那家伙之所以到处嚷嚷，无非是想借这个话题炫耀自己在许愿墙那里被告白了而已。那个只是吸引人注意的引子而已，他自己被告白了才是正题。我敢跟你打赌明天你就只会听到他和那个小女生的八卦，你的事只会不知不觉消失在分镜头的转换之间。话说回来，许愿墙上有萧知寒同学的名字又不是什么怪事，仔细找的话绝对能找出那么十几个。所以没人会在意的，萧知寒同学一直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宝宝型，许愿墙那边他从没去过，也不必担心被他看到认出你的字迹来。”
不管可信不可信，苏夏确实是放下心来。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简单地结束。
从小单间里出来，看见叶翩跹正在洗手台前补妆，苏夏并没有在意，但是却被对方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许愿墙上的那句话，是你写的吧？”用的是疑问句式，确实非常肯定的语气。叶翩跹迎着苏夏惊疑不定的眼神冷笑了一声：“昨天我逃操，刚好看见你和顾川南鬼鬼祟祟地去了许愿墙那里。”
“你……”苏夏不知道她的意图，斟酌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错，我是怀疑你和顾川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冷冷抬起下巴，“为了你莫名其妙地跟我翻脸，总该有什么理由吧？就算你真是他的表妹，我也不打算原谅。”
“呃？”苏夏并不明白“翻脸”一说具体所指，隐约觉得事情必然和自己有关，“对不起”三个字下意识地冲口而出。
“少给我摆这样的嘴脸，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叶翩跹合上化妆盒，表情还是不怎么友善，“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可不像我什么都明着来，要是被暗箭什么的伤到，也只能怪你自己太笨。”
虽然不明白这个“有些人”具体指代的是谁，但对方毕竟是出于好意。苏夏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拉开门出去，忘记了这里不是教室的门，一脚踩在门边的凸起上，身子歪了一下，被来自身后的力量给扶住了。
“谢”字还没说出口，叶翩跹已经冷冷地说：“不用谢我，你腿上的伤还是拜我所赐。”冷笑了一下，“那天我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但是如果当时你不在那里，铁架还是会倒向我。”苏夏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对方，“你只是在意外出现时袖手旁观了而已，我受伤跟你没有关系。”
叶翩跹愣了一下，冷哼：“随便你怎么想。”
“还有，我和顾川南名义上虽说是表兄妹，但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连亲戚关系都谈不上。”苏夏认真地看过去，“你以前说我是乡巴佬，一点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农村人。所以你和顾川南之间因为我有什么误会，还是好好谈谈比较好。”
叶翩跹看着苏夏的眼神有些奇怪，更诡异的是她忽然笑了起来，“那很好啊，既然你喜欢的人是萧知寒，某些人活该遭到报应。”
对于周末早上早起苏夏倒是习以为常，女主人习惯在七点左右给小孩子喂奶的时候吃点东西，吃完睡个回笼觉，到十点多才起床和小孩子们一起吃正式的早餐。所以苏夏最起码要在六点半之前把早点给买回来。
刚打开门就对上一张大大的笑脸，“超人小姐……”
“这么早？阿香他们还在睡……”
“笨，我当然是来找你的。”他忍不住扣指敲了敲对方的脑袋，“昨天晚上不是打电话来说过了吗，今天早上陪我爬山。”看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叹了口气，“阿香她没跟你说吧？”
“没有……”苏夏努力寻找理由，“可能当时我已经睡下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顾川南退开，指了指她脚上的拖鞋，“快去换一双运动鞋。”
“等我买好早点回来再说。”苏夏一溜烟往外跑，“你自己先在客厅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居然跑那么快……”顾川南有些哭笑不得，也不进门，就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完全是十八弯的山路。
苏夏还以为像是家乡的小山一样，直线哧溜溜往上爬直到山顶就可以了，算起来还是低估了城里人折腾的能力。这里是连绵的一片小山脉，海拔都不高，被开发出来专门供附近的居民爬山锻炼身体。
轻松地爬上一个小山顶，以为这就完事的苏夏被顾川南提醒“后面的更难爬哦”，并没有在意，等到爬上第二个小山顶才明白之前吃早点时男生坚持要自己多吃点的原因。
因为是才开发出来，从起点到终点只有一条路。而顾川南手指的终点方向，无数个小山头在晨风静静伫立着，完全看不到头。
爬上第三个小山顶，苏夏已经是脸红心跳满头大汗，男女生的体力差距完全显现了出来，她身边的那位还是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一点也看不出吃力的痕迹。苏夏忍不住问：“我们要爬到终点吗？”
“不是，”手指一指，“呐，再坚持一下下啦，我们爬到中间最高的那座山就返回。”
她实在不明白这和爬到终点有什么差别。
尽管苏夏逞强地对一再停下来要过来搀扶自己的顾川南表示“我没关系，你走吧我能跟上的”，然而双膝发软，小腿打颤，行动迟缓，直接拖慢了两个人的速度。最后在下山的台阶上膝盖没能支撑住身体的重量，差点就翻滚了下去。
隔了她两个台阶距离的顾川南回过头来刚好看到那惊险的一幕，感觉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他转身冲上来小心翼翼地扶住趴在扶手上喘息的苏夏，“你有没有怎样？不舒服吗？”
轻喘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紊乱的呼吸平定下来，“我没事啦，只是太久没有锻炼过有些吃力而已。”站起来表示，“我抓着扶手走就行了。”还是在逞强。
“上来。”顾川南蹲下身去，“我背你。”
“呃？”
“我背你。”顾川南觉得再让她逞强下去自己迟早心脏功能衰竭，“快点上来。”
“呃？可是可是……”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双手往自己肩上一搭，一低身就把苏夏给背了起来。
“咦？！”苏夏有些傻眼。
“别乱动。”顾川南警告。
可是可是，即使是男生，在一个人走路尚且吃力的情况下，再负担上一个人的重量，也是吃不消的吧？
苏夏提心吊胆地趴在顾川南的肩膀上，一动也不敢动。耳听着他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更加觉得不好意思。
“呐，顾川南，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就行了。”想了想，为自己的建议提供依据，“你也知道我体力很棒啊。”
“你那不叫体力很棒，你那叫死撑好不好？”对方显然不信。
“你这样不也叫死撑吗？”苏夏对他的行为进行指摘。
“你放心，如果我撑不下去，第一时间把你这个不坦率的笨蛋少女扔进旁边的山沟里。”
山风徐来，带着微微的凉意。初升的晨光照在顾川南微微汗湿的脸上，纤毫毕现。注意到自己的气流吹拂得他细密浓黑的发丝在晨光里摇摆不定，苏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耳朵里是奇异的宁静，仿佛远处传来的城市的喧嚣声、身边跑过的晨练的人们的喊口号声、山沟里不知何处传来的虫鸣声，全部都消失不见。只有男生略略不稳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在耳边交错回响着。
终于到了中间的最高峰，两个人都有仿佛再世为人的感觉。
顾川南没正经地往旁边供游人休息的木质长椅上一倒，“我算是杀身成仁了。”
苏夏将饮料和零食都取出来，走过来戳了戳他的胸口，“被自己的死要面子害惨了吧？我不同情你。”
“超人小姐才没有立场来指摘我，唔……”张口咬住苏夏塞过来的泡芙，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继续被打断的话题，“那种事情，超人小姐做过很多吧？”
苏夏笑了笑，没有反驳。
“我现在可是超有自豪感啊，你不要打击我的积极性。”漂亮的眉梢在晨光里扬出完美的弧度。
到这里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游人了，山风往复穿梭，头顶上云朵无声迁徙，说不出的宁静惬意。
两人处身处是用木材傍山搭建的一个很大的平台，下面悬空，是一个很深的山谷，对面双峰与这边遥遥相望。苏夏很是新奇地跑过去趴在护栏上看山景，被顾川南提醒：“小心——不要把全身重量都靠在护栏上，很危险的。”
想了想如果护栏不结实跌下去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山谷，也知道肯定是尸骨无存。苏夏稍稍离开护栏两步远，“顾川南你经常来这里吗？”
“没有啊，今天是第一次来。”得到的却是很意外的回答，男生将手机从眼前移开，扬起眉傲气地笑，“不然你以为才你那么点重量能让我累成这样——是因为根本没爬过山不适应而已。”
“第一次爬山就挑战这里，你很厉害。”苏夏可没忘记一同上山的人基本上在到达第三座山峰就返回了。
“那是因为有正事啦。”顾川南满意地“啪”的一声合上手机滑盖，翻身跳下长椅，伸展了一下身体，“充电完毕，现在要干正事了。”
勾住苏夏的胳膊带她靠近护栏，指着面前的山谷，“这里又名‘情人谷’，传说两个人如果从两头爬到这里，一起对着情人谷大声告白，就会永远在一起。”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传说啊！”苏夏明白他的意图，但也不由无奈地弯了弯眉。
顾川南带她转到另一个角度，“唔，应该是这里了……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对面的两座山峰像不像个心形？情人谷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
两座山峰的山腰被树木挡住，切割成下方尖尖的形状。苏夏大煞风景，“这个根本就不像吧……”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敲了一记板栗。
“传说这种东西当然是牵强附会，不能较真的。”顾川南少见地有点严肃，“但既然有这么个说法，那是因为，它能寄托人们美好的心愿啊。”
苏夏笑了笑，“我倒是想起了小学语文课本上的一个关于回声的故事，有个小孩一天对着一个山谷大喊，那边也有大喊的声音传来，小孩就跟对方说话，说到后来骂起来，小孩骂一句，那边也不甘示弱地回一句。小孩哭着回家告诉妈妈，妈妈当然知道那是回声，但她很和蔼地跟小孩说，你要和它好好说话，对方才会跟你做朋友。然后小孩又重新跑回去道歉，回声也跟着道歉，小孩要跟他交朋友，回声也说要跟小孩交朋友，最后小孩很开心，学会了怎么和人相处——这样一则故事，还记得吗？”问完之后想起来两人所处教育环境不一样，笑了笑，“啊，也可能你们书上没有。”
“当然有啊。”顾川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回声这么简单就好了。”
如果说出“我爱你”，就会得到同等重量的“我爱你”；如果给予微笑，就会被回以同样灿烂的微笑……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亲疏远近了吧？
“……那样根本就只会乱套嘛。”苏夏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傻气。
“呐，要不要试试？”顾川南微笑着伸出手，“说不定你喊出的声音，会有回声回应哦。”
“呃？”苏夏犹疑，“我没什么可说的啊。”
“没关系，即使是只喊名字也行啊，把你的心声喊出来。”顾川南抓住她的胳膊，“不然就白来一次了。呐，我陪你一起喊。”
不等苏夏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手举到了嘴边，“小兰——”
小兰——
声音从对面的山峰传了过来。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捅了捅身边还在迟疑的苏夏，顾川南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快点喊啦。”眼角眉梢都沐浴在阳光里，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苏夏犹犹豫豫地将手举到嘴边，“萧……知寒。”
声音太小了，无法传达到彼岸。
顾川南笑了笑，接着大声喊了过去：“小兰——小兰——小兰——”
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达过来，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
小兰——小兰——小兰——
苏夏给自己打了下气，豁出去了，闭上眼大喊：“萧知寒——”
停顿了一下，一只飞鸟投入对面的山林中，然后，一个声音，如此清晰地传达了过来。
萧知寒——
苏夏受到了鼓舞，接着喊了下去：“萧知寒——”
“小兰——”顾川南也跟着喊起来。
“我喜欢你——”
“我爱你——”声音里透露着轻颤的笑意。
“萧……”苏夏停顿下来，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不对，你说的小兰不会是毛利兰吧？”
“那有什么关系？”顾川南一点也没被揭穿后的尴尬，“失恋后，我受伤的心灵可是被小兰纯洁的笑容治愈的耶，小兰是我的女神。”得意地比了个“V”的手势。
“新一会杀了你的！”
“不会，他是侦探，侦探是不会杀人的。”顾川南笑得没心没肺，“来吧，接着喊。”
觉得很吃亏的苏夏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抵不过顾川南伸出来勾住自己胳膊的手。
“萧知寒——萧知寒——萧知寒——”
萧知寒——萧知寒——萧知寒——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
沉静的山峰瞬间轰动起来，飞鸟被惊起，无数的声音从远方奔赴而来，仿佛有形质般在草尖上、在树叶间、在阳光下跳跃着，奔跑着，如此明亮又如此温暖，如此简单又如此真挚，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
胸腔间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直指最终的方向——
“请和我在一起。”
苏夏没注意到顾川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等畅快淋漓地喊完，发现满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回响不绝。顾川南正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夏有些窘迫，但还是换上轻松的表情，“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虽然煞风景，但是真的想起来了，周六上午例行的大扫除是自己的义务。
顾川南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等一会儿。”
旁边的山道上忽然传来树木被折断的声响，接着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苏夏诧异于居然还有人到这儿来，向树木掩映的山道口看了一眼，顿时石化。
出现在山道那头的少年，大约是跑得太急，满头大汗，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几缕头发。然后他还是呼吸平稳，姿态优雅，不疾不徐地向自己走过来。
苏夏眨了眨眼，听到身边的顾川南笑嘻嘻地打招呼“原来萧知寒同学也在啊”，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自己眨多少次眼也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萧、萧萧知寒……”她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脸色涨得通红。
“嗯？”不同于平常的清润，低沉磁性的声音刺激着苏夏的神经。心脏倏地收缩，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你都听见了？”硬着头皮问完这一句，苏夏几乎要哭了。
萧知寒终于走到了她面前。下一秒，对方就伸开双手，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大脑神经突兀地跳断了一根。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归于沉寂。
脑袋被圈在对方温暖的胸前，鼻翼里是偶尔靠近他时所能闻到的清香，耳朵里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鼓动着自己的耳膜。它们交织成温暖而柔软的网，紧紧束缚住苏夏的心脏，形成一股酸胀而又让人沉溺的温柔。
“是，我听见了。”萧知寒微微而笑，缓缓加重手上的力道，“满山的树木飞鸟生灵，都听见了。”
你的声音穿过往复穿梭的风，穿过树木山川，穿过惊起的飞鸟，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彼岸，引起了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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