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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三生石上,你我的名字应该已被抹去。

如此,孽缘是否已经终了?

秦书画嫁近周家后,就像只是换了个地方过她秦书画的生活而已,成亲与未成亲的区别,至少她还感受不到,如她所说,他们一直是君子之交,但她爱他。没有夫妻之实,但爱夫之心却是实在的。

痛苦的何止那对错爱的碧人?

成亲后,夕诺不在似之前日日醉卧烟柳之地,虽难放下,但他答应过她,要努力爱上她,放下那段错误的情感。

只是很多事,是否只要努力就能做到?

原本一切都该如此终结了吧?不管他是否做到了,终归是成亲了,即使不爱,她也是他的妻,他对她满是愧疚。

但风不让海太过平静,一道圣旨,他以为他应该死掉的心却仍为她不安。

宫闱,芷诺最不想踏入的地方,但皇帝失信了,她又该与她的不愿有所纠葛。

虽算不上壮年,但绝不至于年迈,然而皇帝确实病倒了,很突然,突然到他自己都无措,很多事,他压根还没考虑到。

命不久矣,他自知。

皇帝未死,宫中争夺帝位的各路势力让他头疼。

皇帝只是这么一病,但恍惚老了十几岁,他苍老的手握住我的手,虽不明白,这样的绝境下,我和夕诺不过是他的义子义女,为何会牵挂着要见我们,宫廷之间的纠葛我略知一二,但与我何干?

垂死的人你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尽管很忐忑,但我只能回握皇帝的手,无声地看着他。

夕诺静静地坐我身边。

“芷元公主,朕的芷元公主,朕还有一事未了,朕还未为朕的江山选出最优秀的君王。”

芷诺看了看身边的夕诺,转而看向床榻上的帝王:“父皇,您不是有您的太子吗?”

“太子?”

“大皇子哥哥是嫡长子,理应顺位阿。”

“朕的龙椅是给最适合的人坐,即便是太子,也未必是将来的帝王。朕已经无力辨别是非,相信芷元会为天下选出明君!”

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口。

“父皇,芷诺小时候就和父皇约定过……”芷诺怕,怕皇帝忘记他们在她小时候的约定,她一点也不想卷入帝王之家的争斗。

“芷元公主,朕顾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娶芷元者得皇位,朕心意已决。”

“请皇上收回成命,夕诺绝对不会让芷诺嫁入宫中的。”夕诺的愤怒已经让他忘记称呼皇帝为父皇,他只有一个念头,不准,不准!

皇帝的愤怒化为绵薄的一拳砸在床上,他已然没有当年雄风,现在,只是一个弥留生死的老者而已。

“朕圣旨已拟,尔等不必多言。”

皇上,你如此失信,是陷我于不义啊。

回府的路上。

夕诺神色凝重,但芷诺却对此事无过多的反应。

“芷诺,你想嫁入帝王之家,成为将来一国之后吗?”他明知答案,从小就知道,但此刻,他只想从她口中坚定答案。

如果她不想,他就带她远离这是非之地,管他个理智,去他个伦理,他只知道要保护她。

“夕诺,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并没有回答夕诺的问题,芷诺皱着眉头,思考着另一件事。

“恩,皇上病得太突然,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才不知道给传位于谁,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皇上说了,他无力辨别是非。皇宫,还真是个复杂的地方。”

风突然大了些,方向凌乱地吹着。

习武之人强烈的感官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凌乱何其诡异。

夕诺的俊眉突然紧绷起来,将芷诺护于身后。

“光天化日之下,来者既然来了,不出来打个招呼,未免太不给在下面子。”夕诺淡淡地笑意却更显冷傲,冷冽的气息与他平时的温和大不相同,还是说,这才是面对敌人时真正的他?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夕诺,我不是成天需要人保护的瓷娃娃。”配合夕诺的冷傲,我抬起头,与他背靠着背,并肩作战。

三两个黑影唰唰亮相,好家伙,还真懂得隐藏。

“你们管得太多了。”来者手一挥,从牙逢中咬出:“上,不留活口。”

树影更显凌乱,时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叶未落就碎成几半,地上的落叶时常被挑起,再散落,极其唯美。

埋伏在此地的三个黑衣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京城城外竟隐着这么些高手,还是说这些高手本来就被养在京城中?

“芷诺,先走,这些人交给我就好。”夕诺应对着这些黑衣人咄咄逼人的招式,只是击退他们,但剑却未出鞘,他并不想在她面前杀人。

“夕诺,你太小瞧我了,我不能每次都被你们保护着。”杀人,我也不想,但我并不愿意看到因我们的仁慈,夕诺却要耗费这么多的体力,留给敌人余地,就是送自己到绝地。

拔出剑,直对着黑衣人,我却被夕诺拉住:“如果要沾染鲜血,让我来就好。”

此时的夕诺愤怒了,眼眸里冷光一闪,像变成另一个人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出手极其的快。我一时看傻了眼,竟不知要做什么,只傻愣愣地呆站着,这样的夕诺,好陌生。

黑衣人各个身有染红,坐倒在地,夕诺拿着剑要做最后的了结。

“不要!到这就好了,夕诺,我们走。”最后还是敌不过内心对血的恐惧,我开口拦住夕诺。

噬血的眼眸渐渐淡了下来,恢复原有的纯净,夕诺收剑入鞘,背过身走向芷诺。

“走吧。”

“恩。”应了声,我任由夕诺牵着离开。

“刚刚……吓到了吗?”夕诺有些懊恼,他并不想让芷诺接触这些血腥的画面。

“没有,只要知道夕诺是在保护我,就不害怕。”

回过身,我想看看这些黑衣人还好吧,毕竟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肯定也有自己的家室,自己的亲人。

但……那个反光的银白是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撑着身子,从衣襟里摸出两把飞镖,主子吩咐要杀的人,如果任务没完成,就算今日没有死在他们手下,回去照样也活不过明天。

飞镖出手,黑衣人完成任务般,释怀地倒下……

“夕诺,小心!”挡在夕诺背后,飞镖直直飞向我们。

啪!

另一个方向飞来的飞镖直撞原先的,一起落地。

“主子有令,现在不杀她了,她还有用。”声音落定,烟雾四起。

该死的,烟雾弹。

待我们能看清事物时,地上只留下两具尸体。

真残忍的行事手段,身受中伤没有利用价值的就得死,做这样残忍的人的手下,真可悲。

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听宣旨。

什么朕即将归西,无奈帝位未决,今听天意,全交芷元公主为天下,为朕选明君,今朕拟定圣旨,芷元乃他日国后,任何人不得有异议,违者就地问斩。

皇上,你果真心意已决,既然事先都拟好圣旨了,今日约我入宫又是何必?我说不,你能放过我吗?

“哈哈,老夫终于等到今日了,我们芷诺丫头也要出人头第了。”爷爷拉住我的手,笑得胡子都乱颤。

“对不起,爷爷,芷诺想休息了。”

荒唐,太荒唐了,天下大事,皇上,你就这样全推给我了,有没想过我的处境,就算你有在大的苦衷,你都解决不了的宫廷斗争,难道我就可以帮你解决吗?

“芷诺……”自从那时以后,芷诺只要一有烦心事,就会到屋顶上一人发呆。

“夕诺,你来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多陪陪书画吗?”

书画?夕诺苦笑,若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子,恐怕就是她了。她曾说过,她能接受他心中深埋着另一个女子。

“是啊,你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女子,我又能如何?能得到你最深的爱的,不是我,但能享有你疼爱的,却只有身为你妻子的我,这样,就够了吧。”阴影处,一个女子靠着墙,惨淡地笑了。

在这之前,是她秦书画要他周夕诺上去陪芷诺说说话的,她知道他很想去,却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去。

躺在屋顶上,夕诺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视角正好是天野。

“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只要芷诺开口说一句,我会带你离开。”就算浪迹天涯,他也绝不能让她成为别人为夺得权势利用的工具。

挨着夕诺躺下,把脑袋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和他一起直视夜空。

“夕诺,你知道今天要杀我们的……不,要杀我的,是谁吗?”

“必然是宫中其中一方势力。”

“恩,你还记得最后有个人说‘主子有令,现在不杀她了,她还有用。’吧,之所以改变决定,必然是因为那封圣旨。原本以为杀了我,皇帝一死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动摇某些人的地位,只要我在,只要我一说是皇上生前的遗嘱,任何人都会相信,因为从小皇上就会问我这些政事,因此我的存在绝对是一种威胁。却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先一步下了圣旨,偏偏我成了能决定将来谁是皇帝的唯一棋子,只要利用好我,就可以完成他们的野心。你说,我能跑到哪去?皇上的圣旨,不仅害了我,却也救了我。”

“没有人可以动你。”因为有我在,夕诺淡笑着看着天。

“可是,爷爷他能跟着我们到处隐匿吗?”爹娘我并不担心,但我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况且,你带着我离开了,书画怎么办?

她比他想象中要冷静,想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