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虔诚地举着那盒宝物,只想让黛玉笑纳。
黛玉浅笑道:“宝哥哥,你这份心意我领了,这是我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亮晃晃的,沉甸甸地插在头上,戴在身上,又有什么趣儿?宝哥哥,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送给我也不合适,你还是好好收着吧!”
宝玉见黛玉只是不要,遂满脸涨红道:“我知道妹妹你如今是嫌弃我了,我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你,罢了,罢了,我也是白****这份心,既然妹妹不肯要,不如我今日就把它丢到河里去!”说着抱着盒子就往外奔。“
唬得袭人麝月两个忙跳起来去追,谁知宝玉越发的使了蛮性子,她们二人越是拦着,他就越要往外去。
黛玉见状,由不得高声娇喝道:“宝哥哥,不要再如此任性了,既然你那么希望我收起来,我拿着就是了!“
黛玉的话果然如灵丹妙药一般,宝玉立时就停了下来,转回头,笑盈盈地把东西捧到了黛玉面前。
黛玉暗想:这个宝玉不仅有一股子痴心,还是那样的易犯左性,若要一味地就跟其疏远,恐不是易事,闹不好还要惹出什么是非来,少不得还要从长计议。遂微笑说道:“宝哥哥,你如今也是一年大似一年了,不管如何,也是黛玉的哥哥,既然做了哥哥,就要有个做哥哥的样子,不要没的使性子,你这样岂不是让尽心服侍你的袭人等几位姐姐心寒,你这样也是害了她们!再者,这世上也难有不透风的墙,保不齐泄露出去,你的名声岂不皆尽败落,那时莫说让我瞧不起你,就是平常的人也会看你不起的,我本也是暂住在这里的,蒙老太太宠爱,我也替我母亲尽些孝心,如兄弟姐妹相处得好,我也就多住几日,如若不然,我倒不如及早离去的省心!”
黛玉此言一出,算是彻底地把宝玉制住了。这宝玉先前发痴还多半是真的,现见黛玉来探望自己,心里就打上了小算盘,因觉着自己使性子就能让黛玉巴巴地来见自己,所以越发嚣张了起来,未料到黛玉会这样将他一军。此刻,只好乖乖地应承下来。
黛玉因想到这箱东西端的来得奇怪,遂又问道:“宝哥哥,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箱价值连城的宝物的?”
宝玉听黛玉如此问,却突然神秘起来,道:“好妹妹,我答应了人家不说的,再说人家也真是因着情谊送给我的东西,我想放在我这里也是白糟蹋了,倒不如给妹妹,好妹妹,你只当我先说的话是胡沁的,你就权且替我收着吧!”
黛玉嗔怪道:“你呀,好吧,既如此,我就答应下来,只当是给哥哥收着,间或哪日哥哥需要时,只管朝妹妹要来便是!”
宝玉忙赔笑道:“好好好,妹妹金玉良言,哥哥我句句铭心了!”
见事情已经处理妥当,黛玉便对袭人说道:“时候也不早了,闹腾这么许久,宝玉累了,你们也乏了,好好歇个中觉吧,等晚上宝哥哥再去老太太屋里去吃饭,也省得她老人家挂心!”
出了宝玉房间,黛玉不由长舒了口气。
雪雁在旁悄悄说道:“姑娘,我总觉得这东西来历不明,咱们不好收着它!”
黛玉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你没见袭人和麝月的脸色吗?望着那箱宝贝捧在你的手上,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个晴雯到还好,只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倒像个单纯诚恳的,与袭人麝月到不像是一气的。”
雪雁撇了撇嘴道:“咱们又稀罕这个?还不是她主子巴巴地送过来?姑娘不收,他只是装疯卖傻的!”
黛玉一对娟烟眉不由微微地皱了起来,说道:“是呀,这宝哥哥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一箱子东西,问他却只是神神秘秘的,而且袭人朝夕这么不离身的侍候他,怎么竟然也不知道呢?”
雪雁道:“是呀,我也觉得这事太蹊跷了!还有紫鹃姐姐,我也有些生她的气。方才在屋里,她只一味地替袭人说话,不是我雪雁心眼小,这个袭人别看她表面敦敦实实,厚厚道道的,可是我怎么看她也不那么地道!”
黛玉道:“她如此做也是有她的缘由的,你想想她从小就被卖到了贾府,和袭人从小一处长大,她们有些情谊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咱们才来府里多久?还有一节我要嘱咐你的是:在贾府待的这些时日以来,我越发感到这府里的人情世故极其复杂,雪雁你以后一定要处处留心,万不可像今日这样口无遮拦。须知,你虽是好意,护佑着我说话,可是那袭人毕竟是宝玉跟前的大丫头,你如此抢白她,兴许她就会记恨于心”
雪雁点头道:“姑娘说得极是,在家夫人也总嘱咐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之,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黛玉又想了片刻道:“这箱子宝物的事,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告诉紫鹃吧!”
雪雁道:“这却好办,我一会自会将这箱子收得妥妥帖帖的,只是姐姐,咱们为什么不告诉紫鹃姐姐呢?”
黛玉凝神静思了一会儿说道:“说到底,我也不知为何,但我却总是隐隐觉得,这箱子宝物的事,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自从那次南柯一梦以来,黛玉就总觉得心里生出一种不畅之感,而究其根由,却又端底找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不如万事都加些小心。
黛玉回房自行歇息,晚上不过又到贾母处用饭,陪着贾母并三春姐妹还有宝玉,一起说说笑笑,到也是和睦融洽。席间,贾母说道:“下午,东府里你们珍大哥来告知咱们,下月初五是你们珍大嫂子的生日,他在那府里摆了宴席,请了戏班,要好好乐一乐,也请咱们一道去呢!”
宝玉一听说有戏看,第一个拍手叫好。三春姐妹和黛玉也觉着欢喜,遂一起商量着该送什么寿礼方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