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水溶黛玉二人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时,书韵慌慌张张地挑帘子走了进来。
彤霞连忙拉住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把她拉到了外间屋子,轻声道:“王爷和郡主这会子好雅兴,正在同奏乐曲,她们难得这么高兴地在一起,就让他们把这一曲奏完吧!姐姐有什么事和我说说可好?”
书韵急急地说道:“才刚贾府来人,送来一封书信,说要紧接林郡主回府呢!”
“什么?”彤霞吃了一惊,“怎么昨日来府,今日便要把姑娘接回去呢?”彤霞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问道:“那信中到底怎么说?”
书韵擦了一把汗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太妃匆匆看了信,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让墨香去找王爷来,让我速速来请姑娘。”
彤霞暗想看来贾府定然是出了着急的事,又对书韵道:“一会儿我家姑娘问起来的时候,还请姐姐慢些说,不然只怕一时吓着了我们姑娘。”
此刻,屋中琴声已断。黛玉和水溶隐隐听到外间房里的说话声。黛玉因问道:“彤霞,是谁来了?”
彤霞忙回说道:“是书韵姐姐。”说着,挑开帘子,二人走了进来。
书韵尽量把语气放平和说道:“太妃请郡主和王爷过去一趟。”
水溶笑着站起身,拉过黛玉的手说道:“想是该吃晚饭了,走林妹妹,咱们一起过去吧。”说完,亲手为黛玉披好披风,牵着黛玉的手走了出去。
彤霞只是放心不下,遂让雪雁递给自己一盏灯笼,也跟着匆匆去了。
刚进了太妃的屋门,不见几个弟妹,只见太妃独坐在那里,一脸的凝重。水溶和黛玉忙上前见了礼。
太妃轻道:“你们两个坐下吧!溶儿呀,你看看这封信,这是才刚贾府的人送过来的。”
黛玉一听‘贾府’二字,一颗心忍不住扑扑地跳了起来。水溶接过信笺,细细地看了一遍,心儿却随着沉了下去。但为了不让黛玉伤心,还是强忍住了心内的烦闷,装得很轻松地对黛玉说道:“林妹妹,老太太说很想你,要接你回去呢!”水溶一边说着,一边将信装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水溶所有的表情和举动都没有瞒过聪慧的黛玉。她的心里升起了疑云。但也知道,既然水溶有心想瞒自己便必定有他的道理,遂淡然一笑道:“说得也是,我怎么说也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从去岁来到贾府,就一直不曾离她老人家左右。想来我来到王府已经一天多的时间了,她老人家想我更是在所难免的。她老人间疼我一场,我自然是少不得跑这一趟的。”
太妃长叹了一口气道:“接你的人现就在外面候着呢。事不宜迟,我这就让溶儿送你回去吧!东西也不必带得太多,等过几天为娘一定再把你接回来。”
黛玉听罢,盈盈站身,朝着太妃深施一礼道:“女儿全听母妃安排,这厢别过了。”说完急急忙转过了身,若在慢些,只怕忍不住的泪水要夺眶而出了。此时黛玉的心中就如打翻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舒心的日子会那般的短暂。水溶走过来,扶住黛玉,回头对太妃说道:“母妃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相信她不日就可回到咱们王府。母妃先歇息一会儿,我送妹妹去了!”
太妃也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儿一定要把玉儿照顾周到啦!”
走出门来,黛玉和水溶二人都强打精神,尽量当做没事发生一样。因为都怕自己一伤心,会引得对方更加的伤感。
回到黛玉的房间,黛玉便吩咐彤霞和雪雁自去整理东西。雪雁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本想闹将几句。可是因怕自己这时发牢骚,便会惹得黛玉更加伤心,遂就忍住了。只是和彤霞走到外屋替黛玉整理物品。
屋中,水溶依然牵着黛玉的手,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故而两人唯有默默相望。正有一词来形容此刻情形,乃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时雪雁彤霞收拾妥当,彤霞便走上前来轻唤道:“王爷,姑娘,都收拾好了。”水溶和黛玉二人这才收起心思。缓缓站起身来。
黛玉怅然道:“劳烦溶哥哥送我去吧!”
水溶心中失落,然却特意持着轻松的口吻说道:“好,妹妹安心在贾府住几天,好好安慰下老太太,过几****亲自去府里把你接回来。”
雪雁走过来,轻轻地给黛玉披上一件大氅,扶着她先走了出去。
水溶朝着彤霞深施一礼道:“林妹妹此去贾府,就全仰仗姐姐照料了。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地把妹妹迎回王府!”
对于贾府突然急急地将黛玉找回去,彤霞也是心存疑惑。本来想问,可料想水溶和太妃必定有为难之处。再者方才水溶也说了那番话,自己就更无需多问了。遂郑重地向水溶还礼道:“王爷放心,我定会保姑娘毫发无损。”二人彼此郑重承诺,都对对方深信不疑。随后便走出门,跟随黛玉而去。
一时黛玉等三人上了马车,贾府的仆人在前面带路,水溶骑马在车后护送。
马车缓缓地走在青石板路上,黛玉几次想让车停下来和水溶说几句话,但是却又不知该说那句好。就这样在犹豫中,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贾府门前。这条路本来不短,但不知为何,今日却这么快就走到了尽头。
在彤霞和雪雁的搀扶下,黛玉下得车来。水溶轻轻走上前,低声地黛玉说道:“林妹妹,请你记住,将来无论发生何事,记得都会有我在你身边做你的坚强后盾。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相信我,我们不日就会重逢的。”
黛玉强忍住眼里的泪水,使劲地点头道:“溶哥哥放心,你所说的话,我句句铭刻在心。这一别离,也万望哥哥好好保重身体。”
水溶道:“好,妹妹的话我也都记下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罢,转身就跳上了马!
跟来的仆人忙上前作揖道:“王爷这都到了府门前了,进去喝杯茶再走也不迟呀!”
水溶提起缰绳,一加马肚道:“告诉贾大人和老太太,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搅扰。他日接林姑娘回府时,再来讨饶吧!”说罢,就策马飞奔而去。水溶一直纵马前行了几十米,这才拨转马头,朝贾府的方向张望,虽然早已看不到什么,但是水溶仍默默望了很久。方才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若要再贾府门前多停留一刻,他只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将黛玉带走,从此天涯海角,任由逍遥。但是种种的人或事却不会允许他这样去做的。他唯有克制住自己那满腔如大海般澎湃的情绪。
且说黛玉见水溶策马远去,那惆怅的情怀便如潮水般涌进了心房,直压得她喘不上起来。只觉一阵头晕,几乎要摔倒。幸亏彤霞和雪雁在左右搀扶,黛玉这才稳住身形。
彤霞见黛玉如此,这才了然黛玉和水溶之间已然结成了怎样的一种深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奇妙的一个情字,又能幻化出多少令人荡气回肠的事来。彤霞不由为此而深深感动,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黛玉不得不回到贾府里来。但是她已暗暗下定决心,那就是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她也一定要成就这对有情之人。
雪雁向来与黛玉无比贴心,可以说是随着黛玉喜而喜,随着黛玉的悲而悲。现见黛玉心伤不已,自己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一旁的彤霞看见了,忙悄悄拉了她的衣袖一下,轻声道:“姑娘已经伤心得如此,你不想着怎么劝解。反而这样,你这不是让姑娘更加伤心吗?”
雪雁听罢,顿觉自己失态了,忙擦去眼泪。给黛玉递上一方手帕。彤霞悄声对黛玉说:“姑娘,就要进府了,姑娘千万不可这样。让他们看到又该怎么想?到头来还是姑娘的麻烦。”
黛玉觉得彤霞的话很有道理,遂轻轻拭去眼泪,抖索了一下精神,迈步往府里走去。
黛玉方走到贾母院门口,却见鸳鸯早站在那里等候。遂信步上前说道:“有劳鸳鸯姐姐在此等候了。”
鸳鸯忙说道:“林姑娘怎么如此客气起来,这不都是奴婢该做的吗!老太太已经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黛玉略一思忖,便问道:“我于昨日方才离府,为何今日又如此匆忙地把我叫回来?”
“这……”鸳鸯脸色一白,真不知该如何向黛玉说起,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思绪,待向黛玉说时,却见凤姐远远地走了过来,遂只好转而说道:“姑娘回来了,快些进去吧!”说完,便搀着黛玉走进屋去,趁机在黛玉耳边说道:“一会儿无论老太太说什么,姑娘切记要做到心绪平和,等晚上有空,我再到姑娘屋里去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