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皇后的车队到达了皇宫门前,早有很多的宫人在正门处迎候。
皇后对站在门外迎接的蔡公公说道:“两位姑娘的轿子可以随哀家的一同进宫,其余的几个丫头,就让她们下车步行吧!”
蔡公公忙道:“着。”
黛玉和宝钗的轿子跟随着皇后的凤辇步入了宫门,黛玉悄悄掀开布帘,往外观看,但见宫中所有的建筑都是那样巍峨壮观,无不彰显着皇家的气派,自是与贾府的建筑有所不同。因知帝王之家的建筑尺寸都是有要求的,而官员家的建筑也是有要求的,绝对不能高过帝王之家的高度的。而对于平常的百姓之家则房屋要求建得要更为矮小。
这高大宏伟的建筑虽然颇有气势,但是在黛玉看来却有一种威压之感。怨不得世间常有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皇宫不亚如监牢。
与此同时,宝钗也在偷偷地观瞧,与黛玉相反的是:这一切在她的眼里看来又是多么伟大而美好,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那是一种兴奋的跳跃,那是一种喜悦的跳跃。此刻,她想到的是:怪不得皇上被人称作九五之尊呢,原来就住在这样气势宏伟的地方。而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后宫,该是怎样的一种威严呀!我何其有幸能步入这宫中来,可是又何其不幸只作为公主伴读的身份,早晚有一天还是要离开皇宫而去的。那究竟有什么方法能令我日后能长久地待在宫中呢?思来想去,却也没有结果。但是,她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达到自己长留宫中的目的,而且那仅仅是一个初步,她要慢慢的登上皇后的宝座,做那统领后宫的第一人。
此时此刻,坐在凤辇中的皇后对宝钗的想法是无从得知的,如果她要是知道了宝钗的想法,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一时来到了皇后的寝宫凤栖殿,皇后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走下了凤辇步入殿内。宝钗和黛玉也在宫女的引领下,随着皇后走进了殿内,只见殿内,布置奢华,摆设都是罕有的宝物。黛玉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因而就觉得俗气得很。而宝钗却是艳羡不已,心想:“我生在富有的皇商之家,从小到大,各种宝物可谓是见得多了,可是今天一来皇后的殿里,却也是大开眼界,方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这句话的含义。须知皇后就是皇后,她不仅拥有世间女人最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且也拥有天下最奇珍的宝物,难怪世间的女子也都是那么希望自己能当上皇后呢!”后者可是宝钗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在她的人生信条里,追求名利乃是首位,可是她却忘了有很多的女子是并不喜爱这些的。
皇后在那宽大气派的红木雕花凤椅上坐下,笑对黛玉和宝钗二人说道:“你们二人觉得哀家这里可好呀?”
黛玉本不愿说什么,但是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日后还要在这宫中生活一段时间,少不得要说些奉承话,遂莞尔一笑道:“皇后宫中布置富贵典雅,不亏是一国之母的住所,令黛玉无比倾慕。”
皇后听罢,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林黛玉就是文采非凡,说出这奉承话来也是不落俗套。又把眼睛瞄向宝钗,宝钗刚才只顾欣赏这凤栖殿中的摆设,未把皇后的话听得十分真切,这会子见皇后正在望着自己,这才慌忙说道:“皇后娘娘坐拥天下之宝,实在令人羡慕不已呀!”
皇后听罢,脸上立时露出不悦之色。微带怒气道:“你如此羡慕哀家有这么多的宝物,那么哀家的皇后宝座你是不是也羡慕呀?”
宝钗听罢,立时被吓得面如土色,忙跪地求饶道:“皇后娘娘息怒,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见了你这里的奇珍异宝,只觉着目不暇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您的问话。还望娘娘念在我初进宫中不懂规矩的份上,宽恕我这一回吧!”
黛玉见此情景,心想:我们同进皇宫,她若有什么事,于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姑且不论她的品性吧,我好歹也要给她求个情。遂说道:“皇后娘娘明鉴,方才那称赞之词都被我说了,宝姐姐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称赞,方才说出那番话来的。还请娘娘饶过她这一回,我们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再不会说出越矩的话来的。”说完,也跪在了地上。
皇后本来也不是很生气,这会儿听了黛玉一番柔声细语的劝慰,又想到那宝钗到底不是书香门第乃是出身皇商之家,说出话来有些铜臭气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者这二人刚进宫,就把她们吓得什么似的,到底不是好事。于是就顺着黛玉给的台阶下了,说道:“嗯,到底是黛玉会说话。宝钗呀,你的文采虽然不错,但你并非出身书香门第,这日后还要跟着黛玉多学着点。不然,带坏了公主,那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宝钗这才缓过那战战兢兢地劲来,如释重负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宽宥之恩,宝钗日后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
皇后又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平身落座吧!”
宝钗和黛玉忙齐声道:“多谢皇后娘娘赐坐。”说罢,二人便都站起了身形,自在一旁的下座上坐了。
有宫女奉上茶来,皇后说道:“你们二人先喝口茶,一会儿两位公主就会出来与你们二人相见。”
宝钗此时正觉得口渴难耐,刚想一把抓过茶盅喝茶,猛然间想到那日在北静王府里因喝茶而出丑的事,遂就放缓了一步,先盯着黛玉看了一看。只见黛玉动作非常优雅的举起茶盅,轻启茶盖,樱唇微开抿了一口。那举手投足之间都露出一种大家的高贵风范。宝钗不由轻叹了口气,我自小就为自己的才貌而骄傲,而我的相貌和才华更是让父亲和祖父感到自豪,不仅如此,我的芳名在四邻八乡也是如雷贯耳的,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偏又让这世间有个黛玉?就连进宫也要让她和我一起,让她处处高我一筹,让我在她面前黯然失色。难道我会甘于这样的安排吗?不,绝不,林黛玉,别看你刚才为我求情,我也不会念着你的好处的。今后,就让咱们等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与此同时,黛玉也隐约感到宝钗那投射在自己身上颇不友好的目光。抬头望去,对方却做贼心虚地低下了头。从而又想到临进宫前,鸳鸯嘱咐自己的那番话。暗想:这个宝钗果非善类,不管如何我和她都是从贾府来到了这充满险恶的宫里,而且我方才还为她求了情,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感谢,不但如此,却还用那般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回视她时,她又是那般的心虚,可见必是没安好心。以后自己真要好好提防她。又细想起她方才说的那番话,看来她是对皇后的宝座有着些许的觊觎之心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真就是自投死路了。
正在黛玉思忖之时,忽听得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只见裙衣飘飘,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只见她穿着黄色绣着孔雀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梳着一个风髻雾鬓,发髻的正中带着一支金丝嵌美玉的步摇,鬓边还斜插着一朵牡丹花。长长的秀眉,含露般的杏目。那颇有姿色的一张粉脸上却带着特有的一种神奇的跋扈之色,细看之下,竟和皇后有几分相似。一进门她就很嚣张地盯住黛玉和宝钗不住地打量。
黛玉观罢,暗想这位公主必是皇后嫡出无疑了,遂屏声静气,谦恭地低下了头。
而宝钗望着此时这位公主身上的穿戴自又是一番感慨。
皇后笑道:“黛玉,宝钗呀,这是哀家的嫡亲女儿,名唤郁金,号凤仪公主。”
黛玉和宝钗忙站起身,中规中矩地万福道:“参见凤仪公主。”
凤仪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嘴如珠玉般洁白的牙齿,笑了一阵方说道:“你们两个都免礼吧!”
黛玉和宝钗便说道:“多谢公主。”
皇后问道:“凤仪呀,这是母后从贾府带来的两位姑娘,一个名唤林黛玉,一个名叫薛宝钗,你看看她们两个哪个中意,就把她选为你的陪读如何?”
凤仪又是嫣然一笑道:“多谢母后。”随即走到黛玉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来到了宝钗身边,见她体态丰腴,忍不住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道:“你叫宝钗?”
宝钗惶恐道:“小女子正是宝钗。”
凤仪遂望向皇后说道:“母后,我就要这个宝钗做我的陪读了。”说罢,露出狡黠一笑,在宝钗耳边轻声说道:“日后我倒要看看你宝在哪里了!”话虽说得如此温婉,不知为什么,却令宝钗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道:“宝钗那你可要好好服侍哀家的这个宝贝女儿呀!”
宝钗忙回应道:“是是,宝钗自当尽心竭力。”
又过了片刻,一位举止稳重,相貌清秀的公主走进了凤栖殿,她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她便是淑妃生的公主,名唤郁香,号丹阳公主。此刻,她的脸上平静如水,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朝着皇后深深施礼,莺声说道:“给母后请安,愿母后长乐无极!”
皇后平淡地说道:“平身吧!”说完指着黛玉又说道:“这位是林黛玉,是贾大人的外甥女,不仅相貌出众,文采非凡,品性也是极好的,我特别选她做你的伴读,你意下如何?”
丹阳平静地望了黛玉一眼,淡淡说道:“母后如此为孩儿着想,孩儿心内感激不尽,当然是十分愿意啦!”
皇后笑道:“既然如此,哀家就放心了。黛玉快来见过丹阳公主。”
黛玉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深施一礼道:“参见丹阳公主。”
丹阳和气地浅笑道:“林姑娘不必客气!”
黛玉抬起头正好望向了丹阳的眼睛,黛玉发现那双眼睛里深藏着不尽地哀伤和深深地戒备。
皇后又道:“明日你们姐妹相伴就可以去书轩殿读书了。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你们毕竟是帝王家的女儿,总要多些学问,免得被世人耻笑了去!”
丹阳忙谦恭拘谨地回答道:“谨遵母后懿旨!”可是凤仪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母后,这些话你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儿臣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你也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认得几个字就好了,何苦让我没完没了地读哪劳什子书,与其这样倒不如打鸟快活些呢!”
“放肆!”皇后绷起了脸,可是黛玉却看出她并非真的生气,这个凤仪敢如此说话,也必是她平日宠溺的结果。
果然凤仪也并不害怕,只吐了吐舌头,自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皇后道:“今后宝钗就跟着凤仪住在宣化殿,黛玉就跟着丹阳住在仪和殿吧,你们两个带来的丫头也都可以跟着你们。你们先各自下去,到晚膳时分哀家自会派人去叫你们的!”
黛玉等人忙应声下去了,黛玉暗想:自己有幸没有做那个刁钻任性的凤仪的伴读,可是这个表面温顺谦和的丹阳却是一个良善之辈吗?从她眼神里读出的戒备,分明告诉黛玉她对黛玉是很排斥的。