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后果很严重
事情完全如兰错所预想的那般发展，在唐宣与剧组的人员在酒店内接受访问时，兰错接到酒店大堂打到她手机上的电话，通知她警方希望剧组人员在做过访问后能否暂时留在原地不要走开，他们要派警员来了解情况。
兰错操着流利的日语答应下来，回头去和化妆师、造型师打招呼，告诉他们一会儿会有警员过来做例行调查。
化妆师和造型师自然也知道了高颖的事，他们与唐宣、兰错属于同一公司，和高颖并不是很熟识，所以即使来到繁华的东京都，在夜晚也没有同高颖一起出去购物或是泡夜店。
何况昨天兰错已经叮嘱过，今天唐宣有访问要做，要早点化妆、做造型，所以他们昨晚只是在酒店内的商店里逛了逛，泡了会垂德维酒吧，便回房睡觉了。
要知道，如果今天早上他们迟到，或是不见人影的话，兰错是会发火的，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兰错若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是他们与兰错多年合作得出的心得啊！
化妆师与造型师一起瞥了一眼双手环胸，穿着平常却得体、合身，专注地看着里面采访的兰错。
如果撇开兰错“偶尔”那让人觉得吓人的脾气，还有太过高速的工作效率以及太过要求完美的性格，单纯从欣赏的角度出发来看，兰错绝对是个标准的美人啊！还是非常具有中国古典美的美人。
这样的兰错与演艺界公认的脾气好、相貌出众还是三高的唐宣做搭档，真是意外的……和谐啊！
这样的组合，放眼整个圈子里，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对了啊！
正自想着，里面的采访已经结束了，采访双方非常有礼地回道再见，那名女记者经过兰错身边时，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待剩下的两个工作人员又继续为唐宣拍了几张单人照，将东西收拾好离去后，兰错才走过去，将方才接到的电话内容对受采访的几人讲了一下。
几人点头表示了解，交谈了几句，便各自找个位置去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导演三人待不住地跑到窗边去抽支烟，唐宣则悠闲地浅啜了两口放在茶几上的清水，末了还对站到自己面前的兰错微微笑了下。
兰错额头浮出三条黑线，“唐先生，请你多少有一点艺人的自觉性好吗？”这种不紧不慢，火烧上房都不着急的个性，谁可以来帮她教育一下唐宣来改改？
“事情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选择随遇而安不是很好。”唐宣眼神温润清和地笑道。
兰错瞪他一眼，别开头去，她的低血压就是被唐宣这种性格气得升上去的。
唐宣微笑着将人拉到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拿杯子倒了杯水给她。
化妆师和造型师坐在采访房间的另一侧，听到两人简短的对话，回头看到唐宣的动作，不禁对视一眼。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与媒体记者拍到照片传出的关于唐宣的各种绯闻相比，其实和唐宣这个当红艺人感觉最暧昧的人，应该是兰错才对啊！
这几年之所以有这么多女经纪人、女艺人找兰错的麻烦，就是因为看到兰错与唐宣太、过、亲、近，嫉妒了啊！
化妆师和造型师再次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八卦光芒。
警方询问时都是将几人单独分开来问话的。
虽然说此次来日本是为了工作，不过闲暇时大家也可以自由行动，去逛逛商店，买些东西之类的。
但是非常巧合的，包括导演、制片人、编剧这三个成熟的大男人在内，昨晚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没有离开酒店。
根据警方事后由酒店内的摄像镜头观察得出的结论，也证实了几人的确都没有离开酒店。
将昨晚所有人的具体情况了解了一遍，众人重新聚集到方才用做采访的酒店大房间。
“不好意思，作为高颖的同事及与她一同前来东京的同伴，对于她发生这样的事，我想我们有义务了解一些更为具体的情况，不知警察先生现在是否方便告诉我们？”在警方做完笔录后，兰错操着流利的日语问。
翻译将兰错的话用中文讲给导演等其他几人知道，导演等人不免均是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对于这件事他们的确需要了解一下情况，不用来应付媒体，也要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带队前来，似乎是这起案件负责人的警官身上。
带人前来的警官姓武田，来自东京都警察本部搜查一课，是一名警视正，四十岁上下，长了一张异常严肃的国字脸，不苟言笑，浓黑的眉目，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在场的众人。
淡淡地看了说话的兰错一眼，武田警视正微微沉默了片刻才道：“对于高小姐发生这样悲惨的遭遇，我仅代表我本人及我的同仁表示难过。案情目前正在调查中，我们还没有掌握更多的线索，非常抱歉。”
“对于高小姐遇害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做出了一点合理性的推测，在未经证实前不方便透露太多。高小姐的尸体目前停放在警视厅法医室内，等待她的家人前来确认尸体确为高颖小姐。”说到这里，武田警视正微微停了一下。
“我明白要取得高颖家人的同意后警方才能做尸检，那不知警方在尸体发现的地点和尸体表面是否有什么发现呢？”兰错续问道。
闻言，武田警视正禁不住看了这个中国女子一眼，发现这个女子漂亮的眼眸中隐隐透露出不输男人的犀利与精明。
这样想着，武田警视正的眼神微微起了一点变化，“尸体上留下的线索并不多，高小姐衣着整齐，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遗失，包括钱包中的财物与证件也一样不少……”
听到这里，兰错不免疑惑地翘高了柳眉，根据早间新闻播报出来的信息，日本警方对尸体发现的现场勘查后，初步判定这是一起劫杀案。
既然是劫杀案，目标必然是冲着被害人身上的财物去的，可是……
兰错犀利的目光对上武田警视正的眼眸，等待他来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唐宣也听出武田警视正话中的信息与早间新闻中所听到的不同，加上武田警视正这种略显迟疑的语气，莫名地让他心下一跳。
导演、制片人和编剧三人，对高颖出事的新闻只能从照片及图像猜测出一个大概；而化妆师和造型师则是由兰错口中得知高颖出事的消息，所以他们五人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高颖的死因及遇上了什么事。
从翻译口中了解到武田警视正说的话，导演几人的第一反应便是高颖被人强奸后杀害，一时间脸色都有点苍白，毕竟影视剧与现实还是存在着差别的。
“在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我们和大使馆取得了联系，与负责人通话过后，考虑到公布确切的消息可能会产生的影响。在经过协商后，我们对外宣布将高小姐的案件定性为劫杀案。”武田警视正细细地解释道。
而他的这段话，传入众人耳中也产生了各自不同的效果。
兰错的脸色瞬间显出三分阴沉，唐宣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跟着微微一变，导演几人则显得有点不明其意，眼神中略带不解。
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混的人，接触的东西不外乎就是导演、编剧、演员和经纪公司，合作的公司、集团，闲暇时的娱乐场所，夜店、酒吧什么的。
只有在拍戏、拍广告时才会知道哪些是需要避忌的，哪些东西在哪些国家绝对不能用，但这些也只不过是一种国家与民族的风土人情罢了。
娱乐圈人是离政治很远的一群人，他们的工作是拍片、演戏，尽心或是不尽力地去工作，满足普通大众，而不是坐在一起研究今天国家发生了哪些大事，或是哪里发生了恐怖事件，又或是哪两国之间出现了什么新的矛盾。
所以，导演等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大使馆和日本警方会选择将事件的真相压下来？
至于兰错与唐宣两人能想到那个层面，则是因为两人在进入演艺圈前所处的环境背景与学习经历所致。
“难道高颖是被人强奸后杀害的？”制片人皱眉道，询问的眼神看向导演。
导演也做如此想法，可是武田警视正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的想法也不知对还是错。
武田警视正见他们几人用中文小声地议论着，大概猜出他们对他的话存在着疑问，心中也有着他们自己的猜测。
“武田警视正，你请继续。”兰错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里已经透出一股严肃。
点了下头，武田警视正继续道：“高小姐的脸被严重划伤，我们是通过她皮包内的身份证得知她的身份的。法医在现场鉴定后，判定高小姐脸上的伤均是由匕首所致，且是死前造成的。”
几人心中均是一震，刹那间都白了脸。化妆师小姐更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一个女孩子，还是一名演艺人员，在死前活生生地被人划花了脸，单想着高颖所经历的那种恐怖与痛楚，都让在场几人觉得背脊发寒。
“死因呢？”兰错不为所动，微微眯了下眼眸问。
“初步判定是被人用匕首由颈后插入，戳断颈骨，窒息死亡。”语毕，武田警视正微微垂下头，浅浅地鞠了一礼。
高颖是公众人物，在异国他乡被如此残忍地杀害，事情如果公布出去，肯定会引起舆论的轰动以及国内的观众与网民的议论，引起非常大的反响，也会激起国内民众的愤怒。
这件事情，当然是能压，就压一下，即使谁都知道有时候这样做是徒劳的。
“恶意报复性事件。”兰错冷冷地将这七个字说吐出，眼眸中有着寒意。
武田警视正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变化，略显惊愕地看着兰错。并非他看轻这些演艺人员及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只是有时候知道一件事情和了解一件事情完全是两回事。
兰错对于这起事件上的言语与冷静的态度，已经超出了普通人所知道的范围和表现。
凝眸看着武田警视正，兰错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而是非常的差。
因为这起案件的特殊性，相信日本警方和大使馆方面也必然会做出相应的措施，而这些个措施是兰错预想中所能遇到的最坏、最坏的情况。
唐宣将方才倒的水递给兰错，修长的大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让她顺顺气，显然他也明白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
导演等人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唐宣和兰错，但是方才兰错的话已经多少让他们明白了这起事件的性质及可能造成的影响，众人一时只觉得有点头晕，感觉有些不真实。
自己怎么会倒霉地遇上这种事情啊？这是导演几人此时心里的声音。
“考虑到事件的影响性，大使馆和我们决定等案情有进一步进展后，再对外公布更多的信息，而目前为止我们也只掌握到这些情况，还请见谅。”武田警视正再次鞠了一礼，却明显是对着兰错讲的。
谈话到现在，武田警视正已经对这位身份据说是经纪人的兰错小姐非常钦佩，而且不通过翻译来沟通也让他觉得舒适，减少了别扭感和隔阂感。
“我们可以理解，那么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配合吗？”兰错不是很情愿地将这句话问出口，同时将唐宣给她抚背的手扫到身侧来。
这个人是在干吗？她又没怎样。
“考虑到诸多因素，大使馆方面和我们都希望几位可否在电影节结束后，暂时不要离开东京，当然届时我们会为各位另行安排住处，且不会影响几位的日常生活。当然如果这样做给几位造成了什么损失，我们在此先行表示歉意。”武田警视正有礼地道，话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她就知道。兰错有点无语望天，唐宣忍不住又抬手给她顺了顺气。
“正好可以趁机休息几天，当是意外的收获吧。”某位当红艺人非常看得开地道，眼神依旧温和清润，平和得让人感叹。
兰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随遇而安，心里却也感到一阵无力。
导演几人闻言不免有些吃惊，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事前怎样也没有料到的。
如果在东京多作停留的话，那么接下去对于电影在国内的宣传就要推迟，或者准备工作就要变得匆忙起来，不管怎样都不是一件令人觉得愉快的事。
导演张了张嘴，想对翻译说什么，让她转述给武田警视正，最后却作罢，转而看向兰错。
一眼便明了导演想说什么，兰错对他摇了摇头，“现在是特殊情况，事情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大使馆都已经和日本警方沟通好了，他们这群人哪里有说不的权利。
兰错揉着额角，脑中已经在转着要怎么处理唐宣已经接下的一些工作了。
从兰错的肢体语言中明白对于大使馆与日本警方的安排，他们只能听从，别无选择。
导演心情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摸出烟来，却没找到打火机。
制片人、编剧和化妆师、造型师自然也都苦着一张脸，心下都生出几分怨念，要不是高颖第一次来东京，为人也没有表面上看得那样乖巧，反倒是太过贪玩，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我们会尽力配合警方的工作，谢谢您的告知。”在兰错心情阴郁得不想开口的当口，唐宣用着同样流利的日语对武田警视正道。
“您太客气了，感谢各位的配合。”武田警视正起身，“那么在电影节余下的两天中请几位不要在晚上随意外出，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不对的情况请打我的电话，我先告辞了。”
一同前来的几位警员共同向唐宣几人行了一礼后，随着武田警视正离开。
“慢走。”
武田警视正等人离开后，偌大的酒店房间内半晌没有声响，谁都不知要如何打破这个沉默。
“电影节原定行程不变，其他工作的行程顺延，实在来不及或是延迟不了的就干脆推掉，我会给公司打电话解决这些事情。既然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你就趁机放年假吧。”在众人各怀心事，想着如何解决工作上的事，或是怎样和这件事脱离关系时，兰错已经重新振作了精神，冷静地对唐宣道。
其他几人不由一怔，没想到兰错竟然会真的接受方才唐宣的意见，把意外造成的困扰当成“休假”。
瞥了表情呆怔的几人一眼，兰错没好气地道：“面对这种情况，除了顺其自然还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就算他们想回去，还没过机场安检就已经再次被人请回来了吧！
他们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自然不大清楚里面关联究竟有多复杂，可是大家都不是迟钝的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低，仅一眼就看出兰错这个业界公认的超人经纪人，对他们即将遇到的状况也十分无可奈何。
导演再次扯了几根头发下来，所幸他还没到中年，头发还不是很少，不然扯扯就光了啊！化妆师有点分心地想了下。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警方会希望我们留下，理由无非有两个。第一，警方现在不确定凶手是不是冲着我们这几人来的，如果是的话，那么也许凶手在短时间还会动手；第二，如果事情与我们及警方猜测的不同，只是单纯的凶杀案件，那么警方让我们留下，则是想在找出凶手后让我们辨认一下，看凶手是否是我们熟悉的，或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人。”在众人都垂头丧气的时候，唐宣慢慢地开口说着。
唐宣的家庭背景说来大有来历，乃是国内颇有名气的军政之家，家人的工作涉及范围均在政界、军界和司法界，唐宣会进入演艺圈，完全是因为个人一时的兴趣。
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对于这种涉及到较为复杂的厉害关系的情况，唐宣对其的了解要比其他人来得深，也更知道如何应对，毕竟他的家人所要面对的事情有时要比这复杂得多。
“如果是第一种理由呢？那我们不是成了靶子？”听完唐宣的话，制片人的脸色更为难看，语气中也透出一丝愤怒来。
胆子较小的化妆师与造型师附和地点了点头，导演则直接把好好的一根烟揉成了烟丝，只有编剧还能暂时保持一丝冷静。
“放心，基于这种情况，相信警方已经在酒店周围做了布置。”兰错冷冷地道，“如果你有所怀疑，可以在酒店内随便转转，注意下身后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唐宣摇了摇头，兰错还真是从来不怕得罪人。
不过说也奇怪，像兰错这种脾气不大好的人，做了这么久的经纪人，好像从来没见有人在工作上为难过她，就算有也是女性。
想着唐宣微微笑了下。
兰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
“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建议如果有人要出去，最好找人同行，不要落单。”急于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兰错也没什么心情再和他们多说，只要不是脑筋出了问题，相信他们都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我们先回房间了，晚六点酒店大堂见，车子和司机我会另外再联络。”他们晚上还有一场酒会，一场晚宴，现在最好是回房间稍作休息下。
兰错起身，拿出手机准备联络新的车子与司机。
走到门口时兰错忍不住又回头对还留在原位的几人道：“晚上要穿的礼服我也会重新联系，小余要辛苦你重新选服装了，小米你也要重新考虑上妆的问题，辛苦了。”
“不会。”被点到名的造型师小余和化妆师小米一同向兰错摇了摇头。
未再多说，兰错踏步而去，唐宣与她并肩出了房间。
刚刚被兰错顶了一句的制片人似乎真的不在意她说话的态度，反倒是眼神一直追着兰错，直到兰错的背影由门前消失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能将目光收回来。
另外几人似乎也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的视线，却都选择了忽视，小余和小米更是有种习以为常的好笑感。
兰错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男性在工作上为难，除去她在工作上让人不得不服的表现外，就是她的样貌啊！哪个男人会那么没风度地和一位美女对骂啊？
他们这个圈子还是讲究面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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