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龙凤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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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龙凤斗(辛凝)

楔子

狂风呼啸,漫天飞雪斜卷成密密麻麻的雪线,向南疾飞而去。远山的苍松翠柏在雪幕下若隐若现,坚挺着傲然身姿。

罕王站在硕大的挂图前,背负双手,龙睛虎目盯视着挂图一角的领域,那里写着两个醒目的隶书黑字——息国。罕王如墨的脸膛,棱角分明,面部肌肉不时随着他脸上神情的变化,突突地跳动几下,更增加几分煞气。

他深吸气,细眯了眼睛,一股寒光从缩小的瞳孔中射出,剿灭息国,等于开启他南下的大门,他宏国霸业可成!

仰天长笑,声彻天宇,惊飞几只窗前避风的鹊鸟,黑白相间的羽毛展成优美的扇面形,向远处飞去。

骏马长嘶,马上人外罩大红斗篷,在飞雪中疾驰而来,像雪地中一朵飞舞的红花。他未等马儿站稳,便从马背上飞身而下,顺手飞扬的缰绳,舞成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缠绕在马颈之上。

宫门人伸手拦住他的去路。没有大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红袍人剑眉微扬,腰间寒剑发出清脆的声响,宫门人骇然躬身而退,看清那是夸邑王储俊美的容颜。

夸邑闯身而入,惊动睨图沉思的罕王。当他看清来者是自己久等的爱子时,暗黑阴沉的容颜竟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父王,出兵息国还须再议!”

“哟?”虎眉抖动,笑容立时潜于漆黑的面皮下,满面写着不解的疑问。

“孩儿觉得目前出兵息国有五不利啊!”

罕王眼睛眯成一条线,用手摸了摸唇上飞扬的两撇胡须,神情冷峻,等着夸邑的下文。

“息国距此路途遥远,又要经过帛与蔡两个刚刚收复的国家,那里政局未稳,还须安抚。若惩讨不利,帛与蔡乘机而起,容易形成腹背受敌之势。此时正逢隆冬季节,冰寒彻骨,大军更是不易远行。还有就是……”夸邑略一沉吟。

罕王抬眼相望,眼神中充满急切的探寻。

“息国近几年突然变化极大,国力殷实,百姓安乐,不知是何缘故。贸然出兵与其对垒,胜算把握又有几何?”

罕王惊讶地“哦”了一声,褐瞳紧缩,似在紧张地思考。

“父王,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时出兵天时地利都于我无利,敌国近期的巨大变化又未察明,怎可贸然出兵?请父王三思!”

罕王后退了两步,坐在身后的龙椅之中,方才涌起的豪情万丈,竟在夸邑的几句说服下如风中轻烟,霎时飘散。他把眼神感激地看向身旁的爱子,若不是他及时提醒,他真的被两次胜利迷昏了头脑,急功近利,竟萌生了那种所向披靡的雄然傲气,他从夸邑英俊的脸庞上,似看到大罕国的兴盛未来。他紧了紧嘴唇,暗暗地点了点头。

第一章 初遇

息国。

初春。

鲁布河像一条翻滚的玉带,从峡山险谷中轰鸣而下,横亘在息国的东部,成了阻挡外虏的天然屏障。大河从重山中滚出后,又像一个听话的小姑娘,腼腆温柔地匍匐于宽敞的河道之中,静听着两岸艄公激情的号子与爽朗的笑声。

鲁布河水清澈透明,有稳定的水源,滋润着河川两岸富庶的土地。高大陡峭的水车,在风力下缓慢地转动着,像乳母一般把乳汁无私地喂给正在成长的婴孩。这条大河养育了土地也养育了渔民,更把深山中久藏的翠竹结筏而出。息国真正地做到了农者有其田、渔者有其舟、樵民有其竹。各安其业各守其土,使息国在短短的三年之中就走上了富强之路。

宏获站立竹筏前端,眼望两岸秀美的景色,面上微微含笑。黑亮的头发有金环相束,身后轻盈的白丝斗篷,随着轻缓的河风扑扑地抖动着。后面撑篙的渔夫,不时偷眼向他窥视,暗暗赞叹眼前公子的俊美。

宏获低首看着不断涌上竹筏缝隙的翻白水花,深远漆亮的眸子似陷入沉思,略微地怔了一下。筏后的艄公似是情不自禁般,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歌谣:“淡淡清波兮,水生烟。娉婷淑女兮,惜滢漓。背井离乡兮,今回还。敝衣茅屋兮,换新颜。渔樵唱晚兮,何所唱?滢漓、滢漓、滢漓、滢漓———息国幸哉神女栖。”

宏获听着渔夫的歌声,好奇地转过头来,搭讪问:“这位老哥,你歌中唱的滢漓,是何许人也?是息国的庙会神女吗?”

渔夫听罢面现惊诧,“这位公子,难道你连滢漓是谁都不知道吗?她是我们息国的大公主呀!”

“大公主?”这回轮到宏获面现惊诧,“你们竟然如此爱戴自己的公主,那你们的大王呢?”

渔夫笑而不答,故作神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了起来:“我们大王是酒中仙,太子年幼,刚刚十岁,国政就落在大公主的肩上。真是没有想到啊,这大公主竟然是一少见的才女,仅仅三年的时间,息国就大变了模样,你看看吧,远近百里,你听到的都是百姓的笑声啊!”

宏获如梦方醒般“哦”了一声,喃喃自语:“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渔夫依旧嘻嘻地笑着,“我看你风尘仆仆而来,以为你也是到端阳城去应招大驸马的,原来你连大公主是谁都不知道啊!不然凭公子的才貌,没准儿真能成为东床快婿的,呵呵……”渔夫爽朗的笑声,在宽广的河面回荡,惊起悠然的鹭鸶,振翅而飞。

宏获惊愕地回头,他今天实在是听到太多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浓眉挑了挑,星目中闪着睿智的眸光。

“怎么又出招驸马的事了?难不成你们的大公主还没有婚配?”

渔夫满面含笑点了点头,“是啊,大公主整日操劳国政,把自己的终身都耽误了,今年芳龄二十有一,还没有招驸马,据传说,这回是老王逼着才张榜招夫的呀,呵呵……”

宏获轻敛笑容,又陷入沉思,最后摇头笑了一下,“我只是来息国探亲访友的,至于招驸马之事,实在是不敢妄为,一介草民,怎么配得上多才多智的大公主?还是不要妄想了。”

渔夫打着响号,竹筏像箭一样顺江而下,忽忽悠悠如一片扁叶,飘进端阳城中。

气势恢弘的殿宇,在夕阳下闪着熠熠的金光。八角飞檐,勾起浓荫一抹,把庄严的宫苑映得影影绰绰。几声肃穆的钟鼓之声,传荡在宫室之间。宫中主殿的斜后侧有一片桃花林,在纷纷纭纭的桃花丛中,掩映着一座秀丽端庄的宫殿,廊上如飞的行书,书写着“桃花宫”三字。

金兽薰香炉内,袅袅香烟弥漫,室中自有一股淡雅醒神的味道。漆木雕花的凤案后,端坐一丽人,身着明黄锦衣,轻盈的凤冠如一跃跃欲飞的凤鸟,在她的头上轻摇着。她纤眉微耸,朱唇紧合,如凝脂般的肌肤,竟然浮上隐隐的郁怒。

她把手中的奏折,“刷”地甩到案前铺就的红地毯上,厉声斥道:“来人啊!传旨松江知县入宫,本宫要问问他,他每年征收捕鼠苛税,意欲何为!”

旁边侍奉的小太监不敢耽搁,慌忙捡起地上的奏折,躬身退出了桃花宫。滢漓的怒声呵斥,惊动了在一旁读书的太子柯辕,他扭过头,眨着会说话的眼睛,有些不解地望着室中端坐的皇姐。

滢漓发觉柯辕正在望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心绪,渐渐散去面庞因怒而浮起的淡淡红霞。她温和地转过头,语调轻柔:“柯辕,书读到哪里了?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柯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是那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不知做何解释。”

滢漓起身离座,拿过柯辕手中的书,找到柯辕说的那句,莞尔一笑,“小辕读得好快,已经到这里了。这句讲的是,看那老鼠还有皮,有的人却无威仪。人若无威仪,不死还要干啥呢?明白了吗?”

柯辕抿了一下嘴唇,如星的眸子眨动出诸多灵气,“我懂了,只是不明白,皇姐方才为什么要生气?有人气到皇姐了吗?”

滢漓叹了一口气,抚了一下柯辕圆乎乎的小脸蛋,“皇姐就盼着你快些长大,做一个有道明君,把息国治理得富强兴盛,杀尽天下的赃官,让百姓安居乐业。”

柯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要柯辕长大就能让皇姐不生气,那柯辕就快些长大,每天吃好多的饭食。”

听着柯辕童稚的声音,滢漓掩袖一笑,“我小弟最好,有姐姐在,一定让你好好地长大。唉!昨晚父王是不是又醉酒了?”滢漓的眼神霎时蒙上一层幽暗,自从父亲的宠妃谢世之后,父王就整日泡在酒气之中,不理朝政,滢漓不得不弱肩担起重任,有条不紊地治理着国家,击败皇族中预谋夺权篡位者。她只有一个希望,就是把一个富庶祥和的国家,完整地交给长大后的胞弟柯辕,那时她就可以轻松了。

想到此,她的眼前似看到年轻英武的弟弟,头戴炫目的皇冠,骑在高头大马上,在草原上驰骋,率领文武百官、后宫皇族祭拜神庙。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她把手中的书郑重地交到柯辕的手上,神情凝重,“柯辕,好好读书吧,姐姐给你请了朝中最有学问的翰林做你的老师,相信你一定会不负众望。”

柯辕似被姐姐的情绪感染,认真地点了点头,接过滢漓递过来的书卷。

一夜春雨,湛蓝的天空透明清澈,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花草香,让人立觉神清气爽。高大的观礼台高耸陡峭,气势巍峨,沿阶摆满金黄的菊花,象征着皇家的威严与华贵。

滢漓一身尊贵无比的明黄凤衣,身后长长的衣摆被四个小童轻托着,耀人眼目。她缓缓坐在观礼台居中摆放的凤椅上,微闪凤目,向下观望,脸上有着和她的青春韶华不相称的沉着、冷静与威严。额上的桃花型金黄贴片,在晨阳下闪着熠熠光亮,更映衬出她一身超凡脱俗的皇家贵族气派。

今天是武场的最后绝赛,胜者有望进入文场的角逐,最终是大息国东床驸马的宝座。滢漓脸上隐着含而不露的笑容,伸手接过宫女葛裳小心递上的菊花香茗。她兰花玉指轻挑,翻开茶盅的盖子,优雅地饮啜了一口,便又将茶盅放回葛裳的手中。

台下武场中排列整齐的竞选武士,痴痴地向观礼台凝视,等待着大公主滢漓的命令。他们一个个身体健壮,虎拳紧握,臂上青筋暴露,似有千钧之力。葛裳看着台下黝黑如牛的大男人们,侧首向滢漓偷看了一眼,面现不解之色,心想,文雅美丽的滢漓公主岂是这群粗汉能般配的?不由暗暗为滢漓担心。她虽然是公主的侍女,但从小和滢漓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实为闺中密友。

滢漓似看出葛裳的忧心,微扬下颌,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她明为选婿,实则为息国挑选年轻有为的栋梁之才。朝中老臣占了大多数,他们仗着几代元老的身份,排斥异己,压制后辈,这让滢漓深深地忧虑,长此下去,岂不要朝中无人?治理一个国家,岂能少得了有魄力,敢想敢为的年轻人?那群老臣一个个因循守旧,抱守陈规,不能革新除弊,眼看着息国痼疾日深,所以她急需一批具有文韬武略的青年将才,只有这样才能让息国更加兴盛发达。

在这之前,滢漓想过很多选拔年轻官员的方法,但都被那群该死的老臣以各种理由阻拦,让她抱负难成,当父王逼着她招选驸马时,她灵机一动,这岂不是广招天下贤才的绝好时机?来应征驸马的人肯定都会是年轻人呀。

三个月来,文征武竞,大有作为之人如雨后春笋,齐集一堂,让滢漓乐不可支。凡在这次竞技中表现出色者,滢漓都一一委以重任。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只能托付于天,如有蒙自己青睐者,定是上天的巧意安排,也算了却父王及泉下母后的一桩心事。

滢漓的心事岂是葛裳能够明了的?葛裳看她还在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茶盅放在旁边小宫女的茶盘上。

一通金鼓明号响过,场上的武士立时摩拳擦掌,要一展自己多年所学。大家屏息而待那个最后胜出的人。滢漓慢慢翘起身,走到观礼台的栏杆前,她也被场下惊心动魄的打斗所震撼,手心里竟然浸出一层薄汗。葛裳紧紧地护在她的身边,眼睛也似不够使一般,紧张地看着台下那个红裳赤膊的卷毛大汉,他已接连败下五人。但看上去依旧是虎虎生风,没有半点儿颓败迹象。

滢漓暗暗点了点头,心想这民间真是藏龙卧虎,如不是这场竞技,如何能发现这一猛将?葛裳看着滢漓嘴角的笑容,心下一阵诧异,把头悄悄俯过去,低声道:“公主,这人长得有……些丑啊,你不会相中了吧?”

滢漓一顿,回头啐了一口,“你找打呀,什么都敢乱说?小心给你板子。”宫中上下几千人,也就葛裳敢如此和滢漓讲话,从不隔心,也只有在葛裳的眼里,她才不是威凛不可侵犯的公主。葛裳听滢漓这样说,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知道那个卷毛大汉,绝非驸马人选,不然她就是冒着下地狱的危险,也要给他一瓶鹤顶红喝。瞧他那德行,哪一点能配得公主?傲气地一扬脖子,小鼻子挺上了天。

葛裳仰首望天,几片稀薄的云彩在头顶悠然地飘忽着,与台下紧张的角斗一点都不相称。她微闭上眼,心中暗忖,公主的驸马应是一个什么样子呢?眼前渐渐勾刻出一个俊美超俗的身影,只有那般儒雅多才的人,才是公主的良配吧。

滢漓看着葛裳忽变得陶醉的模样,没好气地斜睨她一眼,往栏杆的另一侧走去,眼睛却始终关注着台下的武斗。又一通金鼓之声传来,卷毛大汉终于位列群雄之首,掌管礼仪的司仪官,把一抹大红绸斜系在他的腰间。卷毛大汉豪爽地大笑着,向周围观看的人群抱拳示礼,却不时把眼角的余光,瞥向观礼台上的大公主。

滢漓接到那大汉的目光,一甩袖子离开看台边上的栏杆,走回自己的座位。

正在这时,忽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歪歪斜斜地闯进武场,手中兀自拿着一个酒葫芦,口中不住地叫着:“卷毛……卷毛……谁看到我的卷毛了?”

他的声音虽是不大,但几乎让每一个人都听清,大家都诧异地看向他,不知他是怎么走上戒备森严的武场的。他三步一歪两步一斜,十足的醉态。台上的葛裳心头一喜,暗道:“原来是他,他终于还是来了,我就说这老天是长着眼睛的。”

早有一旁看管武场的军校跑过来轰赶,口中厉声斥道:“何人大胆敢私闯皇家重地,不要命了吗?快快拿下!”

蜂拥而上的军校把白衣人围在中间,那白衣人却不见半点惧怕,身子摇摆着转了一个圈,用手中的酒葫芦指着围上来的军校,用含混不清的醉音道:“尔等……竟敢……如此有辱欺文,真是胆大,快把卷毛还……我,爷就走!”

大家听到卷毛两字,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身披红绸的大汉,场中人只有他的头发是卷的,莫非白衣人找的是他吗?

酒葫芦高高扬起,一道闪亮的酒线从壶中射出,斜斜地飞进张开的口中,随着酒线的飞入,白衣人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弯成一个漂亮的月弓,最后仰卧在地,脸上依旧嘻嘻地笑着,“不还我卷毛,我便在这里饮酒,不……回去了,呵呵……”

一名领头的军官,上前一脚踹向白衣人,口中喝道:“公主凤驾在此,岂容你如此放浪!再不走可小心尔的狗头!”那一脚明明是踹向白衣人的身体,却不知是怎么的,竟然失去准头般,一脚踏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激起尺高的土气。

白衣人懒散地将身体倒转,忽忽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军官一脸诧异的神情,揶揄地一笑。军官也是练家子,似看出些门道,不敢再口出不逊,强咽了一口唾液,向白衣人一抱拳,“不知这位公子找的卷毛是什么?可是刚刚得胜的那位将军?”

白衣人斜睨向还站在场中的壮汉,上下打量一番,嘴角一扬,“噗”的一声笑,“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只是我那卷毛是我养了三年的狮子狗啊!”

声音清晰地传入壮汉的耳中,虎睛一瞪,向这边大踏步走来,叉腰而站,“你是哪儿来的?竟敢口出不敬之言?是不是找打?”声若洪钟,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白衣人脚下踉跄几步,恰到好处地晃到壮汉的身前,又因脚下不稳,轻轻滑向一侧,目光却把壮汉溜了一个遍。

“你真的不是我的……卷……毛,它浑身雪白,有尾巴,你没有……”白衣人踉跄的身体,一个斜步就晃到卷毛汉的身后,用背脊向卷毛汉身上一靠,虽是轻轻地一靠,那大汉却脚下不稳,身体向前扑去,冲了好几步才将身形稳住。

大汉回过头,一脸愕然,圆睛细眯了一下,上下打量白衣人,两手交握,捏得骨节嘎嘎作响。

“好,看来这位兄台是有备而来,那咱们就较量一番。”说完还不忘向观礼台上的大公主望上一眼。滢漓也被台下突然的状况吸引,手扶栏杆向下观望。

大汉见公主正望向这里,浑身立时涌起斗志,两臂一抖,青筋暴露,两拳躬身相握,一副老鹰捉小鸡的架势。白衣人看着卷毛大汉十全戒备的样子,哑然一笑,踉跄地一转身,虽然一副醉态,却是风雅飘逸,衣袂翩然。他一手指向大汉的面门,嘲弄道:“我才不会与你这人厮打,你哪里比得上我那卷毛狗儿有趣。”

大汉刚才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已是大失颜面,此时再受其嘲讽,更是怒不可遏。他“嗨”的一声,两膀一较力,欺身向前,向白衣人的腰间抓去。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白衣人的身躯竟然被那大汉抛向空中。

天空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白衣人的身躯犹如驾云一般,直飞而上。不知是大汉力大过猛,还是白衣人借力使力,身躯在空中轻旋慢转,手中的酒葫芦高高扬起,酒线缓缓入口。大家都被白衣人的潇洒神逸所震惊,唏嘘不已,都以为是神仙降世。

这时,场中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一只浑身雪白的卷毛狗儿从人群中闯出,颈下挂着一串红绳相系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它跑到场中央,向依旧在天上飞舞的主人狂吠了几声。

白衣人听到犬吠,身躯轻旋着缓缓而降,轻点卷毛大汉的肩膀,轻飘飘地落到地上,俯身拾起地上的爱犬,朗声长笑,“你这畜生,真是不懂事,害我好找,走矣!”

大家愕然地看着白衣人的身影从武场中闪电般消失,张大的嘴巴都来不及合拢。看台上的滢漓公主细眯美目,凝神白衣人消失的方向,淡淡地道:“寻找此人下落,此乃异人,岂能不被朝廷所用?”

旁边尚处在怔愕之中的葛裳,这才醒过神来,愕愕地点了点头,忽又说:“我……知道此人住在哪里,公主要是寻他,我带人前去就是。”

滢漓听罢,一丝惊诧闪过眉睫,“你……怎么会知道?”

葛裳伸脖咽了一口唾液,解释道:“半月前你放我回家探亲,在路上碰到过此人,他的惊马撞翻我的马车,他还把我接到他家去救治,他家的庄园就在我们村落的边缘,好找得很。”

滢漓略有疑惑地“哦”了一声,向葛裳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马上去准备,到他家去访贤吧。”

葛裳兴奋地点了点头,很脆声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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