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的邀约
清晨时分，突然下了一场雨。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泥香，不过，才走进医院，扑面而来的就是刺鼻的消毒药水的气味，所以，当万子夜推开独立病房的门时，某人正打着喷嚏，大大的鼻子红得像小丑似的，害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很快地，因为发现某人那哀怨得像小狗般的目光，她做了个在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低头拿出了笔记本，打开系统处理文件。
“喂，你不是要来送吃的给我吗？”
“你待会就可以出院了，何必给你送吃的？”
“我是病人！”
“而且是个男人。”
他愣住，而她补充：“作为一个男人嘛，饿个一两天，估计是死不了的，哦？”
“当、当然……”
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她咬着唇，想笑，不过又不想让他发现，“你从小就有过敏，如果昨天肯让我送你去你的私家病房，就不必这样辛苦了。”
因为他小时候经常生病，但又对消毒药水有过敏反应，所以万子夜口中的私家病房，房里面有个小小的花圃，一年四季都种了带着淡香的花草，所以房间里连一丝一毫消毒药水的气味都没有，而且是全年无休地为他准备着，就连那家医院，也是为了方便他入住而收购的，可见这许家的爷爷有多么的宝贝这个孙子。
所以……
“你爷爷这次有点反常呢，一直没来找你回家。”
“老头子哪敢来找我！”
她狐疑地看着他那骄傲地抬起的下巴，“你们又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绝交！”
绝交，根据她的顿悟，这不能用在爷孙的关系吧？不过，这两人的关系朴素迷离，像她这种外人还是不要介入的好，重点是，目前君豪集团与信诚投资的合作计划案似乎进展得挺顺利的。
才想到这里，就听他开口：“对了，你之前说我们家老头子要和你们公司合作，为什么没看到你去谈？”
她微愣，笑了，禁不住像小时候那样摸他的脑袋，“你好像变得聪明了，不过，你问了个很不聪明的问题。”
“什么？”
“一家有规模的公司，当然是由很好的架构组成，每个部门之间的合作无间才能使得公司的发展稳步健康，而且，如果什么事情都要由我来做，我不累死才怪。”
“你本来就已经快累死了！瞧你的黑眼圈！”
他蓦地捧住她的脸，害她吓了一跳，不过他并没有发现她的慌乱。
“还有，既然你要把功劳交出去，你干吗还为了这些事情把自己搞得这么麻烦？接洽的明明是你，到最后却是别人捡便宜……说起来，中盛国际那边的事情也是，你和石中恒离婚，怎么你爷爷都没来找你谈过什么？”
“你怎么知道没有？”
被他注视得有点狼狈，她想抽身，但他的力度确实比她大，害得她想保持距离却反变成坐到了他的身边去。
而且，他忽然就那样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这种认真的嘴脸，说起来，还真是陌生得……像个男人。
“总裁他……跟你爷爷不一样的。”
“他确实没我爷爷那么爱操心。”
而且，她从小就喊万国旗“总裁”，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得出两人的关心疏远得多么的离谱！
“不是这样。”她暗暗叹了一口气，“你或许不知道吧？我爸跟我妈，是在爷爷的反对下在一起的，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爷爷的原谅，我爸在去世以前一直很后悔，认为自己没能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说罢，发现他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她脸一红，赶紧要站起来，但他的手却压着她的，很用力，不让她逃。
“这种事情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怎么可能跟别人说啊……”蓦地，她咬唇，总觉得这样的回答像在变相地承认他跟别人不一样？瞧吧，这小鬼马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眼神来了，“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你在越描越黑了。”
臭小鬼！
“但你也不必戴着这种变色的隐形眼镜吧？”
“因为总裁一直很介意我妈是外国人……”
发现他的目光忽然不可一世地温柔了起来，桃花指数乱飚，她的脸热了热，赶紧转移话题：“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
“小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你、你胡说什么呀……”
“真的很喜欢，就像海洋的颜色一般，深蓝色的。”
居然冲着她露出这种天打雷劈的诱人笑法，这小鬼、这小鬼……
她咬住唇，捂着脸颊转身就走，可拉开门的一刹，不经意地回头看他，却撞上了他那双仿佛温柔得滴得出水来的眼，心里一乱，她居然做了一件自己从没想过的事情——拉开门，以赛跑的姿态逃走！
明明她比他年长四岁，为什么只是接了个吻，就好像立场颠倒了起来？
她又不是没有涉猎过爱情的小女孩，怎么可以被这个小鬼牵着鼻子走呢？
还有！
她刚刚在他的面前落荒而逃，现在又要拿怎样的脸面对他啊？
好不容易结了账，她却站在他的病房门前，瞪着门把，手伸了几次，就是伸不出去。而怎么也没料到，在这种时候，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叫了她一声：“Eva？”
触电般地转过头去，她瞪着身穿着病人衣服，被护士扶着的石中恒。
“你……怎么在医院里？子期呢？”
“你呢？怎么在这里？”
“我……”
“小夜，你在外面跟谁说话啊？”
蓦地，病房的门被打开，她慌乱地看着探头出来的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居然猛地一拉他的手臂，冲进病房里，并当着石中恒错愕的眼把门给用力关上！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她触电般地转过身去，对上了他显然被吓了一跳的眼。
就那样，彼此沉默了一阵，就谁也无法打破这一阵沉默了。
直到，她的移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但她却只是咬唇看着他，一副在等他指令的样子，害得他哭笑不得，到底谁才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啊？不过，这种被她看重的感觉还蛮不赖的。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先接电话啊。”
她点头，走到窗户那边去接听电话。
他从后面看过去，看着阳光覆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的晶莹，细细的脖子越发地蜿蜒出妩媚的美态，他就忍不住悸动着，直想就这样冲过去抱住她不放。
为什么会那么的喜欢她，对她的事情总是念念不忘？其实他也问过自己许多次，小时候对她是依赖，是盲目地喜欢着，就像孩子对母亲的那种喜欢，不过慢慢地，不仅如此，开始渴望她的目光，渴望她可以像自己那样全心全意地只看着自己。待到出了国，身边再没有她，那种单纯的想念，便渐渐转化成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动力，想着下一次见面时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想着当自己改变过后，她会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于是，为了长高，他喝起了最讨厌喝的牛奶，也试着做出许多以前不敢的尝试。
毕业那天，期待着她会拿着他寄给她的邀请函过来，可是她没有出现，只是托了人给他送去了毕业的礼物，所以，他迟迟没有回国，只想脱胎换骨了以后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今，他回来了，也终于渐渐地扭转了她对他的既定印象。
她从一开始拒绝他的吻到现在开始回应他，目光也不自觉地放在他的身上了。
忽然觉得，其实石中恒这个人，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是，他还是禁不住好奇，她与石中恒之间到底存了什么约定，石中恒又为什么会在医院里？万子期呢？那个从小就很懦弱、胆小，却忽然胆大包天地跟姐姐抢丈夫的万子期……
才想到这里，就见她神色有变，挂掉电话便拧了公事包走出去，居然，把他给忘记了。
出什么事了吗？
绝对是出了大事了。
因为，自从那场闹剧式的婚礼以来，一直按捺没有动作的中盛国际终于有所行动了！
在没有告知君豪集团的情况下，以记者招待会的形式，公开了中盛国际已经成功收购了君豪集团12%的股份的事实，并宣布了第二代接班人之一的石中久将作为中盛国际的全权代表，入主君豪集团董事会的决定。
果然，才回到君豪集团大楼，她就被记者团团围住。
问题不外乎是关于她和石中恒的婚姻，她与妹妹的关系以及对中盛国际这次开的记者招待会的看法。
好不容易在公司保全人员的协助下摆脱了记者的包围，才走进电梯间，就见到跟在万国旗身边的特助神色紧张地迎了过来，“总裁急着要见你。”
她点头，随着特助来到了万国旗的面前。
不过，意想不到的是在万国旗的办公室里，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自作多情地向她眨了眨眼的石中久，另一个……
则是一脸规矩的林爱美。
但让她在意的是，万国旗一直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前，那脸那表情，像是在懊恼着如何清场，图得清静。
“Eva，以后我们可要通力合作了。”石中久忽然晃到了面前来，向她伸出了手。
她作为主人家，自然只好礼貌回应：“虽然合作的事情不是我负责，还是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君豪集团董事会。”
手才递过去，就被紧紧地握住，石中久居然用蛮力把她拉向自己，若不是她学过几年合气道深谙卸力之法，她非要撞进石中久的怀里不可！
假装无所谓地抬眼，眼前，是石中久意气风发的笑眼。
“我已经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和律师，只要找到石中恒那混蛋，你们的婚姻随时可以Over，而我们，就可以好好地加深了解了。”
石中久居然找不到石中恒？！
那么，石中久也不知道石中恒住院的事情啰？那是说，自从那场闹剧般的婚礼后，石中恒一直没有联系家里？
脸颊蓦地被偷亲了一下，她扭头，看着石中久目中无人地走了出去。
“还不过来？”
充满了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赶紧收敛心神，走向万国旗，拉开椅子正要坐下，殊不知道万国旗居然喝道：“不必坐了，我说完要说的你就出去吧。”
拉椅子的手僵硬在那里，可以感觉到林爱美那不知算不算幸灾乐祸的目光，她淡唇一笑，看着万国旗，端出一副很职业级的下属表情，“是的，总裁请吩咐。”
“下一次的董事会会在周一举行，到时候石中久会以新股东的身份出席，我希望你们从此以后除了公事上的接触外，不要有什么私下来往，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是被怀疑啰？
还没开口说是，万国旗已经不耐烦地道：“还有，以后做事要多向林经理学习，不要以为公司是你一个人的，知道就出去吧，我还有话要跟林经理商量！”
“是。”
掩上办公室大门的一霎，只见到万国旗连同大班椅转了过去，就像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不过这些事情早该习惯了，只是，没走几步，就被林爱美在后面叫住。
“林经理有事？”
“是你有事吧？”
她微愣，而林爱美已经满不在乎地说下去：“如果想哭就哭出来，我肩膀借你。”
“我干吗哭？”
这人神经病，即使她心情再不好，也不会在这个人面前示弱！
“还有，下次不要在背后做小动作。干吗？上次给你们送去的预售证太多，你忙不过来就直说，说不定我可以调派些人手给你……”
“石中恒说在医院里遇见你了。”
她一窒。
“他叫我转告你，下次见面了不要逃避他，他有话想跟你说。”
“谁要你多管闲事！”
猛地，被林爱美拉住了手，她一恼，直接用高跟鞋跺他，趁着他吃痛，转身就走。
眼睛有点湿湿的，她飞快地用指背揩掉。
她是万子夜，她要工作，才没时间去逃避那个在婚礼上丢下她的家伙，才没时间担心那个家伙为什么住院！
殊不知道，这一幕清晰地落在刚从茶水间出来的某人眼里。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林爱美的声音在后面凉凉接近着。
许希岁转头，看着林爱美，“我只是口渴了进去倒杯水喝，才没空偷听。”
然后，因为错过了叫住她的契机，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刚刚有没有看错呢？
她用指背所揩掉的，是泪水？是因为……这个叫林爱美的对她说的话？提起了那个占着她丈夫一栏名字的男人？
“有话要问我？小鬼？”
这个林爱美，绝对是来找碴的，那语调充满着讥讽！
“没话要问。”
“我知道你喜欢万子夜，对吧？”
他眯了眯眼，不知道这个姓林的想干吗。
“可是，你拿什么来喜欢她？信诚投资？除了这个以外，你一无所有，你凭什么认为她会喜欢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到头来，你若能得到她，也是一场交易婚姻，你根本，配不上她。”
配不上她？
“你不知道吧？她是因为爱上了石中恒才嫁给石中恒的，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合作案！即使她跟石中恒不可能有结果，她最后爱的，也绝对不是你。”
这个姓林的，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说得好像比他还了解她似的！不过，看着林爱美错身离开，看着那走路仿佛也能生风的意气步调，他低头看看自己，穿的像大学生似的，别说跟万子夜相不相配了，单是站在君豪集团办公大楼里，看着这些来往的职员，看着那些职业级的衣着，就觉得自己的存在真的别扭至极。
他，匆匆跑到了走火楼梯里面，把自己藏起来。
总觉得，那姓林的家伙总能轻易地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不过，他可绝对不会承认那姓林的所说的仿佛预言般的结语！
他不知道万子夜有多爱石中恒，也不知道那个姓石的混蛋到底哪来的魅力让她哭，就当那姓林的都说对吧，他没有任何值得她喜欢上的条件，或许到了最后，只能靠信诚投资继承人的身份赢得她的婚姻，但是，绝对不会是一场单纯的交易婚姻！
起码，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起码，他不会放着她一个人伤心……
蓦地回过神来，他想起了她刚刚揩掉眼泪的一幕，他的小夜正在伤心呢，他居然还在这边浪费时间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大堂去了。
他赶紧转身，刚好电梯门打开，在他要步入电梯间时，竟遇见了正好从另一台电梯步出的万国旗和石中久。打了个照面，万国旗显然已经认出了他，满脸的诧异，他只好抢先乖乖地叫道：“万爷爷。”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爷爷怎么没告诉我？”
“回万爷爷的话，我与我家老头子绝交了。”
“绝交？你这孩子，真是……那你现在住哪里？”
脑袋被亲昵地捶了一下，他笑眯眯地继续讨好：“当然是跟小夜住在一起啊。”
明显的，看到石中久脸色变了变，他心里暗笑。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挑衅很蠢，但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不介意蠢一下，而且，也有必要让自大的家伙知难而退，再者，也该是时候让这位万家的爷爷明白，他的小夜可不是非得嫁入石家不可的——如果真要把婚姻当作一场交易，信诚投资的规模或许远不及中盛国际，但是却与政界有着中盛国际望尘莫及的良好关系，真要比较起来，与信诚投资的合作，君豪集团将能迎来更广阔的商机。
而这些利弊，当然不必细说出口，尤其当对象是万国旗这个与他家老头子同样狡猾的老狐狸。
所以，当着万国旗错愕的目光，他含笑走进了电梯里面，孰料，那个麻烦的石中久居然匆匆地跟万国旗说了什么，在电梯门合上前闪身入内。
不必看，也知道石中久在打量他。
不过，石中久显然要比他知道的要厉害些，也较沉得住气，明眼人都知道石中久是为了探知他和万子夜的关系进的电梯，但，石中久忍着，一直不说话。
自然，人家要忍耐，忍到肚子疼，这与他何干？
当电梯门打开，他径自走了出去，也不理会身后的人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小鬼，你的爷爷到底是谁？”
身后的家伙终于按捺不住追了上来，猛地拉住他的肩膀。
若不是现在这个时间开发部的职员都在外头跑业务，定然要被石中久毛躁的这一面给吓一跳。
但谁又规定了他是有问必答的？
为了胜过万子夜而苦练的合气道，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让他很轻易地，就甩掉了石中久的手，眉一扬，他冲着石中久耐人寻味地一笑，转身就走向万子夜的办公室。
“给我站住！”
他脸色终于一变，停下来，不过，不是为了石中久的吆喝，而是因为那个刚好从万子夜办公室里出来，因看到他而迎上前的Coco。
“咦？你不是昨天的……我是Coco，记得我吗？从明天开始我就在这里实习了！我们好有缘分哦！”
这是什么状况？
昨天纠缠他的女大学生居然在这里！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他的小夜心情好些了没。于是，他试着打发那个一见面就缠着他的Coco，不料，却被石中久用肩膀故意撞了一下。
当他抬眼，看到了石中久那带着挑衅的目光，很不可一世。眼见着石中久走到万子夜的办公室门前，他赶紧推开那个立志当章鱼的Coco，不过，还没有走过去，门，已经在里面被打开。
她看起来很好，精神奕奕的，如果不是他刚刚亲眼目睹她揩掉眼泪的一幕，一定会被瞒过去。
不过，她现在有点意外地看着他和石中久，似乎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人会同时出现在面前。
“Eva，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跟你商量，出去喝杯咖啡如何？”
石中久忽然开口，她微微一愣，“在我办公室谈可以吗？”
“你知道的，没有情调的地方，我无法投入。”
“那好吧。”
“我在停车场等你。”
石中久说罢，竟吃豆腐地把脸凑过来，只是脸颊吻，她本欲忍忍就算了，谁知道突然横出了一个文件夹，挡在了她的脸和石中久的唇之间。
“你！”
“万经理，你上午吩咐我做的这个文件，我有些不是很明白！你不是说急着要吗？能不能跟我解说一下？”
她错愕，而石中久满脸的恼意却又因为他的这一番推托不好发作。
他呢，顺势一推她，“石总，很快就好了，借万经理给我三分钟就好！”说罢，很爽快地就当着石中久的面前把门摔上。
“你干吗……”
“我说，下次遇见这种色狼，你就不该让他再随便吃你的豆腐。”
他气鼓鼓着，直接跳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没所谓的表情，酝酿了好半天，就是没办法把想问的问出口。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三分钟快到了。”
“我……今晚做满满的一桌菜等你回来。”
她微愣，“中盛国际突然入股，我今晚还要准备下周的股东会议资料……”发现他懊恼地瞪过来，她想起，“啊，抱歉，刚刚把你扔在医院里。”
“不是这个！”
“那是？”
“你该关心的是，我会做菜吗？”
“那你会做菜吗？”
她向来很从善如流的。
“秘密。”
他笑嘻嘻的表情，让她不由得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好心情所感染，就连面对石中久，说着那些枯燥的数据资料分析，听着石中久刻意炫耀自己才干的夸夸其谈，居然也能一直保持微笑。
不过，说起做菜，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记得某一次，这小鬼神秘兮兮地说为了报答她的小饼干，于是也亲手做了蛋糕给她吃。
结果，她看着那堆面团，还有用牙签固定在面团上的水果，听着他在旁边仿佛很权威的“蛋糕”做法介绍，真是哭笑不得。
后来，还被迫硬着头皮吃了一小口。
但那味道，嗯……终身难忘。
所以，会不会今晚吃了他做的饭菜后，换她需要救护车送院治疗？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孰料，手突然就被石中久握住，她暗恼着想抽回，但石中久开口：“你也觉得很有趣对不对？那么我们这就去看吧！”
“看什么？”
“看刚刚对你说的那部科幻电影啊！”
石中久说罢，也不理她满脸的错愕，居然就掏出行动电话给助手吩咐包下整层戏院。
“我喜欢两个人安静地看电影。”
她的心里微微不快着，因为石中久的个性太强烈了，如果现在才拒绝他或者说只是一场误会，只怕以后共事会很麻烦。
只希望，她能赶得及回去吃那小鬼做的菜……
“电影是9点30分开始，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咦？！
“你要跟石中久去看电影？！”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溜出去给他打电话，孰料他却吼得她耳朵发疼。
“我不管，你马上找个借口回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孩子气？”
他瞪着电话，仿佛正瞪着她，“你明知道那个色狼一心只想吃你豆腐！”
“我下次再陪你吃好不好？”
“不行，今天明明已经约好了！不然，你叫那个色狼改天再约你看电影！”
“小鬼，你再这么任性我不跟你说咯。”
“明明是你不对！”
只听“咔”的轻响，通话切断。
她瞪着手里的电话，心里不是一般的恼！也不过是吃一顿饭，那小鬼干吗发脾气？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跟以前一样爱生气。
如果可以，她也宁愿回去跟他吃饭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趣地想，那小鬼以前生气就会离家出走，现在他离家出走后可以去的地方可是改建成戏院了，他该不会……
“Eva，快开始了，你看什么？”
“没有，走吧。”
她的目光望着他曾经蹲过的那一隅的空荡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他负气地蹲在这里，一方面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又牵挂着他。
但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她也总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照顾他吧？
顶多，回去以后跟他赔个不是。
只是，明明跟自己说好了不要想他的事情，脑海里却一再晃过他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