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这女子肤若凝脂,眉如新月,唇红齿白,端的堪称一个绝色。而那眉眼间渐露的熟悉之感,又让黛玉对她平添了几分亲切和喜欢。
“黛玉妹妹别来无恙否?”那女子轻启朱唇,娓娓说道。
黛玉闻言暗忖:“她口口声声说别来无恙否?莫非真的与我熟识?”然黛玉凝神静想,竟丝毫也想不起自己究竟与这女子有何瓜葛。遂只得弯身福了一福问道:“黛玉近来到好,不知姐姐姓甚名谁?黛玉又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那女子面上微微一红,自知说错了话,也不解释,只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爱慕妹妹玉洁冰清,今日特地请妹妹来一叙,至于这是哪里吗……”那女子顿了一顿,这才说道:“这是我家的后院。”
黛玉听罢,只是将信将疑,然既来之则安之,况且面前这个女子面目和善可亲,想来绝非是那奸佞之辈。遂朝那女子笑道:“既蒙姐姐如此的盛情,黛玉我也就不再推辞了。”
那女子笑着上前拉住黛玉的手兀自往前面一处花园走去。
黛玉随着那女子走进花园,只见花园之中盛开的竟是些奇花异草,而更令人称奇的是,一年四季的花竟都在这一时侯开放着,暗暗想着,这绝非一个凡人之所,而面前的这位女子也绝非人间的俗物。
那女子似乎看穿了黛玉的心思,但也不言明。只是一一指点着周围的花草问黛玉可曾知道其名由,又喜不喜欢它们。
黛玉步入其中,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连这几日来因疲于赶路的疲惫似乎也给释放了不少。
二人把园中的景物皆赏过了一遍,那女子便问黛玉道:“不知妹妹看过这园中的百花,有何感触?”
黛玉心仪道:“我自小在姑苏老家时,也曾随家母一起侍弄花草,天生的对花草就有一种喜爱,今见姐姐园中的花草着实长得可爱,而且菊花和桃花竟然同时开放,岂不令人叫绝?不知姐姐有何诀窍,能否赐教一二?”
那女子摇了摇头,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诀窍,一切皆靠机缘二字,其实不瞒妹妹你说,这园里的花草我是很少来侍弄的,全凭她们自己饮甘觅露而已。”
黛玉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那女子接着说道:“万物存于天地之间,必有他自己的一段缘故,而能立于天地之间而不泯灭,就全凭它自己的力量,若他自己没有那股向上不屈的力量,任凭谁来也是救不得他的。所以我这园中的花草,我从不对哪一株施以格外的眷顾,一切皆让他们自由生长。这样才能让他们长得更加结实,也不会无故地生出许多麻烦来?”
“生出许多麻烦?”黛玉疑惑问道,“这又能生出什么麻烦来呢?”
那女子大道:“自然是有麻烦的啦,那接受你滴水眷顾的花草势必要存了报恩的念头,那无缘于你施露的花草岂不心生怨恨,岂不知我也是无意的随手灌溉而已。又何劳那得我甘露的花草痴心回报呢?”
黛玉听罢,还不甚明了。那女子见黛玉只是不解,心知自己点拨的话还是说得肤浅,黛玉终不能悟出其中的真谛。因笑说道:“听说妹妹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今日既来到此地,不如为我展现一回可好?”
黛玉忙歉然地说道:“姐姐谬赞了,黛玉哪里有那么大的本领?少不得让姐姐见笑!”
那女子抿嘴微微笑了笑,道:“无妨,无妨,妹妹请!”忽然伸出玉手往前一指,所指之处忽的就出现了一架琴桌,上面霍然放着一架古色古香的古琴。
黛玉见盛情难却,也只好款款走了过去,玉指拨动,抚弄琴弦,一首空灵隽永的曲子,就自黛玉的指尖流转出来。
那女子倾心静听,不住地点头赞赏。
一曲奏毕,黛玉缓缓起身,深施一礼道:“献丑了,还请姐姐担待!”
那女子竟似还沉浸在黛玉的琴声中,半晌方回过神来道:“妹妹堪称是抚琴高手,着实令我钦佩!
黛玉脸颊微微一红,道:“黛玉不过粗通几分音律,哪值得姐姐这般的夸奖?”
那女子道:“妹妹莫要过于谦逊了,我素来不说狂话,妹妹这番才能我看就是与昔日的俞伯牙相比,也不会逊色的!”
黛玉哪里料到她竟把自己与琴圣俞伯牙相提并论,刚要说话。却听那女子继续说道:“只是俞伯牙还得了一个知音钟子期,妹妹的知音又在哪里呢?”
黛玉浅笑道:“姐姐对音律这么有研究,我看应是姐姐无疑了?”
“我?不行,不行!”那女子听罢,连连摆手,“我抚琴的技能与妹妹相比差之千里,妹妹给我奏曲,只落得不是对牛弹琴就罢了!”
黛玉忙道;“姐姐此言未免过谦了吧?”
那女子道:“不管如何,妹妹只需记住一句话,日后莫要为一些没来由的人伤心,但凡流泪也要为一个能真正听得懂你的琴声的人!”
此言一出,黛玉心头忽地震颤了一下,这令她一时恍惚起来。
见黛玉有所了悟,那女子暗暗点了点头,又说道:“妹妹与我逛了这半日,想必也累了吧,我们不如坐下喝杯茶吧?”
黛玉正觉得有些口渴,遂说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那女子携着黛玉的手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游廊,又走过一座弯拱石桥,最后来到一座三面环水的小亭子里。亭子里有一套做工精致的石桌石椅。
黛玉坐下后,极目远眺,但见群芳吐艳,碧水清灵,好一派动人心魄的美景。
“这是我自种的清灵茶,妹妹尝尝可好?”那女子手捧一个玛瑙茶碗,递到了黛玉手中。
黛玉道了声谢,便接了过来。刚刚启开杯盖,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便袭了过来,微微抿了一口。只觉醇香浓厚,回味无穷。忍不住再去细品,却惊异地发现碗中却幻化出种种奇异的画面来。待仔细看去,却是自己泪流满面,憔悴无比的面庞。间或还有一个热热闹闹娶亲的场面。那红衣的新郎满面红光,喜不自禁,定睛细看却是宝玉,只见他在众人的喧闹中,用秤杆挑开了新娘的盖头,一张美艳的脸映入了眼帘。那新娘虽美丽,可看上去城府极深,她那一双杏核眼忽地就厉厉地盯住了黛玉,黛玉心头一慌,失手就打碎了手里的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